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和岑水儿收拾碗筷,然后带着人去了厕屋,是以前张父张母住的屋子。
屋内大致布局和岑水儿夫夫两的差不多,只是一间靠左一间靠右。
屋里的家具以前张父是挑的好料子做的,现在看只是旧了些,其余一点破损都没有。
“屋里收拾过,被褥晒了换洗过,夜里要是热柜子里还有床更薄的小被,也是晒过的。”
林家只有炕,或者说村里人家用的都是炕,不仅宽敞,挤挤能睡四五个人,冬日还能烧炕,睡着暖和。
夏清还没睡过床,不知道夜里翻身会不会响。
岑水儿见夏清注意力在床上,以为是赶路累了:“要不要睡会儿,现在没什么要做的。”
夏清摇头:“没事儿,等夜里早些睡,赶明儿得起早呢,我们去前头看铺子把。”
肉铺前头有遮阳的挡板,能挡住案桌上的肉,岑水用纱布把肉盖上,用拍子驱赶苍蝇,旁头还点了艾草。
岑水儿问夏清家里的情况,林母和林煦炎身体好不好,地里庄稼怎么样。
他虽然住在镇上,心还是惦记村里,惦记林母,惦记他守了那么多年的庄稼和小院,还有长眠在小山坡的奶奶。
他生长在槐水村,亲人在那儿,他的根也在那儿。
中途有人来买肉,岑水儿已经能熟练地割肉称重,只是手上准头差些。
来人是个汉子,没提篮子,岑水儿用刀尖在肉上戳个小眼子,拿两条棕榈叶在手里扭成绳把肉吊上,客气地同人聊天:“明日咱家肉铺会卖兔子,大哥以后若是想吃兔子了,可以到铺子来。”
“是吗,只兔子肉不多还贵三十多文一斤,还是买猪肉划算些。”
“大哥放心,兔子是自已养的,价格定是比以往的便宜。”
汉子接过肉提着,说明日定来看看。
这几天只要是来他们铺子买肉的,张立豪和岑水儿定然会宣传一番,好让食客知晓他们铺子以后开始买兔子。
卤煮倒是没宣传,不过料想大灶一烧卤煮开,届时香味散开,定是会有人循着香味过来的。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张立豪赶着牛车载着林煦炎回来了。
两人又折腾了会儿把牌匾挂上这才进铺子来。
一路顶着太阳晒,两人身上跟安了火炉子似的,衣领一圈都被汗浸湿了。
张立豪给林煦炎倒了一海碗水,又给自已倒了一海碗,仰着头咕咚咕咚灌下,仍不觉过瘾。
“哥儿,井里有甜瓜,快切些来凉快凉快。”
话音才落,岑水儿便端着切好的甜瓜来了,先让林煦炎拿了一块,这才到张立豪跟前。
“给你。”
张立豪接过,朝岑水儿笑了笑,一口咬了三分之一,井水冰镇过的甜瓜带着凉气却不冰牙,汁水清甜,格外解暑气。
咽下嘴里的甜瓜,张立豪喟叹:“爽了。”
夜里张立豪和林煦炎小喝了一杯,吃完饭四人分别去净房冲洗一番,两对夫夫各自回屋休息。
夏清只穿了里衣坐在床上铺被子,床很结实一点没发出声响。
林煦炎关了屋门和窗户,脱鞋躺到床上,目光一直盯着夏清的后脑勺,嘴角不自觉带上点笑。
他伸手摸了摸,往下轻捏夏清的后颈,外头还能瞧见亮,屋里没点灯也能视物。
夏清望进林煦炎的眼里,黑沉沉的:“哥哥。”
林煦炎换成侧躺的姿势,拍了拍身侧空着的床位,夏清顺势躺下,呼吸间能闻到林煦炎身上野皂珠和淡淡的酒味。
“能睡的习惯吗。”
“不知道。”夏清是有些认床的,不过林煦炎在他身边,他想他能睡得安稳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下午忘记关窗户的后果便是打蚊子打了大半夜。
夏清本来就有些招蚊子,没认床睡不着觉,倒是被咬人的蚊子烦的够呛。
人本来就困得迷糊了,还要大半夜做起来打蚊子,都给弄委屈了。
林煦炎起来点了油灯,看夏清已经折腾出汗了,他端着油灯在屋里转了几圈也没找到蚊子,只能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找了艾草回来点上。
味道呛是呛了点,好在是能安稳睡觉了。
他用手给蜷成一小团的下扇风,熟睡的夏清依旧会翻滚到他怀里,渐渐地他和夏清的呼吸同频,也睡着了。
到张立豪和岑水儿平日起床的时辰,天还麻麻亮,两人收拾好打开屋门。
林煦炎听见响动睁开眼睛, 被蚊子闹的没怎么睡好的夏清也醒了,穿戴好了打开屋门。
夏清站在门口拍脸让自已清醒些,洗漱好后开始炒糖弄卤水。
岑水儿看了眼夏清然后继续做早餐,觉得有什么不对,再次看向夏清,惊呼一声:“呀,额头怎么红了个包。”
夏清抬手挠了挠,叹口气:“我招蚊子,夜里被咬的。”
“我那有清凉油,一会儿吃了饭给你涂些。”
第96章 开张大吉
没等吃饭,林煦炎已经到医馆给夏清买了清凉油回来。
巴掌大的一小瓷瓶要三十文,一般人家用不起,都能买两斤肉了,被蚊子咬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么用手在蚊子包上掐个十字再抹点口水,要么忍忍也就过去了。
对林煦炎来说,夏清的感觉最重要,他也不是让夫郎忍的性子,一瓶清凉油能止痒还能驱蚊,对他来说划算。
林煦炎倒了些在手心,用手指蘸了黄绿色的清凉油点在夏清被咬的蚊子包上,是清凉的薄荷味,还有些夏清说不上来的味道,不难闻。
糖色炒好,夏清倒水盖盖一气呵成,磨成末状的卤料装在岑水儿用两次纱布做成的袋子里,直接整个放进锅里。
卤料磨成末还是林煦炎想到的,做卤煮最重要的便是卤料,他们去药店买所需的药材都是分好几家买齐的,不仅如此还每家买了些其他的药材混淆视听。
就算这般也难不住有心人,索性把卤料磨成末全混子一起,用完了洒在院子里,就不是那么容易参悟的。
林煦炎提着处理好的兔子进来,去掉皮毛内脏净重三斤一两。
今早卤一只兔子、一个猪头、十个鸡蛋,一些不好单卖的猪肉,最后是一副下水,下水需要仔细清洗,夏清打算等其他卤好后单独卤下水。
吃了早食物,张立豪和林煦炎在肉摊忙活。
林煦炎提前杀了一只剥了皮的兔子挂在肉摊上,有人来买肉能一眼瞧见。
“张屠子,给我来一斤肉,要发肥肉多的。”“哟,这还卖上兔子了啊。”
张立豪磨了下刀,精准地割下一斤肉,林煦炎拿着秤站在一旁准备称重。
来的老主顾摆手:“不用称哩,张屠子这手啊,和称一样准。”他扒了下挂着的兔子:“怎么卖啊。”
林煦炎笑着介绍:“整只二十文一斤,切开二十一一斤,不过咱们铺子刚开始卖兔子,今天明天后天不论整只还是切开单卖都是十八。”
本来听整只二十一斤就心动的老顾客,见还能切开买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来一斤,这下又便宜了两文不买都对不起这么实惠的兔子了。
兔子少见,也只有猎户进山打了拿到镇上卖才能吃上一口,不过价格可是不便宜,更不能只要一两斤的。
“来,兔子也来一斤,唉,算了,要半只。”
“成,稍等会儿。”
林煦炎取下挂着的兔子到后院从腹部破开,掏去内脏后分成两半,用水冲干净后拿了过来。
“大哥瞧瞧,要哪半。”
老顾客左右瞅了瞅,指着大一些的那半只兔子:“要这个。”
林煦炎取了称来称重:“一斤八两,撑杆翘的旺旺的。”
老顾客点头,够称,足足的没缺斤少两的。
“三十二文,一共四十四文。”
张立豪接过铜板,等人走后数了三十二文给林煦炎:“开个张,吉利。”
林煦炎将染了油的铜板装进钱袋里,脸上带着笑,心想:“开张大吉。”
早市肉摊最是忙碌,好在张立豪和林煦炎两人都是手脚麻利的,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等一波人少了些,林煦炎到隔壁把铺子门打开,门头的红布也挂上了。
路过行人驻足观望,好奇是新开的什么铺子,光看里头只一些空架子,和门口盖着盖子灶台,瞧不出什么门道。
好奇心重的汉子已经拉着林煦炎聊上了。
“兄弟,这是开的啥铺子。”
“吃食,做卤煮的。”
铺子里供人吃东西的座椅凳子都没有,除了门头没开火的灶头外,是一点吃铺子的样子也没有,不过卤煮又是个什么,他从小在庆丰镇长大,听都没听过啥叫卤煮。
汉子还想问,见林煦炎要回去忙活只好站在一旁等着开业,他倒要看看卤煮是个什么新鲜玩意。
在后院厨房的夏清已经将卤好的第一锅捞出来用盆装着,又用另一个盆舀了些油亮亮的卤水,下入洗好的下水进去卤。
林煦炎拿了根柴禾在灶台下点燃了拿到前头铺子新修的灶堂下点燃。
张立豪点燃挂鞭,炮竹噼哩叭啦响,吸引不少人观望。
结束后,夏清和岑水儿一人端一盆跟在后头。
铺子外头有几个围观的探着脑袋张望,只见一高一矮两个清秀漂亮的小哥儿端着什么东西出来,高一些的倒了酱色的汤水到锅里,后头矮一些的把盆里绛红色的肉筷子夹进去。
一时间看两个漂亮小哥儿的人可比看新鲜吃食的多。
“什么这么香。”
炮仗的烟火气散过后,一阵阵浓郁霸道的香气席卷在场每一个人的鼻腔,口中唾液是止不住的分泌。
林煦炎扯下盖在匾额上的红布,众人抬头看。
匾额上写着‘下饭菜’三个大字,右下角还有‘卤菜馆’三个小字。
最先围观的汉子,先还蒙蒙地众人一步上前,别人都在看小哥儿时,他的目光就没从那油亮诱人的卤肉上移开过。
他是殷实人家出身,最是喜爱寻觅好吃的吃食。
汉子走近,闭着眼睛嗅空气中的香味,随后一直盯着锅。
肉是卤好的,灶堂的火烧的不旺,只用小火煨着即可。
“这、这里头都有啥。”
夏清第一次把自已做的吃食拿出来卖,难免有些紧张,他往旁边的林煦炎看了眼,视线相接的瞬间,夏清顿时放松了。
他调整状态,面带笑容地对着汉子介绍。
“这是卤煮,里头有猪肉、猪头肉、鸡蛋还有兔子。”挑了块猪肉出来放旁边菜板上切了薄薄一片:“可以尝尝。”
汉子也不讲究,直接上手揪着往嘴里送,旁头的人也等着他反馈,都好奇着黑红油亮的肉到底是个啥味道。
然而汉子闭着眼睛一副陶醉样儿,好一会儿猛地睁开锃光瓦亮的双眼。
“好吃,多钱!来点儿!”
夏清有些好笑,但忍住了,一一介绍:“猪头肉二十五一斤,兔子三十五,卤鸡蛋三文一个,还有刚才尝的猪肉是二十六。”说着切了一指厚的卤猪肉下来:“或者切成这样的小块,三文一块。”
第97章 真是两个小财迷
价格一出,后头有人倒吸凉气,有人腹诽道:“这肉是加了人参灵芝不成,卖这么贵。”
卤肉好吃是好吃,汉子其实也觉得有些贵了,不过刚才他已经急吼吼的说了要了,现在让他绕价又觉得抹不开面子。
夏清没有因为有人质疑而恼火,依旧笑着解释:“这位婶子你看猪肉最便宜的也要十二文一斤,我这费了大料、油盐糖拿些调的锅底,天不亮就起来煮着。”
“婶子一看就是会持家的,更是知道烧菜得费多少柴禾,鸡蛋市价两文一个,我这用卤肉的油水跟着卤的也才三文,还有这兔子,一只野兔也要三十二三文一斤,咱卤好的,拿回去不用再费家里一点东西就能上桌的也才三十五呢。”
妇人细细盘算,确实是这么回事,又看那小哥儿一直笑着还好声好气的同她解释,不禁软了声。
“那,那这个猪肉给我来半斤吧。”
“好嘞。”
“我我我。”听了夏清就是的汉子也不觉得贵了,指着面上的猪耳朵道:“要这只耳朵,再来半斤卤肉。”
夏清称重算钱,岑水儿在一旁装。
“半斤卤肉十三文。”
“猪耳朵有六两,十五文,一共二十八文。”
因着两人都没拿碗来,夏清一人多收了三文,等来还碗了再退还。
后面观望的,有犹豫再三买一块卤肉或是一个卤蛋的夏清和岑水儿都笑眯眯乐呵呵的给装上,也有依旧嫌贵走了的。
总的来说今日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后院厨房大灶里卤的下水可以出锅,夏清用筷子捞起来放盆里凉一下,然后改刀切成滚刀块。
有前面卤肉好味道的开头,平日嫌弃的下水也有不少人买,一碗十文,可比一斤卤肉便宜一多半,嫌卤肉贵的来一份卤下水。
昨日来买肉的老顾客今日又来了,瞧见肉铺隔壁开了间吃食铺子,叫下饭菜,做的什么卤煮。
没见过,必须瞧瞧。
他常来肉铺,认识岑水儿:“张夫郎这是倒腾什么吃食呢,闻起来怪香的。”就是不知道尝起来怎么样。
岑水儿切了一片卤肉给老顾客:“来大哥尝尝,做的是咱庆丰镇头一份的卤煮,保管在其他地方吃不到。”
老顾客尝了直竖大拇哥:“喔哟,这味道,顶赞,啥价。”
岑水儿一一介绍,老顾客听见有卤下水眼睛一亮,他偏爱重口,尤其是庆丰镇最大酒楼的爆炒肥肠定要隔一些时日去吃一回。
现在又让他遇见了其他做法的下手,已经忍不住口齿生津。
“这,来一份,算了两份。”
岑水儿收了铜板送走迫不及待的老顾客和一旁的夏清对视,然后笑了。
他没想到下水竟然比卤肉还要好卖,出锅不到两刻钟便卖了多半,余下的只有四五份的样子。
44/90 首页 上一页 42 43 44 45 46 4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