“你…你……”江锦佑兴奋地扭过头,看到季晏礼醒来,他一时激动过头。
以致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你,你什么你?”韩松煜无奈拉开兴奋到要抱季晏礼的人:“他才刚醒,身上还有伤,抱的话就算了吧。”
江锦佑笑着挠了挠头:“太开心了。”
看清眼前的场景以及面前两人,季晏礼暗暗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想回来。
一点也不。
他梦寐以求的,是有沈卿尘的地方——明明他都已经听到他家卿尘的声音了,明明他就要和他的卿尘团聚了。
但是最后,他的灵魂却被某个人硬生生地送回身体。
从漫长回忆中反应过来,季晏礼抬手,试图拔掉另一只手上的针管。
“你干什么?”彼时,江锦佑眼疾手快,阻止季晏礼又一次想不开。
“为什么要救我?”季晏礼偏过头望向窗外,有气无力的声音充满绝望。
明明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就能和沈卿尘永远在一起。
“为什么?”江锦佑不解的反问。
这一问,让原本面上满是笑意的人瞬间黑了脸。
“你这样,对得起卿尘为你做的一切吗?”想起沈卿尘来找他时的那天,江锦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你别忘了,是谁拼死还为你挡了那致命一枪?他用命保护你,可你呢?你是怎么报答他的……是,你去陪他,他可能会开心,然后呢?”
“然后留下沈爷爷和你爸妈还有你爷爷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有想过你和卿尘的家人吗……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自私吗?你根本就不懂卿尘——他让你好好生活,不仅是为了你,更是因为他知道,有你在,沈爷爷和你家那边不至于一点希望都没有……他从来就不想你给他报仇,更不想你去找他,他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好好活着。”
“亏他还拜托我照顾你,亏他放下面子、求我无论如何都要像先前那样保护你……呵!早知道你这样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我当初说什么都会拦着他不去找你。”
“还问为什么救你……你想死是吗?简单,我帮你啊……”江锦佑被气昏了头,怒气冲冲上前,就要动手时,被韩松煜及时拦下。
“锦佑。”韩松煜拉开眼眶已经湿润的人:“你冷静点,看清楚他是谁。”
“他根本…根本就不明白卿尘的用心良苦。”江锦佑知道失去爱人的痛,也正是因为他懂,所以他理解季晏礼第一次想不开。
可是,季晏礼千不该万不该——在被众人竭力抢救回来后还说出让他们心酸的话,以及做出让他们难以接受的事。
季晏礼的这条命,是沈卿尘救回来的——从季晏礼平安回来那刻,他的生死,就已经不单单是自己说了算。
“晏礼,锦佑他就是太担心你了,他说的那些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三个人感情很好——包括季晏礼在内的三人都清楚,就算江锦佑再着急,也不会真的做出出格的事。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一听此话,刚平息下怒火准备离开的人,迈着迅捷的步子回到床前:“你又想做什么?”
“想一个人待会儿。”这一次,季晏礼的声音几乎轻到难以听闻。
“走吧。”韩松煜没给江锦佑拒绝的机会,拉着人就朝门口走。
“你干什么拦着我?让他一个人待着,万一他又拔针想不开怎么办?”直到韩松煜关门,江锦佑才开口道。
“认识他这么久,你还不了解他吗?”
好不容易跟暗恋十年的人在一起,本来一切都那么美好——万事俱备,只剩在对方生日那天求婚,甚至已经着手准备结婚的事……
结果呢?就因为自己,心爱之人永远离开。
生日变忌日。
想不开很正常——寻死,除了有想和沈卿尘永远在一起这个根本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他觉得,他不配活在这个世界。
“这件事,除了他自己,谁也帮不了他。”韩松煜眉头紧锁,一脸惆怅。
有些事情,还是得靠自己想通。
“那万一……他就是想不通呢?”
“他一定,可以。”像是已经料定了结果,韩松煜的目光尤其坚决。
他确定——就是为了沈卿尘和双方家长,季晏礼也会暂时打消自杀的念头。
病房内,季晏礼歪头,静静注视着窗外的风景。
蓝天、白云、太阳……好似一切都没变,又好像眼前的所有都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又或者,变了的只是人。
从今往后,他只能孤身一人,而他的身旁,也再没有那个宠他爱他的沈卿尘。
他的后半辈子,真的只能活在回忆中了。
“为什么?”季晏礼崩溃的放声痛哭:“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几天后,江锦佑在韩松煜的陪同下,踏进了他许多天未进入的病房。
自从上次闹的不愉快后,江锦佑一不进病房,二没和季晏礼说一句话,只在病房外偷偷观察季晏礼的情况。
余光瞥到江锦佑后,季晏礼悄悄把头转向一边。
过后,韩松煜一顿拖拉硬拽,把江锦佑弄到病床前。
“你还活着没?”江锦佑毫不客气道:“活着就转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就像被钉在床上,季晏礼不仅一动不动,而且比起刚才,呼吸声都放轻许多。
“行,有本事你就一直别跟我说话。”江锦佑忿忿转身。
他那天真不是故意说那么重的话,也没有真的想对季晏礼动手——他那会儿也是太担心、太着急,才一时没收住脾气。
“锦佑。”就在江锦佑开门时,季晏礼轻轻叫了一声。
江锦佑闻声回头,却只听见季晏礼的一句‘谢谢’。
“谢我…干嘛…”江锦佑边咕哝边往回走。
身体虽有所好转,但季晏礼脸色还仍与先前那般苍白,眼神与表情,双双淡然到没有一点情绪。
他会活着,但也只是活着。他会听沈卿尘的话,等到尽完孝,再与对方团聚。
“喏。”到季晏礼身前,江锦佑递给对方沈卿尘让他转交的信以及U盘。
“……卿尘给你的信,另外,还有一件事。”江锦佑询问性地看向韩松煜,韩松煜点了点头,示意江锦佑继续说下去。
“卿尘他没有离开……不过处于重度昏迷中,不确定什么时候醒过来。”
第254章 他的爱,是舍弃「50%烟尘+50%江苏」
季晏礼猛然抬头,听到沈卿尘还在世的消息,他几乎是瞬间湿了眼眶。
“没离开…他真的没…”此刻,季晏礼似乎明白,为何当他问及有关沈卿尘的消息时,身边人都有意回避这个话题。
“嗯,他还在。”江锦佑俯身,用拥抱安慰悲泣的人。
一开始,江锦佑等人有告知季晏礼此事的打算。
只是到后面,考虑到季晏礼若知道沈卿尘活着,肯定会去找对方……且先不说沈卿尘在重症监护室难以探望此事,只单说季晏礼有伤在身不能乱走动,他们就不能告知季晏礼与沈卿尘相关的事。
“他在哪儿”收好信封,季晏礼即刻向病房门口跑。
他太想沈卿尘了——从他和沈卿尘在一起,他就没有和对方分开超过两天。
“你慢点,小心伤口。”江锦佑紧跟在季晏礼身后,但季晏礼根本听不进去,动作幅度过大,让他顿觉伤口隐隐作痛。
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身上。
尽管真的很痛——痛到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心上的伤痛,还是心痛。
“卿尘……”站在ICU外,季晏礼扒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双眼死死盯着躺在里面的人。
当下,每分每秒都被无止境地拉长,每个瞬间似乎都被拉伸成一根无限的弹簧。
时间好似停滞在此刻,眼前的景象、四周压抑的气氛,让季晏礼只觉疲惫和心酸。
“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说不准…”怕打击到季晏礼,江锦佑也未把话挑明。
“可能是几天,也有可能是几个星期。”已经查过房的医生恰好路过,听到季晏礼的话,停下脚步为其解疑:“甚至是几个月,或者更久……”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季晏礼扭头,小心询问:“就几分钟。”
“这…”医生为难的皱起眉毛,倒不是医院不准许探视,只是就沈卿尘目前的情况,实在不宜探望。
“再过几天吧。”思虑一番,医生答道:“等他的情况再稳定些,你再进去看他。”
季晏礼点了点头,继续远距离观察起沈卿尘。
“晏礼,我们回去吧。”江锦佑轻轻拍了拍季晏礼:“你现在需要休息。”
季晏礼怔愣地待在原地,一言不发。
“卿尘还需要你照顾呢,你要是倒下了,谁来照看他……听话,等到你身体彻底恢复,你想在这里待多久都行。”
劝了半个多小时,季晏礼总算移了下步子。被江锦佑哄回病房,季晏礼站在窗前,黯淡的目光始终落在手中的信封与沈卿尘交给他的婚戒上。
考虑到季晏礼的伤口,苏皓云晚上来时,只带了些清淡的粥与几个味道很淡的小菜。
“晏礼哥,喝点粥吧。”苏皓云把粥端到季晏礼跟前,季晏礼刚想说没胃口,就被苏皓云打断:“不照顾好自己,尘哥醒来会生气的。”
季晏礼叹了口气,伸手接过。
“你也少喝点吧?”苏皓云舀了一勺,喂到江锦佑嘴边:“少喝点。”
趁人不备,江锦佑拽住苏皓云的手腕,将对方的衣袖往上捋了捋。
果然——
这几天,江锦佑总觉苏皓云不对劲——无论是从对方这几天用左手的频率增多,还是对方在大晴天还披件外套……
苏皓云急忙抽回手臂,但腕上的伤痕,还是被江锦佑看了个大概。
正巧江映寒赶到,有了照看季晏礼的人,江锦佑气愤地拉着苏皓云往门口走。
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江锦佑松开苏皓云,质问道:“胳膊上的伤怎么来的?”
虽只大致扫了一眼,但江锦佑完全能判断出来,那道狭长的口子,是刀伤。
“我摔的。”苏皓云眼神闪躲,悄悄把手背后。
“说实话。”显然听出苏皓云在撒谎,江锦佑的怒火慢慢被点燃。
撩开衣袖,江锦佑又一次问:“怎么弄的?”
苏皓云低着头,理所应当道:“就是个惩罚。”
“谁干的?”江锦佑尽力平息心底涌出的怒气。
别人怎样他都无所谓,但若是伤害他的人,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我自己划的。”
“你自己…”江锦佑面露疑惑,一脸不解:“为什么?”
“因为…”苏皓云捧起江锦佑受伤的手,眼中满是愧疚:“我让你受伤了。”
从江锦佑被划伤到现在,他没有一秒不心疼,也没有一刻不内疚。
他原本也想划手上来着,但是考虑到会被江锦佑发现,以及不方便照顾他家江江或者做其他例如洗碗等某些家务事,所以他就在手臂处划了一刀。
且无论是伤口的深度与长度,都比江锦佑的手严重许多。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用不用我等会儿给你挂个脑科看看”打又打不得,说又不能多说,江锦佑现在一肚子气,恨不得当场骂苏皓云一顿。
但他还是及时克制住了。
与其说他想责备苏皓云,不如说他更气自己。
两个人都是如此——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对方因自己受到一点伤害。
“和你在一起之前,我脑子挺正常的。”为让两人关系重新归于融洽,苏皓云倾身靠在江锦佑身上,转移话题:“但是现在,我不确定。”
江锦佑拉开苏皓云,一本正经:“你知不知道手腕上有大动脉?不小心划到了,你有想过后果吗?”
后果——江锦佑不敢想。
“放心吧,死不了。”
“谁准你说那三个字的”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前几天为什么那么生气了吧”
死不了——三字出口,给人一种不看重自己性命的感觉。
“我那不也是想让你少操心吗?”自知说不过,江锦佑也只反驳了一句。
“但是你不知道,你越那样说我越担心。”苏皓云说着靠在江锦佑怀里,江锦佑挽起苏皓云耷下的衣袖:“很疼吧?”
“想多了。”苏皓云甩了甩衣袖,故意避开江锦佑的话:“我们进去吧?”
“这么深的口子,肯定要留疤了。”
“一道疤而已。”话音刚落,一个不错的想法及时出现。苏皓云抬手,指了指伤口处道:“要不,用你挡住?”
“我?”
“横着纹上你的名字。”这样的话,他还能随时看见他的江江——虽然只是个名字。
当然,别人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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