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轩突然问:“姐姐喜欢我,像是对自己家人一样,对吧?”
纪佳鱼 “嗯”了声,缓慢地点了下头,纤长到根根清晰的睫毛轻微眨动了一下,“是啊…我们本来就是家人啊…”
她有点不明白林乔轩的意思。
林乔轩:“可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其实……”
林乔轩话未说完,却被门口的动静打断了。
“你们果然在这里…”宋亭雨猛得推开小院的木门,幽幽地走进来。
她身后甚至还跟着纪尘、邱淼然…
嚯,全来了,没有一个去打牌的。
纪佳鱼微微仰着头,望着突然走进来的三个女人,纤长卷翘的睫毛撩起来,像是小扇子般轻轻扑扇着眼睫,“啊…大家都来了?”
“怎么不打牌了?”
她们都没动,只是默默注视着,温泉水池里的纪佳鱼,看着她露在外面的香肩,大片如同初雪般的前|胸,
纪佳鱼靠近温泉水池边缘的位置站了站,白色浴巾在前胸裹得很紧,边缘却散开一点,
随着纪佳鱼走来的动作,浴巾在水里浮浮沉沉,包围着纤瘦的身躯,
她很像是一条真正的鱼,
像那种有着白色尾鳍的美人鱼。
女人们没回答,只是心底嘀咕着——
【纪佳鱼又不在,谁想跟她们打牌啊…】
宋亭雨默默吞了口水,只是看一眼纪佳鱼,却不敢再多看她,“我们玩了会扑克,觉得没意思…”
纪尘俯视着池中的另一个人,她那双眼眸原本是温润的,柔和的,此刻也是笑着,却似乎带着绵里藏针的锋芒,
这一点锋利的眼神,只是在那双温暖如阳光的眉眼里停留了一瞬,瞬间消逝,时间短得几乎连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
便又变会原本那个儒雅温暖,不染俗尘的纪尘。
纪尘眉眼弯了弯,视线刻意避开纪佳鱼,转而望着林乔轩,“没想到林小姐也在啊?”
“就说你怎么打牌打到一半,突然出去了?原来是来找佳鱼了…”
只有邱淼然冷着脸,走过去,默默在木架上抽了条白色毛巾,修长的指节攥紧,白色毛巾被攥出褶皱,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她抿着唇靠近,目光沉沉,盯紧了水里的纪佳鱼,却一句话也没说。
纪佳鱼微抬眉梢,浅栗色的眸子,从左转到右,视线轻慢地扫过她们每一个人,“怎么都站着,下来一起泡啊?”
这一刻,暂时没人回答。
全当她们默认了。
纪佳鱼轻轻咳了声,“不过我有点热…要先走了。”
白皙的胳膊从水里伸出来,撩起一小片水花,
纪佳鱼站在刚才坐着的位置,忽地在水底踮脚,手指勾起木架上自己的浴袍,
她从温泉水池里走出来,露出大片的春|光,白色浴袍展开然后落在她身上,
纪佳鱼站在水池边,被人拦住了去路:“你干嘛?”
邱淼然一直守在那里,攥着手里的白色毛巾,指尖颤抖着,她没说话,只是弯下腰,注视着纪佳鱼的小腿,目光似乎永夜般黑沉沉的,伸手去握住纪佳鱼的小腿,
手里的足腕瘦骨伶仃,几乎一握就断的样子。
邱淼然屏着呼吸,用手里的白毛巾,缓慢擦拭着,纪佳鱼纤细的小腿,小巧的玉足,
如此,一身傲骨的邱淼然,这样半蹲在地,给她擦脚,捏着白色毛巾,擦过她的每一寸肌肤,仿佛某个朝圣的教徒,
擦拭着女孩小腿上的水痕。
纪佳鱼没动,依旧是从容,面色淡然,
但被对方手捏着脚腕的时候,心口莫名地跳得快了一拍。
等邱淼然放下白毛巾,
纪佳鱼收回了脚,穿好拖鞋,“谢谢邱总,我先走了…”
邱淼然看着她,“嗯。”
纪尘出声问,“你们想要继续泡温泉?”
“还是去吃饭?”
剩下的人,都抬眸望着纪佳鱼裹着浴袍,走出院门的身影,
纪佳鱼都走了…
谁还想泡温泉?
跟谁泡温泉?
跟这三个破女人一起泡温泉吗?
谁爱泡谁泡吧…
林乔轩从温泉汤里走出来,裹好自己的浴袍,“不泡了…”
“我不想跑温泉了。”
“吃晚饭吧。”宋亭雨喃喃着。
四人又陆陆续续从泡温泉的小院子里走出来。
路上恰好经过带着假山西苑,这里有个人工的池塘,
工作人员正站在池塘边,向里面洒鱼粮。
那些红鲤鱼、黄鲤鱼、白鲤鱼,全在池塘边聚在一起,一下下地张开嘴,憨憨地等着吃鱼粮。
林乔轩看着那群鱼,手指着湖畔的方向,垂眸间若有所思,片刻后,轻笑着说:
“我们好像是那些鱼,被困在鱼塘里,出不去了,等着人喂鱼粮呢…”
宋亭雨轻嗤了声,她说话一直都很冲,林乔轩的话又惹她不开心了,“别胡说…是你自己想得脏…”
——什么被困在鱼塘里,人家都没钓过你,是你自己愿意游进去的。
邱淼然抿着唇,凤眸愈发漆黑,垂眸望了眼湖面,又立即移开了眼。
纪尘瞥了眼鱼塘,声音温煦,唇角噙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不论你们怎么想……佳鱼永远是我的妹妹,我今天只是陪她过来,没有别的意思。”
邱淼然突然侧头,目光凉飕飕地掠过纪尘的脸,红唇开合,清楚地说了三个字,“放生鱼。”
她抿唇,默了默才继续说,
“小姨听过一种鱼,叫‘放生鱼’吗?”
佛说,众生悲苦,需要诵经放生,生灵带着众生的罪孽,前去往生净土。
——“放生鱼”,是在说纪尘,“明明吃了钩,却做慈善呢,把自己给放生了。”
纪尘唇角僵了僵,沉默半晌,才喊了邱淼然的名字,“淼然,”
“你还是那么倔啊…”
人家都不钓你了,你还咬着钩不放,
还想着挤走别人呢…
纪尘笑,声音低低的,被吹散在晚风中,
“从这点看,你和她,还挺像的…”
她也是那种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人啊…
……
傍晚,众人去了预定的包间。
纪佳鱼换了身衣服,只是一件宽大的白衬衫,衬衫下摆恰好掩住短裤的边缘,显得整个人纤瘦,又单薄。
她款款落座。
纪尘提了壶茶水过来,握着倒盖在她眼前的杯盏,翻过面来,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纪佳鱼手握上瓷杯,嫣红的指尖点在杯壁上,“正好渴了。”
纪尘握着杯沿,那杯子从纪佳鱼手心里抽出来,“不是给你喝的,”
“用来烫餐具。”
纪尘拿起餐具,筷子也横在瓷碗里,仔细烫过一遍,又轻轻放回纪佳鱼面前,“好了。”
然后,纪尘也给其他人的杯子都倒上水,才坐下来,给自己倒一杯烫茶。
邱淼然坐在自己面前,视线悄悄掠过被纪尘烫过的餐具,
她抿了抿唇,压低了声,
“真娇贵…”
纪佳鱼,
连餐具都让别人烫。
泡温泉,也要人陪着。
林乔轩刚才被人打断了两次,心里本就不忿,看到邱淼然的那欠样,
她心中更气,直接摔了筷子,竹筷击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邱淼然,你什么意思?你以为谁愿意跟你待一天?真有够晦气的…”
“要不是姐姐刚出院,我们也不会聚在一起,你摆个脸色,给谁看呢?”
第70章
邱淼然坐姿依旧笔直, 眼神却瞬间溃散了,唇瓣蠕动了两下,却什么都没说,鸦羽般的眼睫垂落, 手底的筷子被放回桌面上, 连纪尘给她倒得烫茶也没碰。
邱淼然站起身, 语气生冷,
“你们慢用。”
动作牵动座椅, 椅子腿滑动,在地板上发出刺耳“吭哧”声,
邱淼然冷着脸, 彻底离席。
包厢内,沉默持续了一分钟。
纪佳鱼回眸, 轻飘飘瞥了眼门口的方向:“她怎么了?”
宋亭雨勾唇, 似乎是轻嗤了声,“可能不饿吧…”
林乔轩撇着嘴, “姐姐不要管她,”
“妈妈说得没错, 那女人就是有毛病…奇奇怪怪的。”
纪尘转动桌面,把那道碧螺春虾仁停在纪佳鱼面前, “吃点虾仁, ”
“热量不高, 都是蛋白质, 不会胖的…”
“嗯。”纪佳鱼动了筷子,“我喜欢吃虾仁。”
晚饭后, 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饭后,纪尘叫住她, “小鱼,你等我一下。”
纪佳鱼站在原处等着。
几分钟后,纪尘从房间里走出来,
在酒店外景的假山别苑里,两人并肩而行。
原来,纪尘想约她散心。
院子里,有棵木槿花开得正盛,瑰丽的玫红色,层层叠叠,花开压满枝桠,
初秋的晚风,拂过耳侧,微微发凉。
纪尘突然靠近,身上淡淡的香味挟着一阵风,将女孩整个人裹了起来,
纪佳鱼鼻尖突然嗅到洗发水的味道,意识到对方的靠近,
她身体微微僵了下,却没动,“怎么了?”
纪尘笑着靠近,手腕抬起来,指尖贴近她肩头,拈起一片瑰红色花瓣,“你衣服上沾了点东西…”
“是木槿花啊。”
“哦…”纪佳鱼低下头,垂眸看向那片木槿花瓣,
是很显眼的玫粉色,边缘已经泛白,是从树枝间自然脱落的花瓣。
木槿花开,朝生暮落。
花开至荼蘼,像是人类的感情一样,曾经盛放过,热烈过,
纪佳鱼在少女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
那段热爱和温暖,被封存在过去的时光里。
现在再看,好像缺了点东西…
那片微微泛白的木槿花瓣,被指间风吹落,逐渐飘忽远去,落到树下尘土间。
纪尘缓慢收回了手指,“还是没考虑好吗?”
“嗯?”纪佳鱼眨了眨眼,浅栗色眸底懵懵的,眼神有些朦胧。
纪尘站在木槿花树旁,身后是灼灼花海,花枝微动,她垂眸望着纪佳鱼,声线温和,
“你和我相处的时候,其实…不是心动,”
“再试一次,也是一样的…”
“我想,你心里应该有选择了,但你自己,看清楚了吗?”
纪佳鱼抿着唇,根根分明的浓黑色睫毛垂落,默了默才从唇间挤出一个字,“我…”
“我不是在逼你做选择,”纪尘打断了她,轻轻扯她手臂,把她拉到树下,“只是不想…让你活得那么累,”
院子里,靠近木槿树的地方,有一处石桌,几个石凳。
两人相对坐下。
纪尘将手里的小纸袋拿过来,递给她,
原来吃完晚饭,纪尘是去拿这个纸袋了…
纪尘说,“拆开看看?”
纪佳鱼接过纸袋,“给我的?”
“当然是给你的,颜色很衬你,”纪尘收回手指,
“还可以用它绑头发。”
纪佳鱼手指微动,从纸袋里拿出来一个深蓝色小盒子,打开盖子,
黑色绒布上是一条丝巾,丝巾尾端系着一枚戒指。
“嗯?我忘了这个,”
纪尘突然伸手过来,指尖挑弄着,解开丝巾,收回戒指,
“这个…就不给你了。”
那枚素戒,躺在女人掌心里,
纪尘合上五指,干净纤长的手指握起来,缓缓收回那枚戒指,在自己链条包里放好。
纪尘重新坐正了身,搭在桌面上的手,指尖虚虚握着,身体微微前倾,拳眼似乎对着心口的方向,
“无论喜欢谁,都没有人会约束你。”
“你已经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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