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不宣旨,皇帝不会杀她,但她把圣旨上的内容念了出来,一定会死。
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云丞淮早就褪去了一开始的稚嫩,心逐渐的硬了起来。
......
与此同时,远在西北的沈流年,靠在床上下着命令。
等她吩咐的差不多了,旁边的人才道:“流年,要不你别去湘州了吧?”
“阿娘,我还会回来的。”只是下次回来,就不会偷偷回来了。
“可是,你母亲说,咱们在西北称王,南秦皇帝很生气,咱们的人传回消息来,南秦皇帝传了圣旨过去,要让楚湘王休妻,然后赐死。”
沈流年的阿娘——徐如月,一个有着江南温婉的坤泽。
沈流年坚定道:“阿娘,我相信云丞淮。”
云丞淮是一个真诚的人,她很聪明,圣旨的内容不会昭告天下的。
徐如月还是摇头道:“流年,楚湘王是个好人,但是她的母皇,是要你死的,她身为皇女,只能听母皇的话,要不然,天下人是会唾弃她的。”
这个世道,君让臣死,母让女死,都没有人管,不死反倒骂你。
“东西先收拾着,反正也要等我身体养好不是吗?”
徐如月一想也是,沈流年的身体养好,还得二十天,这二十天湘州要是没传来消息,就说明没什么事情。
可她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就你跟你阿姊两个孩子,你阿姊囚禁北齐东宫,你又......”
沈流年立即安抚道:“阿娘,阿姊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之前云丞淮说过,阿姊在北齐让人给害死了,具体是谁她不记得,也有可能是话本子里面没说。
但阿姊人很好,不能就此死在北齐。
要是云丞淮在就好了,她们可以商量怎么救阿姊回来。
只是,云丞淮应该很生气,她写了那么多信到湘州,对方一封都没有回。
这个时间,孩子出生的消息,云丞淮应该已经收到了。
沈流年扭头看着一旁小床里的孩子,眉眼跟云丞淮很相似,几乎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就像阿娘说的那样,不管她这次回来有什么理由,她却没有提前跟云丞淮说,但凡有点儿脾气,这件事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过去。
所以西北事了后,她每天一封信送给云丞淮,里面没有写什么,就是写了一些西北的风土人情,近日孩子出生了,又添了一些孩子的日常。
云丞淮自然收到信了,里面沈流年什么解释都没有,都是一些日常,搞得她们跟异地恋一样。
但沈流年主动给她写信这件事,还每天一封,让她的心里好受了许多,至少不再胡思乱想的内耗了。
还有沈流年问她,孩子起什么名字,都带球跑了干嘛问她,非要她起的话,那就叫跑球吧,很贴合实际。
第94章
天气一天一天的凉了下来, 云丞淮这会儿正在房里喝茶,从她坐立不安,还有时不时喝水的样子能看出来,她心情有点儿凌乱。
自从知道沈流年从西北出发回来后, 她每天三问对方到哪了, 影没事都不想出现在她面前。
等了那么久, 终于听说今日沈流年到星城, 预计下午就到, 所以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还跟政事堂开会,实际上连小团体说什么都没听到。
一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众人一看就知道原因了,殿下定是很想念王妃。
老六的到来, 让政务堂小团体知道了沈流年不在湘州, 对王上的心不在焉表示理解。
前段日子老六来湘州宣旨,被云丞淮威胁了, 她不信邪,结果晚上脖子上就有一道红笔化的线。
对方能红笔画线, 就能斩下她的头颅,吓的老六连夜跑路。
老六回到上都城还跟皇帝告状, 结果云丞淮早就递上了奏折。
奏折内容——臣就藩湘州, 必定事事以民为先, 陛下之忧心, 臣时刻谨记,万分惶恐, 陛下在上都遥望,臣定让陛下安心。
云丞淮另一层意思——臣知道陛下担心什么, 但只要陛下只看不插手,有些担心就不会发生。
她在威胁皇帝,皇帝一下子就明白了,差点儿没被气死,还把气撒在了老六身上,让老六禁足,没有吩咐,不得出来。
云丞淮就是为了绝后患,省的皇帝有事没事的找麻烦,反正以后会不会造反另说,要是皇帝再乱来,她现在就造反。
到时候北齐,西北,加上她,南秦不灭国也得灭。
她的威胁不是说说而已的,要是皇帝真的敢继续搞事,她是真的敢反。
湘州变法逐步进行中,她肯定不会妄动的,毕竟湘州发展起来了,她们的话语权才更大。
湘州发展中,那些乡绅如她预料的那样,妥协的很快。
只要不触碰到她们的核心利益,没人敢拼着自己的性命,自己的家族与楚湘王作对。
而且,云丞淮明白一个道理,多少的粮食养多少的人,按照平均利益来算,湘州的人口能直接富裕起来,可是财富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大部分人的日子都比较拮据,甚至是穷。
想要发展好湘州,有两个大方向,一个是做大湘州的基础盘,蛋糕大了,就不会出现有人吃不到的情况,二是利益再分配,德不配位者,就不配拥有那么多资产,这不叫恶意打击,她可以接受乡绅一毛不拔,这最多是抠门,但不能忍受乡绅欺压百姓,自己的富裕,是靠压榨别人得来的。
湘州经过几个月的发展,不说有天翻地覆的发展吧,至少整个湘州官场,只吃饭不干活的人少了,有了绩效考核,明确划分了职责,自己不做,难道还有人帮她们做吗?
这样一来,官吏们都不敢再躺平,毕竟是公家饭,比做什么都强。
湘州正在往好的发展,云丞淮一初想跟沈流年一起发展壮大自身,为百姓做些事,没想到沈流年会离开,为了避免伤心,开始把心思都沉浸在工作上面,慢慢的憋着一口气,她想让对方知道,她自己也可以做的很好。
随着时间的过去,她的心态放平了,主要是觉得,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既然身在这个位置,为何不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不过,在得知沈流年要来后,云丞淮的心情很忐忑,她其实是想要得到认可的,只是内心不愿意承认。
她故作镇定的等着,握住茶杯的手心都出现了些许的汗意。
......
申时刚到,包子忽然进来道:“回来了。”
“回来了?”云丞淮惊喜起身,又坐下轻咳一声,“谁回来了?”
包子:“?”
“媳......媳妇。”
云丞淮:“......”她就是给包子解释了王妃是她的妻子,她的媳妇,结果包子就记住了。
“到哪了?”
包子歪头,不解她的情绪变化,神智有缺的人,总是能更明白的感受到别人的心情。
“快到王府了。”
前些日子,云丞淮对外宣称,有大师算过,小世女出生在中秋前后,中秋期间香火过盛,对幼儿不好,恐惹是非,于是孩子刚满月,就送到星城外的星云道观了。
道观的香火不如寺庙那么盛,正适合居住,为小世女护身。
总之,她让大师说了一番虚幻的言论,听的人也不怎么明白,但大概知道那个意思就行了。
今日是王妃带小世女住满七天的日子,正好回城内,她作为王上自然要出王府迎接以示看重。
日后沈流年身为湘州的第二个主子,要做很多事情,而大多数人都是看她的脸色行事,要是她表现的对沈流年不重视,那湘州官员则会对沈流年,包括沈家人都不重视。
就跟当初在上都城一样,前身的不重视,导致沈流年跟沈家人,在王府生活的很艰难。
她是生沈流年的气,但那是两人之间的事情,她不会借此做出对沈流年不利的事情。
不管私底下两人的关系如何,表面上,她都会做好一个妻主该做的事情,跟沈流年相敬如宾。
云丞淮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淡蓝色的长袍,她整个人看起来细长,特别是腰身特意用腰带绑住,窄细的腰显得的她很好吃的样子,不是,是显得她长身玉立,很有气质。
古代有这样的打扮,只不过会在外面穿一件长大衣,不会把好身材显出来。
她只是觉得今日天热,不用穿外袍。
云丞淮用手抚平刚刚坐着留下的褶皱,“包子,走,我们去迎王妃......呃......还有小世女回府。”
“诺。”
她带着包子来到王府门口时,管家等人已经带人出来迎着了。
除了正院少数贴身伺候的,没有人知道沈流年不在王府,她们是真的以夫沈流年带小世女去道观祈福了。
何况沈流年专门绕到了星云道观,去换乘了王府的马车。
云丞淮刚到王府门外,众人还没来得及跟她行礼,远处就跑来一人道:“殿下,王妃跟小世女马上就到了。”
她点了下头,没一会儿就看到了队伍的身影。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队伍来到了楚湘王府门口,沈流年乘坐的会是她的王驾。
王驾只有王上能坐,除非是她们一起出行,就算是王妃,也不可以单独使用。
云丞淮派出王驾,就是要湘州的人知道,她对沈流年的重视。
刚出月子就去道观,理由再找的冠冕堂皇,总会引起各种猜测,她得让人知道,她对沈流年并无不满,甚至很尊重。
王府外面站了许多人,还有每日来往王府当值的官员小吏,她耐住内心的莫名的忐忑,走到王驾旁边,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先出来的是一个奶娘,她先下来,由另一个奶娘把孩子递到她的手里。
原以为王上会看一眼孩子的,结果王上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让两个奶娘有些紧张,她们是西北过来的,不太了解这边的事情,难道是王上不喜欢孩子?
两个奶娘对视一眼,没敢说话,想着晚上把刚刚的事情说给自家少主人听。
下一秒,一只芊芊玉手扶住了外面的南灵的手,缓缓的走了出来。
在云丞淮看来,此刻的时间空间像是凝固了一般,让她无视了周围的所有人,只能看的到沈流年。
直到沈流年冲她笑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然后伸出手,示意对方把手放在她的掌心。
“王妃,辛苦了。”她回了一个笑容,在外人看来很温和,对待王妃的态度和善充满爱意。
在沈流年看来,这个笑很疏离,就是伪装出来给外人看的,如此看来,她还在生气呢。
沈流年垂眸笑了笑,把手放在了她的手心,“多谢殿下。”
两人携手走进王府,一直到正院,云丞淮才收回手。
“王妃一路劳累,先休息吧。”
刚刚在外面叫王妃,回到王府还叫王妃,称呼都换了,云香香这次气的不轻啊。
沈流年直接勾住了她即将抽离的手,“你还没有看过孩子呢。”
云丞淮一愣,手指无措的弯了弯,“哦,好。”
她走到抱着孩子的奶娘面前,盯住着小家伙看着,小家伙居然困倦的睁开了眼睛,在看清楚面前的人后,眼睛睁大了许多,好奇的盯着她,随后冲她笑了笑。
这一笑,惹的她心都化了,特别是看到小家伙,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脸。
要是她还能看到自己从小到大的相册,里面有着她百天前,每一天的照片,两人连细微处都一样。
这时,沈流年走到她旁边道:“你还没有给孩子起名呢。”
“起了,叫跑球。”
“啊?”
云丞淮一时嘴快,说出了自己给小家伙起的名字,她经常在心里喊,这不就习惯了。
她忙道:“不是,我是说,按照嫡出的字辈,她这一辈是载,就叫载赫吧。”
“载赫?赫从二赤,赤色炽盛,好名字。”
沈流年的称赞,并没有让云丞淮把头扭过去。
她只是道:“既如此,那我就上书陛下,记载赫入族谱。”
沈流年点头,然后又道:“她的名字是你起的,那我该为她起个小名。”
“好,王妃做主就好。”
听到她又叫王妃,沈流年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半晌道:“就叫球球吧。”
“球球?”
该不会是因为她随口叫了跑球吧,云丞淮不由得开始脑补。
沈流年笑问:“你叫她跑球,听起来不太好听,取其中的一个字如何?”
其实跑跑也挺好听的,带球跑带球跑,带带也行。
但云丞淮不会说,要是以前她肯定跟沈流年贫嘴,现在她自觉地把自己放在了边缘的位置,让自己变的有边界感。
边界感的开始,不管因为什么,对一段感情都是不好的,可对方一声不响的离开时,难道就没有想过对她们的感情不好?在她看来,就是不够喜欢。
既然不够喜欢,那她就自觉的保持距离,或许这样对两人都好。
“好,王妃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云丞淮的话,惹的沈流年眉头微蹙,然后让两个奶娘把球球抱走。
沈流年直接问道:“你在生气?”
“没有。”她嘴硬道。
“可你一直在叫我王妃。”
“你以前不喜欢我叫你夫人。”
“那是以前。”
两人一句接一句的,都没有停止。
云丞淮有些奇怪,以沈流年的性格是不会这么说话的,这是怎么了?
她还没想到为什么,沈流年率先开口道:“我去西北没有告诉你,是我不对。”
她没有说话,等着对方继续,她想听沈流年解释,至于解释她接不接受,那是另外一回事。
沈流年继续道:“若我回西北的事情泄露,你该如何自处?”
“有些事情......”
沈流年还没有解释完,云丞淮就打断了,“我理解,隐瞒对我们都是最好的,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道理我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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