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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停电了。”顾清枫很冷静。
“那你来我家吧，我家有电。”张安唯立马发出邀请。
顾清枫想了想，现在有手机了，他妈妈可以随时联系上他，所以去哪里问题不大。
于是他嗯了声，挂断电话后，用手机照明，带了一套换洗衣服加上一本书，去了张安唯家里。
这下张安唯可兴奋了，没有学习的压力，还能跟好兄弟彻夜畅谈，根本就不用睡觉!
他点了份夜宵，跟顾清枫吃着夜宵看电视节目，吃完洗完澡躺在床上一起玩游戏。
本来顾清枫是拒绝的，但抵不过张安唯死缠烂打，最后不得不妥协，陪着他一起玩游戏。
张安唯头枕在顾清枫的肩上，这样方便他时刻关注顾清枫的手机游戏画面，顾清枫闻着张安唯头发的清香，心里莫名涌起一丝悸动。
两人实在是靠得太近了，顾清枫偶尔还能感受到张安唯鼻息打在他脖颈的痒痒的感觉。
张安唯没有注意到那么多，他对游戏是沉迷的专注的，在床上笑得打鸣，床板跟着一颤一颤。
顾清枫游戏角色一死，他就会默默地看张安唯玩，张安唯五指白皙纤细，灵活的操作着游戏界面，很值得欣赏。
顾清枫的视线从手机屏幕慢慢移动到他的发丝，他的眼睫和高挺的鼻梁，或许，他知道自己热爱的追求的是什么了，顾清枫心里那根线逐渐明了。
是的，这是唯一一次可以叛逆，可以自己选择的机会，如果这次依然退缩，那他这辈子只会被父母捆绑住，他将永远只能按照既定的人生路线行走。
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高考是改变人一生的重大考试。
他仅有一次可以自己选择的机会，他应该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喜欢的一切。
这晚，顾清枫人生第一次熬夜，是跟张安唯一起打游戏，凌晨两点才睡。
第二天本想赖个懒觉，该死的生物钟让他俩早上六点半准时醒来。
顾清枫醒来时是正面躺着，张安唯是趴在床上，且一只手搭在顾清枫腰间，看起来像是抱着他。
“醒了没?”顾清枫声线沙哑问道。
“唔……”张安唯迷迷糊糊地回答了声，接着他翻了个身，薄毯被卷到地上，小弟挺得很高。
顾清枫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处，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什么都没说，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脸色潮红。
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在他心里萌动。
张安唯多睡一会儿才起来，见顾清枫一大早在厕所呆了半天了，他忍不住敲门: “你大号吗?便秘吗?怎么那么久?”
“马上。”
在等待顾清枫出来的过程中，张安唯手机点了两份麦当劳早餐，搜索了下今天的天气。
不用上学的日子真好，每天就愁去哪里玩。
又是可以和顾清枫黏在一起的一天。
这一段时间，张安唯几乎每天都跟顾清枫呆在一起，大多数时间两人是24小时都在一块儿。
终于到了要填报志愿的时候了，这天，顾清枫抱着计算机坐在张安唯卧室的书桌前。
两台电脑，四个人，包括张安唯的爸妈。
“你想好了吗?真的就报南益大学的数字传媒艺术?”张安唯爸妈还很紧张。
张安唯看了眼顾清枫，坚定地点头， “对!我跟顾清枫报一个学校，不过是不同的学院。”
“真好，真好，”张安唯妈妈感叹道， “以后有清枫跟你一块儿，我放心，这孩子靠谱，比你爸还靠谱。”
“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啊。”张安唯爸爸控诉。
顾清枫微微笑道: “阿姨，叔叔，你们放心，只要我和张安唯能上一所大学，以后我一定会多关照多提醒他。”
“不愧是我好兄弟!”张安唯扬了扬眉。
于是，就在这间小房间里，顾清枫和张安唯的第一志愿都填报了南益大学。
以顾清枫的分数，去化学系稳了，张安唯的分数读数字传媒专业也刚刚好。
两人又一起玩了段时间，终于等到发榜日，最激动人心的日子到来了。
张安唯得知自己被录取时，正在家里吃午饭，他拿着手机满屋子找爸妈，给他俩看录取名单。
全家人都为他高兴不已，老爸立即开始定酒宴，拟邀请嘉宾名单，老妈群发完好消息又发朋友圈，处处都是夸赞儿子考上了好大学。
整个家里鸡飞狗跳似的激动。
张安唯马上给顾清枫发了条微信，问他怎么样了?
但顾清枫却迟迟没有回复。
顾清枫家里死气沉沉，他爸妈一直到今天才得知他报是的南益大学，而不是完全可以被录取的北大。
他妈在家已经哭得声嘶力竭，爸爸连夜坐最快的航班从国外飞回来。
“不是答应我们报北大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读南益大学!你为什么不听我们的!顾清枫，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根本就不把我们的话当一回事!”顾清枫妈妈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她不想打儿子，浑身的抑郁难受悲痛无处发泄，只能开始砸东西。
妈妈在顾清枫眼里一向是温和儒雅的，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妈妈近乎发疯般的样子，他也被吓到了。
“妈，我知道错了，妈。”顾清枫上前抱住妈妈，试图制止她继续砸家里的东西。
妈妈在他怀里嘶哑地喊道: “现在知道错又能改变什么?!已经没法改志愿了!都成定局了!妈妈已经为你提前打点好了一切，现在你让妈妈怎么跟那些教授老师们交代，妈妈要怎么开口!”
顾清枫沉默着，他的心如刀绞。
他知道，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妈妈的同事朋友总是不断夸他，没有人不知道他们顾家出了个优秀的孩子，一个命中注定会考清华北大的孩子。
而现在，就像神话破灭，妈妈难以再在同事朋友们面前抬起头。
可是，现在该怎么跟妈妈讲道理，他不想再被安排人生，他想自己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
现在没有办法跟失去理智的妈妈说自己的真实想法。
顾清枫妈妈哭得没了力气，瘫坐在沙发上，顾清枫递纸巾替她擦泪，倒水给她解渴，全程他不敢再说一句话，生怕又让妈妈激动起来。
凌晨一点两人都还没睡，顾清枫妈妈冷静一些后，说道: “出国吧，不要再在国内丢脸了。”
“妈!”顾清枫终于想要表达，不过他克制了自己的音量，尽量温声道， “妈，我不想出国，你们不就是希望我硕博连读吗?我可以做到!”
“妈，南益大学的化学材料专业虽然比不上北大，但是在全国排名也是前四，我按你的要求，大一研读文献，努力发表SCI，大四申请保研，我可以做到!”
顾清枫妈妈擦了擦红肿的双眼，说道: “不，你不明白，就算是保研，申请博士，好的院校都会看你的第一学历，你的本科读的是什么学校，在中国，我们的一生是不容许出错的。不仅有院校限制，还有年龄限制。”
“妈，我保证，就算是在南益大学，我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那个，你相信我。”
顾清枫已经不知该怎么说服妈妈，只能不停地保证，保证自己依然会是最优秀的，保证自己会做出成绩，保证自己一定读到名校博士。
妈妈已经哭累了，自己付出心血亲手培养的孩子，最后却没有听她的话，就像是等待稻谷丰收的那一剎那，一场风雨呼之欲出摧毁一片地，那种毁灭性的打击让人彻底崩溃。
凌晨四点，顾清枫依然在客厅照顾着妈妈，妈妈不回房休息，他也不敢睡。
这时，门外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伴随着爸爸的喊声: “顾清枫!开门!”
顾清枫立即从沙发上起来，大跨步走向玄关处，打开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计响亮有力的耳光!
顾清枫怔在原地，十八年，父母从未打过他。
这一刻，再坚强再冷静的他，止不住地滑落了两行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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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离家
“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你在用你的人生玩闹吗!混账!我们在你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你就是这么回报父母的吗!!”
顾清枫爸爸手中握着行李箱拉杆，愤怒的声音响彻整栋楼。
顾清枫咬着牙关，压抑了一整晚的委屈化为眼泪，夺眶而出。
他攥紧了拳头，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铺天盖地的怒骂声不绝于耳。
从小养尊处优的他，被父母严格教育却呵护着长大的他，第一次看到父母如此的变脸，让他惊恐慌张，又带着一丝害怕。
顾清枫爸爸将行李箱往玄关处砸去，不小心砸到鞋柜，发出剧烈的声响，鞋柜上现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他指着顾清枫的鼻子，愤怒地指责他不孝，擅自填报志愿就是该死的!
顾清枫终于受不了，他抓起鞋柜上方自己的手机，夺门而出。
“你去哪里!顾清枫!给我回来!”顾爸爸正在换鞋的空隙，就看到儿子跑了，他赤着脚追到走廊时，顾清枫已经不见了。
顾妈妈惊慌失措地从客厅跑出来， “快追啊!天都没亮!他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
顾爸爸又只好折返回玄关处穿好鞋，两夫妻拿上钥匙手机，关好门跑到楼下寻人。
凌晨四点半的街道空无一人，温度极低，再冷却也比不过顾清枫的心冷。
他一个人跑出小区，面对空旷仅有路灯照射的街道，他有些迷茫。
不想被父母追上，他一口气跑到了对面的张安唯家的小区，他坐在张安唯家单元楼下的石椅上，拿出手机给张安唯打了个电话。
张安唯睡觉时是雷打不醒的，所以自然也是没有接到顾清枫的这通电话。
顾清枫便坐在他家楼下发着呆，感受着刺骨寒冷的入侵，从天空泛起鱼肚白到逐渐出现晨曦微黄的金光。
幸好张安唯的生物钟依然没改变，早上六点多就自己醒来，摸出手机看时间时，却发现了顾清枫的一个未接来电。
他紧张地赶紧回拨过去，通常情况下，顾清枫是绝对不会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的。
“喂?顾清枫，你怎么了?”张安唯嗓子哑着问道。
“我在你家楼下。”顾清枫声音清冽。
“我马上下来。”
张安唯挂断电话，掀开薄被抓起玄关处的钥匙，就往楼下冲去。
仅仅只花了三十秒，他就出现在顾清枫面前，他怔了一瞬，这还是他认识的顾清枫吗?
顾清枫脸上留着一个通红的巴掌印，他的眼睛浮肿微红，面色憔悴，高大的身材在此刻却给人一种颓废瘦削感，见张安唯来了，他才缓缓站起来。
“你怎么了?”张安唯担忧地问道。
他甚至调出了系统查看，但是系统更新数据总是会有延迟，什么都没有查到。
要么是顾清枫自己告诉他，要么是等以后系统更新了他再去看。
但顾清枫显然什么都不想说，他径直往张安唯家的单元楼里走，张安唯陪着他。
顾清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相比于以前那种波澜不惊，张安唯能感受到这次他是很伤心的，表情没有告诉她，但是低气压他却感受到了。
能让他大半夜跑出来，那应该就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张安唯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不是，跟你爸妈吵架了?”
顾清枫没有说话。
张安唯大概猜到了，两人进入电梯后，张安唯按下楼层按钮，说道: “没事，你先在我家住下，我爸妈很喜欢你，住多久都没事，你吃早餐了吗?我让我妈给你做?”
张安唯爸妈还没起床，张安唯带着人回到卧室后，顾清枫将自己的手机放到床头柜，倒头就睡在还热乎的床上。
想必他应该整晚没睡，现在很累，张安唯懂事的关上卧室门，让他一个人在里面休息。
他拿着自己的手机躺在客厅沙发上玩起来，点个四人份麦当劳早餐，爸妈起来正好也能吃到。
点完外卖，他打开微信，发现班级群里秦老师问有没有同学知道顾清枫的下落。
张安唯立马坐直了身体，马上给秦老师打了微信语音电话。
秦老师秒接: “张安唯，你知道顾清枫下落?”
张安唯: “在我家呢，发生了什么?”
秦老师: “他爸妈一直期望他报清华或者北大的，没想到他自己报了南益大学，家里吵了架，他就跑出去，父母找了半天没找到就让我问问同学们。”
张安唯怔住了，顾清枫报大学时居然是瞒着父母报的吗?
他是为了跟我报一所?
张安唯攥着手机的五指紧了紧，指尖捏得泛白，他咽下口水紧张地说道: “秦老师，你，能不能只跟他爸妈说他在同学家，不要说在我家……他应该还不想跟父母见面，只是让他父母对他的安全放心就行……”
“没问题，我也打算跟他父母聊聊。”
“谢谢秦老师。”
挂断电话后，张安唯坐在沙发上呆了许久。
以顾清枫的分数，上清华北大根本不是问题，而他却选择了跟自己同一所大学，居然愿意拿自己的前途来交换和自己在一起，就凭这一点，以后谁他妈要是敢让顾清枫受一点委屈，他张安唯就会睚眦必报!
张安唯备受感动，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这辈子就认定这个兄弟了!
很快，张安唯父母起床，吃了早餐后便去上班了，张安唯也没有过多跟爸妈说明顾清枫的情况。
他一个人玩着手机游戏，看漫画书，中午叫了份外卖，一直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才听到卧室里有动静。
他马上推开门，见顾清枫醒了，他惊喜地跑过去: “顾清枫，你醒啦!你饿不饿?我把披萨给你放微波炉里热一热。”
顾清枫揉着疼痛的太阳穴，嗯了一声。
张安唯立即跑去热披萨，然后拿着医药箱跑回卧室， “你先坐好，我帮你把脸涂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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