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的能耐,本王可不敢小瞧。”萧阙冷声道,“本王从前竟未发现,你藏起来的,是这副模样。”
一个从不起眼,懦弱无能的庶子,却原来这样心思深沉。
“我如今这模样,不也有王爷一份功劳吗?”萧径寒淡淡道,“王爷难道不知,我是如何在府中长大的?我若不自保,又怎能活到现在?”
他抬起眼,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萧阙,“就因为我是庶子?在你眼里,便如同蝼蚁么?”
可他仍旧不明白,萧寄言也非嫡出,萧阙也不曾这般待他。
似乎只有他一人,无足轻重,可以轻易舍弃。
“若是萧承禹也知晓了谋反的事,”萧径寒一手抓上胸口的伤,“你也会毫不犹豫,一剑杀了他?”
尽管他先前为了唬住萧承禹,一再告诉他道,在萧阙眼里,与江山大业比起来,他们的性命都不算什么。可其实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所有人都不算什么,还是只有他一人。
萧阙看着他,阴沉的脸竟扯开一丝轻蔑的笑,“原来,你这么在意吗?你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我会杀你,是么?”
萧径寒五指攥紧,咬着牙没说话。
“那我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萧阙寒声道,“你不是我儿子,不过是一介婢女与他人的野种罢了!”
萧径寒浑身一僵,怔愣地站在原地。半晌,他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大笑出声。
萧阙听着那声音,只觉得分外刺耳,“你笑什么?”
萧径寒渐渐止了笑,讥讽道:“你不好笑么?我是野种?你这样的人,会容忍一个野种留在王府?”
“不过是你自认出身皇室,不愿承认因一时之失,与我母亲这样身份低微的女子有孩子罢了......”
萧径寒嗤笑道:“哦,你还要当皇帝呢,少了我这个低贱的野种,你这皇帝,是不是就更能名留青史了?”
萧阙沉沉地看着他。
“但我也不想知道真假了,”萧径寒收起所有情绪,望向他漠然道,“无论过去如何,今日你我二人,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他话音刚落,帐外骤然响起阵阵惊呼,“不好了,着火了!”
“快灭火啊!”
“什么人?!”
“快挡住他们!”
萧阙脸色一变,掀开营帐一看,只见不远处浓烟滚滚,正是那堆放粮草的帐子。
“你做了什么?!”他怒不可遏,夺过死士手中的刀就要去收拾萧径寒。
这时,一辆烧着火的木板车猛然冲了进来,一把冲散了众人,连带帐子都烧了起来。
葛老大搓手跳脚道:“哎呀,烫死了,烫死了!”
暗卫甲乙丙也搓着烧黑的衣角,吓得滋哇乱叫。
暗卫甲:“不是说往右吗?!”
暗卫乙:“我是往右啊!”
暗卫丙:“啊,原来是右啊!”
暗卫甲乙按着丙就打了一顿。
第70章 以后就是我的
火星燎上营帐,烧得愈发凶猛。
萧阙隔着灼热的火光,面无表情地盯着另一边的萧径寒。
帐外人声喧嚣,扶风山的人胡冲乱撞,喊叫声混着兵刃撞击之声,吵闹不已。
片刻后,萧阙转身往外走,下令道:“杀了他们。”
周围的死士顿时冲了上去。
暗卫们急忙拔刀挡在萧径寒身前。葛老大一把拉过萧径寒就跑,骂骂咧咧道:“他大爷的,这么没人性,自己儿子都不放过?!”
萧径寒:“方才断绝关系了,我不是他儿子了。”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似乎很是平静,葛老大却听得很不是滋味,劝他道:“这种爹不要也罢,你也别太伤心了。”
他向来不会安慰人,想了想,大义凛然道:“要不我给你当爹吧?!”
萧径寒:“......倒也不必。”
“你不用客气,”葛老大豪放道,“我不介意,往后我们就如亲父子一般!”
萧径寒:“那你当儿子吧。”
“啊?”葛老大茫然道,“这不好吧,我年纪比你大。”
萧径寒:“我不介意。”
葛老大挠了挠头,“这样啊,那......”
他说到一般,骤然反应过来,一拍脑袋道:“不对啊,我又不缺爹!”
扶风山的人见他们跑出来,一时打得更凶了,嚷嚷着叫他们快走。
可他们终究寡不敌众,打不过那么多的兵,没多久,众人便渐渐被围了起来。
萧阙看着他们如瓮中之鳖一般,冷哼道:“不自量力。”
萧径寒抬头望向无云的天际,长风掠过额前散落的一缕发,半空中倏然传来了一声鸟叫。
萧径寒唇角勾起,转脸看向萧阙,一字一顿道:“谁不自量力,还不一定呢。”
萧阙心头忽而涌起强烈的不安---不,不可能......他等了这么多年,没人可以阻止他!
他眼底一狠,猛然举起了刀......
只听一阵破风声响,一支长箭“咻”地撞上刀身,猛力一震,萧阙手中的刀陡然脱落。
他脸色骤变,回头一看,见不远处姚梓衣手持长弓,一身盔甲策马疾奔。
她身后,尘沙飞扬,黑压压的铁骑军倾轧而来。
空中一鸟高旋。
虞南大营中的人霎时慌了。
“是铁骑军?!”
“铁骑军不是在北境吗?”
“他们怎么会来......”
铁骑军奔至大营门口,姚梓衣一抬手,众人齐齐停了下来。
姚梓衣一人一马走了进去。
飞累了的大宝落在她肩头。
“王爷,”姚梓衣开口道,“大局已定,就莫再折腾了吧。”
萧阙直直地看着她身后的铁骑军,满眼不可置信,“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可能回北境调兵?!”
“谁说我一定得回北境?”姚梓衣道,“早在我赶来虞南时,便一同命人去了北境。我这几日,不过是去与他们汇合罢了。”
萧阙怔愣许久,忽然转头看了萧径寒一眼,恶狠狠道:“是你的主意!是你传的消息!”
萧径寒淡然一笑,“王爷可惊喜啊?”
“我早该杀了你!”萧阙面目狰狞,“当年就不该留着你!果真与你母亲一样,下贱的东西!”
萧径寒神色一冷,还未动手,就见长箭卒然划过萧阙脸边,留下一道血痕。
姚梓衣放下弓箭,声音冰冷道:“你不配提我干娘。”
“干娘?”萧阙这才恍然大悟---他们早就相识了。他先前发现姚梓衣入虞南时就觉得奇怪,萧径寒怎会与她有交情?
“原来是她,”萧阙愤怒道,“我筹谋多年,竟因为一个低贱的婢女......”
“你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姚梓衣沉声道,“将士自当征战沙场,守卫疆土,护一方平安。你却为了一己私欲,要我朝将士自相残杀!”
萧阙不服道:“我有什么错?谁不想要这天下?!我不过是运气差了些!”
“天下君王,该爱民如子才是。”姚梓衣满脸嫌恶道,“你却视人命如草芥,为了自己的一身荣华,要你的将士在这太平盛世中去流血拼命,你有什么资格要这天下?”
萧阙:“自古成王败寇,哪有不流血的?!”
“流的不是你的血,你自然不在意!”姚梓衣怒道,“可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他们的性命不是你的!”
“哐当”一声,人群中忽有兵刃落地,继而陆续响起,落了一地。
萧阙怔怔地回过头,脸上狼狈而绝望。
天色渐晚,裴青玉牵着马,望着虞南大营的方向,良久不语。
一旁的陈络劝他道:“裴先生,天晚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裴青玉垂下眼,正要转身,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含着笑意道:“是该回去了。”
裴青玉蓦然抬眼,见萧径寒站在不远处,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眼眶一热,扑过去抱住了眼前人。
萧径寒搂住人蹭了蹭,轻声道:“每日都在这儿等呢?”
裴青玉闷闷道:“你再不回来,就不等了。”
萧径寒笑了笑,看见他身后的马,问道:“你不是不会骑马么?牵着匹马做什么?”
裴青玉顿了顿,小声道:“你教我骑,我一个人不敢骑。”
萧径寒温声道:“好。”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陈络,陈络立马道:“我不用骑,我先回去了!”说着撒腿就跑了。
萧径寒抱着裴青玉,似有些疲惫道:“我不想回扶风山。”
裴青玉道:“那回我那儿吧。”
萧径寒点了点头。
他们上了马,缓缓朝竹屋走去。
萧径寒从身后靠着裴青玉,像是睡着了,一路没再说话。
竹棚里的小毛驴无聊地甩着尾巴,远远见两个眼熟的身影走来,高兴地叫了两声。
裴青玉跟着萧径寒下了马,走进去摸了摸毛驴,见屋里屋外都有些乱,应当是上回王府的护卫来搜查所致。
萧径寒走进屋内看了看,脸色愈发不好了。
“没事,”裴青玉握住他的手道,“收拾一下就行了。”
他弯腰要去扶起倒在地上的竹椅,却被萧径寒一把拉入了怀中。
裴青玉愣了愣,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道:“怎么了?”
萧径寒沉默半晌,低声问道:“你会不会,后悔把我捡回来?”
裴青玉一顿,回道:“为什么要后悔?”
萧径寒把脸埋在他颈边,含混不清道:“我那么多毛病,脾气又不好,还会惹事......”
裴青玉默然片刻,低低道:“你是不是觉得,没人要你?”
他张口在萧径寒脖子上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清晰的齿印,慢慢道:“那我要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了,可好?”
萧径寒许久没说话。
裴青玉疑惑地喊了他一声,“萧......”
萧径寒抚着他的脸,蓦地吻了上来。
“唔......”
温热的气息交缠覆笼,唇舌厮磨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用力,吻得裴青玉口中微微发麻。
他气喘吁吁,禁不住抬手推了推身上人,听见萧径寒哑声道:“裴青玉,我可当真了,不许骗我。”
裴青玉喘了喘,道:“我哪有骗你?”
萧径寒蹭着他的额头,说:“你不是骗我说,我是大驴仙么?”
裴青玉:“......”
裴青玉嘀咕道:“早知道说大驴精了。”一点儿都不像个仙。
“也行,驴精就驴精。”萧径寒一手扯开他的腰带,摸入衣下,灼热的呼吸落在他耳边,“你不敢骑马,那敢不敢......骑驴?”
第71章 比骑马容易的
温热的掌心贴上腰间,裴青玉忍不住一颤,攥着萧径寒的衣襟,面红耳赤道:“我......”
萧径寒揽过他的腰就压在了门板上,咬着他发烫的耳尖,哄道:“不怕,比骑马容易的。”
裴青玉才不信他,又惦记着他伤还没好,“不行,你的伤......”
“没事,”萧径寒轻声笑道,“你乖一点儿就好了,不然,我就是伤口不疼,也要憋死了。”
紧紧贴着的地方滚烫不已,裴青玉心擂如鼓,还未说话,便被倾身而下的气息封住了唇。
“唔......”
脑袋渐渐变得混沌,似乎什么也分不清了,只余满身的燥热攀爬而上。恍惚间,过往的记忆一点点涌了上来,是一脸傻笑的阿霁,也是可怜巴巴的萧径寒。
可无论是哪个,都是他裴青玉一个人的。
“抱紧我。”萧径寒忽地出声,裴青玉还未缓过神来,身子便蓦然腾空。他脚不沾地,整个人只能挂在萧径寒身上,无处可逃。
“你说,我是你的,”萧径寒抱着人,粘腻的汗水从颈边淌落胸膛,“可我要怎么才能算是你的?”
裴青玉喘息不止,很快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抓着萧径寒的腰背,在热潮中抑不住地颤动,听见他说:“我既是你的,就该浑身沾满你的气息,你所有的模样,也只能给我一个人看,是不是?”
裴青玉手脚蜷起,泪水混着汗水打湿鬓发。他也听不清萧径寒说什么了,只是咬着他的肩膀,胡乱点头。
屋外,蹲在棚里的小毛驴,看着那竹门一动一动的,好奇地眨了眨眼。
门上动静愈发大了,不一会儿似还有低低的哭声传了出来,断断续续的。
小毛驴甩了甩尾巴,看得眼睛都酸了,那门还在动。它累了,晃晃脑袋,窝在棚里睡着了。
裴青玉终于回到床上时,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他嗓音都哑了,却还担心萧径寒的伤,非要看一眼才放心。
萧径寒搂着人躺下,任他在伤口处摸来摸去,本想哄着人睡了,可裴青玉越看越心疼,不禁在他胸前亲了一下。
萧径寒脑子“轰隆”一声,翻身就又把人压住了。
裴青玉吓了一跳,“你怎么又......”
“乖,很快的。”
“你哪里快了......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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