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短信一看,是梁宇柏发送的:“小竹子,我回来了。”
谢明竹不安的心终于定下,他在家中等待。
过了大概半小时,梁宇柏回到家中。
小竹子正在沙发上等他,听到开门声就拄着盲杖一点点走了过来。
谢明竹神色关切,墨黑的眉毛轻轻蹙起,他问:“您身体感觉还好吗?”
“现在没什么问题,”梁宇柏伸手按了按他的眉心,“别担心。”
谢明竹没有放松,神情还是有点儿紧张:“那我们吃晚饭?”
“好。”
今天他的晚饭都吃得比较早,之后也早早地洗漱,算是做好了准备。
谢明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知道在梁先生不舒服或是痛苦的时候都需要自己冷静下来才能更好地帮助他。
虽然他一向是平安健康,可总是在看身边喜欢的人在遭受痛苦。
魏爷爷得病时是这样,现在遇到梁先生,看梁先生的反应时也是这样。
谢明竹经常会想,如果这些痛苦自己能帮着分担就好了。
“其实这个病已经伴随我很久了,说真的,我都已经差不多习惯。”或许是为了缓和气氛,也可能为了让小竹子没那么担心,梁宇柏这样说。
谢明竹听后却开心不起来,虽然梁先生语气这么轻松,可想到这“习惯”背后包含的痛苦,谢明竹心中就如同被割裂一般。
他没有多想,伸手摸索着握住了梁先生的手:“我会在您身边的。”
或许有这句话,对梁宇柏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到了晚上,一切都在不断变坏,雪越来越大了。
空中像泛着暗红的颜色,不是很黑。
谢明竹打开窗户,用手接住外面的雪。
不知何时,梁宇柏出现在他身后:“小竹子,不冷吗?”
“还好。”谢明竹浅笑了下,把窗户关上,冷风不再往里面灌。
有些小雪花飘洒在谢明竹的脑袋上,化成了晶莹的水珠,梁宇柏拂了下,语气难掩宠溺:“头发都有点湿了。”
谢明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好在潮得不是特别厉害,在梁先生温暖干燥的手从他头顶离开时,就已经差不多干了。
梁宇柏:“是不是应该去我房间了?”
谢明竹点点头,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其实之前关于和梁先生一起睡这件事让他有些害臊,可现在他根本无心关心这些事,没时间再去想其他事情。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梁先生是否难受。
他也知道梁先生没有任何狎昵的意思。
梁先生的卧室很宽敞,由于之前整理东西的时候谢明竹已经来过,他对这里并不陌生。
梁宇柏就着放置在一旁的热水将药提前服下,这是每次必须要进行的流程。
这些药对他来说可能作用不大但能缓解一点都是好的。
等梁先生将水杯放下,谢明竹道:“我帮您把杯子拿出去。”
在梁先生的病情可能会发作的情况下,杯子无疑也是“危险物品”。
梁宇柏:“我自己拿出去就好。”
等二人关上房门,他们一起在房间中并排坐着。
小竹子也洗好了澡,穿上了柔软又毛绒绒的睡衣,他时刻注意着梁先生的情况,也注意着外面的天气。
此时,他身上香香的,头发洗后很柔软,盖在头上看起来很好揉的样子。
突然,一记惊雷在空中“轰隆隆”炸响。
谢明竹挺直了腰背,整个人都振作起来。
他握住了梁先生的手:“梁先生,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可明显梁宇柏觉得仅仅是手部肌肤贴在一起完全不够,他克制地问了一句:“我能抱着你吗?”
谢明竹点了点头,下一刻就被拉入了那个宽阔又熟悉的怀抱中。
周围都是梁先生的味道。
谢明竹没再害羞,而是主动伸出手,环住了梁先生的背。
他靠在梁先生的肩头,动作轻柔又细致,想要抚平梁二少心中的伤痛。
接着又是雷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声音有大有小。
每当打雷的时候,梁宇柏身体都会不自觉地瑟缩一下,然后将谢明竹抱得更紧。
他一向是身居高位之人,什么时候会有这样向人示弱的一面。
谢明竹平日里也多受梁先生照顾,现在偶然能有一次照顾梁先生的机会也觉得格外难得,他愿意为梁先生付出。
或许自己是唯一能看到梁先生这样一面的“外人”吧。
他不再多想,只是紧紧和梁先生相拥,对方身躯的温度透过衣衫传来。
感受到梁先生的瑟缩,谢明竹的心如同被紧握住,一阵阵地难受。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事情让梁先生变成这样?
虽然这是谢明竹的疑问,他想,这或许是梁先生不想告诉他人的一段伤痛记忆,那自己也不必深究。
或许每一次回忆都会给梁先生带来伤害,就像是又将伤疤揭起。
只是谢明竹现在看不见,梁宇柏的双眼慢慢开始布满血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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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再次病发
梁宇柏正在努力和自己的幻觉进行抗争。
窗外的雪花纷纷,雨也越下越大,雨声不断。
房间内已经早早准备好,关上窗户,拉上窗帘,隔绝了寒冷。
就算隔音效果那么好,还是有一点点的雨声透进来。
最开始落在耳朵里的声音是微小的,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在梁宇柏耳中的雨声愈发剧烈起来,格外大声。
梁宇柏知道自己的幻觉开始了,他就算还有着清醒的意识但无法阻止幻觉的蔓延。
鼻间好像出现了明显的血腥味,一切都很遥远,但又好像离他很近。
警笛声、雨声交杂在一起,雪水融化时的温度,混杂着雨水打落在脸上的触感,一切都好像现实。
梁宇柏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尝试着闭上眼睛,似乎不去看那些东西他就能不感受到。
可事实上根本不行,血腥味越来越浓,他一睁眼眼前就似乎是捂着伤口躺在雪地的画面。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又究竟是在哪里?
正当他被幻觉折磨得有些不堪,耳边突然传来了很动听的声音:“梁先生,您还好吗?我想起上次您说想听我的声音,这样似乎能让您舒服一些,现在我需要继续说话吗?”
这样的声音如同清泉,就好像灰霾之中的一道光,一下子就将他照亮。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痛苦的时候,小竹子和周围的一切都不一样,是香的,声音也是动听的。
梁宇柏:“嗯。”
一声“嗯”含着许多疲惫,他的声音依旧是沙哑的。
谢明竹也发现了,梁先生的嗓子哑了。
他抬头去感受,正好蹭到了梁宇柏的下巴。
梁宇柏顺势在他身旁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谢明竹不止一次听过他说自己香:“梁先生,我现在身上的味道和平时不一样吗?我如果是香的话,是哪种香味,和上次您闻到的一样吗?”
他知道自己不断说话能让梁先生好受些,所以一直在组织语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梁宇柏:“和上次不一样……”
说完这句话后,梁二少就沉默了,他像是为了汲取某种力量一样,在谢明竹脖颈处蹭着。
谢明竹却愣了愣,原来和上一次还不一样,其实他不太懂。
这次在梁宇柏的感知中,小竹子的味道的确和上一次不一样,虽然都是香的,上次那种像花香,这次倒像是竹子的香气,很好闻又很清新。
的确有些神奇,就连梁宇柏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难道是他心中对于小竹子的认知渐深,所以会出现不同的味道吗?
他的潜意识也让他不懂。
就在他抱了抱小竹子,又觉得自己现在精神好了些后,外面又是一声极响的雷声。
这雷声突如其来,听得人心中一沉又心中慌乱。
谢明竹顺势把梁先生抱紧,并且稍稍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梁先生,以前我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候,爷爷教会了我几首当地方言唱的民间歌谣,现在我还记得些,可以唱给您听。”
他接着唱了起来。
青年的声音好听还带着一些软糯的味道,加上特有的方言和具有当地特色的民间小调,听起来很有感觉。
原本在那一道雷声之后,梁宇柏又感觉自己的耳旁像是有哭喊声和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在一起。
可就在听到小竹子的声音,那时所有的刺耳的声音都好像消失了般,只剩下小竹子好听的歌曲。
这样的作用不得不让人惊叹,梁宇柏伸手摸了摸谢明竹的脸。
梁先生的手指触碰到肌肤让谢明竹感受到轻微的痒意,但他没有笑,只是停下唱歌的动作:“梁先生不想听吗?我其实没什么唱歌的天赋,也不知道唱得怎么样。如果您不想听了或者想让我说点其它的,和我说就好。”
梁宇柏:“很好听,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歌。”
这下是谢明竹噎了下,他没想到梁先生会毫无保留地赞美。而且自己唱得的确没有那么好,却能得到这种夸赞。
谢明竹笑了:“那我继续唱。”
他将爷爷教他的都唱完了,唱完后又开始唱自己之前偶然听到的一些片段,还有一些听过的歌曲。
谢明竹唱了许久,嗓子都有点干了,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累。
梁宇柏似乎在他的怀抱和声音的双重治疗下状态好了许多,他玩着谢明竹的手指,从拇指点到小指,再从小指点回来。
他听出到后面小竹子的声音有点力气不支的味道,梁宇柏问:“要不要喝点水?”
房中有水壶,但没有杯子,谢明竹不放心留梁宇柏一个人:“我没事,不渴。”
“不唱歌小声说话也可以,不用太累。”梁宇柏又捏了捏他的脸。
眼前还是有些模糊的重影,就好像有些画面是从另一个世界传送来那样,又像是老旧电视机的花屏重叠在一起。但梁宇柏努力支撑着,他知道眼前的人是他的小竹子,不再是那些可怕的记忆。
他也不愿意伤害谢明竹,也正因此他这一次比之前都要更努力。
梁宇柏仔细看着小竹子的脸,他神色认真,格外专注。
或许是因为最近养的比较好的关系,小竹子没有当初那么憔悴,现在脸上也慢慢长了点肉。当然整体看起来还是很瘦的,只是下巴没有之前那么尖了,皮肤也更好了。
发现这些细节,梁宇柏心中好像生出了些自豪感。
谢明竹正如他刚才所说那样,小声和他讲这话,他说了很多像是儿时的经历,那时候他的童年,有草丛,有蟋蟀,有蝉鸣,还有各种各样的经历。
就算他看不见,但也没有错过太多这个世界的美好。
这种幻觉和幻听都是反复出现的,而且它会侵蚀人的理智,侵蚀人的判断力,就算梁宇柏平时对一切都看得很清,此时也无法避免得受到这种幻觉的影响。
幻觉会让你感觉你所接触的虚假都是真实。
谢明竹一边说话一边想着,今天梁先生的病情应该还算比较稳定,他没有砸东西也没有伤害自己,这就足够了。
他不敢将这一些改变归功于自己,他只是因为自己这能拥有减轻梁先生痛苦的能力而感到高兴。
外面的雨是慢慢开始减小,雪也没有最开始下得那么大了。
刺耳的雷声逐渐停歇,只是偶尔还会从云层里冒出一道闪电。
屋子里开了昏暗的灯,这个灯是暖色,给人感觉仿佛也是暖洋洋的。这也是许医生建议的事情,将整个环境打造成令人愉悦、令人舒缓的温馨场景,或许能有缓解作用。
谢明竹现在又关注着梁先生的情况,又关注着屋外的天气,还要一边说话,一边安抚梁二少,整个人花了许多精力。
他觉得只要是自己能够陪在梁先生的身边,能够为梁先生的病情增添一点助益,这些所做的事情这都是值得的。
刚才伴随幻觉而生的是一些生理上的不适,梁宇柏一会儿觉得自己心口沉闷,一会儿觉得自己身上如同有伤口那样疼。可当他触碰到小竹子的皮肤,那疼痛就会消失,这个拥抱其实很有作用。
为什么谢明竹会是特殊的呢?
最开始自己第一次发病时,小竹子什么都不懂,就直接跑了上来。谢明竹太善良了,对谁都很好,就算看自己处于痛苦之中也会出手。
谢明竹聊着聊着,不知道为什么聊到了之前有关的一个经历。
“我想起之前在休息室的时候和恽先生交谈的事情。他那个时候特意骗我说梁先生长得不好看,我那个时候其实还有点小生气。我并不在意梁先生的外貌如何,可好像听不得别人诋毁。就算长得不好看也没有关系,每一个人的评判标准都是不同的。”
他说到这里后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跳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说这些。
谢明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梁先生,我可能失言了。我并没有说恽先生不好的意思,只是表达我对一些事情的看法。”
听到这里梁宇柏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为什么会觉得小竹子不错呢?又为什么会对这个青年时不时有着隐隐的好感呢?
其实这都是来自于谢明竹自身散发出的魅力,无论是那超乎常人的艺术天赋和对画作的感知,还是那雕刻竹刻,做竹编时的精巧手艺,亦或是像出现这种事情的时候,小竹子想着的第一个是维护自己。
梁宇柏家世不错,他走过的路在许多人眼中可能是十分顺利的。许多人对他或者是敬佩,也可能是畏惧,当然还少不了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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