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江愉辰不满道:“真坏,肯定是觉得好听,偷偷学你。”
齐歆:“……说不准是人家先起的名。”
“我哪个表弟?”江愉辰:“家里亲戚太多了,谁来我都能客套一下,有些人基本上过眼就忘。”
“你不也不记得郑勤了么?”
齐歆“嗯”了一声。
江愉辰食指微曲,扣了一下齐歆的额心,“逢年过节时,有人带着礼物来串门,我总不能把人关门外。”
“我还记得你很喜欢吃赵婶婶带的酥糖。”
齐歆点头应下,“那个糖是辣的。”
“嗯,当时我去街上找了好久,你难得有喜欢吃的糖。”江愉辰说着笑了笑,“后来才知道,那些酥糖是赵婶自己熬的。”
齐歆:“听婆婆说过。”
江愉辰把齐歆往上抱了抱,亲昵地吻了下齐歆的唇,“等下次遇到和粥粥重名的,我直接关在门外。”
“说什么也不让进。”
齐歆禁不住笑了,“婆婆肯定会说你。”
“嗯。”江愉辰:“其实很多人我妈也不记得了。”
“大家都在互相演,每年都一样。”
“你看,那小谁都那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呢。”江愉辰继续说:“后来老有人问我。”
齐歆听到过一两回,有样学样地问了句:“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你是——”
江愉辰接的很顺口,“对,我是那小谁,我小时候你还抱过呢。”
齐歆缩在江愉辰怀里笑,“小谁?”
江愉辰也笑了,“就那小谁。”
“那个……小他?”
“对,是我。”
齐歆边笑边看了眼江愉辰的腕表,“快三点了,今天下午不去穹窿山了么?”
江愉辰:“要去的。”
“那……”齐歆从江愉辰身上下来,“我还没收拾行李。”
“就住一宿,有什么特别要带的么?”江愉辰问。
齐歆又坐了下来,“好像也没有。”
右手手腕传来一股钻心的痛,像是骨骼里都浸透着寒气。
齐歆低头看了眼,干脆利落地扯掉了止疼贴。
“哥——”
他话还没说完,江愉辰就试探着按了按他的手腕,“这边疼么?”
齐歆:“还行。”
“我去三楼卧室拿药,你坐在这等我一会儿。”江愉辰说:“腱鞘炎稍微有点严重,要给你包一层纱布。”
“哦好。”齐歆捂着手腕,忽然想起了什么,“阳台边我放了一罐糖,你顺便帮我带过来。”
“嗯,还要什么?”
“没啦。”
“好。”
***
“江愉辰。”卧室门没关实,林清宜仓促地敲了几下,略有些艰难地喊了一声。
“你在里面么?”
声音太小了,齐歆差点没能听清。
林清宜敲着门,胃里像是装满了石头,又坠又堵。“江、愉辰……”
“林姐。”齐歆拉开门,“是要找我哥么?”
“他上楼了,一会下来。”
林清宜使劲摁着胃,连呼吸都有些吃力,“我借个卫生间。”
齐歆指了下,“在你左手边。”
胃里撑的发疼,林清宜刚进去就开始呕吐。
水龙头开着,声音很大。
齐歆右手很僵,他简单活动了两下。
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是江南梅雨天过后难得的艳阳天。
齐歆拉开窗帘,抬头就能看到藏在云端的彩虹。
不知道来的时候江愉辰在想什么,他敞开的行李箱里堆满了彩铅和油画棒,甚至还有颜料和画纸。
齐歆单手拆开一盒油画棒,左手比着天上的彩虹,在纸页上磕磕绊绊地涂了起来。
他画画的时候很投入,没注意卫生间里愈演愈烈地呕吐声。
……
“粥粥。”卫生间靠门,江愉辰进来的时候惊住了,机械地拧着门把手。
“是吐了么?你别使劲按。”
门锁拧开的瞬间江愉辰松了口气,没锁门就好。
林清宜撑着洗手台,胃里一跳一跳地,耳边一片嗡鸣,她疼得直不起腰。
“中午也没吃什么,怎么忽然就胃痛——”江愉辰停了话音,“抱歉,进错门了。”
林清宜没抬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脱力。
江愉辰回头确认了一遍房间号,转身阖上卫生间的玻璃门,倒也没再问林清宜,自己在里屋找了一圈。
“粥粥。”
“嗯……”齐歆还在画画,只出了一点鼻音。
“肚子痛么?”江愉辰绕到阳台边,帮齐歆整理散乱的油画棒。
“不。”
江愉辰:“……”
齐歆画画的时候不常理人,问他就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
江愉辰看着齐歆垂在身侧的右手,拖了行李箱坐在旁边,拿棉签一点点给齐歆涂药。
可能是药效太辣,齐歆闷哼一声,手指往袖子里蜷,“嗯……”
江愉辰余光瞥见齐歆压着的画纸,手上动作轻了点。
怎么他家粥粥用左手画画也这么好看。
第59章 你是我的牵挂
齐歆注意力都集中在画纸上,缠纱布时,他右手控制不住一下下轻抖着。
江愉辰低头吹吹,等齐歆缓过来那阵麻意,才放心继续裹纱布。
“唔。”齐歆换了颜色,简单涂了两个小人,他潜意识里想用右手,还没来得及动就被握住了。
“刚抹了药,别乱动。”江愉辰从后面抱着他,手也牵着。
“画的谁?”
“嗯嗯……”齐歆还是不理人,专心在纸页末端涂了毛茸茸的一小团。
他没系统学过油画,渲染上色的时候总会带一点写意山水画的影子。
国画重意境,画面有气韵,画外有精神。
齐歆涂的小人身量同样高,和以往一样,又是两个江愉辰。
江愉辰耍赖般地按着画纸,不让齐歆继续画,“里面怎么没有粥粥。”
“他的猫都在,凭什么没有我的小梨涡。”
齐歆怔了下,他画画很少勾勒自己,画江愉辰和猫也只是出于习惯。
国画总是怀人怀乡怀旧,他无家可怀,陈年旧事也多是喜忧参半,画起来五味杂陈。
久而久之,齐歆就不愿意再画了。
曾经指导他的美术老师说,在外漂泊的人常会想家,即便带来的回忆残破不堪,即便走了很远很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念家。
就像是鲁迅笔下的绍兴,汪曾祺散文里的高邮,沈从文回忆里的湘西世界……
那是回忆酿成的酒,承载着一代人的喜怒哀乐,是近乡情怯,也是人之常情。
齐歆没想过家,他总是频繁地想起江愉辰。
江愉辰是他的乡思,是仅限于他的人情之常。
“我的小梨涡呢?”江愉辰拿了同颜色的油画棒递给齐歆,“粥粥最喜欢看彩虹了,我要陪他一起看。”
“小时候听说看到彩虹的人会变幸运。”齐歆勾着油画棒,第一次画起了自己。
“幸运。”江愉辰重复了一遍,忽然道:“粥粥,抬头。”
小区楼下有孩子用水泵洒水,水花蹦得很高,于是彩虹从云端落下,浸泡在了水里。
“这是……”齐歆往后靠在江愉辰怀里,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丁达尔效应下的彩虹。”江愉辰说。
“哥。”齐歆放下油画棒,无端有些幼稚,“我现在从窗外倒水也能看到彩虹么?”
“可以是可以。”江愉辰牵着齐歆的手上移,温和的声音落在他耳边,“摊开手。”
齐歆懵着,看着江愉辰去床边柜端来了半杯水。
“闭眼。”江愉辰掌心虚掩在齐歆眼前。“三、二、一……准备许愿。”
“江愉辰,你要是敢把水倒在我手里——”
话还没说完,齐歆愣了下,阳光透过玻璃杯散射,彩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映在了齐歆掌心。
“就怎样?”江愉辰笑着看他。
齐歆左右移了一下掌心,小彩虹晃荡着,逐渐被齐歆收进掌心。
“我抓到了。”
江愉辰:“嗯,你抓到了。”
齐歆看着楼下洒水的小孩子,“他们都没有。”
“他们不会有,今天的彩虹已经被齐歆小朋友带走啦。”江愉辰单手把齐歆圈在怀里,“许愿了么?”
齐歆:“许了。”
江愉辰:“许的什么?”
齐歆:“平安。”
江愉辰:“谁的平安?”
“我和……”齐歆盯着掌心里的彩虹,磕绊了一会还是没能说出口,“齐歆和江愉辰。”
“喜欢么?”
“喜欢。”
江愉辰:“那以后每次雨后初霁都陪你来抓彩虹。”
“陪粥粥抓彩虹。”
“嗯!”
“哥,有句话你说错了。”齐歆用橡皮擦了一点底色,重新拿起了油画棒,第一次在“江愉辰”旁边画了“齐歆”。
“哪句?”
“我最喜欢的不是彩虹。”齐歆抬头说话的时候眸光里还盛着笑意。“彩虹是我抓住的平安,你才是我的牵挂。”
“嗯。”江愉辰抱着齐歆左右晃荡,“我也是。”
“好爱你。”
“你别闹。”齐歆左手本来就不太稳当,画面没注意就歪斜了,两个小人靠的很近,像是在接吻。
猫猫跑在雨后的青石板路上,背后是五彩斑斓的彩虹。
“我喜欢这幅。”江愉辰拉着画纸,“我的了。”
“上面有我的小梨涡,写我名了。”
卫生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江愉辰这才想起来林清宜还在里面。
齐歆收了画纸,朝江愉辰解释了句,“林姐过来借卫生间。”
“我进门的时候看到她了。”江愉辰摸了下齐歆的手背,“动动右手,还痛不痛的?”
齐歆转了两下手腕,“已经好多了。”
“肚肚呢?”江愉辰熟门熟路地揉了揉齐歆的胃,“粥粥肚肚还难受么?”
“……你好好说话。”
“不要。”江愉辰下巴压着齐歆的发顶,“我就喜欢这样。”
“……”
齐歆转头在江愉辰喉结上揉了揉,食指慢吞吞勾勒着江愉辰喉结的轮廓。
“为什么你的喉结这么硬。”齐歆摸了两下,没忍住又按了按。
江愉辰偏过头,喉结被压得发麻,不自然地滚了一圈。
平时齐歆就喜欢咬他的喉结,起先江愉辰以为齐歆是不想让他说话,后来次数多了,他发现齐歆就是单纯地喜欢咬,喜欢在他身上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
“可能是被某个小家伙咬囗的。”江愉辰说:“咬多了就这样。”
“你才小家伙。”齐歆仰了仰脖子,凑到江愉辰面前。“那我也想要。”
江愉辰低头亲了下,很温柔。
齐歆却不是很开心,“你怎么不咬?”
“好。”
应是应下了,江愉辰还是没使劲,只囗囗一会。
“可以了。”
“哦。”齐歆没再坚持,“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喉结。”
“瞎乱说。”江愉辰勾了下齐歆的卫衣领口,“我要是咬了,你待会怎么出去?”
“哦。”
江愉辰:“……怎么又哦。”
卫生间里,马桶不知道冲了第几次水,林清宜没吃什么,抱着马桶折腾了半天,什么也吐不出来。
“林姐她……”齐歆没说完,抬头看向江愉辰。
像是知道齐歆要问什么,江愉辰道:“她一个女生,我们现在不方便进去。”
江愉辰发现林清宜在的时候,卧室门就一直敞开着。
“唔。”齐歆朝江愉辰摊开手,“我的糖呢?”
“待会给你。”江愉辰皱了下眉,“这个我先替你保管。”
江愉辰心思细,齐歆本来也没打算瞒住什么。
但里面真的是糖。
很甜的糖。
第60章 你明明一点都不好
虽然说只在穹窿山住一晚,江愉辰还是往行李箱里放了彩铅和油画棒。
齐歆以为江愉辰装错了,又一样样拿了出来。
然后江愉辰又装了进去。
“哥。”齐歆拨着彩铅,“你带这些干嘛,又沉又重。”
“不重。”江愉辰牵着齐歆,“这半年你不在家,我现在已经能分清牡丹红和曙红了。”
“还有橙黄和鹅黄,翡翠绿和头绿。”
“下次你画画时,我不会再递错颜料了。”
“那等晚上验收一下。”齐歆说着又开始揉太阳穴,他真的好困。
“困了?”江愉辰说:“先忍一忍,还有十分钟节目组安排的车就过来了,等会去车上睡。”
“我不困。”齐歆往行李箱里放了个猫罐头,“林姐她怎么还没出来……都快半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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