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舅父你不能不管我!我保证跟他断了来往!”怀璟雯紧紧抓住尚鹏海,咬住了下唇,“再说违背婚约的又不止我一个!”
“路易斯早几年前就有个念念不忘的情人,他爱到不行,指不定现在和他的情人在哪儿约会呢!”
拐角处,邹渚清尴尬地松开扶着周弑青肩的两只手,往后退了几步。
“哪怕你们貌合神离,也要把这婚约给我继续下去!”尚鹏海气道。
他头疼地扶额,努力稳定心神:“再仔细回想回想,当时在场的有没有其他人?”
怀璟雯低头看自己的裙摆,咬唇思索。
片刻后,她猛地抬头:“我好像有注意到一个人的背影,就在门外!穿的好像还是红色……”
尚鹏海冷冷道:“钱宁。”
怀璟雯抓住衣角,紧张道:“我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他会不会借机报复我,我们不如把他……”
“你们俩这是?”
邹渚清猛地扭头,付景明双手插兜,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他。
邹渚清闭上双眼,无力地叹了口气。
“谁!”尚鹏海厉声道。
怀璟雯提起裙子,蹬着高跟鞋跑过来,横眉冲着面前三个人道:“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周弑青低头,看向正垂眸盯着付景明裤脚的人:“本和我在聊些事情,碰巧遇到钱宁了而已。凯瑟琳小姐这么紧张做什么?”
怀璟雯见到付景明本就有些心虚,被周弑青这么一问,不自然地清清嗓子:“谁紧张了?我是让你们别挡道!”
说完,她没再看三个人,趾高气昂朝着和自己房间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时间只剩下邹渚清三人还站在原地。
邹渚清仍看着付景明的裤角。
“钱宁先生,您这是去干嘛了?”
付景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裤腿,抬起脚道:“哦,你说这个啊。”
“我刚从庄园田地里回来。毕竟以后是我的土地,我自然要提前验验货你说是吧?”
屁。
邹渚清暗想。
他还不了解付景明吗?他铁定是去摘人地里种的草莓去了。
“不过我在那儿还遇见了熟人呢,沃拉斯顿先生。”
“不过他这人看着挺严肃不好惹,结果竟然亲自下田耕地,这么淳朴。”
付景明拍了拍裤子,又直起腰道:“不过就是脾气不太好,听见有人过来,拔枪就对着我啊!”
邹渚清皱眉:“然后呢?”
付景明耸耸肩:“然后我认怂了啊,我立刻保证说我不会把他种地的爱好告诉任何人,他拿枪指了我好一会儿,然后放我走了啊。”
邹渚清叹了口气。
这哥要是在宫斗剧里活得久,纯粹可能是因为蠢,对任何人都造不成威胁吧。
三个人的房间顺路,索性就一起走了。周弑青和邹渚清之间沉默的氛围算是彻底被打破了。
付景明一路嘴就没停过,邹渚清跟付景明认识了多长时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用了多长时间。
他拿付景明说话的声音当背景音,看着走廊两侧的墙壁,问周弑青道:“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这条道上少了几幅画?”
老弗朗西斯是个极具艺术品位的人。家中藏品无数,中世纪的花瓶被放在橱柜上插花,长廊两侧挂上了艺术风格时期不相同的大师真迹作品。
这条道是通向邹渚清房间的必经路,邹渚清虽然对画的欣赏能力不高,但也记得这条走廊里曾经是有不止三幅画的。
而现在,最内侧不起眼的一副小油画却没了踪迹。
“你没记错,是缺了几幅。”周弑青皱眉道。
付景明忽然插话道:“你们说的是不是抱花女人肖像的油画?”
邹渚清点了点头。
“那我见过啊,那画就在拜耳夫人的卧室挂着呢。估计是她觉得好看,给挪走了吧。”
邹渚清和周弑青对视一眼。
周弑青旋即道:“可能吧。”第九天的晚宴,众人早已没了虚与委蛇的精力。
尚鹏海的权杖“哒哒”杵着地面,郑芹的扇子都快扇出火花,怀璟雯直接连坐也不想坐,来回在房间里走着,饶势把一块牛肉切过来切过去,刀在盘子上划出尖锐的响声。
“那个乡巴佬什么时候到?都等他半个小时了!”怀璟雯叫道。
邹渚清抬手看向腕表。
36分钟。
付景明平常从不迟到,甚至说每次宴会他总是提早到的人。
宴会的甜品他总是最先扫荡一遍的人,没什么等待宾客全部到齐的道德感。
今天迟迟不到,属实有些反常。
他伸手挥了挥,招来侍从,小声吩咐他派人去叫付景明。
宴会厅中的闹剧还在上演,室内乐团在大厅的一角奏着巴洛克时期晦涩的音乐,小提琴手或许是想在巴赫上有所创新,拉弦的声音有种诡异的破碎感。
就在侍从离开十分钟后,尖叫声响彻整个庄园。
邹渚清目光一凛,拉开椅子,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周弑青愣了下,随即起身紧随其后。
邹渚清喘着气,一手扶着门框,向门里看。
付景明胸口染血,双眼睁圆,看向门口的方向。
已然没了呼吸。
第98章 清白罪证
所有人都傻在了原地。
不过倒不是为了付景明那个略显夸张的死亡妆造,和他为了强行睁着泪都快挤出来的圆眼而震惊。
付景明的“尸体”后,正架着一架巨大的摄像机,不加任何掩饰的站在那里。而摄像机正上方贴着的几个大字,才是一众演员们惊慌失措的真正原因。
“全部机组现已就位,直播录制已开启。”
这可不是一般的震惊。
这是“周弑青背刺无数圈内好友外加自己男朋友”里的震惊。
一圈子围在房间门口的演员,干脆本色出演了,纷纷夹带起了私货。
离镜头最近的地方,邹渚清紧紧抿着唇,脸色还有些苍白,一把拉住了周弑青的胳膊抬头看向他。周弑青神色严峻,回握住邹渚清的手腕。
“这是怎么回事?和你有关吗?”(是不是你小子干的?)
周弑青“认真”地摇摇头:“怎么会,你了解我的。”(亲爱的,你知道的,我是导演。)
怀璟雯尖叫一声,跺起了脚:“这是什么!没人跟我说过这样的事会发生!我要回家!”(我靠怎么还直播呢?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呢!周弑青你太狗了你放我回去呜呜呜...)
尚鹏海冷冷道:“能让这种事情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生,幕后主使真是苦心孤诣。”(想花样背刺我们这么多人,一定很不容易吧。)
饶势哼笑一声:“这种拙劣的手段,我还看不上。”(周狗!你以为区区直播就能让我屈服吗,你这钱老子非赚不可!)
郑芹深吸一口气,声音阴郁:“这里发生的一切,已经严重违反世家的利益了,我认为我们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弟弟,你合同里可没说要直播啊,听姐一句,遵纪守法,放姐回家。)
人的喜悲是完全不相通的。
直播里的人抓狂,直播间的人过年。
此已藏:这是什么大型阴阳人现场啊哈哈哈哈哈哈。
骂我你担糊了:我想过好笑,但我没想过这么好笑。
都看我头像:看似什么都没骂,实则什么都骂了。
物质的量与猫耳质量:就我一个人好奇故事的走向吗?
总攻受不了:开局就是谋杀案?是设计好的还是演员的即兴发挥啊?有点好奇后面会怎么演。
邹渚清先前注意到周弑青这几天总是不在,周弑青解释说自己在房里写新闻稿,实际他还真没撒什么谎。
和新闻稿也没什么差别了,他写的是微博电影宣传稿。
演员们的定妆照被挨个po了出来,与众不同的是,这些照片的角度都十分清奇,与其说是定妆照,不如说是偷拍的剧照。
没有一家剧组的宣传照敢这么来,这本就是引人关注的噱头,更何况这部电影还是由周弑青执导并参演,还以一个如此奇特的“无剧本”方式消息放出的一瞬间,便引爆了热搜。
众人本就对这部听起来不靠谱极了的片子好奇,今天早上周弑青又放出了重磅消息。
电影的一部分,将以直播的形式直接呈现给大家。
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运营方式和营销策略,成功让周弑青和《蔷薇庄园》获得了空前的关注,一大批网友整日蹲点,就等着周弑青的直播间开播。
直播间一开,首先映入无数网友眼帘的就是付景明“横死”的尸体。
包括一众演员和网友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周弑青电影情节的设计,但周弑青知道,付景明角色突然领便当,和自己半点关系也没有。
他本身请付景明来演,就是让他来当搅屎棍打乱所有演员的节奏的,使劲给他镜头还不为过,怎么可能半路让他杀青?直播的开始原先也是安排在晚宴上,可晚宴由于付景明的缺席一直拖延,自己的工作人员也不见身影。
所以他看见房间内场景时的惊讶,也不是演的。
惊讶归惊讶,可他喜欢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这为整部片子,制造了最扣人心弦的高潮。
但想要演员们继续推动剧情,首先就要向他们传递信号。告诉他们这并非他的安排,而是同组演员中其中某一个的精心设计。
而这个精心设计的演员,又会是谁?
周弑青皱眉看向付景明的“尸体”,苦于告知演员的方法,却没发现身侧的人正细细打量着他。
周弑青想好措辞,正要开口暗示,有个人却抢先替他做了回应。
“依我看,谁都走不了。”邹渚清小声道。
“什么意思?”郑芹语气不善。
邹渚清却一反先前唯唯诺诺的姿态,没有去理郑芹的呵斥,而是缓步走向付景明的“尸体”,轻轻蹲了下来。
他掀开付景明的衣领,仔细审视着“伤口”,片刻后,又重新盖上。
他缓缓道:“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嫌疑人。”
尚鹏海嗤笑一声:“克莱尔少爷,我理解你想要振兴家族的愿望,可这不代表我允许你的诽谤。”
邹渚清无视了尚鹏海话里话外的嘲讽,淡淡道:“诽谤吗?”
“凯瑟琳小姐今天也在等信使来吗?”
凯瑟琳的脸色剧变。
“你们果然听到了。”她恶狠狠看向邹渚清和周弑青。
“什么信使?”饶势疑惑道。
邹渚清笑道:“某些人连未婚妻都留不住,还没有一个只会送信的男人有魅力。”
他转头看向一旁神色阴冷的尚鹏海:“如果我没观察错的话,钱宁似乎是个赌徒。他拿着那封据为己有的信,向俢先生讨要了许多吧?”
郑芹顺着邹渚清的话,接着道:“俢家和路易斯家族的婚约如此重要,想必修先生不愿让一个赌徒用这封信做吸血的筹码,成为婚约的威胁。他和凯瑟琳都有杀人动机。”
“但我不明白,我们剩下的人和这案子有什么关系?”
“钱宁死前,曾经和我与班森打过一次照面。”拿付景明的衣角擦了擦自己被血染红的手。
“钱宁死前,和我与帕特里克打过一次照面。”
“当时他说的话,就让我生疑。”
他直直看向饶势:“沃拉斯顿先生,您能解释解释,为什么好好一个家主,要跑去庄园的草莓园里耕作。又是为什么,让你在被钱宁撞到后如此紧张,以至于掏出枪对准了他?”
怀璟雯跳了起来:“他拿枪指过钱宁!他早就想杀了他了!那片田里一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他们沃拉斯顿家的人手上都不干净!”
饶势闻言震怒,他一把掏出枪,对准了又吵又闹的怀璟雯。
“如果你管不好你的嘴,我不介意让它永远闭上!”
怀璟雯一下躲到了尚鹏海背后,尖声叫道:“都看见了吧!他杀了钱宁就算了,现在还想当众行凶杀了我!”
场面极端混乱,周弑青温声劝告试图平息争端,邹渚清冷眼旁观,郑芹则忍无可忍。
“够了!我受够你们这些低俗暴力的人了!”她啪地合起扇子,冷冷看向挡在门口的人,“我不在乎你们这群人里谁是凶手,这房子我不要了,我现在就要回去!”
她抬脚走向门口,一把推开疯闹的怀璟雯,转身就要离开房间,下一瞬,她的手被一个人使劲拽了回来。
她恼怒地抬眼,对上了邹渚清没什么表情的脸。
“事实上,拜尔女士,您恰巧是这所有人里嫌疑最大的。”
“什么?”郑芹愣在了原地。
邹渚清松开她的手腕,踢开了付景明横在地上的手腕。
而他手背下遮盖着的,是一行用血迹歪歪扭扭写出的字母。
“Ba”
被谋杀的人死前,会不遗余力的指认剥夺自己生命的凶手。
这两个字母,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郑芹虽然震惊,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她匆忙道:“如果这两个字母真的是钱宁写下的指认凶手的证据,那......”
“没错,”邹渚清打断了她,“我也是嫌疑人。”
Banson
Bare
无从确认。
他在指认其他所有人的同时,也洗不掉自己的嫌疑。
“但有一个人,从始至终没有跟钱宁有任何冲突,他在这场谋杀案中,没有任何嫌疑。”
邹渚清的目光,此刻终于看向了周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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