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就是这般,可不管现在是吃饭还是睡觉,随时随地,想拉就拉。
“你快吃。”张立豪让岑水儿吃
,自已把小潼宝儿抱了起来,对着他的小屁屁闻了闻:“不臭,没拉。”
林母道:“那是怎么了,吃饱了也没拉,难道是不舒服了。”
姜阿嬷附和:“对啊,要不去看看大夫。”
张立豪轻拍着小潼宝儿,他心里也有些没底,小孩儿本就娇贵脆弱,一个没看好说不定就生病了:“我抱着晃晃,一会儿再看看。”
说着就要起身。
小潼宝儿急了,眼睛盯着烧烤,声音奶呼呼但特别响亮:“吃!”
一家人都是一愣,然后齐齐笑出声。
“好家伙!”林母笑的停不下来:“得了,以后也是个馋猫,”说着戳了一下吃的欢快的林皓月:“肯定和这个一样。”
其他人觉得好笑,但作为小潼宝儿的爹爹和阿爹听到自家小崽第一次说话,那心情是溢于言表的。
张立豪抱着小潼宝儿,笑的嘴巴都咧到耳根子后面了:“我崽儿就是不一样啊,别人家小孩儿不是先叫的爹爹就是阿爹的,我崽儿第一句就是吃。”说的那个响亮。
“快别得瑟了,坐下,坐下。”岑水儿笑着拉了拉张立豪的衣角,哭闹的小潼宝儿刚才就被大家的笑声吸引了注意力,也不哭闹了,定定的望着笑的温柔的阿爹。
姜阿嬷去热了一小碗羊奶,有吃的了,小潼宝儿也不盯着张立豪吃肉的,乖乖等着姜阿嬷喂羊奶。
小潼宝儿这次的说话就跟碰巧一样,以后不论是张立豪怎么用吃的逗他,还是岑水儿如何轻言细语的轻哄都没能让小潼宝儿再说一句。
林母和姜阿嬷两个上了年纪的,吃完了就抱着小潼宝儿到屋里聊天,夏清把铁网上烤好的肉全夹到盘子里,他要先烤一条鱼试试。
五人一边聊天一边等着烤鱼,熊崽吃饱了已经懒洋洋地趴在夏清脚边打盹。
可能是因为调料不全,不能说不好吃,夏清总觉得烤出来的烤鱼差了点什么,所以只烤了一条,还剩下一条等着明天炸了吃。
吃完烧烤势必熏的一身味儿,最近天气还热,洗澡都洗的勤,轮着烧水把身上的烟火味儿洗掉,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夏清盘腿坐在炕上擦头发,第一次像这样在家里吃烧烤,吃的有些多,可能是辣的吃多了又全是重口的老想喝水,喝水喝多了没一会就想上茅房。
上茅房回来,林煦炎是最后一个冲澡的,这会儿还在洗,夏清搬了条小凳子坐在门口,手支着下巴等林煦炎。
净房里水声停了,没一会儿屋门打开,夏清目光随即被吸引过去,一路从下到上,最后落在光着的胳膊上。
昨晚不止夏清被折腾够了,林煦炎也被夏清迷迷糊糊间挠了不知多少下,肩头还被咬了两口。
第145章 流民
夏清脸颊有些发烫,看着林煦炎行走间隐匿在褂子之下的肌肉,想到在珠光下布满涔涔细汗的样子咽了口唾沫。
林煦炎没有发现夏清的异常,走过去在他发顶揉了一下:“怎么不进屋。”
夏清看着林煦炎手臂肌肉上未擦干的水珠,极其不走心地回答:“等你。”
林煦炎牵着夏清的手将人拉起来:“走,睡觉了。”
秋收之后时间像按了快进键一般今日秋季的尾声,又出了两天太阳后天气一下变得灰蒙蒙的,连扰人的蝉鸣似乎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早上出门的夏清就觉出有些凉,但他没多想,以为还是个大晴天,也没想着多加一件衣裳,等开了铺子却觉得越来越冷,连呼出的气都成了白雾。
夏清只觉得手指头越来越僵,寒气从脚底板顺着腿脚一路向上传递。
“阿嚏!”夏清搓了搓手臂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从架子上挑了一件适合自已尺码的毛衣开衫,套上了才觉得身上不那么冷了。
街上行色匆匆的人,大多都和夏清一般没有想到天气变化之快,似乎一夜之间入了冬。
夏清把平素休息时坐的椅子搬到展架后,能遮挡些呼呼往里灌的风。
“这天好冷。”夏清在心里想,中午得回去穿些厚衣裳。
正想着,铺子里来了人,夏清从展架后面抬头,便对上了林煦炎的目光。
夏清站了起来:“哥哥,你怎么来了。”
林煦炎晃了晃手里的包袱:“给你送衣服来。”他拉过夏清的手:“好凉,快去帘子后面换上。”
铺子里的毛衣可以试穿,夏清在安置铺门正对着墙的那面架子时,挪出了一些空间,侧边用帘子遮挡,当做更衣间。
夏清接过包袱往更衣间去,打开一看,里面有厚袄子,棉裤,还有洗干净的兔皮棉鞋。
他换好衣服出来,还是将毛衣开衫套在外面。
“晌午不用过去。”林煦炎搓着夏清的手:“我给你送饭过来,外头风大,一会儿吹得脸疼。”
林煦炎心疼夏清一个人守在铺子里冷冷清清的:“等我一下。”他出了铺子径直朝炭火行去,买了三十斤木炭自已拿了三四斤带到夏清那,剩下的让小二送到张立豪肉铺去。
之后林煦炎又去对面铺子借了个火盆来,帮夏清点了炭火让他烤着。
“等明儿从家里带个泥炉来,烤火烧水喝都方便些。”
夏清把手放火上烤了烤,温度透过掌心传来,驱散了周身的寒气:“今年冷的好早,家里是不是该去砍柴了。”
“嗯,我得空了就回家多砍些。”
林煦炎走后,夏清坐在火盆前烤火一边织毛衣。
现在天冷了,其他小玩意可以先放一放,毛衣必须多织一些出来。
然而夏清不知道的是,天气突然一变,先前只是冲着毛衣新奇好看才买回去的几个有钱人家的小姐,直到穿上买的毛衣背心后,后悔当时没多买几件。
以往的冬天,为了穿的暖和,不得不一层又一层地往身上套衣服,穿的多身上暖和了但手臂简直跟上了刑似的动弹不得,而且虎背熊腰的一点都不好看,穿的少了又冷。
现在有了背心,直接穿里衣后套在外头在穿一件厚袄子,胳膊不仅能活动开,背还一直暖暖的。
一时间毛衣在庆丰镇有钱人家的小姐小哥儿之间流传开了,又因为毛衣不是随时想买就能买的,而有毛衣的自然洋洋得意。
夏清又在村里找了两个婶子帮忙织毛衣,并且按照分成的方式付工钱。
每织好一件毛衣,夏清会根据毛线的品类、成本,以及针织的难易和样式来定价,只要卖出去,是谁做的毛衣就能得到两成的利润。
简而言之,只要自已织的毛衣卖的价钱越高,自已就能得到越多的工钱。
几个嫂嫂婶子是热情高涨,为了能赚更多的钱努力地将毛衣织得更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个都研究出了新花样,夏清说了,每研究出一种新花样直接奖励一百文,就这般,毛衣的生意进行的如火如荼。
虽然中途也出现了一些小插曲,好在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毕竟生活不是演戏,没有那么多惊心动魄,也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大家都维持在一个度里,平和地相处着。
又过了一段时间,镇里突然多了许多衣衫褴褛的乞丐,有些看起来还是拖家带口。
沿街乞讨的、在街角几个人围在一起取暖的。
夏清听到铺子里来买东西的人聊天才知晓,这些都是今年受灾后逃荒的流民。周围几个大镇子都有流民进入,官府也在头疼这么多的流民该怎么处理。
县太爷请了乡绅地主过府一叙,希望各家能出力收纳流民,乡绅地主挑走了年轻力壮的,拖家带口的,还剩下一些体弱多病的老人和不能干重活的孩子。
夏清看着街角那些蜷在一起又弱不禁风的身影,心里不好受,但他也没有能力去帮那么多人。
张立豪倒是和岑水儿商量好了,家里有不少田地,岑水儿要带小潼宝儿,他又要守着肉摊,姜阿嬷照看肉铺,等到农忙根本倒不出手去忙地里的活计,总不能一直让林煦炎两头忙。
所以他们打算去人牙子那再买几个人回来管理田地。
夏清和林煦炎一合计也打算买几个,家里光是喂养家禽就要花不少精力,现在光靠林母一人打理已经开始有些吃力。
最重要的是,现在毛线铺子已经走上正轨,天气又越来越冷,林煦炎想挑个机灵点的帮夏清看铺子,至少早晨能让夏清在自已怀里多躺会儿。
林煦炎和张立豪两人去了人牙行,听到是来买人的,人牙子招呼一声就带着几十人过来。
饶是以前来买过人的张立豪都有些呆住了,上一次整个人牙行也不过十来二十个。
他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又有谁会想着把自已后半生卖掉,只为换一口饭吃。
第146章 人牙行
“两位爷想要个什么样的。”人牙子道:“这次有不少好货。”
林煦炎和张立豪心里不痛快,他们虽然眼前的都是人,在有些人眼里却是用来交易的货物。
然而现在的世道就是这般,不落难还好,一旦落难也许活着还没街边找食的狗自在。
因为带回去是要干农活,没点力气也不成,林煦炎和张立豪各自挑了两个看起来身形还算健壮的汉子。
四个汉子被挑出来后站到一边,有几个看了看刚刚走出来的队伍,又看了看张立豪和林煦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煦炎道:“你们在这里面还有家人吗。”
“老,老爷,”有人迟疑地开口:“可,可以连家里人一起带上吗。”
林煦炎和张立豪对视,张立豪示意让林煦炎继续说。
“先叫出来看看。”
人牙子陪着笑,虽然这些人都是自愿卖身到人牙行,但一日不出手,人牙行还得供一日的吃食,倒不如早些出手,换成银钱来得实际:“都麻溜儿地出来,动作快些。”
不用人牙子提醒,几个汉子的家人纷纷走了出来,虽然不知道买他们回去的东家是什么家境,至少能和家人在一起,过在苦的日子能有个相互扶持的人。
一共站出来五人,有妇人夫郎,小汉子和小闺女。
“还有吗。”林煦炎继续问道。
最先被选的一个汉子面色焦急地朝人群中张望,最后还是喊出了声:“竹哥儿,快过来。”
大伙儿来得早的少说有半个月,晚的也是三四天,他们不分男女地被关在一个大通间里,苦命人总容易惺惺相惜,大伙儿是个什么情况多少知道些。
所有人悄摸地看被汉子点名的小哥儿,小哥儿饿得面黄肌瘦,唯独一双黑而亮的眼睛多少能窥探出昔日古灵精怪的模样。
只是此刻他的眼里不仅有不可置信,还有让人难以忽视的雀跃。
直到一行人都已经离开人牙行许久才算回过神来。
竹哥儿低头看着自已被汉子牵着的手,身体在冷风中颤抖不止,但手心是热的,心脏也是热的,眼眶里好像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流了出来,他抬手一抹,原来是泪水。
一行人回到铺子已经是下午,姜阿嬷知道在人牙行等待被人买在那段时间过得是什么日子。
人牙行虽然一日给他们吃两餐,但都是些清汤面疙瘩,要想吃得饱是绝对不可能。
经得岑水儿的同意,姜阿嬷提前熬了一大锅软烂的米粥,等老爷把人买回来,至少能先填一填肚子。
这会儿厨房单独点了一个火盆,夏清和姜阿嬷给十人盛米粥,岑水儿也想进里头去帮忙,却被夏清推着肩膀“赶”出去了。
两人走出来,夏清把厨房门关上,带着岑水儿走远了些,又拉开自已和岑水儿的距离。
“水哥儿,你先别和他们靠的太近,他们一路逃荒过的艰难,在人牙行也是一群人住在一起,若是有谁染上跳蚤虱子,大人还好,要是,要是染到小潼宝儿身上,他小,痒了难受了又不会说。”
岑水儿想想也是,想着自已小时候,奶奶眼睛不好又没办法帮他洗澡,不知怎么长了虱子,最后还是把头发全绞了,又把被褥床单、衣服那些通通洗了一遍才算完。
这么一想,仿佛当时的痒突然重现,岑水儿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
“那我回屋看潼宝儿。”
“去吧,一会儿我们走了,你让姜阿嬷洗个澡。”
姜阿嬷看着面如菜色的众人,又想到自已刚被老爷买回来的时候,也是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脏衣服,饿得面黄肌瘦。
再看看现在,不仅不用流离失所,不用受人冷待,还能有月钱拿,隔三差五吃上肉,关键是主家从来没把他当成下人看过,逢年过节还带他回家,一同上桌吃饭。
“夫郎。”抱着一个小姑娘的汉子,局促地端着碗站在灶台边:“孩子太饿了,许久不曾吃饱饭,夫郎能不能再给打一碗,一小碗就成。”
“能能,来,我给你打。”姜阿嬷道:“不过最好都别吃太饱,免得伤了肠胃,先喝米粥养几天。”
“还有,我和大伙儿一样,也是老爷买回来的。”姜阿嬷神情温和地看着这些和他一样经受同样苦难的人:“老爷夫郎,这里家里的所有人都是顶好的心善之人,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也是实在的农户人。”
“只要大伙儿好好干,用心为主家做事不愁没有好日子,咱们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把自已卖出去为奴为婢。”
“但事情已经到现在了,就安心过好接下来的日子。”
他们也不是眼盲心瞎的人,心里自是有一杆秤,两位老爷将他们四个汉子挑出来,还能让他们带着妻儿一起已经让他们感激不尽了,这一到家又是点碳盆让他们取暖,又是熬米粥给他们填肚子的。
以后的日子再坏、再苦,也比逃荒路上那些惨死饿死的人强。
“我姓姜,都叫我姜阿嬷吧。”姜阿嬷对着三个孩子道:“还想不想吃,阿嬷再给你们盛。”
趁众人吃饭的功夫,林煦炎和张立豪已经把牛车套好了,小院拢共只有三间房,睡不了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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