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钰宁的手被紧紧握着,传来暖暖的温度,师钰宁在谢昭然的目光下渐渐平静下来。
谢昭然同师钰宁说了她晕倒后的事情。
师钰宁求助的田大娘是个善良的好心人,也是个热心肠,不光找了人把她俩带回了家,还替她们请了村里头会治跌打损伤的村长来瞧了。
谢昭然是治伤的时候疼醒的。
村长询问了两人来历,谢昭然编了一个去投亲遇上了强盗二人跳崖躲避的故事,村长感叹世风日下,田大娘说着万幸。
谢昭然将自己还有师钰宁耳朵上的耳饰都摘下来给了田大娘,当药钱,有多的就当房租钱。
田大娘本不想收,她老伴早就死了,女儿出嫁后自己一个人住,如今正好要去照顾女儿,房子空着,谢昭然她们住下就当看房子了。
谢昭然坚持要给,还说身上的东西都被强盗抢了,如今就这些了,让田大娘别嫌弃。
田大娘推脱了一番就收下,她虽然没见过多少好东西,但看这两对耳饰做工精巧的样子,也知道是好东西。
想着当初女儿出嫁也没能给些好东西,如今正好能补上。
田大娘也不是个贪便宜的人,不仅把鸡汤给两人留下,还说地里的菜,家里的米面油两人尽可用。
如果有事,可以去村头寻村长。
村长也应下,只是谢昭然她们是两姑娘,田大娘不在家他也不方便单独来,好在谢昭然的腿已经上了板子固定,日后的药,他会喊她媳妇送来。
谢昭然再次诚恳谢过两人,送走两人后,瞧着师钰宁还在昏睡,谢昭然思索起了今日的事。
正想着怎么同萧丽驹联系上,就听到了师钰宁在梦里喊她的名字。
惊醒后还似是在梦里一般迷迷糊糊的,谢昭然一阵心痛,一定是受惊过度了。
师钰宁听她说完这些,也将今日的事全部想起来了。
她们去鹤鸣寺的路上遇到了埋伏,后面又被追杀被逼得跳了崖,她从水里捞起了谢昭然,遇上了好心人。
得救了,师钰宁确定这个事实后,忍不住了,瞧着谢昭然,眼泪唰唰地往下流。
谢昭然一点点擦,边擦边哄:“不哭了,我们都活下来了。”
师钰宁吸着鼻子哼哼唧唧点了头,随后看到了她那只用了两块板子简陋处理的腿,有些担忧。
“你这腿?”
谢昭然安抚笑笑:“没事,只是断了。”
师钰宁瞪大了眼睛:“断了还没事啊,那村长医术怎么样,可有说对你日后可有影响?”
谢昭然半抬了眉毛:“若是我以后这腿残了,你会嫌弃我吗?”
师钰宁‘呸呸’了两声:“瞎说什么呢,什么残了,你这腿一定能治好的。”
“还有你这命是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嫌弃,你也不能嫌弃你自己。”
谢昭然瞧着她认真的模样,心头暖暖的:“这次若不是你,我想来此刻已经殒命。”
她说着顿了顿,眼里似揉进了日光有些闪动:“救命之恩,你想我如何报答?”
“啊?”师钰宁轻呼出声,她没想到,她还没提救命之恩呢,谢昭然倒是先说了。
她略略红了脸,有些不敢去瞧谢昭然,眼珠子四处瞟着。
明明之前想好了,想要谢昭然以身相许,这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师钰宁还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好挟恩图报,趁人之危呢!
“不,不用报答。”
师钰宁抽回了手,低着头匆匆爬下了床,同谢昭然拉开了距离。
谢昭然看着骤然空了的手,一阵失望。
她多想师钰宁反问一句,你想怎么报答,她就可以顺势来一句,以身相许。
罢了,徐徐图之。
谢昭然收好了失望的表情,指了指一旁的鸡汤:“田大娘留下的鸡汤你快喝了吧,补补身子,今日辛苦了。”
师钰宁摇头:“你伤的这般重,你喝了吧,我去瞧瞧屋里有些什么,你可有想吃的?”
既然田大娘留话屋里东西都能用,谢昭然也付过报酬了,她们接下来少不得要住些日子,她也得瞧瞧有什么能做的。
天色看起来也不早了,这一天逃命下来,命保住了,五感就都出来了,她饿了。
谢昭然也有些饿了,她懊恼,伤了腿就算了,手也伤了,想到要辛苦师钰宁照顾她,心里就心疼不已。
师钰宁不知道她那番纠结,谢昭然既然没说想吃什么,师钰宁就自由发挥了。
好在她不是什么正经闺秀,田大娘家里的土灶同她从前乡间家里是一样的,师钰宁用起来得心应手。
晚上简单煮了一锅粥,炒了一盘子土豆丝,一盘子黄瓜。
好在谢昭然也不挑,吃得干干净净的。
师钰宁觉得,这大概就是她娘说的,饿了什么都好吃。
只是那锅鸡汤,谢昭然倒是挑了起来,喝了没两口就说太油了,炖的不好喝,没撇掉浮油。
师钰宁想办法给去掉了,谢昭然喝了一口又说没味不好喝。
师钰宁心里收回了刚才对谢昭然的夸赞,这人哪里不挑了,挑起来比谁都挑。
没办法,总不好浪费一锅鸡汤,师钰宁只好全给喝了,虽然没有谢昭然家里厨子做的好喝,但也没有不能喝。
谢昭然真是太挑了,师钰宁一边喝着鸡汤一边在想,接下来的日子她要给谢昭然做些什么东西补补身子。
对了,筒骨汤,以形补形,只是她做饭的水平,不知道能不能对谢昭然的胃口。
一直到梳洗完躺下,师钰宁看着身侧的人,还在想着上哪儿能搞到些排骨回来就好了。
谢昭然受了伤,失血过多,本就晕沉的厉害,心里有很多话想同师钰宁说,也敌不过生理上的极限。
用了晚饭,眼皮子就渐渐撑不起来了。
田大娘家就这一张床,今晚她第一次跟师钰宁同床共枕,她并不想就此睡去,可惜,撑不住了。
谢昭然阖眼睡去。
师钰宁却是睡不着了,谢昭然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悠然响起,逐渐平缓。
她的规矩真是学到了骨子里,睡觉的姿势都规矩的不得了,平躺,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头发都规矩服帖地散在脑后。
师钰宁原本侧躺着瞧,只能瞧见谢昭然半张脸,瞧了会儿干脆支起了一只手肘,方便她看清谢昭然整张脸。
田大娘这张木架子床就在窗户底下,窗户只简单糊了一层纸,挡不住的月光倾洒在床上,落在谢昭然的脸上。
她的睫毛可真长,月光下似是镀了一层亮粉,随着呼吸起伏,微微颤着,像摇曳的星光。
挺翘的鼻子如平地而起的山峰,自带一股凌厉的气势,好在那细腻圆润的鼻头缓和了这股锐利。
师钰宁的目光顺着鼻尖滑落,落在了那微阖的淡粉色樱唇上。
好像夏夜里悄然绽放的小小嫩荷,泛着致命的吸引力,在夜色里叫人失神,让人想犯错。
师钰宁心神大乱,心砰砰跳了起来。
她就像个被蛊惑的失去神志的信徒,在悠荡的深思归位前,身子已不受控地俯下身,轻轻贴上了那诱惑她犯错的温热的唇。
缈缈夜色里,栀子香气随着风侵漫进这小小的床帏里。
泛着银光的月色下,那原本沉睡的人,蓦然睁开了眼。
那眼里似有万千斑斓星芒,亮得能叫这黑夜燃起来。
第31章 先说喜欢
夜已深, 如镜深空中一轮满月在皇宫上空投下一片清光。
四处宫门护卫重重,身穿玄黑色铠甲的禁军手持刀枪严阵以待。
宫中各处,皆得了长公主的命令竖杆亮灯, 一应宫人禁于各自宫中, 迈出寝殿一步者,皆当刺客处理。
一时间, 偌大的皇城安静地像个死城, 唯一喧嚣之处就是宏景帝的寝宫。
寝殿内亮如白昼, 太医进进出出,个个眉头紧蹙, 面如死灰。
外间临窗的朱漆紫檀木罗汉床上, 瞧着又一波太医摇头出来, 萧丽驹的心沉到了谷底。
“情况如何?”
太医院正今日沐休, 是被人从府里的床上给拖进宫的,此刻满脸惶恐, 跪倒在地同盛怒中的长公主回话。
“怕是不好。”
萧丽驹猛然掷出手上的茶盏,乳白瓷应声碎裂, 瓷片溅得四处, 屋里伺候的宫人跪倒一片。
“昨日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不好了!”
太医匍匐在地上,颤巍巍回道:“陛下做太子时身子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今日怒急攻心,心脉不振,怕是......”
怕是只有月余的寿命了, 太医在心里说道, 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
萧丽驹冷着脸听太医支支吾吾,心脏一阵阵钝痛, 嘴唇颤抖,深呼吸调整心神后说道:“尽全力。”
“下去吧,今夜你们全部值守在外间,等陛下醒来方可离开。”
太医们忐忑应下,去外间斟酌开药。
萧丽驹掩下眼里的悲痛,木着脸起身去了内间,瞧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弟弟,又想到生死未卜的谢昭然,心又是一阵钝痛。
这次的事情是他们大意了,没想到煜王能丧心病狂到勾结外敌。
若不是谢昭然提前布置了禁军,此刻怕是已经逼宫了。
煜王还想着要拿武官女眷威胁武将,幸好谢昭然同师钰宁没有落入对方的手里。
可是,想到羌笛带回的消息,昭然同师钰宁坠落悬崖,凶多吉少,她的心就跟被撕扯掉了一块。
宏景帝也是听到了这消息,才会受不住刺激晕了过去。
这一番刺激还引发了身体各处的旧疾,他的身子本就千疮百孔,小小的一场风寒在他这里都是大病。
萧丽驹目露焦急,可一定要挺过去,早点醒过来。
谢国公已经带兵围住了鹤鸣寺,母后同一众女眷在煜王手里做筹码,接下来要如何做,她并不能完全做主。
还是得等宏景帝醒来才能做决定。
萧丽驹出声唤来门口心腹:“你去工部,让他们想想可有何工具能让人下到青睢崖崖底。”
“再把谢昭然同师钰宁的事,去通知谢国公同师侯爷。”
萧丽驹心想,他们手上有人,帮着寻找总能事半功倍的。
她不相信,谢昭然会就此殒命。
与此同时,另有一人在夜色里心如擂鼓,焦急万分。
栀子飘香,夜风习习,屋外蛙鸣阵阵,屋内静谧无声。
师钰宁紧张地一个吞咽,弯曲的背脊就像寒风过境,一整个将她冰封在了原地。
看着那灼灼银光照亮的美丽轮廓,那漩涌着异光的幽深眼眸。
师钰宁张了张嘴,想解释,又发现这好似无可解释,她要怎么合理她这大晚上不睡觉偷亲人的行为呢。
她心头十分懊悔,在心里痛骂自己怎么就没能忍住刚刚一时的情不自禁,如今可怎么办。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昭然。
从刚才起,谢昭然就那般默不作声瞧着她,想来一定很是震惊,一定也是不知道能说什么。
师钰宁猛地直起了身子,心虚地不敢再瞧谢昭然,眼珠子四处乱瞟,她其实想找个洞钻进去。
“对,对不起——”师钰宁说着膝行后退,她想跑,先躲起来,躲起来等脑子能正常转动了,她再来解释。
一条腿刚伸出了床外,手腕被忽地被紧紧握住了,一股大力拽着她往前头扑去。
“啊——”师钰宁的身子整个往谢昭然身上扑了过去,电光火石间,她还记得谢昭然右腿和右手有伤,调整了扑倒的姿势,一手撑在了谢昭然的颈边。
师钰宁瞧着近在眼前不足半寸的幽深黑眸,心提到了嗓子眼,撑在谢昭然颈侧的手骤然曲伸开,指节泛白,指腹用力抓着粗粝泛白的床单。
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滚烫的鼻息在两人稍稍一动就能触碰上的唇间流窜。
屋外原本渐渐止熄的蛙叫,又齐齐地爆发出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像是撕扯着喉咙才能有的高昂叫声。
师钰宁也想尖叫,她的心已经到了嗓子眼,只要一张嘴怕是就能跳出来。
忽地,一声沙哑得不像话的嗓音,突破蛙鸣阵阵,猛地蹿进了师钰宁的耳膜,叫她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只有那一句‘你在做什么’在脑海里繁复回荡,似是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般,非要一个说法。
师钰宁心如擂鼓,脑如浆糊,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编不出来。
窗户里透进来的光落在她的脸上,她耳根浮现的淡淡粉色被照得一清二楚。
很快,就瞧不见了。
眼前一暗,师钰宁唇上一热,脑中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被炸的稀碎。
两唇相抵,呼吸滚烫。
谢昭然松开了禁锢住师钰宁的手,揽住了她的脖颈,唇齿厮磨间跌回了枕头上。
架子床一声吱呀,将粘稠的气息撕开一丝口子。
师钰宁猛吸一口气,不等呼出又被截取了过去。
温热的唇越来越烫,说不出的缠绵悱恻,好似宣泄又像是表意。
师钰宁甚至体会出了一分埋怨,含嗔带怨,但又温柔缱绻。
在她心神荡漾、思绪翻飞之际,唇间一痛,唇角被轻轻咬了一口。
谢昭然松开了禁锢着师钰宁脖颈的手,顺着光洁的脖颈缓缓贴上了她的脸颊,轻轻抬起师钰宁的脸。
她的唇被厮磨的水光潋滟,好似饱满多汁的浆果被咬了一口,透着诱人采撷的气味。
谢昭然用指腹轻轻拭去她嘴角的一丝晶莹,粗粗喘了口气,挺起鼻尖,与师钰宁的鼻尖轻轻碰了碰。
师钰宁感受到唇角的湿润被擦去,就已经羞得捂住了唇,瞪大了眼。
“你,你这是,做什么啊?”
谢昭然低低一笑:“亲你。”
师钰宁当然知道她在亲她,一张脸红得滴血般:“你做什么要,亲,亲我?”
谢昭然莞尔,答得理直气壮:“喜欢你,忍不住。”
师钰宁瞪大了的眼眸在月光下猛烈颤动:“啊?”
天哪,她是不是幻听了,谢昭然说喜欢她?谢昭然怎么会喜欢她,不是她喜欢谢昭然么,怎么,怎么她也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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