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傅敛知,不过区区一个小角色,哪里用得着他们这般费劲?
怕不是因为他现在睡的这营帐是顾云以的吧?
想到这里,傅敛知背后冷汗直冒,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松懈,更不能自乱阵脚。
他这边顾云以不可能没有安排人看着,一旦出了什么状况,顾云以肯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所以,他只需要冷静,并且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就好了。
傅敛知伸手摸到了他之前放在枕头下的匕首,还是那把从顾云以房间顺的。
之前用过几次,确实顺手,就没再换了。
他捏紧了匕首,但身子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微微蜷缩,一双黑亮的眼睛紧紧注视着门口,右手反握着那把寒光凛凛的匕首。
只要那些人赶来,他必然要让这匕首见血。
“呲”都一声,声响很小,要不是傅敛知精神紧绷,夜压根不会注意到。
是谁做的?
傅敛知脑子里迅速运转,一个个念头涌现又被他划掉,外面那些人似乎没有受到影响,还是呈包围姿态围住整个营帐。
难道是这些外来人做的?
傅敛知心头大骇。
这么长时间了,顾云以还没有动静吗?不应该啊……
傅敛知紧咬着唇,突然起身,轻手轻脚的翻身下床,一个闪身钻进了一边的衣柜后。
就在这时,黑暗里突然伸出一双手,直接扣住了他的双臂。
傅敛知下意识反击,右手的匕首直接扎进了来人体内。
他一回身,鼻尖突然涌上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清香……
是顾云以!
傅敛知猛的瞪大了眼睛,右手都匕首一时没拿稳,直接掉到了地上,顾云以营帐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匕首落下来,没有一点声响。
“没事吧?你没伤到吧?”
明明是自己受了伤,可偏偏他先一步询问起他的伤来,傅敛知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他刚才那一刀,可是一点没留手啊,要说疼的话,那也应该是顾云以才对吧?
“我没事。”傅敛知轻轻捧起顾云以受伤的那只手,音调都有些变了,“你的手……对不起……”
面对这种情况,傅敛知实在是没有经验,说完才发觉,自己这句话好像说的不太对,很是尴尬……
一点诚意逗没有。
但显然,顾云以关注的,也不是这件事,他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留在外面。
因此,他没有听出傅敛知的尴尬,也不顾自己受伤的手,强行把傅敛知拽到自己身后。
“网布了这么多天,也该收了。”
傅敛知突然反应过来,也许这就是顾云以的目的。
这么多天,他忙的不见人影,大概就是为了这次的瓮中捉鳖。
傅敛知垂下眸子,看着顾云以手臂上不断滴落的血珠子,想要上前的脚步顿了顿,犹豫了许久还是放弃了。
现在顾云以的心显然不在他身上,对他来说,这场战斗才是最重要的。
他肯定不会为了处理伤口从而放弃的。
傅敛知默默的后退几步,给顾云以留下足够的空间,同时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让顾云以对上那些人时,因他而分神。
不得不说,顾云以确实是一个天才的领导者,这次的行动很成功,前来夜袭的西域小队俘虏了九人,除了……耶律静。
耶律静在这次的计划中是傅敛知没有想到的,从顾云以初见耶律静的表情来看,他大概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一个计划,居然还引得耶律静亲自出马。
事后一直在可惜,要是当时多派些人来守株待兔,是不是就可以活捉耶律静,提前结束战斗了?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傅敛知被他们这一闹,彻底没了睡意,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他看着顾云以右臂处黑色的血迹,想了想,还是拿着自制的急救箱上前。
他们没有离开,就在主帐里进行战后总结,那九名俘虏已经被压下去了,自有人连夜审问。
傅敛知很有眼色的没有打扰他们说话,拿着急救箱,垂着眸子给顾云以处理伤口。
“余箫,后续的……”
顾云以话音一顿,听得正起劲的余箫见他突然不出声了,不解的看着他。
“咳!后续的安排你来做,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顾云以淡定极了,仿佛方才走神的那个人不是他。
余箫:“啊?”
直觉告诉他,他家老大之前想说的,绝对不是这个。
“有什么问题吗?”顾云以撇了他一眼。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余箫很是狗腿的应承,拉着一边还老神在在坐在位子上的人连忙离开现场。
其他人见余箫和齐梓妗都走了,也就没了留下的理由,而且,他们都知道……
几道意味不明的眼神往傅敛知身上瞟了瞟,然而,一道冰冷似铁的视线骤然扫来,那些人齐齐打了个寒颤,都不敢逗留了。
暖黄的灯光下,顾云以看着自己坐在暖光里牵着他手的人,明明不是那张脸,但模模糊糊间,就是有傅敛知那张脸的影子。
鬼使神差的顾云以突然伸出手,摸上了那张脸,傅敛知身子一僵,但也没有拒绝。
但顾云以越发变本加厉起来,他的手缓缓游移到傅敛知下颌处,人皮面具和真正的肌肤交接的地方。
就在他准备做些什么时,突然的,傅敛知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牢牢的握住他那只左手。
“做什么?”傅敛知歪了歪头,故作不解。
“想看看先生这张人皮面具下究竟是何绝色。”顾云以话说的俏皮,就好像真的只是好奇。
傅敛知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一度怀疑,顾云以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第五十八章 这是秘密
“先生?”顾云以问,“你在想什么?”
傅敛知逃避般重新拿起了那沾了血的棉布,沾了水,给顾云以擦着手臂上的血渍。
好在傅敛知力气不大,这伤口看上去有些骇人,但不深,好好处理一下,很快就会好了。
但现在的顾云以很是不配合,傅敛知想要给他擦擦,他愣是不伸手了。
傅敛知隐约间明白,自己今天,大概是逃不掉了,顾云以肯定是怀疑了什么。
但为什么是现在?
傅敛知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顾云以要是真的猜到了,那是不是就到了他离开的时候了?
已经恢复了记忆的顾云以,面对背叛自己的傅敛知,会怎么处理呢?
傅敛知想不到,他也不想去想。
他无助般放下了手里的动静,双手搅紧放在身前。
像极了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犯罪嫌疑人。
“我不是在审你……”顾云以无奈一笑,他靠近了些,将傅敛知的身子半拢在怀中。
“其实……”
这句话一出,顾云以明显感觉到,他身前的顿时僵了一下,但时间很短,只是一瞬就恢复正常。
顾云以眸子微眨,这么长的时间,这位“不速之客”学会了很多,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小毛孩了。
“我……”顾云以左手突然扶住右手,“先生,我的手有点疼~”
他眨着眼睛,唇角委屈般耷拉着,一双水润的眸子里好像染上了一丝水光。
傅敛知的心重重一跳。
好一出美男计!
顾云以不会将傅敛知逼得太紧,一旦发现傅敛知有异常,他会根据情况解释谈话。
就像这次,顾云以很清楚傅敛知不愿意再说下去了,至于原因……
顾云以想了想,大概傅敛知是没放下吧,他放不下那个之前做了坏事的自己,害怕一旦身份被人知晓,会面对数不清的现实。
也许,顾云以再多自恋一点,傅敛知可能还会舍不得他……
想到这里,顾云以偷偷看了傅敛知一眼,见他因为自己的话,总算是转移了视线,重新帮他处理伤口来。
他重重一叹,看来想要傅敛知解开这道心结,任重而道远。
因为上一次的大获全胜,西域被狠狠伤了锐气,大部分精英被俘,耶律静拼着重伤逃离,西域与大渊的战事总算又稳定下来。
但即便是这样,顾云以也没有离开的打算,他的存在,已经被皇室知晓,皇帝心头很虚,生怕顾云以记恨当初的事。
但顾云以什么都没说,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的,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再加上西域主将虽然负伤,但从未有过退兵的想法,双方一直在前线僵持。
顾云以便有了更好的理由,继续留在这里。
没想到,这一待就是三年。
三年间,西域从未主动挑起过任何战事,但毕竟也是边境线上,双方也还是小摩擦不断。
耶律静的伤早就养好了,也许是吃了教训,没再像之前那般没头脑的模样乱指挥。
真的是难得的一段平静时光。
值得一说的是,这三年间,系统再次给了他一个主线任务,是那种新手级别的,很简单,而那次任务的奖励居然就是治疗顾云以眼睛都最后一株药草。
三株药草全部服下后,顾云以的眼睛就可以痊愈了,傅敛知看着自己手上的药,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他总感觉这次系统好像难得的大方了一次,和以往那扣扣搜搜的模样完全不同。
毕竟是在特殊时期,西域随时可能打过来,顾云以没那么多时间可以等他。
事不宜迟,傅敛知迅速的将药草入药,辅之药引,顾云以服用后三天内就可以恢复。
但这也意味着,傅敛知能陪着他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已经三年了,距离原书中顾云以得胜归来只剩下最后一个月……
之后的事情,会如原书中预演的那般吗?
傅敛知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顾云以,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死,而且一定得是死在反派手上。
这是书中既定的结局,可爱之前也和他说过好多次,让他不要对顾云以产生不必要的情感,虽然后来不管他任由他发展了,但有东西,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改变的。
傅敛知紧攥着手心,眸子里倒影着暖黄的火光。
——
三年过去,傅敛知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什么事都不太懂的小孩,已经是个十八岁的成年人了。
虽然没人会给他庆生。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傅敛知蜷缩在被子里不肯露头。
左右他不过是顾家军中一个挂名的军医,除了顾云以没人敢找他看病疗伤。
而现在顾云以好好的,自然也不会大清早跑来他这里,傅敛知可以多赖一会儿。
赖着赖着,傅敛知眼皮开始打架,困意再次席卷了他的意识,就在傅敛知迷迷糊糊间快要睡着的时候,好像隐约听见有什么声响。
但他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混混沌沌的陷入迷茫的黑暗。
“嫂子没醒?”余箫偷偷摸摸的掀开营帐帘子,做贼般朝里头看了一眼。
“这大冬天的,你以为谁都像你,精气神这么好?”齐梓妗拖着疲惫的黑眼圈站在他身边,不住的打哈欠和抖身子。
昨晚因为某件事,他被顾云以留下商讨了一晚上,好不容易顾云以总算肯放他回去休息了,结果余箫这小子又找上门来。
齐梓妗感觉自己好像能站着睡着了。
“哎呀,不是说了给嫂子准备惊喜的吗?当然得先看看人在不在呀?咱俩看着嫂子,别让他乱跑,剩下的,交给老大去吧。”
傅敛知和顾云以的事在这里不可能瞒得下来,后来索性也就不遮掩了,余箫他们几个也顺口叫上了嫂子。
虽然傅敛知一直不喜欢这个称呼。
叫他嫂子什么的,怎么听怎么奇怪。
但毕竟还是少数服从多数,傅敛知说了好几次他们改不过来,也就随便他们了。
“小齐啊,你说我们该……”余箫扭过头,想和齐梓妗商量一下该怎么做,他身后那个人却突然一个跟头,差点砸到营帐上。
被余箫眼明手快的接住了,才避免了一出祸事,齐梓妗这一摔也给他摔清醒了些,他发觉自己居然靠在余箫怀里,顿时眼皮一跳,下意识把人推开。
“我真的很困,你自己去吧,我想回去补觉。”
他现在真的没心情陪余箫闹,尤其是余箫一次次明里暗里拒绝过他之后。
齐梓妗慢慢的也想明白了,余箫说的对,他们之前确实存在很多不合适的地方,而且,余箫不喜欢男人,他也没有勉强别人的习惯。
只希望余箫以后少来招惹他了。
余箫愣愣的看着齐梓妗离开的背影,不明白那人身上的那股子怨气从何而来。
他今天好像,没招惹齐梓妗吧?
齐梓妗是他们这里公认的老好人,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基本都不会生气,余箫也喜欢同他开玩笑。
每次看见齐梓妗那想要发作,担又不好发作的模样,他心里总有一种隐秘满足感。
后来,他们熟了一些,余箫发现,齐梓妗好像终于是卸下了一层自己的伪装,他自己真实的样子显露在余箫眼前。
余箫不得不承认,他喜欢齐梓妗这幅模样,但也喜欢他有时故作正经的老好人性子。
所以,余箫格外的喜欢逗他。
今天好像是不一样了。
齐梓妗从离开后,就没回头看过一眼。
也许是他真的太累了吧。
余箫没再多想,继续观察起营帐内的人来。
傅敛知睡得很香,丝毫没注意到营帐外的风起云涌。
直到日上三竿,傅敛知才被自己饥饿的肚子叫醒。
他一醒来,那些早早候在营帐外的人鱼贯而入,余箫也顺着人流走了进来。
顾云以的计划,他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他的任务,顾云以没有透露过他任何消息,像是生怕傅敛知通过自己得知他的惊喜是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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