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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意南脚步一顿，盯着谢行止，眼里微微动容，“小谢，我……”
“别感动了，”谢行止说，“这有什么好感动的，你以前在哪一年，是什么样子，身材是胖是瘦，头发是长是短我心里都有数，你胖的时候都有双下巴了，我不也还是喜欢吗？”
秦意南轻轻叹息，自己不完美，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完美，因为在谢小婉眼里，他缺点比优点更多。
可在谢行止眼里，他好像哪个样子都已经被谢行止牢记，不觉得那是不完美，只是一直默默关注。
第89章 89
秦意南又不是没心，他感动坏了，感动惨了，感动得这辈子非谢行止不可了。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人来人往，秦意南伸手牵着谢行止的手，一路牵到了家里。
两个人现在基本都住在秦意南家，秦意南家离小谢公司更近，走路基本五分钟左右就能到，小谢也乐得多睡几分钟。
当天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秦意南搂着小谢，轻轻的摸着对方的背说，“小谢，要跟我聊聊吗？”
小谢还在摸秦意南身上的肌肉块块，难怪他总觉得小肌肉最近好像变得更紧实了，原来秦意南偷摸瞒着他开小灶去了。
“嗯，聊什么？”
小谢摸不够，又贴上去亲了亲。
“聊聊小婉，行吗？”秦意南试探道，“你要是不想听，咱们就不聊。”
“这有什么，”谢行止说，“我有什么不想听的，你说，我愿意听。”
秦意南眉头微微皱着，这些事儿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起过，也是年轻，也是要面子，也觉得没必要，过日子是两个人过的，别人也不需要知道那些。
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到处说闲话的性格。
所以啊，有什么事儿秦意南一般都在自己心里憋着，把事儿藏实了，愣是从头到尾一个人扛下来了。
“其实……”秦意南轻轻叹了口气，“小婉根本不喜欢我。”
“啊？”谢行止惊得头都抬起来了，他看着秦意南，震惊溢于言表，“怎么会呢？”
在他看来，明明是秦意南和他小婉姐两情相悦才是，秦意南婚后都有幸福肥了。
“是真的，”秦意南靠过去在小谢嘴唇上贴了一下，“从头到尾，她没有喜欢过我，她喜欢的是另一个人。”
谢行止皱眉，不明白了，“那她为什么和你结婚啊？”
秦意南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和男朋友闹分手，可能是为了气她男朋友，所以和我走得特别近，那会儿年轻，这事儿我当时不知道，后来有一段时间，我俩没联系，她应该是和男朋友和好了。”
谢行止第一次听秦意南说这些，忍不住追问，“那后来呢？”
秦意南想了想说，“我现在说这些，你会难受吗？”
“不会，”谢行止伸手轻轻碰了一下秦意南的嘴唇，“我难受劲儿早过了。”
秦意南松了口气接着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特别热情主动，就和钱多很像，后来熟了之后，她也经常约我出去一起玩，一来二去，我就喜欢上她了，不过她的态度很奇怪，忽冷忽热，就这么过了几年，联系也是断断续续，她知道我喜欢她，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她突然找我，向我告白，问我要不要和她在一起。”
谢行止奇怪道，“这怎么跟我听到的版本不一样啊？”
秦意南嗯了一声，“你听到的版本是什么？”
谢行止撅着嘴说，“我听到的是你喜欢了小婉姐好几年，但是一直都不敢告白，然后有人追小婉姐，你有了危机意识，所以才去告白的。”
虽然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可两个人还是喜欢抱着，不撒手，热了也不撒手。
就觉得抱着才安心。
谢行止这种感觉尤其重，最近这段日子，只要被秦意南抱着他很快就能睡着，但只要秦意南不抱他，他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跟安眠药似的，谢行止心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依赖性？他依赖秦意南，所以喜欢秦意南抱着他，抱着他才有安全感。
谢行止抱得更紧了一些，他突然觉得，秦意南的婚姻并不幸福。
“不是，”秦意南把人紧紧搂在怀里，“我没说过，虽然我喜欢她，但是她的态度并不明朗，所以我一直没说，告白是她说的，那会儿你在读书，后来结婚也是她说的，我当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什么都没想就答应了，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她前男友找人结婚了，她一气之下才跟我结婚。”
谢行止听的心都揪了起来，这些事他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秦意南喜欢谢小婉人尽皆知，可谢小婉并不喜欢秦意南，他却到今天才知道。
他曾经见过秦意南和谢小婉在一起的样子，所以他知道秦意南有多喜欢谢小婉。
正因为他的目光一直都在秦意南身上，所以他才没注意到谢小婉结婚后，脸上并没有幸福。
“乖乖，宝贝，”谢行止心疼的亲了亲秦意南的下巴，“你还难受吗？”
秦意南心一动，直接软成了一滩温乎乎的水，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在不断跳动，他心想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在时隔那么多年，还在关心他难不难受？
“不难受，”秦意南说，“真的不难受，都过去了，我有你了。”
“我以后会好好疼你的，”谢行止心揪成了一团，他理解秦意南当时的感受，特别理解，因为他也爱而不得过，所以他心疼，哪怕时隔多年，他也依然心疼，疼得一抽一抽的，“宝宝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加倍对你好。”
秦意南笑说，“好，后来的还要听吗？”
“当然要听，”谢行止说，“你离开后的我也想听，你有空说给我听好吗？”
“好，”秦意南把人紧紧搂着，下巴放在小谢脑袋上，轻声说，“这些事我都是结婚后才知道，两个人吵了不少架，谢小婉偷摸出去和那个前男友见面被我知道了，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喜欢她，愿意和她过下去，可她好像有跟我离婚的意思，她出车祸那天，我们两个人大吵了一架，她跑出去，出了意外。”
谢行止明白了，秦意南的离开不只是因为不能面对谢小婉的突然离世，还包含着不敢面对的愧疚。
那可是一条人命，虽然谢小婉不喜欢秦意南，可对于秦意南来说，那会儿的谢小婉依然是他最爱的人。
最爱的人死在自己怀里，不疯算不错了。
谢行止曾经想过，秦意南可能会喜欢谢小婉很久很久，可能比他暗恋的时间更久，可能是一辈子，他想着那样也好，自己可以一辈子陪在秦意南身边。
如今才知道，秦意南和谢小婉之间有解不开的结，这个结秦意南逃避了六年才慢慢伸手去解。
一定是非常难受的，如果不吵架，如果谢小婉不跑出去，她不会死。
秦意南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把谢小婉的意外扛在了肩上，怕自己在这里睹物思人，疯了，于是走了。
意外谁都不能预料，谢行止并不觉得是秦意南的错，无论从哪个方面，谢行止都不觉得是秦意南的错。
“小谢，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懦夫？”秦意南轻声问，“如果我当时下定决心和她离婚，如果我不留她，如果我果断一点，她不会死。”
谢行止心疼的抱着秦意南，“这不怪你，小婉姐人很好我承认，可是大哥，我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帮她怪你，我不知道这件事情里谁对谁错，好像她也有错，她玩弄了你的感情，好像你也有错，可你的错，并不在可控范围之内，我们应该怪的是那个司机不是吗？”
小谢轻轻拍着，轻声哄着。
这些事一定在秦意南心里压了很久很久，他不知道告诉谁，也不知道跟谁说，他不愿意别人去议论谢小婉，哪怕是谢行止，他认为他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朋友，也从未说过。
每个人都有倾诉欲，都需要倾诉对象，诚如谢行止那十二年暗恋，如果不是他父母知道，如果不是谢妈妈时常埋汰他两句，他可能真的已经憋疯了。
他不觉得秦意南是个懦夫，更不会因为这件事去觉得秦意南是个懦夫。
如果谢小婉还活着的情况下，谢行止一定会怪谢小婉，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去玩弄别人的感情？换一个想法，如果秦意南不喜欢他，却要跟他在一起自己还会喜欢那样的秦意南吗？
那不就是赤裸裸的玩弄吗？
谢行止不太理解这种感情，如果他不喜欢，他是一定一定不会和对方有一点儿关联，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暧昧。
“小谢……”秦意南轻声叫他。
“嗯？怎么了？”谢行止声音柔柔的，包含着心疼和怜惜，这一句怎么了直接把秦意南心都问化了。
“我早点喜欢上你就好了，”秦意南说，“在喜欢谢小婉之前喜欢上你，多好。”
“现在也不错啊，”谢行止说，“缘分不怕晚，如果我早知道在某一天我们会在一起，让我再等十二年我也愿意的。”
小谢幼稚的时候绝对幼稚，成熟的时候绝对成熟，他总是能从秦意南意想不到的方向安慰到他，让他觉得，以前的遗憾该过去就过去了，以后的一切都不用怕，都有小谢陪着。
不过小谢还是有点好奇，他从来没见过秦意南吵架，他都没见过秦意南说脏话。
“秦意南，我想问问，你吵架怎么吵的？你会吵架吗你？你吵给我听听。”
很好，那个幼稚的小谢又回来了。
第90章 90
秦意南正感动着呢，突然就被小谢这一句话打了岔。
秦意南无奈，“算不上吵架，就是声音大了一点儿，我吵不过她。”
谢行止伸手用力的搓着秦意南的脸，“我就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你吵架，只见过你动手。”
这些事情秦意南憋了很久，不止六年，憋到今天才说，不是憋不住了，而是小谢已经彻底走进了他心里，他想让小谢知道，他想告诉小谢，对于以前他不是怀恋，心里更没有第二个人。
这种事，怪谁都已经没有必要，谢小婉命不好，秦意南的命也不好，他付出过真的感情，也想过和谢小婉好好过日子，可人家不愿意，他能做的都做了，赔偿金一分没要，愧疚了那么多年，却仍旧觉得不够。
或许这些年里，他不谈恋爱，不结婚，不找女朋友不只是因为他心怀愧疚，心有怀恋，更多的是他觉得自己不配再去拥有一次完美的爱情。
而到了小谢这里，他深知小谢喜欢他多年，放到以前，他不会去相信会有一个人喜欢他十二年之久仍保持初心不变，人无完人，秦意南也有害怕的东西。
他早就对小谢动心，却又觉得爱情或许是一切苦难的开端，他不断的纠结，不断的逃避，又忍不住想靠近，心绪永远都在起伏震动，若不是最后踏出了一步，或许他和小谢也真的完了。
小谢说，“秦意南，你命不好，以后有我了，我帮你逆天改命，我会让你以后都好好儿的，身边永远有人陪，永远有人爱你，喜欢你，你别怕。”
日子过久了很少有人记得，在秦意南很小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父亲，很多事情秦意南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看透了，好的坏的，他心里有杆秤。
秦意南的沉默往往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开始，前半辈子，秦意南认为自己一无是处，没读大学出去打工，没存到钱又回来了。
在家待了一年，秦妈妈从未说过什么，他不善于表达，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但是他会默默的对别人好，就像以前陈宇偷摸拿小谢口袋里的钱他会偷偷让陈宇放回去又怕小谢知道了伤心，所以一直没说过。
在张晋语他们受到欺负的时候，秦意南永远都会挺身而出永远把自己的小兄弟护在自己身后，就像他掏的鸟蛋抓的小鱼会分给跟在他身后的那一群小朋友，秦意南是个很好的人。
小谢看到了他的好，他也想变成秦意南那样的人，他曾经认为一个不爱说话的人超酷的，秦意南把桶里的小鱼给他们看，说，“你们自己喜欢哪一条可以自己挑。”
别人都在挑鱼，只有小谢在远处看着，看着秦意南的侧脸，低垂的睫毛，还有在风中不断晃动的刘海，太阳印照在秦意南的侧脸上，暖黄色的光让秦意南稚嫩脸庞上的汗珠变得异常耀眼夺目，谢行止心想，我要是和他一样就好了，抓好多小鱼，掏好多鸟蛋，交好多朋友。
他嫉妒秦意南，却又渴望成为秦意南，所以他喜欢秦意南，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那天，等大家都挑完自己想要的小鱼，秦意南忽然转头看见了不远处发愣的谢行止，十多岁的少年冲着他弯了弯嘴角，微微翘起来的眼尾后面带着若隐若现的笑纹。
秦意南看着小谢，轻声问，“小谢，你要小鱼吗？”
这是秦意南第一次管谢行止叫小谢，这两个字好像在无形之中缩短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向来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也不是，一般情况下是谢行止单方面对秦意南水火不容，在秦意南看来两个人之间确实没什么，无非是小谢喜欢找他闹别扭。
那会儿秦意南17岁，谢行止15岁。
就在那天，谢行止和自己和解了，因为秦意南那个笑容太过温暖，谢行止突然就觉得，自己能经常看见那个笑容就好了，可小谢不愿意说出来，大家都要面子，秦意南想跟他玩就要秦意南主动，他凭什么低头？
小谢小时候是有点小傲娇在身上的，明明特别喜欢跟秦意南玩儿，想要秦意南水桶里的小鱼，想和别人一样叫秦意南大哥，可总是拉不下脸，觉得就应该对方主动。
别别扭扭的过了好几年，谢行止突然梦到了秦意南，这个梦彻底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小谢喜欢上了秦意南，原来他是个同性恋。
刚成年的年轻人，小谢连女孩子的手都还没牵过，还没想过交女朋友，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还是自己看不惯的死对头，好长一段时间，小谢都不敢见秦意南。
以开窍作为开始，到现在马上十三年，可以心动作为开始，到现在应该是十六年。
明明小谢十五岁就心动了。
时至今日，他还是能想起来，那个温暖且明亮的笑容，后来他也无数次的为秦意南为数不多的笑容着迷，心动，那些笑容有的只存在于他记忆中，可他想起来，还是会觉得那是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青涩懵懂，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爱情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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