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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惑不解的年年揪了揪自己的小卷毛，小嘴微微嘟起，小声嘟囔着两个舅舅都听不清的话。
他们都不知道两个崽崽的秘密，因此只是当年年睡太久睡迷糊了。谢寒山一把抱起他，带着他往外走，声音含笑、
“走吧，带你去洗漱。”
“洗脸脸、刷牙牙。”
“对。”谢寒山笑，“年年好聪明。”
被小舅舅夸赞的年年，立马将不是下午或晚上的事抛掷脑后，哼哼唧唧地唱起了洗澡歌。
软软糯糯的嗓音传入耳廓时，所有人的眼底都闪过一丝笑意。年年洗漱完出来，瞧见爸爸妈妈立马扑了过去，小手扒拉住爸爸的膝盖，小声又心虚地喊他。
“爸爸，妈妈，大舅舅，早上好哦~”
“早上好呀宝宝。”
“早。”
谢桦宣垂下脑袋，跟小崽崽交换一个眼神后，又抬手摸了摸他的小卷毛。
五人围着餐桌吃早餐时，年年挨着顾谌译，两个崽崽遇见就开始小声讨论今早的事，像两只交头接耳的小仓鼠。
“小译哥哥，肿么还似早上哦？”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误，年年弟弟。为了不暴露我们更多的秘密，还是先吃早餐吧，晚上睡觉我们再讨论。”
年年觉得很对：“好哒，次饭饭！”
小肚子又渐渐圆起来的年年，喝了碗软糯香甜的南瓜小米粥，又吃了两个切成圆圆的米糕后，才以一杯牛奶结束早餐。
吃完早餐，年年跟家里的奶奶打了个视频电话，和顾谌译一起哄得奶奶可高兴了。
十点时，年年跟爸爸妈妈大舅舅一起去隔壁的602，顾谌译在家里提前看课程视频，谢寒山在次卧补觉。四人去拜访的时候，梅村长正好在屋里。
吃饱喝足的年年，像颗小肉球似的冲进梅村长怀里，抱了抱她又问了问她跟王阿姨有没有吃早餐，得到梅村长笑吟吟的答复后，年年才跟妈妈去次卧看李奶奶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客厅里只剩下四人，梅村长和王阿姨坐在沙发的三人位，顾清俨和谢桦宣相对而坐在左右两侧的单人位。没有多余的寒暄，顾清俨拿出让随行保镖打印好的合同，手指抵在薄纸边缘，沿着桌面顺至两人面前。
“这是两个集团给出的合作合同，二位请过目。”
合同一共有三份，每一份都超过了十页，事无巨细地阐述明所有的条例，王阿姨都能完全看懂且看出他们真挚的谢意。
对于现在的花花村而言，这无异于雪中送炭，甚至是送煤炭山。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许多的情绪波动，王阿姨嘴唇动了动，话音又咽了回去。
梅村长眉目略沉，低声问：“会不会太让我们占便宜了？”
顾清俨笑：“何出此言？”
“集团给花花村的建设和发展提供百分之九十五的资金，前三年不收取任何的报酬和利润，后三年起开始以百分之三为基点收取产出报酬，二十年限里最高收取最大为百分之十。”
如果是在真正的商场中，这样一笔合作的促成绝对会让人大跌眼镜，可就在这一天，这样的合作以可视化的方式呈现在众人眼前，两方都在推拉，却又不同于商场中尔虞我诈的推拉。
沉默间隙，向来罕言的谢桦宣直截了当道：“花花村已经给了我们最好的回报。”
其实两家的财力远比外界想象中的还要雄厚，尤其是谢家，祖上是真正的名门望族，家里金山银山堆砌，最不缺的就是别人肖想的金钱。
正如谢桦宣所言，他们已经得到了最好的回报，收到了最好的礼物，所以这份买卖就算是完全赔钱的，对他来讲也没有关系。他向来都是最果敢利落的猎手，行事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而顾清俨不一样。
谢桦宣如一杯醇香的烈酒，顾清俨像一盏净雅的清茶。本质上他们是一类人，只不过他们的行事风格有很大的不同。
顾清俨会考虑的更多一些，会考虑心底善良淳朴的村民们可能会过意不去，会考虑她们甚至是拒绝签名，所以在征得谢桦宣同意后，又在合同上做了一些细微的改动。
这能让合同更像一份“合作合同”，也能这份合同的成功率更高。
犹豫再三思衬过后，梅村长提议：“这个最高的限制点可不可以再往上调一调？”
“多少？”
“从百分之五开始收取，每年依次增加百分之三，最高不超过百分之四十？”
“四十太多了。”顾清俨徐徐道，“二十五吧。”
谢桦宣：“二十五完全够了。”
“那…”王阿姨顿了顿，“三十？”
想到崽崽早上说的一半一半，谢桦宣很肯定：“二十五就好，这个数字也吉利。”
两方拉扯中，出来接水的谢梨邈正好路过听见，她停住脚步露出一个极为温柔的笑容。
“二十五吧。”她说，“年年现在还数不到三十，只能竖起小手指数到二十五。”
梅村长退步：“好。二十五。”
“合作愉快。”
顾清俨温声道：“合作愉快。”
双方的拉锯被崽崽无形调和，而这一切在房间里陪着李奶奶的年年并不知情，他像只小蝴蝶似的，时而坐在布凳上，时而飞到奶奶的腿脚边看看她敷的药。
“小宝。”
“嗯嗯！”年年也很喜欢李奶奶叫他小宝，“窝在哒。”
李奶奶目光慈祥，面容也很和蔼，一看就是很慈善的老人。她仔细看了看年年日渐圆乎的脸，眸底流露笑意，开口问。
“小宝在家里开不开心呀？”
“嗷、好开心哒，爸爸妈妈和舅舅萌陪在年年身边，年年每一天都很开心哒。”
年年知道李奶奶是在担心他，所以一开口就说的没听，告诉李奶奶爸爸妈妈给他布置了一个全部都是猪猪侠的猪猪屋，告诉李奶奶舅舅们和哥哥奶奶都给他准备了好多好多礼物，奶奶很喜欢做饼干糖果蛋糕给他吃，他所有的亲人都对他特别特别的好。
好到他时常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场美梦
可话音溢出的那一瞬，年年忽然又愣住了。他望向地面，小手攥住衣角，眨着眼睛不解地想，为什么他会觉得是一场梦呀？
他、他就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呀，是他们的宝贝哦。
不是一场梦的，肯定不是。
年年自己也弄不懂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他捂住嘴巴的同时，又打了个喷嚏。用纸巾擦干净，他才奶声奶气地说：“不似梦哦，刚刚年年说错啦，就似真哒。年年好稀饭爸爸妈妈哒。”
李奶奶笑，“当然是真的呀。年年现在已经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了。”
“嗯嗯！”
两人又讲了一些话，谢梨邈才进来。约莫十分钟后，年年叮嘱完了所有的注意事项，才牵着妈妈的手跟李奶奶道别，他穿着一套棕色的小熊套装，走起路来衣服后面有个短短圆圆的小熊尾巴，特别可爱，萌得王阿姨不禁多看了两眼。
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年年，跑到梅村长身边扬起小脑袋问她，花花村要怎么办？以后还会不会有一个漂亮的花花村？他还能回去吗？
抛出的问题很多，梅村长一个个地耐心答复。
“花花村会重建的，我刚刚看了有关部门发来的照片，其实花花村的坍塌面积并不广，只集中在村口前的位置以及偏中间部分，后面基本没有什么损伤。”梅村长解释道，“果园和种植基地确实塌陷了，但其它的房屋还建在，而且塌陷的那些房屋按照现在的旧房等级划分，也算是危害程度比较轻的危房了。按照地震前的原计划，一年后政府拨款资金下来，那部分房屋也会重新修建，所以目前来看，整体情况还算乐观。”
年年捉住了某个重点，他拽住村长姨姨的手，着急地问：“那年年哒小石屋是不是还在？它似不似还在那里，没有像奶奶和叔叔阿姨那样离开年年。”
说完，那双清亮的星眸渐起水雾，眼泪快要在眼底打转了。
梅村长握住他的手：“还在的，乖年年，它还在。”她拿出手机，准备将工作人员发来的无人机拍摄图片给年年看。
几个大人看到年年要哭了，一个比一个心疼，每个都想过去抱抱他，最先行一步的是离得最近的谢梨邈。她扯过纸巾，帮崽崽擦掉眼角边的泪水，温声安抚他。
“年年不哭，小石屋还在的。”
顾清俨：“对，等余震过去，我们可以去看它。”
“嗯。”谢桦宣道，“不哭了。”
年年自己也给自己擦眼泪，糊了泪水的他像只小花猫。
花花村承载了年年太多回忆，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古老又漂亮的村落，喜欢那里的姨姨奶奶和爷爷们，更喜欢曾经在那里的许闻叔叔和阿姨奶奶，还有他们留给他的那间小石屋。
如果那间小石屋也离开了，那除了那条百家被和小盒子，他好像就再也找不到跟许闻叔叔们有关的东西了。
他好想他们。
好想好想的。
梅村长迅速调出相片将手机递到年年面前，偌大的手机屏幕被一张照片占据，悠悠天地间从上俯瞰，房屋坍塌激起尘土飞扬，雨后洗涤尘土，能清晰地看到村末的那间陈旧的小石屋，坚韧又顽强地伫立在原地，任凭灾难降临也屹立不倒。
就像曾经的许闻那样，疾病和穷困都未曾击倒他，他只是长眠于这座大山里。
看清照片后的年年哽咽出声，绷不住的眼泪滚滚掉落。他抬起小手去碰图片中心的小石屋，好像隔着屏幕握住了那晚离开前，对着他笑让他乖乖地在家等一天的许闻夫妇。
抱抱年年崽。
第89章
年年抱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圆圆短短的手指在屏幕上摸动，反复确定小石屋还完好无损地在村末后，他才耸耸鼻子把手机还给梅村长。
“蟹蟹村长姨姨。”他小声说，“爸爸说的余震什么时候才会过去？”
“乖年年，这个说不准的，官方发出的通知说是这一周内有余震。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至少要一周后我们才能大去看看。”
年年听不太懂后面的，只捕捉到了一周的关键词。他抠抠手指数了数，发现还有一天又要去录制节目，得等下次录制完才能回来看花花村时，年年小嘴瘪了瘪，在眼泪掉落前快速眨呀眨挤了回去。
“年年。”
一直注意着崽崽动静的顾清俨，迈步过来抱他，温声跟他解释并不是不想立马带他去，只是余震有很多不确定且很危险。其实不用解释年年也很清楚这些，他只是没由来地觉得难过，他伸出小手环爸爸脖颈，趴在肩膀上小声哽咽。
“年年资岛。”他说，“年年没有不乖。”
旁边的谢桦宣：“这跟乖不乖没有关系，我们只是很担心年年。即使只是一点儿可能潜在的危险，我们也会帮年年规避，让年年开开心心地长大。但这次不一样，科技发展至今，地震仍然是难以规避的大灾难，面对大自然灾难，我们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所以我们不想让年年涉险。”
他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每一句话都充满了他对年年的关忧和关爱。年年听进去了，也听明白了。
“那、那窝萌下次回来，阔以再看到小石屋了嘛？”
梅村长点头：“差不多了，从后面绕路过去看也可以。”她摸摸年年的小脑袋，“等年年下次回来，村长姨姨一定带你去看。”
年年擦掉眼角的金豆豆，点点头：“嗯嗯，说好啦哦。”
“当然。”
四人在602坐了会儿，几个大人一起把年年哄开心了，顾清俨才抱着他回601。回去前，年年又悄咪咪地去次卧门口看了看奶奶，他刚刚哭过眼睛红得像小兔子似的，他不想让李奶奶担心，所以只躲在门后，探着小脑袋往里看。
确定奶奶好好的，他又悄咪咪地离开，跟两个姨姨挥挥手，任由爸爸牵着回到601。
这次地震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灾后压着很多工作，他们前脚刚离开，梅村长就拿着合同也出门了。她的目光不再像昨晚那般担忧，仿佛云开雾散，澄澈又坚定，像是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回到601后，谢桦宣和顾清俨都去开视频会议，只有顾谌译和谢梨邈陪着年年在沙发上看动画片。顾谌译敏锐地发觉弟弟的情绪似乎不太对，这一发现在他看清年年润红的眼角后得到了证实。
瞥了眼正在打电话的小婶婶，顾谌译凑近低声问：“年年弟弟，你怎么了？”
“窝米似呀。”
年年抱着沙发上的玩偶抱枕，整张小脸都埋在上面，显得他越发瘦小。
见状，顾谌译蹙眉：“年年弟弟，我们来花花村之前，小叔叔不是带你去医院做体检了吗？现在体检结果应该早出来了，我能知道结果怎么样吗？”
他觉得弟弟好小一只。
不仅看起来瘦小，昨晚抱着睡的时候也很瘦，只有脑袋、脸颊和肚子是圆乎乎的。也不对，弟弟眼睛也是圆圆的，就像他小时候玩的玻璃弹珠。体检结果昨晚应该就出来了，只是昨晚忽然地震，小叔叔没说他也不知道。可他觉得自己作为年年弟弟的唯一的堂哥，应该是要知道的。顾谌译心想。
“当然好哦！”昨晚睡前知道结果的年年说，“爸爸说窝什么都很好，就似有点营养…嗯，营养跟不上，要多次肉肉喝牛奶，然后才可以长高高。”
闻言，顾谌译松了口气：“那还好。”随即，他又板着一张酷酷的脸，拿出当哥哥的风范认真地说，“年年弟弟，我的压岁钱都自己存着，存了多少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挺多的。”
“哇~”年年扬起小脑袋望着他，有点不明白哥哥怎么忽然说这个。
“等我们回去了，我就把存起来的压岁钱都给你，带你去买最好吃的肉和最有营养的牛奶。”不知不觉已经成了资深弟控的顾谌译，半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味，“你要全部都吃掉喝掉，哥哥会监督你的。你不要担心，吃完了今年过年哥哥得到的压岁钱又全部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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