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吐出一口烟圈,整个人都开始放松下来。
仿佛刚才几乎情绪崩溃的另有其人。
“我算吗?”文榆安弹了弹烟灰,笑着自嘲了一句。
从小到大他的父母都觉得他有病、不服管,甚至害怕他。
文榆安从来不觉得自己有病,他只是更勇敢做自己罢了。
人为什么要听父母的摆布,不听就是叛逆?
管太多而管不到点上是做父母的最大失败。
边界感不强,总觉得可以掌控别人的人生,殊不知适当的放手合理有度的插手才真的是为了儿女好。
文榆安看着指尖明灭的烟头,眼眸渐沉。
这颗烟是裴鸢给的,上次他拒绝了,这次没有拒绝。
之所以不拒绝是因为他觉得裴鸢的话题不会很轻松,他需要做点什么让自己冷静下来。
裴鸢转过身来,双手搭在栏杆,调侃道:“你纯属是疯,不算病人。”
文榆安这人确实很疯狂,别人被抄袭都是生气的打官司告对方,就算是证据不足也会打口水战。
而文榆安二话不说将源代码卖了,搞得对方进退不得。
市面上一时之间出现大批量相似游戏,王国栋的游戏本身也做不下去。
况且源代码逻辑不通的地方太多,玩家体验感很差。
只能说这个游戏废了,王国栋算是瞎了一个项目,这会儿已经开始找其他项目了。
不得不感叹一句文榆安拿得起放得下,很有魄力。
但疯也是真的疯,竟然直播贱卖源代码,纯属是恶心人。
文榆安自然知道裴鸢指的是什么,他勾唇笑了,“谢谢裴总夸奖。”
裴鸢瞥了一眼文榆安,接着说:“我母亲生病了,得了抑郁症和狂躁症,于是她在也不能继续自己的事业。”
话锋一转,她道:“你知道抑郁症吗?”
文榆安点了点头,当年在精神病院的时候,隔壁有个阿姨就是抑郁症,时长情绪崩溃犹如天塌地陷。
最严重的时候,医生需要把她绑起来,防止她伤害自己。
那个阿姨还是很有自救意识的,她之所以来医院就是怕自己会杀了自己。
她不想死,可低落的情绪想让她死。
“那你了解狂躁症吗?”裴鸢又问。
“知道,都是极端的情绪,抑郁症是低落的情绪,狂躁症就是高昂的情绪,两种情绪是两种极端。”
文榆安回答完沉默了,很难想象两种极端的情绪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高兴的时候情绪高昂的想做一切,神经也始终处于兴奋状态,然而情绪低落的时候仿佛下一秒就会去死,也犹如从天堂瞬间跌落到地狱。
裴鸢按灭了烟蒂道:“我的母亲她生病了,抑郁症和狂躁症,她即是天堂也是地狱。”
文榆安不太懂裴鸢后一句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天堂和地狱?
裴鸢看出文榆安的疑惑,解释说:“她高兴的时候让身边人感觉身在天堂,等她失落的时候身边人感觉身处地狱。”
“有的时候,照顾生病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事情,不是身上的疲惫,而是你的情绪会随着她的情绪起伏,她高兴时你比她还要高兴,她低落的时候,你甚至想替她去死,这就是情绪感染力。”
文榆安问:“这些与裴陆有什么关系?我想知道他手腕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裴鸢深吸一口气道:“裴陆就是照顾病人的人。”
“哦,对了,我的母亲叫陆笙是个画家。”
陆笙?
那不就是前不久关益阳跟他说的画家吗?
抑郁症自杀,画风突变,还有画中的少年。
释然的眼眸、流血的手腕,如同幻灯片似的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文榆安心惊的厉害,捂着疼痛的心口道:“她画里的人物是谁?”
其实文榆安已经有答案了,可他还是想亲口听见裴鸢说。
仿佛只要不是裴鸢亲口说的,文榆安就可以否定画里的人不是裴陆。
最终裴鸢还是确定了文榆安的想法,“是小陆,我的弟弟裴陆。”
那会儿裴鸢已经出国念书了,不太清楚母亲的事情,直到母亲突然去世,她才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创作瓶颈之后陆笙患上了抑郁症和狂躁症。
每天不是伤心的哭就是兴奋的笑。
裴鸢的父亲那会儿工作忙,家里只有裴陆陪着。
那会儿裴陆小不知道母亲怎么了,只想让母亲开心。
于是母亲打他骂他他都不会哭,因为他发现母亲真的会开心。
一次下手比较重,裴陆流了鼻血,鲜红的血液刺激着陆笙的神经很快她灵感爆棚开始创作。
后来,裴陆成了她的灵感源泉。
关笼子、制造伤口成了家常便饭。
那会儿家里人也发现了什么,可他们没有阻止,只想让陆笙高兴。
同时他们也觉得如果陆笙没有生他的话,也不会生病。
就这样过了多年,陆笙最后一次创作之后,决定毁了裴陆也毁了自己。
“你知道遍地是血的景象吗?”
文榆安攥着拳头,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他心疼裴陆,同时也痛恨陆笙。
谁能想到在外人面前的美女画家竟然是一个会虐待自己孩子的魔鬼。
疯的真的是裴陆吗?
冷眼旁观的人何尝不是疯子。
裴鸢好似在自言自语,“我知道,我看见了。”
裴陆比较幸运救了回来,陆笙割的比较深没有抢救回来。
裴鸢这才知道这些年弟弟经历了什么。
她还记得去看裴陆的时候,裴陆对她说:“是我杀了妈妈吗?”
家里人都在责怪他,裴陆自然而然的也觉得是他不对。
清瘦的男孩子仿佛失去了灵魂,整个人都病恹恹的好似随时会死去。
后来医生确诊他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因为陆笙没有去医院治疗,所以家里人决定将裴陆送出去治疗。
“你不记得他了吗?”
裴鸢突如其来的话语打了个措手不及,文榆安茫然道:“记得什么?”
他此刻还沉浸在心痛中,没有留意到裴鸢问了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了解裴陆,知道了他不幸福的过去。
那么多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裴鸢没有明说,“他住219病房。”
一句话惊的文榆安抬眸注视着裴鸢道:“你说什么?”
裴鸢重复,“他住219和你一个楼层。”
裴陆是219男孩儿?
那个从来不露面不说话的沉默孩子。
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文榆安觉得自己还真是蠢,裴陆已经暗示过了,可他从来没有想过。
还记得刚开始在裴陆家住的时候,文榆安问裴陆为什么要学做饭,他说要做给喜欢的人吃,后来他又说他不记得他了。
文榆安以为那个她是女生,实际上是他啊!
文榆安扶着额头,几乎趴在栏杆上道:“他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
“或许说过吧,”裴鸢调侃道:“你应该知道他的性格,闷的要死,哪里能告诉你?”
“你知道他说过最多的话是什么吗?”
文榆安定睛看向裴鸢等着她说下去。
“他说,如果他不喜欢我,我们连朋友也做不了了。”
和裴鸢聊完,文榆安始终有种沉闷的感觉,心里仿佛压了块大石头,他快窒息了。
裴鸢后来又说,裴陆那会儿在医院里一直在等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
裴陆始终记得那句承诺,我会带你离开,可惜后来的文榆安食言了。
裴鸢也好奇的问过,为什么要在意一个没见过面只说过话的人。
裴陆说,因为文榆安告诉了他一个道理,不原谅也没有关系,恨也没有错,做自己就好了。
文榆安是他晦暗不明生活的一束光,照亮了没有希望的未来。
他说会带他出去、会带他去想去的地方。
文榆安心里更痛了,裴陆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他一点都不知道。
重新回到三楼,脚步都变得沉重起来,抬眸看见裴陆站在楼梯口,文榆安还是笑了出来,“聊完了吗?”
“嗯,聊完了。”裴陆过来牵文榆安的手,文榆安疼的嘶了一声。
查看文榆安的手心,发现手心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一下,出血了。
这会儿血液已经凝固,变成了暗红色。
“怎么受伤了?”裴陆心疼的吹了吹,就跟哄小孩似的。
吹一吹就不疼了,文榆安三岁以后就不信了。
可现在看见裴陆做这种事情,还是期待的想听他说一句,吹吹就不疼了。
“吹吹就不疼了。”裴陆好似和他有心灵感应,知道他想要听什么。
文榆安注视着裴陆深邃的眼眸,道:“陆哥,我们回家吧!”
此刻的文榆安不想见任何人,只想和裴陆一起回家。
这里是裴陆噩梦的根源,文榆安想带裴陆离开,亦如当年的承诺似的。
相隔十年,文榆安终于信守承诺的带他走了。
裴陆顿了顿笑了,“好,我们回家。”
回到家,裴陆翻出药箱给文榆安上药,文榆安看着裴陆小心翼翼的模样,笑道:“裴陆,从今以为我的糖都给你,我也给你。”
当初只是想要收买裴陆才会给他糖,不想裴陆喜欢了这么多年。
也是这会儿文榆安才想明白为什么裴陆喜欢吃糖。
原来他不是喜欢吃糖,而是喜欢送糖的人。
好在明白的不算晚,他会保护裴陆,把他所有的糖都留给裴陆。
裴陆愣神的看了一会儿文榆安,紧接着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将文榆安抱在了怀里。
“安安,你就是我的糖。”
窝在裴陆怀里,文榆安玩笑道:“那你要不要舔一口?”
裴陆还真的在他脸上舔了一口,像一只听话的大狗狗。
文榆安都惊呆了,暗道裴陆也太听话了。
“你还真舔啊!等我洗完澡再舔,都是汗。”
“不要,安安是甜的。”裴陆又舔了一口,好似在吃糖果。
“不要再舔了。”
两个人抱着玩闹,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很快裴陆摸到文榆安的口袋道:“什么东西?搁到我了。”
还一边一个方盒子,裴陆好奇的拿了出来,很快顿住。
“安安,你这是……?”
文榆安脸不红心不跳的拿过盒子拆开包装道:“你不会用吗?我教你。”
第54章 裴陆,我也爱你
文榆安也就是表面淡定其实内心慌的一批,拆包装的手都是抖的。
他本来想打趣裴陆以此缓解自己的尴尬,不成想裴陆一瞬间坐好,就跟上课似的认真听着,“安安想怎么教我?”
裴陆深邃的眼眸清澈又无害,仿佛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单纯的让人忍不住想对他做点什么。
文榆安差点就被他骗了,裴陆这人也就伪装的老实,其实内心会的贼多,玩的也挺花的。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裴陆的时候,文榆安就觉得裴陆这张脸就是那种玩的很大的渣男脸。
后来,慢慢接触中他觉得自己错怪裴陆了,这家伙儿挺单纯无害的,还温柔对人也好。
直到和裴陆有了亲密接触之后,文榆安才知道自己当初看的有多准。
裴陆也就没占个渣男,但会玩绝对是没错。
他就是一只潜伏的野兽,看准时机绝对能将你拆吞入腹,最后连骨头渣滓都不会剩下。
这会儿也是一样的,裴陆就像是一个准备好的猎人,看着猎物独自表演,裴陆恶劣的欣赏着他的局促以及紧张。
说是教裴陆,他也没有什么经验,拆开包装之后呢?
文榆安顿了顿,看看计生用品又瞧了瞧裴陆,声音小小的说:“先用液体,再用橡胶制品。”
他这会儿恨不得把自己毒哑,这样就不用和裴陆交流了。
裴陆很认真的打量计生用品丝毫不顾及文榆安脸上的红润,“怎么用,用在哪里?安安可以说的更详细一些吗?”
文榆安抬眸对上裴陆打趣的视线,愤怒了。
他可以确定,裴陆就是故意的。
于是文榆安生气的将东西塞给裴陆,“不会拉倒,我去洗澡了。”
忙了一天了,这会儿觉得浑身都是汗臭味,文榆安来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脸颊红的如同熟透的番茄、蒸熟的螃蟹、猴子的红屁股。
文榆安不禁感叹,这也太夸张了吧!
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没有打过交道,怎么就在裴陆这里屡屡败北。
这也太菜了吧!
拍了拍红彤彤的脸颊,文榆安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给自己打气,“不就是挑战新项目吗?谁怕谁?”
刷牙洗脸又洗澡,等他出去的时候,裴陆已经在床上了。
他的头发是湿的,明显是洗过澡了。
这是去次卧洗澡了吗?
有够着急的。
躺在他旁边,文榆安紧张的攥着被子,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只好四处乱瞟。
就在他心慌意乱的时候,裴陆说话了,“要睡觉了吗?”
文榆安轻声“嗯”了一声,“睡吧!”
裴陆越过他关了床头灯却安静的好似真的睡着了。
文榆安睁开眼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裴陆想复杂了。
他怎么就成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有些过于正人君子了。
东西都拿出来了,按照常规流程不是应该使用吗?
合着忙乎了半天白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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