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愉辰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有变更到站。到家也就差不多四个小时。
他刚开了一局游戏想逗齐歆玩,手机连续震动三下,是特别关心。
齐歆转头看了过来,江愉辰把手机放在耳边,和他说:“我先接个电话。”
“喂,妈。”
崔静倏在看节目,今天剪辑得很短,大部分内容还被消音了。视频终止在江愉辰牵着齐歆下缆车的画面。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崔静倏说:“阑尾炎?”
江愉辰应声,“应该是。”
崔静倏蹙起眉,“在哪呢?我让你爸去接你?”
“已经打车了。”江愉辰笑了笑,“这么晚了,别折腾。”
崔静倏:我线上给你预约手术——哪家医院?”
崔静倏后半句话在问江浔。
“你给他约中心医院的吧,能做微创,手术条件也好。”
江愉辰:“妈,我觉得——”
崔静倏一边约一边应,“都疼成这样了,别拖了。”
“拖久了更难受。”
江浔把阿姨切好的水果端给崔静倏,接过电话道:“愉辰。”
江愉辰:“嗯。”
“晚上十二点以后别吃东西,明天早上九点的手术。”
江愉辰摁了摁阑尾,这会又没觉得多痛。
“爸,我觉得没到那个地步。”
江浔语气略沉,“脸色差成那样,手术早晚要做。”
“我明天公司有事,上午你妈去看你。”
“行行行。”江愉辰调子拖长,无奈道:“都听你的还不行。”
“水也不能喝……”崔静倏想到什么似的,“回去好好睡一觉,总熬夜气色能好么?”
“阿愉。”崔静倏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齐歆怎么样?”
江愉辰故意道:“什么怎么样。”
崔静倏:“……不是风热感冒?”
江愉辰回头看了齐歆一眼,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靠着椅背睡着了。
江愉辰刻意放轻声音,单手把外衣脱掉掩在齐歆身上。“好多了,正准备回家。”
“嗯…好。”崔静倏看着柜台上摆着的八音盒,“看过节目,那个音乐盒我确实是忘记了。”
“我以为你们和好后,他会主动和你讲。”
“知道。”江愉辰说:“没怪你,你明天来的时候给我带过来就行。”
齐歆闭着眼装睡,默默听着江愉辰和家里人聊天。
过了五分钟左右,江愉辰应该是挂了电话,齐歆听到一声很低的干呕声。
司机语气不太好,“别吐车上啊。”
“不好意思。”江愉辰说。
“哥。”齐歆凑过来,他声音还有点哑,“你是胃痛么?”
“头晕。”江愉辰牵着齐歆的左手,“别晃,晃得我头疼。”
齐歆没动,他刚刚最大幅度的动作就是把衣服盖在江愉辰腹部。
齐歆:“师傅,前面路口停一下车。”
“我们按时收费啊。”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齐歆一眼。
“网约车……”齐歆顺走江愉辰的手机,“不是按时距记费么?”
司机含糊着,“每家都不一样,都这么晚了,你也打不到别的车。”
“而且这么远的路,一般司机都不接的……”
江愉辰明显不舒服,齐歆没再和司机废话,“你前面停就行。”
前面路口有一家超市,齐歆进去买了两个酸橘子和一袋话梅糖。
江愉辰头晕犯恶心,有点听不清齐歆说话,齐歆下车的时候他抓了个空。
他捂着阑尾拉开车门,一个不注意撞到了齐歆怀里。
“粥粥……”
“嗯嗯。”齐歆连应两声,伸手扶着江愉辰坐好,江愉辰以前喝醉也经常这样,不管多难受都要牵着他。
江愉辰:“去哪了……”
“你晕车了,我买糖去。”齐歆拿纸巾剥开橘子,挑干净橘络递到江愉辰唇边。
“好酸……”因为是齐歆给的,江愉辰一口吞了下去,被酸得直皱眉头。但嗓子里那种不上不下犯恶心的感觉散开不少。
齐歆又挑干净一块,江愉辰蹙眉看他。只不过齐歆喂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吃了。
磨磨蹭蹭地也算是吃了一整个橘子。
空气里漫着一股酸涩的果香,司机不耐烦道:“谁在车上吃东西的啊?”
“吼什么。”江愉辰说着开了点窗缝。“再吼停车。”
齐歆打开手机约车界面,到现在为止计费还都是正常的。
江愉辰声音不大,司机却安分了不少,一时间只能听到齐歆咳嗽的声音。
齐歆拆开话梅糖递给江愉辰,“还有一个半小时,你含一颗。”
“好。”
和酸橘子比,话梅糖都是甜的。
“是这里痛?”齐歆撩开江愉辰的衣服,掌心压在江愉辰阑尾上。
江愉辰“嗯”了声。
明明连自己的胃在哪里都记不住,只和齐歆说过一次阑尾痛,齐歆就没按错过。
齐歆没揉,就只是单纯暖着。
“哥哥。”齐歆靠得很近,他小声问:“你明天要手术么?”
“对。”江愉辰说:“上午九点。”
“你不要怕。”齐歆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单手套在江愉辰的无名指上,“我明天一直陪你。”
江愉辰心窝暖了一下。
“我查过了。”齐歆絮絮叨叨地,声音依然很小,“手术完暂时不可以吃东西。”
“三个小时不可以睡觉喝水,麻药过了可能还会很痛。”
“哦。”江愉辰掌心压着齐歆发顶,“什么时候查的?”
“忘记了。”
很早,江愉辰第一次和齐歆说阑尾痛的时候。
齐歆继续道:“我们今晚早点睡。”
江愉辰笑了,“你还知道早点睡。”
“现在八点钟…”齐歆算着时间,“九点半就睡。”
“不吃饭了?”
“你今晚不能吃。”
江愉辰:“你也不吃么?”
齐歆顿了下,道:“我吃的,我回去自己下面条吃。”
刚气过江愉辰一轮,齐歆永远记住了江愉辰腹部绞痛的感觉。很痛很痛,一路疼到了齐歆心底。
他再也不想让江愉辰痛苦了。
第95章 他觉得自己好作
手机在齐歆手里,下车的时候齐歆看了眼车费,小程序显示的费用是386元。
他刚要支付,司机忽然朝后递了个二维码过来,“付款扫这个啊。”
齐歆:“你不走平台么?”
“都这么晚了,最后一单不走平台。”司机催促道:“快点啊。我还赶着回家。”
“急什么。”江愉辰语气不善,他从齐歆手里接过手机,发现齐歆五分钟前就开始录音了。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举报页面。
江愉辰和齐歆对视一眼,佯装扫过二维码,“付了。”
司机看着手机,“钱没到账啊?”
“你网速卡。”江愉辰牵着齐歆下车,车门刚开,司机就撸好了袖子,可能是看齐歆瘦,作势就要扯齐歆。
江愉辰快速钳制住司机的手腕,“你干什么。”
“没给钱。”司机说。
“走平台付。”江愉辰没松手。
司机本来也没想打人,他使劲挣开了江愉辰的束缚,抬头的时候发现齐歆在扫他脖颈间的二维码。
江愉辰顺势道:“现在付过去了。”
说完也不给司机反应时间,牵着齐歆就往小区走。
御水小苑的保安大爷老神在在道:“黑车啊?”
“嗯。”齐歆点头,“要两千四百五十二。”
江愉辰“啧”了声,有零有整的,“你扫那一下就为了看多少钱?”
齐歆理直气壮道:“当然。”
“小财迷。”
……
江愉辰临时决定要回家,江当当还没来得及接回来。
长时间不在家,冰箱里没放什么吃的,齐歆从储物柜拿了一包泡面,还没开始拆江愉辰就道:“我煮粥你喝。”
“桂花酒酿赤豆元宵粥。”
“耽误时间……”齐歆额头贴着江愉辰后背,“你别累到。”
江愉辰:“煮粥而已,不累。”
“再给你做油条糍粑好不好?”
齐歆皱了下鼻子,嗓音发闷,“我随便吃点就行。”
“不行。”江愉辰说:“泡面收起来,吃了胃痛。”
“哦哦。”
齐歆右手还包着纱布,江愉辰不准他干活,他在厨房转了一圈,吃了将近半块苹果——江愉辰切好的。
之前在穹窿山,江愉辰顾忌着有人在,最多只是给齐歆夹菜。这会在家里,江愉辰直接拿调羹喂他喝。
很糯很甜的米粥,齐歆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江愉辰自然而然地喝了剩下的半碗。
“哥……”
齐歆后知后觉抓住了江愉辰的手腕,“你不是不能吃东西么?”
江愉辰:“你查的不准,手术前只需要禁食6~8小时。”
“哦。”齐歆问:“婆婆说的么?”
“我自己说的。”
齐歆没再吭声,江愉辰收拾碗筷,他跟在后面擦桌子。
江愉辰洗碗,他负责晾干。
“我们家……”江愉辰关了水阀,靠在流理台上,“具体一点说,从我祖奶奶那辈开始,就没人成功拥有过阑尾。”
“我爸阑尾割的早,我不太清楚,但我妈手术的时候,我还有去陪床呢。”
“就是一个小手术。”江愉辰说:“恢复快一些,做完三天就能下床了。”
“苏淮序一个骨科医生还天天嚷着要帮我割。”×l
齐歆搂住江愉辰的腰,黏黏糊糊地靠在他身上,吃饱饭后整个人懒洋洋地,“那你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忙啊。”江愉辰说:“忙着学术研究,多发几篇论文才有资格去北京陪你。”
齐歆:“我也可以留在苏州的。”
“嗯。”江愉辰不置可否,他倒了热水,贴着齐歆嘴唇喂了两口,“但我想给你更好的。”
“说不准艺术院校的老师更专业呢。”
齐歆自己托着杯底,想到什么说什么,“那我要一辈子碌碌无为呢?”
“碌碌无为怎么啦?”江愉辰弯腰回抱住齐歆,“你这一辈子开心快乐就好。”
“反正我们家又不缺钱,大不了我回去继承家业。”
“哦!”
江愉辰很早就说过,齐歆画画是因为自己喜欢。因为喜欢,所以热爱历久弥坚。
***
齐歆十点钟就收拾好上床了,他随便翻了两页漫画书。怕睡不着他想着偷偷吃两片安眠药,准备吃的时候才想起来药品在江愉辰那儿。
“哥——”
齐歆敲了两下卫生间的门,里面水声瞬间停了,“在,怎么了?”
“我的药你放在哪里了?”天气一天天凉了起来,怕江愉辰着凉,齐歆话说得很快,“我有点紧张,今晚想吃一片。”
“不可以。”江愉辰重新掰开水阀,冲干净身上的泡沫。
齐歆盘腿坐在床边,晚上刚哭过,他这样低着头,莫名显得很丧。
一般的胃药止痛药,齐歆不会这么避讳,能让他这么说的,只有安眠药。
“宝贝。”江愉辰简单擦过头发,手掌托着齐歆后脑,把人半压在怀里,“我手术,你紧张什么?”
“我怕签字。”齐歆低声说:“麻醉同意书和知情同意书。”
“你做胃镜的时候我经常签。”江愉辰安抚性地揉了揉齐歆脖颈,“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会有事的。”
“你明天在外面等我一个小时就好。”
齐歆头发只吹了半干,他在江愉辰浴袍上不老实的蹭着,蹭开了一排扣子。
这样蹭人蹭了一会,齐歆忽然道:“我一点都不自卑。”
“我知道你在意我,爱我。下午才故意那么说的。”
“我是不是很恶劣。”齐歆没低头,毫无保留地剖析自己,“有时候确实觉得自己挺作的。”
“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江愉辰静了一会,齐歆还是低下了头,额头抵住江愉辰的喉结。
他知道江愉辰在看他,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样,微垂着眼。
江愉辰后悔了,他下午不应该那样直白地戳穿齐歆,他当时应该直接哄。
齐歆以前从不这样,重逢后第一次做出这样的事,将近二十二年第一次“作”。被他戳穿之后,却像被钉在耻辱柱上一样,低着头和他道歉。
第96章 谁在放水
那甚至算不上“作”,或许只需要哄上两句。
齐歆没有童年,没人教他说话。他只是想吸引江愉辰的注意而已。
而吸引江愉辰注意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生病。
分开的时候,江愉辰说有事给他打电话,什么算是“有事”,他并没有具体展开。
所以齐歆开始自/残,一般的病不能算是有事,他发烧烧了三天,一个人呆在家里,烧得浑身痛才和江愉辰通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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