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北动物园的小动物们都很乖,更何况节目组为了给崽崽们降低难度,挑选的都是性情本就温和的小萌兽们。当崽崽们抵达猴园,根据饲养员的提醒拿出蹦蹦跳跳喜欢的香蕉后,两只抓着藤条来回跃动的金丝猴,立马从树上下来了,吃完香蕉后也十分配合,崽崽们很快就完成了第二个任务。
按照顺序,第三个任务对象是三只小羊驼们,趴在草丛的小花生在瞧见傅小洲后,立马开心地站了起来,笑的时候还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任务对象从最初的一只变成三只,崽崽们在羊驼园的停留时间是最长的,前前后后几乎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三只羊驼洗的像团洁白的云朵。走的时候,松松差点被后仰的小玉米踢到,还好傅小洲将他拉了过来,他才躲开了小玉米不经意的动作。
不过总的来说,安全性还是很高的。
第四只喜欢思考的耳廓狐,也很配合,甚至还乖乖地任由崽崽们摸了摸它的大耳朵。
“芙芙的耳朵肯定是顺风耳!”松松道。
“介个似什么呀?”
甜甜倒是听过这个:“我知道,这个就是天上的神仙,他的耳朵很厉害,能听到很远外的声音。”
闻言,年年渐渐想起,松松哥哥之前好像跟他说过这个。他哇了声,好奇地望着芙芙的大耳朵,仿佛真的在思考究竟是不是。
时间有限,崽崽们没有待太久,冲洗干净就飞奔到最后一个园区。饲养员将还在睡觉的考拉娜娜抱下来时,它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嘴里含着的树叶也没掉,还是饲养员拨走了树叶,娜娜才迷糊地睁开了眼睛。
不过很快,娜娜又困眼惺忪地睡着了,就连崽崽们给它洗澡的过程,它都全程睡得格外香。
年年觉得很神奇,完成任务临走前,还摸了摸考拉浅灰色的绒毛。
太阳渐渐有了下山的迹象,完成任务的所有崽崽和大人们都集聚到了园区中心。小树也摘下了头套,手里拿着记录的红本本,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小树叔叔,我们都完成任务啦!”
“对呀,小树叔叔。给小动物洗澡是一件很棒的事哦,它们都很乖哒。”
年年牵着小舅舅的手,点点头:“它萌都似乖宝宝,要似窝把小红花带过来啦,窝就给每个小动物都贴一朵小花花哦。”
小树玩笑道:“那年年会给大家也都发一朵吗?”
“当然啦!每个银都有哦。”年年笑,“还阔以选颜色哒,窝有好多种颜色哒小花花贴纸。”
“谢谢年年。”小树道,“忙碌了一天,我们还是来总结一下大家的表现吧,最后会公布我跟饲养员们投票选出的本日最佳实习饲养员。”
“好哒。”
“窝萌都似哒!”
大人们对此并不在意,崽崽们也一致觉得大家都是最棒的饲养员。小树接着说:“今天下午大家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任务,期间我多次到现场看大家的表现,值得一提的是大家表现的都很棒,无论是大人组,还是崽崽组,都将所有的动物们清洗得很干净,而且也十分耐心和细心。请大家给自己和辛苦陪伴大家的饲养员们掌声。”
掌声如潮,等小树喊停了才渐渐退去。
“所有人都值得嘉奖,不过规则早已定下啦,所以我们还是按照要求投出了本日最佳的实习饲养员。”小树笑容满满,“我宣布本日最佳的实习饲养员,分别是大人组的秦栋,以及崽崽组的傅小洲,再次掌声。”
崽崽们欢呼雀跃,纷纷恭喜一直以来都对他/她们照顾有加的小洲哥哥。尤其是年年,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特意走到哥哥身边跟他说恭喜。
获奖的傅小洲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很平静地跟弟弟妹妹们说谢谢,从小树叔叔那领到勋章后就回到了爸爸身边。尽管如此,傅爸爸也由衷地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不是攀比,更不是拉踩,只是一个父亲发自内心的开心。
“儿子,我们老傅家的骄傲,你真是太棒了!”
直到将傅小洲的发型都摸乱了,傅爸爸才笑吟吟地住手。
另一边的秦栋将勋章给了松松,松松握在手里看了看就还回去了,还很严肃地跟哥哥说,这是他的不能给自己,他们都很棒。
秦栋笑着捏了捏松松的脸。
下午场的直播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拉下帷幕,崽崽们笑着跟直播间的观众们挥手,年年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疼,将小舅舅的手牵得很紧。
晚餐不由动物园提供,节目组给大家都定了酒店餐。
年年望着朝自己走来的爸爸妈妈,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人影模糊又不断重合,他想伸手去揉眼睛,却在下一瞬双眼一阖晕了过去。
第116章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伸手都看不到手指。迷茫的年年沿着径直的山路,不断往上面走。直到慢吞吞地走到尽头,周遭的白雾慢慢散开时,他才停下脚步。
年年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如果不是梦的话,那他的身边肯定会有爸爸妈妈,或者舅舅哥哥们在,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年年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就瞧见了花花村的小石屋。
蓝天白云下,小石屋完好无损地屹立在村尾,就连那棵大树也依然枝繁叶茂,随着微风轻轻晃动。这幅景象简直美得像一幅色彩明亮的水彩画,唯恐出声惊扰了画中人。
年年开心地跑到树下,抱着大树的树身,软乎乎地问。
“大树大树,泥有没有受伤呀?”
“年年资道大树很勇敢,也超级腻害,所以大树肯定没有受伤对不对?”
“下次年年回来,大树一定要还在哦。”
年年摸了摸树身,念念叨叨,“年年很快就会回来看大树和小石屋啦,要等一等年年哦。”
还没从梦里见到大树和小石屋的喜悦中缓过来,下一瞬,年年就瞧见了比现在还要小一点的自己,从小石屋里推开门,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出来,身后还跟着穿着灰色短袖,棕色长裤的许叔叔。
年年很久没梦到许叔叔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梦不到,明明自己很想念,可梦到了奥特曼、梦到了超级赛亚人,梦到了许许多多奇怪的事情,就是梦不到许叔叔和姨姨奶奶们。
因此这会,倏地瞧见许叔叔,年年怔愣地站在树下,像只小狗狗般摇尾巴,又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他。
许叔叔出来后,吱呀声再次响起,许奶奶重新推开了小石屋陈旧的木门。老人孱弱的身体格外消瘦,可她笑眼弯弯,慈眉善目,一点都看不出,这是一位被疾病折磨大半生的垂垂病人。
年年愣愣地望着这一幕,嘴巴张了张,话还没有说出口,眼眶先一步湿了。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许奶奶在床上急促地喘气,呼吸不上来,脸色铁青,异常痛苦。那是他记忆里,奶奶变成小星星前最后的模样。
“年年。”许奶奶喊,“阿闻。”
年年清晰地看见,前方活蹦乱跳的自己,听到许奶奶的话后,马上哒哒哒跑回来牵住许叔叔的手,摇头晃脑地笑着应奶奶。
“肿么啦奶奶,年年牵着叔叔,会乖乖哒,不乱跑哦。奶奶不担心哒。”
高大的许闻紧紧牵着小崽崽的手,转头望向母亲,周正严峻的脸庞漾着笑意:“妈,怎么了?”
“没事。”许奶奶笑着摇摇头,她扶着门,目光慈爱地望着小卷毛乱翘的崽崽,“这个天看着会下雨,早一点回来。”
“嗯。我们带伞了,妈您记得睡前把药吃了,等您醒了我们应该就回来了。”许闻很孝顺,兜里没什么钱也很惦记母亲,“我给您带好吃的。”
许奶奶依然在笑:“一把老骨头了,吃什么都一样。多买点给乖崽儿吃,买他最喜欢的草莓牛奶。”
“好。”
听着许闻叔叔答应,站在树下的年年却知道,从县城里回来,叔叔依然给奶奶带了她最喜欢的绿豆酥。一盒绿豆酥要一张黑色的钱钱,可能并不多,但是却够他们家吃两三天了。
一张黑色的钱,可以买到一小块肉肉,很多很多的新鲜蔬菜,一整箱的面条,还有他们都喜欢吃的玉米和咕咕蛋。
“奶奶挥挥~”
“乖崽儿再见。”
许闻目睹着母亲回屋后,才带着崽崽沿着青石板路往村口走,知道这是梦境的年年依然跟了上去,一路上他看着许叔叔给穿着奶黄色小短袖的自己,摘花花哼歌时,他也下意识在心里跟着许叔叔哼歌。
这次许叔叔唱的是他能听懂的歌,青石板路上静悄悄的,其他的村民都在农忙,年年一边在心里跟着哼哼唧唧,一边望着小小的自己,走路的时候因为鞋子有些开胶,动作兀地奇怪。
许闻很快就察觉到了崽崽的异常,他愣了愣,那种被大山积压的沉重愧疚感和自责感,再次涌来,他握紧了青筋毕现的手,而复又散开,最后抱起了小崽崽。
“乖崽儿。”他说,“叔叔抱着你走路。”
“好哒。”
“苏苏,泥跟奶奶在吃什么药呀?”年年听到自己问。
许闻摸了摸三岁年年的小卷毛,回答的很含糊:“让叔叔和奶奶变得更健康的药。”
他只字不提他们的病,村里所有人的知道,只有当时的自己不知道。年年停下脚步,眼眶红红地望着一大一小,喉间仿佛吞了片柠檬般酸涩。
“那窝阔步阔以次呀?”
“小孩子不可以乱吃药。”许闻将崽崽抱起来,“年年想不想要气球还有奶糖?”
年年看着那个瘦小的自己回答:“不用啦,窝萌把钱钱买肉肉肥来给奶奶姨姨次哦,窝不要气球和糖糖。”
其实他很想要,前不久村里老人的邻村亲戚过来探望时,跟着一起过来的小孩子手里牵着一个很漂亮的氢气球,他远远地看了很久。
那个透明的氢气球很漂亮,里面是汪汪队立大功的小玩偶,还会发光。
他揪着衣角,看得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不过他藏得很好,一点都没让许叔叔和许奶奶们看出来他其实有一点喜欢,有一点想要。
但回来的时候,许叔叔还是给他买了一个猪猪侠的红色气球,还有一盒甜甜的奶糖,以及一双印着超级飞侠的新鞋子。
“叔叔有钱给年年买气球。”
“窝以后会努力赚好多好多钱钱,全部都给苏苏和奶奶姨姨萌。”崽崽嘟嘟嘴,“窝萌要一起次好多肉肉嗷。”
许闻被初生牛犊的小崽崽逗笑,眸底笑意盛得像要溢出一般,又摘了一朵黄色的小野花送给他。
走到村口,坐着电动三轮车的叔叔朝两人笑了笑,末了还给许闻怀里的崽崽塞了两颗水果糖。
年年看着自己欢欢喜喜地接过,然后趁着这个功夫,他也跟着哼哧哼哧地翻上车。翻的时候他才发现,在梦里他好像可以飞,虽然他的后背并没有小翅膀。
于是他xiu得一下,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许叔叔旁边。
车辆空间很大,后面可以容纳下七到八人,年年挨着许叔叔的同时,怯怯地伸出小手去碰他的大手。
相触的那一瞬,年年发现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像直接从许叔叔的手心穿了过去,他什么都抓不住。
年年瘪了瘪嘴,忍了一路的金豆豆簌簌掉落。他很想握一握那双辛勤劳作满是茧子的大手,很想告诉许叔叔他现在去录综艺赚到了很多钱钱,他们可以一起吃很多肉肉,可以去买气球和奶糖,还可以去买奶奶最喜欢的绿豆酥。
可他知道,他再也无法告诉许叔叔了,因为他们都变成了小星星。此时此刻,他只是在梦里。
车辆驶动,沿着蜿蜒的山路向南华县出发。如水洗过后的靛蓝色天空,飘着几朵柔软的云团,像点缀在湖心的碎雪。
窝在叔叔怀里的三岁年年,看了一会儿风景就阖上眼睛睡着了。
他很小一团,睡相很乖,没有乱动,许闻将他抱紧,抬起大手给他遮挡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
下一瞬,还在掉金豆豆的年年就听到,前面开车的李叔叔问:“阿闻,年年睡着了?”
“嗯。”
戴着遮阳帽的李叔叔语气稍低:“阿闻,医生最近怎么说?”
许闻神色未变:“老样子,继续吃药还能有几年吧。”
坐在旁边的年年看不到前面李叔叔的表情,却察觉到这应该跟许叔叔的病有关。年年擦擦眼泪,坐到前面一点试图听得更仔细一些。
李叔叔叹了叹气,格外的沉重。他几乎是有些不忍地问:“小许,你有没有想过年年怎么办?”
许闻明白他的意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注定无法陪伴年年长大,多陪一天就是一天,多看一天就能走得更开心一点。
他不抽烟,此刻沉默许久,黑眸倒像是落进了层淡淡的烟灰。
“总会有办法。”
他说:“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也对,今晚来家里吃饭?我让你婶婶给年年做了他最喜欢的肉沫蒸蛋,还有鸭肉。”
村里的邻里关系都很好,平时村民对许闻一家总会多写照应,许闻也会在其它方面,以别的方式偿还回去,哪家有事他总是第一个去帮忙。
这种感情都是相互的,如果许闻是个恶贯满盈的村痞子,村民们也不可能做到这个份上。正是因为许家人心善又正直,却又身陷囹圄,几十年来如一日的崎岖,背负着沉重的疾疴过着望不到头的日子,他们才会如此唏嘘,又如此不忍。
他并没有推辞:“好,那我去买酒。”
“今天不喝酒了,多吃点菜。”
“谢谢叔。”
年年在旁边听着,金豆豆掉完后,他的睫毛湿成一簇簇的,模样看着很可怜。只是身旁最在意他的人,对他的眼泪一无所知。
许闻垂眸望着怀里熟睡的崽崽,手指拂过他的卷发,动作不断放轻。
“乖崽儿。”
年年清晰地听到了叔叔的轻叹:“怎么办?叔叔好像没有多少时间了。”
惊恐让年年睁大眼睛,他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许叔叔这句话的意思,下意识想握住叔叔的手,抱一抱叔叔告诉他,他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他想让叔叔姨姨和奶奶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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