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钧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观光车,手里拎着那个放了生肉的塑料桶,一只老虎正围着他打转,厚实巨掌行猫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其他人不敢有一点动静和声音,生怕惊动了这只野兽。
‘怎么回事?’易城惊怒交加的视线射向副导演。
那边正在用文字和工作人员疯狂咆哮的副导演低声回:“本来都是按计划的,就是叶白钧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打开观光车门锁下去了!!”
易城眼神里如有杀气:好端端的他怎么可能自己下去?
周围其他几位嘉宾的表情却告诉易城,副导演说的没错。
这只深山动物园里的老虎被养的膘肥体壮,巨掌在地面留下的足印快有一个成年男人脚掌那么大,足见体型壮硕。
此刻,这只危险嗜杀,獠牙锋利的顶级捕猎者,和它选中的猎物,对上了视线。
叶白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只知道回神时,那只老虎离他不足三十米远。
他意识到,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掉头逃跑。而是——听说大型猫科野兽捕猎时会咬住猎物脖颈,一击毙命。
应该不会痛苦太久吧?
野兽金色的瞳孔闪烁着漂亮残忍的光。
在猎物对视它的挑衅下,它掉头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是要走了?
易城瞥了几个全副武装工作人员一眼,拿着应急用的麻醉枪和电击棒慢慢靠过去。
“小叶学弟,回来!”穆纯冉和工作人员小声喊他。
叶白钧充耳不闻,跟着老虎离开的方向迈了一小步。
啪嗒咔嚓。
一些散落的枯叶树枝在叶白钧脚下被踩碎。
那只壮硕老虎忽然扭头回来,咧开嘴,露出仿佛带着血的獠牙,飞快奔了过来!
“啊!!”
有人惊呼,有人捂住了眼睛。
易城一把抢过旁边呆愣工作人员手里的麻醉枪,半跪在地以膝盖为支撑,瞄准老虎,扣动扳机。
隔着快50米的距离,针头扎进野兽厚实的皮毛里。
然而麻醉生效需要一定的时间,野兽并没有立即倒下。
所有的摄像机都随着摄影师的视线。望向命悬一线的叶白钧。
他面容平静,不知在等待什么。
眼看着老虎就要扑向叶白钧!
前爪扬起,是一个准备飞扑的姿势,血盆大口向人类白皙脆弱的脖领咬去!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辆巡逻车,从叶白钧身后冲了出来,车上之人半路一跃而下,放由车靠着惯性撞向老虎,自己则扑向叶白钧,拉着人几个翻滚回到观光车附近,上车,锁门,一气呵成!
那老虎张开的大嘴咬到巡逻摩托车把手上,差点磕掉牙,又被车撞到身侧,老虎落地之后抖擞浑身皮毛,凶相毕露的兽瞳里却渐渐涌上迷茫。
它视线逡巡一圈,没走两步就无声无息地睡倒在地,脸就砸在盆中掉出的肉上。
“你在做什么?!”钢筋铁骨的观光车里,易城按住叶白钧的肩膀,怒声质问。
叶白钧如梦初醒,刚张开嘴,旁边穆纯冉就冲了过来,往上扯开他的袖口——那里隐约有一点红色痕迹。
叶白钧反手按住袖口,和穆纯冉对视一眼,后者妥协放手。
交锋不过一瞬,除了近在叶白钧身前的易城,再无第三个人发现。
步嘉阳在旁边阴阳怪气:“你要小心点啊小学弟,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个节目就播不了,投资人的钱可就打水漂了。”
穆纯冉怒目而视,百里溪抢过话头,不想让穆纯冉和步嘉阳饿粉丝对上:“有些话没必要说可以不用说。”
步嘉阳当即横眉乜她一眼。
叶白钧:“抱歉学长,我刚刚……只是看那只老虎好看,想凑近一点。”
易城:“以后不要这样。”然后对副导演:“继续下面流程,争取今天尽早结束。”
他就这样轻飘飘带过了叶白钧的话,也不知到底信了还是没信。
这一天的录制,出于某种未知的气氛,结束的格外快。
晚饭后导演取消了今天一起看节目的活动,众人各自回房。
叶白钧步伐无声回到房里,顺手带上门,横空一只戴着腕表的手掌卡住门框,强势挤进门来。
易城扯了扯衣服领口,脱下外套随手丢在门口衣架上,一步步靠近叶白钧:“你今天怎么回事?”
他不自觉带出了点和上辈子和人相处的气势,强势、气场迫人。这不是和如今叶白钧相处的最优解,但是他唯一确定绝对有效的办法——至少上辈子的叶白钧面对自己的强势,总是各种意义上的无法招架。
叶白钧看着对方高大身影逼近身前,宽阔的影子将他整个笼罩,心跳渐快。
男人硬朗轮廓被光影勾勒清晰,那不经意间倾袭整个空间的荷尔蒙让他呼吸困难。
仿佛瘾君子看见了渴求之物。
他眼底带出一丝渴望,鬼使神差抬手,抓住了易城俯身撑在自己身前沙发上的手臂。
掌心下的肌肉力量蓬勃,生命旺盛。
生命力。
这是他最欠缺的东西。
叶白钧五指收紧,仰头把脸贴在易城胸口。
“学长,你抱抱我吧。”他轻轻说。
第35章 呆子
屋里没有开灯,也没有拉窗帘,院子里种着竹林,细长叶影从窄窗中撒了满墙,影影绰绰。
几根斜挑出来的影子,轻轻撩拨着墙上一对相拥紧密的人影。
距离叶白钧提出要抱,而易城毫不犹豫地满足他的要求,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易城悄悄挪了挪,大掌卡着怀里人的腰,往后拎了一寸。对方却不依,双臂收紧,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粘在易城身上。
鼻息洒落颈侧,怀里腰肢柔软,易城备受煎熬。人就这么温顺靠在怀里,简直就是在考验他的意志力。
“谢谢学长。”叶白钧把脑袋也埋了下来,温热侧脸贴着易城颈侧,对方血脉搏动一下下打在他的皮肤上。
叶白钧从黑暗里抬头,痴迷地盯着那处,片刻后,忽然低头下去。
他张嘴咬在脉搏跳动处,好似这样就能汲取那股鲜红滚烫的生命力。
易城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
颈侧皮肉被人叼在嘴里磨牙,温热湿润的感觉伴随着细微的刺痛,撩拨着他本就有点起火的神智。
“你……”
“可以吗,学长?”
十分钟前,易城答应抱叶白钧时便说过,让导演关了他房里摄像头。
于是叶白钧放心地松开嘴中皮肉,唇瓣游弋到易城呼吸边,轻轻啄了一下他鼻尖,然后端详着易城的脸色。
只见对方脸上逐渐泛起浓重的黑,在微弱的室内光线里,瞳孔里一闪而过如野兽的光。
“什么可以吗?”易城面无表情地问。
叶白钧轻轻笑了一声。
要不是掌心下对方背脊肌肉紧绷,搂着自己的手臂依旧如钢铁,他就快被这冷然语气骗了。
“你同意了,学长。”叶白钧低头,印上易城的唇瓣。
空白墙壁上,竹影绰绰叠着人影。
这两道身影起初是一个坐在另一个膝上,后来成了一个将另一个压在沙发上。
呼吸交叠,一室火热。
……许久之后,沙发上黏热暧昧的气息暂停。
紧贴的唇瓣缓缓分开。
叶白钧带着齿痕的手伸出,扣住上方易城后颈。
“学长,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互帮互助有什么意思。”
简直像撒旦勾人堕落,海妖在耳边唱歌。
克制着自己不要像上辈子那么粗鲁的易城呼吸陡然就急促了,手臂不受控制地收紧,拇指正好按在青年腰窝:“你是什么意思?”
他双眼眯起,有股危险的意味。
叶白钧探出舌尖,卷走易城鼻上咸湿汗珠,“我一开始就说了啊,学长。”
青年纤细漂亮的手指按住易城,缓缓念了一句诗。
“雪崩啊,你可愿带我一起堕落?”①
这天晚上,易城设想的温柔路线碎了一地。
他在掌心那捧雪的撩拨纵容下,把人翻来覆去欺负狠狠欺负了一顿,到后来,耳边只剩下对方呜咽的求饶。
而他的回应,是审核不让说的力气。
-
次日醒来是在凌晨。
窗外竹林切碎晨光,撒在两人枕边,照醒了易城。
低头一看,遍身审核不让说的痕迹的叶白钧还在沉睡。
易城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
完了。
他这也太粗鲁了!
上辈子两人第一次是在婚后第三个月。
他那阵子为母亲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大哥又步步紧逼,让他不得喘息。回到家里,再看见这个被大哥出于羞辱、逼迫着娶回家的丈夫便没什么好脸色。
那天的情事多少有点自己单方面泄愤的意味,隐约记得叶白钧似乎是挣扎过了,却被自己狠狠按下,一场结束后,次日早上,浑身可怕痕迹的叶白钧可没给自己什么好脸。
易城盯着叶白钧恬淡的睡颜,心里又酸涩又紧张。
他苦思一会,找来药给叶白钧手腕换上——他昨晚看见了叶白钧手腕上的伤,这也是他有些失控的原因之一。
那些久远的、新旧交加的伤痕,显露着叶白钧似乎曾经差点放弃自己。他身上果然有太多自己尚还不知晓的故事。
不过这些都不急,当务之急,他得把昨晚的事情善后。
他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让叶白钧知道,自己其实也是温柔的,而不是只有蛮力的。
易城悄悄离开房间。
本是靠着身边温度才有场好眠,身边温度消失后没多久,叶白钧便醒了。
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至今还麻麻的。浑身肌肉都疼,尤其是腰,整个人就跟被拆散了,又重组起来的一样。
很难受,但他很满意。易城果然比那些抗抑郁的药管用多了。
他看着洒在被子上的阳光,久违地有了还活着的感觉。
阳光下,手腕上的疤痕被齿痕覆盖,依稀记得昨晚易城跟狗一样,在这里又舔又咬。
原来手腕上添了伤口,也是会疼的。
叶白钧勾着唇角,感受着鲜活的疼痛感。
重新活过来的叶白钧拿起手机,给律师发了条消息:【我想委托您帮我处理近期网络上对于我的不实言论。】
那边很快回复:【好的,叶先生。】
时间还早,叶白钧找了两个靠枕垫在背后,翻起了最近有关节目组的讨论话题。
活过来的感觉真好。
他甚至有心情去翻看这些措辞尖锐、犀利莫名的攻击。并且也没什么轻生自残的想法。
他把蹦跶最欢的那几人——不凑巧,正是步嘉阳的大粉。叶白钧截图发给律师:【这几位重点关注。】
律师:【好的。】
叶白钧慢吞吞收拾完自己下楼。
一楼厨房里除了两个女生,还有易城。
面对三个人的视线,叶白钧展颜一笑,眼角竟有一分潋滟之意,叫三人看的一怔。
叶白钧看见,易城侧开头去,一副不想和自己多有交集的样子。
叶白钧了然。
昨夜全是自己主动,易城今日清醒便不在身边,这会又有些冷漠,明显是不愿和他多有交集,只想把昨天当成一次错误或者419。
他理解。
不过这种事情食髓知味,他也不是圣人,尤其昨天易城汗珠滴落,眉眼深邃,动作粗鲁强势的风格,很让他满意。
恐怕撇清干系这件事,不能如易城愿了。
略一思索,叶白钧脸上露出一点微笑。
易城背对着叶白钧,紧张的捏紧了手里瓷碗。
完了。
完了完了。
叶白钧对他笑了!
上辈子,只有气急了的时候,叶白钧才会一改那副清冷样子,对他露出笑容。
比如出去应酬,有一次他被灌醉,身上沾了些庸俗香水味,叶白钧去接他时闻见,一路冷脸回家。易城心里本就有怨气,两人针锋相对彼此刺了两句。
“你凭什么管我!你只是拿钱和我结婚!”
“凭你我婚姻受到法律保护。”
“法律保护有什么用?法律管的了我不喜欢你吗?”
二十六岁的叶白钧扶着方向盘,扭头看了易城一眼。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细框眼镜,眼尾清冷撩人。
镜框折射的路灯晃得副驾驶醉汉眼睛一花。等回过神来,便发现叶白钧在笑。
不是礼节性的微微勾唇,而是露出几颗雪白牙齿,眼睛眯起的愉悦笑容。他语气也平静愉悦,却莫名有种仿佛登山者见到雪崩的末路感。
“我管不了。”叶白钧一字一句,“可是易小少爷,你的婚姻不是被你自己当做筹码标了价,现在跟我说喜欢……何必这样膈应自己膈应我呢?”
易城被刺的哑口无言,之后一连一个月都没能踏进叶白钧的卧室里。
适度的强势是床上情趣,可是他昨天见了叶白钧腕上的伤疤有点失控,肯定是太粗鲁了,让叶白钧不满意了!
易城心里七上八下,反复提醒自己——要想老婆跑不了,举止温柔不能少!
易城抓紧机会,好好表现。
他亲自给叶白钧煮的软烂白粥,用小盘装了可口咸菜,殷勤照顾前后,把如今只敢暗暗观察不敢造次的步嘉阳看得眼睛都红了。
而叶白钧本人,将易城的所有行为理解为补偿,接受良好地照单全收。
早饭之后,几个嘉宾出发前往节目录制的最后一站,飞机落地于华国最南端的某个私人度假小岛。
小岛取名月牙湾,形似月牙,小岛上的一切都有月牙的元素。
月牙湾岛上的度假酒店一共有别墅七座,分散坐落在小岛海岸线上,将不大的岛屿平分成了七块,每一块都有自己各自的内陆和海岸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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