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躺在这里也没用,霍慕东不在,而且,同事们肯定都奇怪他人怎么不见了。
江礼连忙爬起来,刚坐起身,脸就一白,眼泪差点又飙出来。江礼缓了一会儿,侧着身体,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由于这回打起十二分精神,他成功地稳稳站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摔跤。
江礼原地站立,适应了一会儿,抓起衣服穿好,还抽空去卫生间洗漱,才出了门。
怕被别人发现他昨晚在头等舱睡的,江礼全程贴着墙,做贼似的溜边儿下了楼,还算顺利地回到他们部门所在的那层。
主管刘添伟正组织部门的人开会,看到门口的江礼,暂停讲话,责备道:“江礼,你去哪儿了啊,打电话也不接。早上我才听小吴说,你昨晚没回房间。”
他们普通员工两人合住,有点像酒店的标准间。其实昨晚江礼想趁着中场休息的时候,给吴淘发一条消息,解释下自己的去向,结果霍慕东那个牲口,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江礼抱歉道:“我重感冒,不想传染给别人,听船员说工作人员那边有空房间,所以过去住了。”
因为哭了一晚上,他现在讲话还带着鼻音,又由于皮肤白,脸上一点红晕都特别明显,而且说话也有气无力,还真像严重的感冒。
刘主管语气缓和了些:“那也应该发个微信说一声嘛。现在好点了没?有份PPT还需要润色……”
“刘哥,交给我吧,没问题。”
刘主管的情绪立即多云转晴。
江礼跟着开了半个会,听了一堆要求,然后接过手提电脑,找了个僻静的位置改PPT。室内专门的大会议室现在没开放,不过公共休息区有WiFi,有免费的茶饮,不少社畜都在工作。
开着party谈生意是大佬们才有的待遇,普通打工人除了蹭几顿好饭之外,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干活。
江礼比从前多了几年工作经验,PPT改起来更顺畅,提前完成了工作,他便开小差,用电脑继续查资料,这回搜索的是“男性生子的排卵规律”,但文献太少,显示结果全是女性排卵期有可能会发生变化、容易被劳累、熬夜、心情、药物等外因影响。
江礼看得很心惊,这么容易受影响的吗?
“喂!看什么呢?”
肩膀突然被拍一下,江礼吓一跳,抬头看到吴淘笑嘻嘻地看他。
“没看什么!”江礼条件反射地按下“win+D”,隐藏了所有页面,电脑屏幕只剩下Windows自带的蓝色窗口画面。
吴淘:“别紧张嘛,是我,不是领导。”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早上不是故意的,主要刘哥都到门口了,我不说实话也不行。你看你还为了不传染我,专门搬出去,怪不好意思的。”
江礼忙道:“没关系,我今晚也不回去住了,感冒还挺重的。……对了吴哥,你备孕有进展了吗,能教教我吗?”
他怀疑吴淘刚刚看到了搜索界面,索性直接问出来。——整个部门都知道吴淘在备孕,从江礼入职,一直到江礼因为身体原因到处就医而辞职,吴哥的老婆才成功怀上,正所谓久病成医,吴淘在这方面应该算半个专家。
吴淘扯过一把椅子,在江礼身边坐下,八卦兮兮地问:“你备什么孕?有女朋友了?”
江礼胡扯:“是啊,打算年底结婚,提前咨询一下。”
吴淘羡慕道:“真好!你今年才21吧,女朋友多大?都年轻的话,好怀!不像我们,年轻的时候拼事业,三十多了精子卵子质量都下降……”
“吴哥,你会算排卵期吗?”
“别信这个,我和你嫂子之前算着日子‘做功课’,结果小半年都没成功,后来咨询了医生才知道,这个不准的,要不然你就带女朋友,在妇科挂号做b超测卵泡,那个准确,不过得风雨无阻,每天都去,起早、排队、做检查……很麻烦的,你们这么年轻没有必要。我更建议,如果有精力的话,你就一整个月,天天做功课。”说到这里,吴淘意有所指地打量了下江礼,似乎在评估他的体力,然后补充:“每天不行的话,隔天也行。”
江礼:“……”
男人是不能被质疑不行的。
江礼铿锵有力:“每天可以!”
.
去医院做b超肯定不行,他挂不了妇科,很难跟医生解释。而且,这么惊世骇俗的事,万一走漏了风声怎么办?霍慕东本来就讨厌他,假如知道他打着给他生孩子的主意,说什么也不会配合的。
这么看来,只剩一个办法了。
江礼感觉腰隐隐作痛,但还是下定了决心。再苦再累,也就这一个月,有什么比得上女儿重要呢?
白天江礼工作之余,有机会就往二层的vip区溜,可惜温泉区、雪茄俱乐部、棋牌室、模拟高尔夫球场等等休闲场所需要报房间号,他不敢去,也怕碰到自家公司的大老板。江礼只敢在连廊和甲板转悠,顶多去健身中心和爵士酒吧门口瞄一眼,转了几圈也没堵到霍慕东。
只好等霍慕东回房间了。
一入夜,江礼就跑到房间附近蹲守,霍慕东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什么东西?”
江礼连忙起身,手里还抱着印着餐厅logo的小靠枕,“不好意思啊,等你等到睡着了。”
霍慕东:“……”
霍慕东眯起眼睛:“等我干什么?”
江礼觉得难为情,小声说:“能进去说吗?”
霍慕东沉默了一会儿,刷开门,径直进了房间,江礼见他没关门,连忙跟了进去。霍慕东也不说话,坐在圈椅里,连跷二郎腿都很有气势,无声地望着江礼。
江礼局促地站在一边,鼓足勇气说:“霍总,我能不能再住一晚?”
霍慕东:“呵。”
今天的霍慕东神情已经完全清明,看来药效已经除尽了,上位者的气质便显现出来,那双狭长的凤眸,几乎看得江礼无地自容,江礼受不了垂下脑袋,才听他说:“你倒挺敬业。”
“……”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爬上我的床,我凭什么留下你?”
江礼的心狠狠沉下去。
是啊,那可是霍慕东,是霍式集团的三公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自己算什么东西,没了药物的外力,霍公子凭什么要他?
江礼急得不行,抬头的时候,眼圈也跟着红了:“霍总,求求你,就当做好事。”
做好事?莫非这孩子是被逼的?巨辘那么大个公司,竟然如此下作!为了窃取商业机密,简直不择手段。
江礼鼓足勇气扯住霍慕东的袖子,想了想又觉得站着俯视人家,不像求人的态度,于是干脆蹲下去,可怜巴巴地说:“实在不行,今晚也关灯,可以吗?”他知道霍慕东厌恶他,为了不看到他的脸,昨晚半途把灯都给关了。
霍慕东呼吸重了下。
江礼皮肤白,喝了加料的酒之后,昨晚全身都泛起粉,让人看着受不了,他为了尽量保持清醒,这才关了灯,结果还是失了控。
今天一整天都在懊悔,现在江礼找回来,居然又提关灯的事。
他觉得这小男孩蛮会的,霍慕东垂眸打量江礼,只见他微仰着脑袋,眼眶和鼻头都红红的,卷翘的长睫毛沾着泪珠,像只柔软的小兔子。
很可口。
霍慕东缓缓地说:“想留下来也行,但别指望我答应你任何事。”
第3章
话说得这么明白,男孩竟然也没有知难而退。
江礼竟然对“不会答应任何事”完全不在意,听到“留下也行”,就开开心心去锁了门,还熟练地关了灯。
霍慕东:“……”
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听到江礼摸黑走回来,霍慕东凭感觉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扔到床上。江礼不是特别瘦弱的类型,但骨架小,所以手腕相当细,按在霍慕东大掌下的脉搏突突突直跳,显出其主人的紧张。
“害怕?”
“没、没有。”才怪。
江礼仰面被压在床上,眼睛还没适应黑暗,眨巴两下,也只能看清个轮廓,只觉霍总真是大只,他说不定有一米九,肩宽臂长,应该也有做身材管,鼓鼓囊囊的胸肌,隔着薄薄的两层衣料,沉甸甸地压着他。
“不怕你抖什么?”
“就是有点紧张QAQ”
“呵。”霍慕东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竟然放开了江礼。
“霍总?”
一阵窸窸窣窣,霍慕东大马金刀地靠在床头,在黑暗中用腿碰了碰江礼,“不是想展示诚意吗?你自己过来。”
其实这已经有些刁难的意味。自己来?江礼感觉脸发烫,窘得浑身都烧红了。不过,他心里明白:霍慕东讨厌他,能做出让步已经非常难得了。
片刻的沉默后,江礼小声说:“好。”
只是不到半个小时,霍慕东就又听到他的抽泣声。这种时候,好比从滑雪场陡峭的高级道上滑单板,已至半山坡,停是停不下的,霍慕东失去耐心,把人抱起来,捏着江礼的下巴,问:“说实话,是不是有人逼你?”
江礼嘴硬极了:“没有!”
“好,这可是你说的。”
……
江礼累极了,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支着一只耳朵听浴室哗哗的水声,霍慕东在洗澡。
他一心二用地想白天小吴哥给他的建议,每天一次……这个牛好像吹大了啊。不说霍慕东愿不愿意搭他一个月,就算霍总肯赏脸,他好像真的体力不支。
霍慕东从浴室回来时,看到江礼还赖在被子里,就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别睡,去洗个澡。”
江礼没动:“没力气,不想洗。”
他整个人都埋进松软的被子里,只有一个毛绒绒的后脑勺对着霍慕东,不知怎么,像一朵被狂风暴雨击打过的小野花,看着有点可怜。
霍慕东轻咳一声:“还是去洗个澡比较好。”听说不清的话,容易发烧。
然而没力气只是托词,最重要的由是,江礼不想去清,他还指望着怀孕呢!从查到的资料来看,最好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躺个半小时,才能增加受孕几率。
然而算了算时间,霍慕东洗澡只花了十分钟,远远不够!江礼便小心翼翼地横移。
虽然主灯还关着,但浴室的灯照过来,也能看到大概。从霍慕东的视角看,就是一团鼓起的棉花包,从床一侧,往边边移动,贴到大床的边沿、要掉不掉的位置时,才停下。
江礼有点心虚地埋着脑袋,抱歉地说:“我再休息二十分钟就好。我知道刚才出汗了,现在可能有点臭,我躺远一点,不会熏到你的。”
霍慕东:“……”
折腾那么久,两人都出了汗,不过江礼身上一点也不难闻,相反有些霍慕东喜欢的体香,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仅凭嗅觉和触觉,就能让人酣畅愉悦。
友商到底从哪儿挖来的宝贝?想必废了不少周章。
江礼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到床垫有被压上的动静,他偷偷伸出脑袋,发现屏风后客厅区的灯亮了,从侧面可以看到玻璃上霍慕东的倒影,霍总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似乎在办公。
江礼于是悄悄从快掉下床的位置,又往回挪了点。——他不敢挪太多,霍慕东那么讨厌他,连床都不肯上了,他得知些好歹,不能得寸进尺,毕竟还要靠着霍总才能跟朵朵再见面呢。
然而霍慕东还是听到了一屏风之隔的动静。
“江礼。”
江礼立即不动了,跟ai助手似的,飞速回答:“我在呢。”
“……”
“江礼,你今年多大了,哪个学校毕业的,什么时候进的巨辘,薪资怎么样?”
这是查户口吗?
不过江礼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一五一十回答:“21岁,xxx大学,今年刚入企,是校招进的。”
霍慕东有些意外:“xxx大学?”竟然还是个不错的名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便没了下文,江礼很有自知之明,霍慕东不说话,他也不打扰他,他的要求不高,只要霍总肯让他留下就好。江礼掐着时间,躺满了半小时,便蹑手蹑脚地进了浴室,他怕降低成功率,双腿绷得很紧,加之消耗了太多体力,腰酸脚软,走得有点艰难,几米的路,走了四五分钟。
看了全程的霍慕东:“……”
浴室水声响起的同时,霍慕东便起身去室外吹海风,夜风颇凉,给发热的头脑降了温,霍慕东再次懊悔起来。
人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他怎么连续两晚都犯了同样的错误?
霍慕东抽了一支烟,然后拨通助的电话,“帮我查个人,巨辘软件今年新招的大学生,江礼。”
“要他的全部资料,包括……情史。”
助训练有素,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一句废话也没有地领了命。
霍慕东在外边吹了冷风半天才回去,回去时发现江礼竟然还没睡,他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床备用被子,裹住自己,缩在床边边。
那张大床尺寸相当宽绰,就连霍总这样的身量,并排躺三个也没问题,江礼还努力缩小存在感,只占了一丝丝空间。
“霍总,”江礼商量道,“我没地方睡了,今晚也在您这儿凑活一宿行不行?我跟同事交代过,今晚不回去睡,半夜回去没办法解释。”
没等到回应,江礼又说:“我试过去睡沙发,可是沙发有点短,睡不下。您要是实在介意,那我、我打地铺行不行?海风太冷了,在甲板上露宿,我会感冒的。”感冒是小,孕期是不能吃药的,会影响胎儿发育!
霍慕东凉凉地笑了下:“你还挺会装可怜。”
这是不同意的意思?
江礼要是有猫猫耳朵,现在肯定耷拉下来了。他有点难过,刚被这样那样弄了一个晚上,结果人家穿上衣服就无情翻脸,连一个容身之所也不肯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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