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沈流年采购了大量的棉衣,发给城外农家的孩子们。
能领取棉衣的孩子,几乎都是穷苦人家的。
如身上的冻伤,小小孩童在冬日里干活,手冻疮发烂是常事。
沈家人会仔细检查,以防有人来冒领棉衣。
沈流年并非像嘴上说的那样无情,都在实际行动种。
沈流年看着她,“怎么?我花自己的钱,也要跟你说了吗?”
“怎么会。”云丞淮忙道:“我是在想,夫人跟我都知道,大雪不停的下,最苦的肯定是百姓,你为孩子们购置了棉衣,可南秦朝廷在做什么?她们什么都没有做。”
她不信没有官员看出来,大雪一直的下,街道上的人一直在减少。
特别是每日进城的人,她特意让安远去看了,每日都在减少。
说明城内还好,城外的情况就不太好了。
“等着吧,要不了几日,就有消息传到上都了,地方是压不住的。”沈流年盯着她头上的雪看了半天,看到上面的雪融化成水才收回了视线。
云丞淮心中一动,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已经有地方出现灾害了?”
“嗯。”沈流年点头,
她的怀里抱着汤婆子,原地转了一圈。
“那该怎么办?”
雪灾已经出现,上都城内还在歌舞不断,勋贵世家沉溺在富贵窝里。
沈流年打了个呵欠,让南灵把身上的毛毯拿掉,起身往屋内走去。
走到一半停下道:“朝廷会赈灾的。”
“那就好。”云丞淮松了一口气。
沈流年笑了,笑她天真,“朝廷赈灾对很多官员来说,只是一个发财的机会罢了。”
赈灾要是那么容易,历朝历代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云丞淮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贪墨?”
是啊,历朝历代的赈灾,最要紧的就是银子真的用在了百姓身上,大多时候,赈灾百万两,用在百姓身上的能有十万两,已经是那些贪官发了善心了。
雪灾遇到贪墨,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沈流年幽声道:“还要看朝廷派谁赈灾。”
要是派一个贪官去赈灾,不知道是去赈灾,还是去雪上加霜的。
云丞淮疑问道:“受灾的地方在哪里?”
南秦如名字,是属于南方,下雪的地方居中,也就是在不南不北的地方。
上都城是一个不太下雪的地方,这些日子雪一直下个不停,再往北的地方,情况只会更严重。
“安庆卫城三县。”沈流年沉声道。
湘州,九江,安庆这些地方都是南秦比较冷的地方,相比起来,安庆更冷。
安庆三县加起来有几十万的人口,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云丞淮有些坐不住了,“这件事,怎么能让朝廷尽快知道?”
沈流年反问道:“你当朝廷不知?”
“你不是说,朝廷还没收到消息吗?”
话到这里,她不由得迷糊了起来,消息还在传递中,朝廷自然不知。
不对,沈流年都知道了,满朝文武难道没有一个知道的吗?
还有那些皇女,势力遍布整个南秦,要说她们不知道,云丞淮才不相信呢。
沈流年马上解开了她的疑惑,“只是皇帝没有收到消息,奏折没有递上罢了,朝中早有人收到了消息。”
也就是欺上瞒下,有人想把安庆三县受灾的消息压下去,如今眼看就要压不住了,那么安庆三县的情况一定很严重。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这么大的事情压下去?
云丞淮的脑袋飞快的运转,在她看来,能压下这么大的事情的人,绝对不简单。
“朝中能压下这件事的人,是皇女还是丞相?她们为什么要压下这件事?”
灾情早日上报朝廷,就能早日得到控制,不上报的话,其中定有内情。
沈流年赞赏的看向她,“没错,安庆卫城的太守,是鲁国公的女婿。”
现任鲁国公又是七皇女的姨母,这么说来,此事跟老七有关。
镇,鲁,赵,魏,燕,韩,宋,吴,八大国公,都是南秦的开国国公,历经这么多年,八大国公目前只剩下了四大国公。
镇国公府如今没有能顶事的的人,魏国公府这一代没有乾元,宋国公府早就没落,如今回到老家不问朝中事务,只吃朝中俸禄,最后就是这个鲁国公,当今皇后的娘家。
卫城太守封锁三县受灾的消息,其中要是没有鲁国公府的手脚,怎么可能隐藏的这么好。
想到这里,云丞淮又有点儿疑惑,“夫人,我怎么感觉,你早就在等我问?”
沈流年不爱说什么,总是不动声色的,就做了很多事情。
“你以为你让安远去查城门出入的事情,我会不知?”沈流年给了她一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眼神。
“沈家生意遍天下,要有什么变化,我们这些商人受到的影响也不小,自然谨慎。”
沈家做生意,需要的是第一手消息,暗网的存在,就是确保能第一时间得到这些消息,还有这些消息的准确。
云丞淮挑眉,“夫人早就知道卫城雪灾的事情?”
“比你早两日。”
“怪不得。”她恍然大悟道:“你采购了那么多棉衣,运送至北边,原来是为了此事。”
“夫人,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她忍不住夸赞道。
沈流年不冷不热道:“别人都觉得商人逐利,说不定我是趁机去卫城发财了呢。”
“怎么可能,夫人你不是这样的人。”云丞淮不觉得赚钱不对,她只是觉得,沈流年不会这样做。
或许会赚那些官员富户的钱,但不至于赚普通百姓的钱。
“你就这么相信我?”
“对啊。”她毫不犹豫道:“我当然信你。”
“为何?”
沈流年不理解,自己那么多次想要杀她,她好像并不在意,还对自己很信任。
“为何?信你不是应该的吗?”
沈流年是女主,为人本就有自己的原则,只是表面看起来凶巴巴的而已。
云丞淮在这个世界,唯一相信的人就是沈流年。
她对沈流年有天然的信任,待在对方身边,才有安全感,才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她说出这句话,发觉自己的话有些奇怪,又道:“你是我的夫人,我当然信你。”
沈流年打量着她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道:“你不怕自己信错了人?”
“不怕。”
云丞淮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然后上前一步抓住沈流年的手,真诚道:“夫人,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沈流年的手动了动,最终没有抽出来,可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很历害。
要不是紧闭着唇,她都害怕自己的心会跳出来。
半晌,沈流年不自然的抽出自己的手,故作凶狠道:“少说这种让人恶心的话。”
“不说就不说。”
好好的氛围就这么没了,云丞淮遗憾的摇摇头。
随即她想起正事,忧虑道:“卫城雪灾,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自然有。”
沈流年轻声道:“两日后,城门口会来一个从卫城灾区来的和元,她的怀里有万人血书要去敲登闻鼓。”
“而有人要阻拦她入城。”
云丞淮明白了过来,“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去接应,用王上的身份护她进来。”
“嗯。”
“有我护她去敲登闻鼓,卫城雪灾的事情必定传遍南秦。”
她拍了下手,笑道:“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夫人的谋算。”
“害怕了?”沈流年冷声问道。
“当然不是。”云丞淮摇头道:“我在想,就算我今日不提,夫人也会让我去做对不对?”
“所以呢?”
“所以我很好奇,你要用什么样的方法,让我去做这些事情。”
一切尽在沈流年的掌控中,可后面的事情是需要她配合的,要是她没有主动说起这件事情呢?
沈流年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她,上面写着少主亲启。
信已经打开了,她拿出来就可以看。
云丞淮把上面的信看完,嘴巴好一会儿没有合上,“卫城跟运城相隔那么远,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盐商做的是全天下的生意,为何不能扯上关系?”沈流年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她。
信上的内容是,运城有一批海盐运往卫城,当成高价的北齐精盐卖给百姓,而且是强制性买卖,否则百姓就没有盐吃。
那批海盐还是糙盐,只能是勉强能吃。
运城严家的盐,运往卫城强制卖给百姓,要说没有跟官府勾结,肯定是做不到这件事的。
“所以夫人你是在帮我查严家的事情时,正好查到了卫城,也就知道了卫城雪灾的消息?”
云丞淮弄明白了时间线,又想到了一件事,“卫城为了垄断能做出这种事情,百姓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用盐都要掌控,那别的呢?
要是只有雪灾,只要家里囤够吃的用的也能勉强度日,要是再缺衣少食,卫城的百姓恐怕很难度过这个冬天。
沈流年没有再说什么,而回到屋内,倚靠在罗汉床上,挥手让人把窗打开,她就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云丞淮看到的时候,就看到沈流年如一副美人图般,令人移不开眼睛。
她也不再打扰,自己把美人塌搬过来躺在上面。
哪怕开着窗,屋子里面也很暖和。
沈流年赏着景,她躺在美人塌看着沈流年,两人倒是有一种别样的和谐。
她们就这么躺着,谁也没有跟谁说话。
......
不知道过了多久,北竹的出现,打破了两人此时的宁静。
“王妃,鲁国公府有动静。”
原来北竹一直在盯着鲁国公府的动静。
那鲁国公府此番必定是为了拦截来上都城告状的人。
云丞淮立即坐起,等着沈流年的安排。
沈流年不紧不慢道:“邕王府可有动静?”
“我按照王妃的指示把消息透露给了邕王府,此时邕王府已经派人去了。”
听着沈流年跟北竹的对话,云丞淮眼睛一亮,好主意啊。
老四跟老七之间的争斗可激烈的很,要是让老四知道这回事,肯定不会放过。
她虽然没有什么能动的人,但是可以借力打力。
终究是她局限了,云丞淮摇摇头,她一个大学生,上哪用的到这些阴谋诡计,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正常。
还好有沈流年在,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她只需要配合就好。
沈流年点点头,“让暗网的人盯着,关键时候,出手一护。”
“诺。”北竹再次退去。
一旁的南灵不解道:“为什么要告诉邕王府?这件事可是我们拿捏兴王府的好机会。”
不等沈流年开口,云丞淮解释道:“当然是借刀杀人,老七想杀,老四肯定不想让她杀,让她们斗去吧。”
她说着,好做了个手刀的手势。
南灵若有所思的点头,到底有没有明白,也看不出来。
云丞淮倒是一脸崇拜的看着沈流年,“夫人,你好厉害啊。”
她要是不知道剧情,身边没有沈流年,做起事情来,还真是两眼一抹黑。
古代建立一个暗中的势力,不知道要消耗多少钱财时间,像这些事情,明面上的人还是少动为好。
沈流年面无表情,眼神却表明,对于她的夸赞很受用。
这样的沈流年,云丞淮简直移不开眼睛,实在是太可爱了,何况对方令人惊艳的面孔,清冷高贵的气质,都深深的吸引着她的心神。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异样,也不知道这种异样代表着什么。
她只知道,这个时候的她,很想靠近沈流年,想要把对方拥入怀中。
沈流年察觉她炽热的眼神,莫名想到她帮自己治疗时的眼神,那种难耐又克制的感觉。
云丞淮每每帮她治疗,表情跟眼睛里,都带着隐忍。
她能看出来,云丞淮想要索取更多,却还是忍住了。
她却没有忍住问道:“你看什么?”
云丞淮强忍干涩的喉咙,艰难开口道:“夫人,该治疗了。”
第58章
一大早, 云丞淮换了一身黑袍,来到了城门处的茶楼。
她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身体强健了不少,早上运动一番, 一身的热气, 不用裹上披风也不觉得冷。
只要不是在外面, 她一般是不穿披风的。
今日内里一件黑色金边的长袍, 棉毛的黑色大衣穿在外面, 干净利落又不失贵气。
沈流年给她做的新衣,除了黑色多是浅色,不管是青蓝红紫, 都偏向淡系,淡雅贵气, 不像前身的衣服, 那么花里胡哨的。
这次,她没有带上安远跟小北, 身边跟着的只有两个侍卫。
侍卫队的三十六人,都是军中挑选出来有品级的, 身手都很好,随便一个都不比安远差。
镇国公府选出来的人, 对她也是忠心耿耿的。
就是都身处明面上, 很多事情没办法吩咐。
云丞淮斜靠在茶楼的窗边, 盯着城门口人来人往, 脑袋里面胡思乱想着。
沈流年说那怀里有血书的人今日会来,她就一直盯着, 生怕错过了。
对方跟她说了那人的特征,她就这样一个一个的排除着。
不过, 她知道那人的特征,鲁国公府的人肯定也知道,城门处鲁国公府的人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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