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早轻蹙眉心,斜了一眼路北辰, “停, 你够了。”
路北辰强压着唇角处弯起的弧度, 越说越黏糊,“一想到Moon神要一个人带领整个战队在双败赛的赛场上驰骋, 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敌人……”
“路北辰!”季司早忍无可忍地打断。
“到!”
“你再用这个语气说话,你信不信我让你左手也打上石膏?”
“好好好, 不说了。”
季司早嘴角噙笑,路北辰的唇角彻底弯了下来,和人闹这么几句,打散了些许笼罩在二人心头上的担忧。
“话说回来,”
路北辰恢复以往的正经模样,紧挨着季司早身边坐下,“队内替补是不能上了,打野位置空悬,老祁找我商量了许久,似乎除了从二队临时抽调一个人顶上来,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嗯。”
“只是在此之前,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有人曾对他的打野技术评价很高,”
路北辰神色淡淡,轻声吐口道,“我想,或许他会比二队的所有队员都更加合适一些。”
季司早对上路北辰平静的视线,眼尾顺势向上撩了撩。
怎么还卖关子呢。
“不过,这可能就需要麻烦Moon神,帮我们联系一下了。”
季司早眼尾轻抬,看着路北辰的视线里多了些疑惑。
麻烦我?
我去联系谁啊?
路北辰淡淡道:“之前,你说‘你有一个朋友……’”*
季司早:?
“你说若是他可以来PMG,说不定战队可以更好。”
季司早:。
想起来了。
当时你不是还说想邀请人来战队试训吗。
“或许,他可以胜任我的位置,”
路北辰偏过头去,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情绪。
只是语气很轻,仿佛还有些酸溜溜的,“说不定……连队长之位也可以一并接任过去了呢。”
季司早挑眉看向路北辰,莫名觉得有些想笑。
“好,我可以帮你问问。”
路北辰默了两秒,语气更酸了些:
“Moon神答应的好快啊……”
“也对,毕竟,我们Moon神可是在刚来战队的时候,”
“就想把老板换掉呢。”
季司早脸上的笑意再也绷不住,彻底笑开,一边挑眉对上路北辰有些哀怨的目光,一边继续揶揄道:“路大队长当时不是说过、‘PMG一向惜才’吗?”
“PMG惜才是PMG的事儿,我一向只惜你的。”
感受到季司早冷冰冰的眼刀,路北辰又轻叹了口气,这才幽怨改口道:“但若是真试训进来一个更能入得了你的眼的打野位,我又该何去何从啊。”
季司早眉眼破冰,轻笑开口,“这就摊牌啦,不装啦?不继续你的君子端方啦?”
路北辰语气含笑,“什么君子不君子的,腹肌都给你摸了,哪还有一点君子的样子。”
季司早弯着眉眼没继续这个话题,倒是转动电竞椅往电脑桌前凑了凑,随即开机登录游戏,一边轻声开口:
“我和他也不熟,称不上朋友。”
“嗯?”路北辰将脑袋凑了过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季司早的电脑屏幕,似乎急切地想要知道那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
到底是谁啊!
那个居然能入了季司早的眼、还被评价为比他打得好的打野,马上就要露出真面目了!
“不是朋友?那是游戏好友吗?”
路北辰一边往人身边凑一边喋喋不休地问,“还是只是网友啊……那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啦?你们一起排过几把?有我多吗?”
“……你问题好多,”季司早偏头,伸手把路北辰坐着的电竞椅往外推了推,“查户口呢?”
“自己家的中单看不上自己家的打野,居然偷偷跑出去和别的打野排……”
路北辰滑动着电竞椅再度靠近,脑袋也往人身边凑了凑,持续感慨着,“这是多么让人伤心的事情啊。”
季司早着实无奈地斜了人一眼,颇有点‘演、我就静静地看着你演’的意味。
“打过很多把,比和你打得双排多多了,认识了好久好久,而且人家打得……”
指尖在键盘上随意敲了几下,注意力都放在路北辰那边,也没看清鼠标选中的是哪个大区,屏幕上便直接出现了登录成功的游戏界面。
直到彻底看清游戏ID上的那一行小字,季司早正逗着人玩儿的声音蓦地哽在那里,半晌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偌大的电子屏幕上、那个还没有参与过排位赛的小号明晃晃地挂在那里。
游戏ID清晰可见,只扫一眼便可以轻松辨认出其中文意思。
——路、神、日、我。*
他登错大区了。
季司早沉默半晌,连带着瞳孔都在震颤。
整个人僵直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一只温热的大手覆盖在眼前,挡住了自己所有的视线。
低哑的嗓音混合着轻笑声从上方传来,一字一句砸在耳畔。
路北辰说:“别看,是黑历史。”
季司早:。
覆盖在人双眼上的掌心被颤抖着的长睫轻轻扫过。
触感酥麻、还有些痒。
感受到掌心之下的人微微起伏了下,似乎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来维持着自己的平静。
然后听到那副熟悉的、带着些什么都不太有所谓的慵懒感的嗓音。
季司早彻底放弃般破罐子破摔地笑道:
“你也别看,是恶评。”
“才不是……”
路北辰松开覆在季司早眼上的手,随即转身将人的小号登出,回到输入密码的界面,示意人重新登录。
只是还没说完的半句话卡在嘴边,盯着人那颗圆润的后脑勺看了半天,最终生生被人咽了回去。
求之不得。
路北辰没说出口的四个字。
在发现季司早耳朵尖儿上已经泛起薄红之后。
着实是没敢再宣之于口。
他怕一下子进度太快、在人摇摆不定之时把人逼迫得太狠。
万一再直接怕人吓跑了可怎么办。
到时候追都没地儿追去。
季司早佯装镇定,仿佛刚刚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气定神闲地切换大区重新登录,然后在游戏好友那一栏的分类里划拉了半天,最终锁定到一个灰色的头像之上。
“呐,他现在不在线。”
“不然我给他留个言?”
路北辰挪去视线,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与ID之后,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钟。
小熊座a。
好家伙,我醋我自己。
还醋了这么长时间!
季司早点开小熊座a的游戏资料,见人距离上次上线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给人留言的手顿了一下。
“不知道他最近会不会上线,”
“而且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想来打职业的打算。”
路北辰回神,强忍着笑意开口问:“Moon神真的觉得,他比我打得好吗?”
“当然……”
想起方才路北辰委屈巴巴又酸个没完的语气,季司早脊背处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恶寒,于是瞬间转了话音,“一般般,也就差不多吧。”
路北辰低头轻笑了两声,事已至此也不敢再瞒着人,随即坦然开口:“他来不了了。”
?
“为什么,”季司早转头看了过去,“你怎么知道?”
路北辰朝着人晃了晃自己打着石膏的右臂。
“他右手手伤,没有办法参加比赛。”
???
季司早一时没反应过来,朝着人眨巴了好几下眼睛。
在看到人朝着自己默默点头之后,连带着瞳孔都在骤然放大。
“你就是小熊座a?!”
“是小熊座α(阿尔法),”路北辰纠正了一下发音,轻声补充道:“这是我之前的小号。”
!!!
季司早瞪着人看了半天,连单薄的胸膛处都鼓了起来。
脸颊双侧也比平时更加圆润了些,仿佛下颌骨都在用力,死死地咬着后槽牙顶出的形状。
那头惹眼的灰粉发似乎比之前更加蓬松了些。
连带着清秀的指关节都紧紧地掐在掌心,握成发白的模样。
路北辰脸上的笑意逐渐落了下来,一股不好的预感逐渐浮上心头。
随即看到季司早带着刀子的视线不再是之前冷冰冰的那副模样。
温度攀升、带着熊熊怒火。一字一顿、指名道姓。
“路、北、辰!”
然后忍无可忍地骂道:
“你是不是有病啊!”
路北辰:……
完了。
这下好像彻底把人给惹生气了。
第103章
用尽浑身解数、想方设法地缠着人哄了半天。
最终只得到人冰冷的一个字:
“滚。”
季司早的情绪言简意赅。
却不知道怎么个情况, 仿佛戳中了路北辰什么萌点一般。
直接把人给骂高兴了。
“嘶,今天这是什么好日子。”
季司早:?
“我居然听到Moon神骂人了嘿。”路北辰笑得灿烂,唯一能动作的那只手恨不得将人整个腰际都揽在怀中,将人圈在自己的保护圈内、抵着人不让人离开。
“我这是第一次听到Moon神骂脏话呢, ”路北辰低着头、俯身在人耳侧, 带着热气的笑意喷洒在人耳后, 惹得人连脊骨都有些暖。
“真好听, 再骂一遍?”
季司早偏了偏头, 却没躲开路北辰的低音炮攻击。
只是被彻底磨得没了脾气,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糟糕, 这怕不是个变.态吧。
骂人有什么好听的?
后腰处的衣摆被路北辰捏在指尖, 有一搭没一搭的揉搓着。
“Moon神还骂过别人吗?”
“我是Moon神唯一骂过的人吗?”
脊骨热度更甚, 连带着尾椎都有些发烫。
后腰处隔着衣物布料传来的有意无意地摩挲感,招惹的人腰椎一抖,耳朵尖儿都烧了起来。
好变/态啊……
季司早彻底败下阵来。
“没有,只骂过你一个。”
“你、你滚开啊。”
路北辰可能是……更兴奋了。
“那Moon神以后、可以只骂我一个吗?”
“……”
季司早无言以对。
连‘滚’字都无法再说出口。
骂人竟骂出了给人奖励般的感觉。
还真是……从未有过的神奇体验感。
路北辰环着人,看着人泛起红色的耳朵尖儿、与垂下来的灰粉色的发丝相呼应着。
距离太近, 翘起的发梢扫过自己的下颌线、埋在自己的锁骨间,蹭得人呼吸灼热。
发丝的触感是偏软的,还散发出好闻的沐浴露的香味,味道极淡, 但存在感却强。
喉头不自觉上下一滚, 眼底的情愫浓郁的几近要溢出来, 那声情不自禁地暗哑嗓音盘桓在人耳畔,燥热的唇瓣摩挲在人淡粉色的耳朵尖儿上。
路北辰轻唤:“Moon……”
感觉到掌心之中的腰处蓦地绷紧了些, 右臂上的石膏隔绝了胸前心跳的起伏声,原先那些难以启齿的情话此时如同福至心灵一般呼之欲出, 仿佛天时地利人和都已然合适、时机成熟。
“早早。”
季司早后腰绷得更紧了些。
不是、等等。
路北辰嗓音低沉,语气真挚,垂眸看向被圈在怀里的人,沉声开口:“可以让我……”
季司早:!
你先别可以!
“成为你的——”
你你你你你你别说了!
“男朋友吗。”/“你住口!”
季司早攥在人衣角处的指关节都在用力,眼见着人此时即将要把话题彻底挑破,慌忙之中、只剩下直白地制止声脱口而出,却还是晚了一步。
“。”
路北辰心口一凉。
说、说完了。
季司早心口一慌。
说、说晚了……
沉寂片刻,空气中似乎只有彼此的喘息声。
半晌过后,路北辰轻轻放开了些怀里的人,视线落在人偏过头去的侧颜上,神情落寞地问:“是拒绝吗。”
胸口处的心脏早已被高高拽起,恨不得悬在喉咙中,紧张地指尖都在发凉。
头顶处如同高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没有落下,给与他最后的宣判。
季司早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
只是在半年之前、在他刚刚可以踏上前往世决舞台的路上,当飞驰而来的货车彻底撞碎了他所有的希冀和梦想的那一刻,玻璃碎片划过脖颈所传来的冰凉的触感在这一瞬间突然涌上心头,激得人心脏一阵阵得发紧。
他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他还可以停留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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