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似乎是注意不到这些的。
自幼被忽视的虽然多, 但是生活上却没亏待过他任何。
被伺候的惯了, 也算是从养尊处优中长大的。
有些时候, 某些示好的举措、大多总会被人无意中忽略掉。
容易给他人一种理所当然的错觉。
或许是路北辰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
那些有意无意中透露出来的细致与周到,正一点一点融入进日常,潜移默化地往人的心里走。
甜粥被放得温了些,当季司早不知道第几次捕捉到路北辰看着自己右手烦闷的视线时,笑着开口打趣道:“这可是你自己的右手, 怎么这么看不顺眼?”
路北辰见人察觉,也没再遮掩,偏过头来看人,语气好不委屈。
“手是我的手, 石膏可不是。”
“想现在就把它敲掉。”
“急什么, ”季司早弯了弯眉眼, “医生不是说最少一个月嘛,这才几天。”
“急, 当然急,”路北辰又瞪了石膏一眼, “恨不得化身急急国王。”
季司早轻笑出声,“它碍你什么事儿了,就这么忍不了一点儿?”
“很碍事的,”
路北辰将自己的右手往桌前一摆,横放上去,一副告状的模样,“有了它,干什么都不方便。”
“只剩一个左手,也没见你不方便啊,”季司早笑问,“除了没有办法上赛场,你还想拿它干什么啊?”
路北辰哽了一下,视线悠悠地落在人开合的唇边,语气闷闷道:“我想干的事多了。”
季司早:?
“比如?”
比如可以将你环抱起来走到床前。
比如可以扶着你的后脑和你接吻。
比如可以游走在你腰间感受你的颤抖。
比如……
路北辰垂了垂视线,“比如……咳,可以帮你把虾剥好。”
季司早:……?
就这?
“再把任一南从打野位置上踹下去。”
路北辰佯装委屈道:“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季司早:……
有点儿过了啊。
“小心任一南听见,又对着你喊清汤大老爷。”
季司早无奈笑道,“你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
“不要,”路北辰又开启磨人模式,不断地蹂躏着季司早的听觉,“还有于渔,每天粘着你,看着就生气。”
季司早:??
有点儿太过了吧。
“还有那个林照意、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冲你笑,笑什么啊,”路北辰越说越顺嘴,那表情可怜的,熟练地根本不需要多加练习,已经快要委屈疯了,“你还夸他的腹肌好看。”*
不是……等等。
“我什么时候夸过他腹肌好看?”
“和JJX打完常规赛那天,”路北辰越说凑得越进,整个人感觉快要醋飞了,“他亲口告诉我的。”
季司早在记忆中翻找半天,也没想起来到底是哪天,见人越说越起劲儿,跟在醋缸里泡过一样,酸得不能行。
“好多人啊……”路北辰还想再继续点名,“还有那个问你要微信的、还有……”
“行了啊,”季司早偏开头,径直打断路北辰的告状行为,“以前竟不知道你路大队长这么会吃飞醋。”
“那现在知道了,”路北辰几乎要贴了过去,呼吸都要打在人脖颈边,“Moon神不会是要退货吧。”
季司早笑,“现在可以退货吗?”
“当然不能了,七天无理由退货也是要求没有使用痕迹的,”
路北辰俯下身来,左手已经撑到人身后的椅背上,将人尽数圈在自己的包围圈内,咬牙委屈道:“Moon神都用过了,不符合退货规定了,怎么还想着退货呢。”
我就知道。
季司早抬了抬下巴尖儿,仰头对上人视线,“我用过什么了?”
路北辰:?!
“初吻都给你了,”路北辰压在人耳边磨牙,“Moon神怎么、亲完就不认账啊。”
季司早又笑,“哦,初吻啊……”
随即侧过头来,视线落在人高挺的鼻尖儿上,语气很轻,带着的笑意如暖风微拂过无波水面,说出来的话语却掀起惊涛骇浪一般:
“接吻、就只是这样吗?”
?!?!?!
什么叫就、只、是?!
路北辰当即愣住,脑子里犹如一辆轰鸣的火车奔驰而过、嗡嗡直响,吵得人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视线之中,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距离极近、鼻息交融间,仿佛全世界只剩下那对水润的唇瓣,笑着在对他发出邀请。
路北辰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吻上去的。
当意识回笼的时候,人早已被自己完全圈进怀中,掌心托住人圆润的后脑、柔软的发丝与指尖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确实是甜的。
路北辰想。
还很软。
路北辰得偿所愿,反倒是眼前已经被逼出生理性水汽的季司早、作为此事的发起者,却有些……不是那么心满意足了。
这个吻太过于绵长深沉。
他……他不会换气。
-
一直到已经赶到了临时训练室。
季司早蹙着眉头,任由路北辰跟在人身后哄了好久,依旧没有给人一个好脸色看。
原因无他。
就是在被人亲得云里雾里的,指尖已经快要攀上人腰侧的时候。
那句轻飘飘的、仿佛随风吹来的低笑声在耳畔处响起。
气得人牙根儿疼。
路北辰说:“Moon神……接吻的时候、是可以呼吸的。”
季司早:……
我要是会,我至于给自己憋得上不来气吗?
用得着你说!
-
昨日的分锅大会季司早没参加。
今日简短的复盘会倒是坐在旁边听了几耳朵。
只一夜没见的功夫,季司早看着几名队友的脸色,眼下的黑青仿佛又深了很多,一个个无精打采的、都快熬成国宝了。
除此之外、于渔和任一南鞍前马后的功夫也见长不少。
连单深那个粗线条的,都在季司早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还不忘交代人一句“路上慢点啊”。
季司早:……?
我还一路顺风恕不远送呢。
怎么了这是?一个个的,都跟魔怔了似的。
正洗着手,无所事事的路北辰又溜溜达达地跟到人身后。
季司早从镜子中白了人一眼。
“什么时候你路大队长也学会跟屁虫那套了。”
怎么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路北辰走进,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地从后方圈住人腰,下巴轻抵在人肩侧。
“想你。”
呼吸打在耳畔,季司早下意识躲了一下。
“别闹。”
“没闹,”路北辰轻声开口,“就是想你,一秒钟见不到就想。”
“你是背了什么情话文案吗?”
水流声停,季司早甩了甩指尖上的水滴,抬起头和镜子中的人隔空对视着,勾起唇角笑着揶揄,“怎么这么腻。”
“这就腻啦?”
路北辰的低笑声又起,听得人整条脊骨只觉酥麻,后腰控制不住地轻颤,“还有更腻的我还没说呢……”
“等等,这位队长,请注意您……唔!”
“嘶路北辰你……”
咣当——
得寸进尺四个大字还没从季司早口中说出来。
身后蓦地传来一声巨响,霎那间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
二人顺势回头,只见于渔抱头捂眼蹲坐在地面上,那双爪子来来回回地、甚至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比较好。
察觉到已被人发觉,于渔瞬间做投降状,一边捂头捂眼一边呜呜大喊:“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呜呜呜!”
季司早眉头不自觉一挑。
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能撒谎吗……?
什么奇奇怪怪的台词乱入了。
手臂遮挡不住地是于渔那张涨得通红的脸。
毕竟对于涉世未深的于渔来说……
一路小跑往洗手间狂冲、冲到一半突然看到自家那位一向高高在上、冷淡至极仿佛没有什么人类感情的路大队长,正抱着自己心里那位宛若站在云端的神明、仿佛从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洁白之花——
小鸡啄米似的亲了一口。
于渔不仅三观都快碎了。
于渔什么都碎了、整个人都快碎成鱼片汤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于渔崩溃、于渔恍惚、于渔怔愣半晌,那两条腿跟各走各的似的、歪歪斜斜连站都站不稳。
却还要执着地扭曲爬行着直往训练室里奔。
季司早看着人离去的背影,沉默片刻,忍不住地挑眉问:
“要不、你还是把他暗杀了吧?”
路北辰闷笑两声,“亲我的时候我是Moon神的好队长,”
“怎么亲完了、就让Moon神拿不出手了?”
季司早眯着眼看了路北辰几秒,默默移开视线。
“还是把你暗杀了吧。”
“斩草要除根。”
-
训练室。
正沉浸在游戏中大杀特杀里林照意刚刚结束对战,头上的耳机还没来得及摘下来。
就看见一个歪七扭八的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
像在丛林里抓着树枝荡来荡去抢走人香蕉的猴子。
那脸红得也活像猴屁股。
看起来精神状态着实堪忧。
林照意奇怪回头:“你不是说憋不住了要上厕所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于渔整个人窝在电竞椅上,仿佛给自己隔空加了一个透明的屏障,把自己完全隔离在玻璃罩里,什么话也不愿意理。
被当做空气的林照意也不恼,划着电竞椅就往人身前凑。
“怎么了?脸红成这样,憋坏了?”
见人还是不理人,林照意下意识地伸手去拽了拽人胳膊,还笑着和人开玩笑呢,
“不会是没憋住尿裤子了吧?来来给你照意哥说说,哥哥带你去换裤……”
啪——
林照意:……
子。
林照意捂着自己被扇过的脸颊,看着于渔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愕然。
好了,这下自己的脸也要变成半个猴屁股了。
啧,谁家好人脸上会顶着半个屁股啊!
林照意蓦地噤声,反应过来自己打到什么的于渔也连忙回头,看着那张连笑意都没了的脸上、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显得异常怔忪。
他刚刚被力度一扯、下意识地伸想把自己的胳膊拽出来。
结果林照意也没用力,自己倒是劲儿使大了。
猛地一抽,仿佛整条手臂在空中给了一个稳定的后摇一般、抡圆了膀子给了人一巴掌。
正中人右脸。
这会儿手背还有点儿疼呢。
“我我我、我不是……啊啊啊照意哥我我我……”
“呜哇!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呜呜呜……”
林照意眼睛都被惊得圆了,一时连要说什么都忘了。
是我挨打了啊大哥!
于渔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整张脸仿佛肿成了一条河豚,抽抽搭搭的哭得怎么止也止不住。
吓得林照意伸手就先帮人拭泪。
于渔也丝毫不客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直接将人袖口都抹湿了。
林照意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造了孽啊!
林照意手忙脚乱地擦了半天,好容易才将人情绪稳定下来。
看着那张全是泪痕的脸,红着眼圈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咬着牙在人头上使劲儿搓了好几把,这才极其郁闷地开口吐槽:
“你这是膀胱长在了脑袋里、憋炸了把脑浆炸成脑花儿了是吧?”
本来就傻。
现在怎么又傻又神经。
语气不凶,甚至可以说是带着点无奈的宠溺。
倒是听见膀胱这俩字、仿佛一下子触发了什么人物设定一般。
于渔没忍住浑身打了个颤、然后带着哭腔对着林照意控诉道:
“我、我想去厕所!”
林照意:……
怎么都傻到生活不能自理了?!
训练室的大门再度被推开。
当路北辰和季司早二人面不改色地回到自己座位上时。
林照意只觉自己臂弯之下掐着的于渔、整个人都在颤抖。
跟看见鬼似的。
从二人身后路过,林照意的视线不自觉在人背影上落了两眼。
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怎么把于渔吓成这样?
结果那条傻鱼还是个嘴紧的,林照意追着人问了一路,人却咬死了一个字也不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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