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对方的那个样子,此事应该还没有了结,她等着顾以柳再找她。
回房间前,她又去见了姚厘。
看守姚厘的人是她的亲卫,连禁军都不能靠近,附近还有影卫看着,确保万无一失。
云丞淮走进看守姚厘的屋子,她先环视一眼,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多进两个人都坐不下。
实在是她们人太多,驿站的房间不够,能有个房间,就很不错了。
见到她进来,两个侍卫忙起身道:“殿下。”
她这次带了半数的侍卫,她们三班倒看守姚厘,每次必须有两个人在,想要去方便也得轮流去,同时跟外面的禁军说一声,让她们来人看着。
禁军都是顾以柳的心腹,多来几个,互相监督还是可用的。
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然后看向姚厘。
姚厘表现的很平静,像是失败者的颓废,更像是平静下在蕴藏着什么阴谋。
对于姚厘这种人,她不信对方会颓废,为了保住自己,不惜屠城的人,会颓废吗?
所以云丞淮没有叫亲卫出去,她们都是外祖选出来最忠心她的人,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她可不觉得文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些出身名门的文官,学习君子六艺,骑射什么的都会,如果会些拳脚,也不值得意外。
对于她的到来,姚厘没有任何的动静,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云丞淮并不着急,毕竟她们刚走出安庆呢,姚厘需要一个考虑的时间。
她只是检查了一圈,然后道:“辛苦你们了,等回到上都城,把她移交给大理寺,我们就轻松了。”
她说这句话,是想告诉姚厘,一旦回到上都城,她就不会再管了,你的生死皆由命定。
她不信鲁国公府想要看到活着的姚厘到达御前,就看对方把刺杀安排到什么时候了。
她是赈灾主官,顺便平乱,关于审判官员这件事,回了上都就不归她管了。
现在还没有回到上都城,她是楚湘王,依然是队伍里的最高官员,有些话还是跟她说有用。
“诺。”
两个侍卫行了一礼,她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等姚厘回答,干脆的转身走了出去。
姚厘需要一个思考的时间,她同样很忙,手里的那些典籍案卷,要逐步分析。
东西分成了三部分,她跟沈流年各一份,还有许拓一份。
此次在卫城审理案件,对方做的很好,那些官员都签字画押了,拿到了不少证据。
那些人,该杀的杀,该抓的抓,都是许拓处理的。
只有姚厘这个主谋,需要带去上都城去。
许拓确实很有能力,因此还有一部分的典籍案卷在她那里。
这样的一个有能力的方正君子,不多做些工作可惜了。
给许拓安排大量的工作,她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许拓这次跟她去赈灾,案件办的又好,后面再处理了春闱泄题案,升任大理寺卿是板上钉钉的了。
这么年轻的九卿之一,日后必定是要拜相的。
不止是拜相,要是有足够的功绩,还能封公侯。
南秦史上文官封侯的并不少见,三代继承,三代之后每一代都会削掉一个品级,侯伯之后,再荫封一代,中间没有功绩的话,就是家族没落了,大部分寒门都是这样的。
寒门不是贫困百姓,是家族曾经有人做官,三两代的没出官员,这被称为寒门。
寒门甚至有藏书,农家出身想要看书,难上加难。
许拓出身名门,家族培养出了很多名士,这一代最有出息的就是许拓,得到了家族资源的倾斜。
许家给许拓制定的目标,就是冲着拜相去的。
这样看来,一个未来的丞相,一个未来的武安侯,她的情敌一个比一个历害啊。
还好比起顾以柳来说,许拓这样克己复礼,儒雅认真的世家女郎,说话做事都很克制。
她就喜欢克制的人,多好啊,不像顾以柳一样,总是说一些有的没的,惹人生气。
她的醋劲是很大的,生怕哪天把自己酸死了。
云丞淮回到房间后,没有着急休息,她拿起了案卷,准备看到深夜。
她可还记得,夜深了要偷溜到沈家商队里面,去找沈流年的。
自家夫人睡在马车里,尽管里面确实不冷,她还是要陪着。
她对自己的专业能力很有信心,可在古代,她的专业能力不怎么能派上用场,连律法书都要重新背。
但她自认为自己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她了解沈流年。
沈流年是绝对不会居于后宅的,外面的广阔天地才是她的舞台。
不管是许拓,还是顾以柳,她们现在并没有认识到这点,她看小说的时候,还骂过顾以柳那边的人。
因为顾以柳那边的人认为坤泽注定不能做皇帝,于是出主意,让顾以柳娶了沈流年摘桃子。
当时顾以柳是大骂了那人一顿,但小说里面有写,她是心动了的。
云丞淮对权力没有那么的热衷,也没有她们古板的思想,她甘心做沈流年背后的人。
而且她们之间最大的不一样就是,她能感觉到沈流年对她态度的变化,对方还会因为有人给她送婢女吃醋。
吃醋或许不能代表着喜欢,但是占有欲一定代表着动心。
仅仅是这一点,她就不用担心什么,当然吃醋还是要吃的。
不吃醋怎么跟老婆撒娇,等到深夜,她必须要偷溜出去找老婆安慰才行。
第71章
一早, 车队又进入了紧急的赶路行程中。
而云丞淮窝在马车的被窝里面不肯起来,沈流年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就由她去了。
要是注意到云丞淮眼下的乌青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昨晚她忙的差不多了,听着外面没有了动静, 队伍里面的人都进入了睡眠。
她可还记得自己要偷偷溜出去, 进到沈家车队里去找沈流年呢。
结果刚接近帐篷, 迎面就是一拳。
她忘记了, 自己只跟沈流年说了晚上要来, 忘记跟徐大她们讲了。
她刚接近,就让人给发现了,才撩开帐篷, 徐大就一拳打了上来。
这下好了,沈家知道沈流年在队伍中的人, 都知道堂堂楚湘王殿下不睡觉, 半夜偷溜到商队里面找夫人了。
挨了一拳,还名声尽毁, 不要做人了。
云丞淮委屈的进到马车里,可怜的眼神, 无声的控诉着。
沈流年知道自家商队管理严,却忘了叮嘱一声, 注意夜里云丞淮要来, 导致她的眼下有着明显的乌青。
还好徐大下手没那么重, 不然还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好呢。
看她眼睛的情况, 回上都城前应该能好,只是这几天不能见人了。
云丞淮传话出去, 自己没睡好,让队伍正常出发。
她还非常贴心的, 让许拓,还有几个不行的文官坐她的王驾,自己跑到了沈家车队里,跟沈流年做一起。
其实在赈灾队伍里一直有一个流言,沈家队伍车上的那个人,是沈家进献给楚湘王殿下的坤泽。
因为王妃有孕,所以沈家送人来巩固王妃的地位。
这种事情是很常见的,主母有孕,就会给陪嫁丫鬟开脸。
云丞淮听到过这个流言,她就没管,还加了一把火,让队伍里面的人深信不疑。
一个大活人,在队伍里面是很难藏下去的,让众人误会也好,省的麻烦。
现在队伍里面的人,开始以为她沉迷美色了。
前身的身边奴婢很多,生的都很美艳,尽管前身想要身边多些好看的,带出去有面子,但是外界则传言她贪花好色。
这样的流言是谁传出来的,想来也就那几个人,对方还传她不能生。
身边那么多人,连个孩子都没有,在皇女中并不罕见,这件事并没有什么。
云丞淮刚穿过来,就把那些婢女遣散了,外面还有人说她装模作样,也有人猜测她看中了沈家的钱,想要讨好沈家。
有钱能解决大部分的事情,要不然那些皇女能贪就贪呢。
没有好处,谁愿意跟着你干,画大饼行的了一时,行不了一世。
外界的恶意揣测,她听到一些,不过不重要,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自己过的舒服就好了,以她的身份,这些人又不敢说到她面前。
队伍中的人有些言论,云丞淮也是知道的,只要不舞到她面前,又能遮掩沈流年的身份,她自然睁一眼闭一只眼。
虽然事实是她眼睛下面一块乌青出不去,只能留在马车里,但是能跟沈流年长时间相处,也算是祸福相依吧。
只是,她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气愤。
昨晚顾以柳那家伙在那里内涵,话里有话,让人听了不舒服,她还被打了一拳,最重要的是,沈流年居然不安慰她,简直是太可怜了。
因此,云丞淮躲在马车的被窝里不出来,等着夫人哄哄。
沈流年自知是自己的失误,比往日多了些耐心。
“云丞淮,徐大早上派人去最近的镇上买了吃食,还是热的,你要不要起来吃?”
云丞淮缓缓的露出头,小眼神委屈的瞅了沈流年一眼,“吃!”
委屈归委屈,吃饭还是要吃的。
沈流年的唇弯了起来,实在是她这副委屈,又不坚决饿到自己的模样太可爱。
“那你要把被子收起来,让徐大把吃食拿进来。”
两人的对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沈流年什么时候对她这么有耐心了。
云丞淮差点儿笑出声来,以她对沈流年的了解,对方能这样,已经是在安抚她了。
她没有得寸进尺,乖乖的起床收拾,收拾完被子收拾自己。
别说,这辆马车挺大的,比她的马车小不了多少,跟一个会移动的小型房子一样。
有一张小床,一张小桌案,比家里的罗汉床小些,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桌案收掉,扑上香软的被子,睡起来很舒服。
她要是跟沈流年一起睡在上面,肯定挨的很紧,可惜她没有得逞,被赶到了下面睡,她又开始嫌弃马车太大了,居然还能打地铺。
云丞淮简单的洗漱完,那里拿着一块葱油饼吃着,味道还不错,再喝上一壶热豆浆,冬日里面的寒冷都驱走了。
吃完饭,她坐在一旁,扭头看了一眼沈流年手里的案卷,对方比她这个主官勤奋多了。
她知道,沈流年是为了帮她,从她接下赈灾这个任务开始,对方为了帮她,胎还没有坐稳,就跟着到卫城。
来回长达一个多月在路上,普通人都受不了,何况是怀孕了的。
多亏了沈流年的身体底子好,身子没什么问题,不然她得后悔死。
想着,云丞淮道:“你一大早就在看案卷,这都一个多时辰了,休息会儿吧。”
沈流年醒来,她就醒了,回笼觉也没睡着,听着对方翻阅案卷的声音,睡不着也很安心,没有焦躁的感觉。
“你一个时辰前就醒了?”
显然,沈流年的关注点跟她的不一样。
云丞淮对自己幼稚的行为有一点点的别扭,轻咳一声才道:“醒啦。”
“那为什么不起?”
“不开心。”她是真的不开心。
沈流年疑惑道:“因为徐大打了你?她也是职责所在,若你不满,可以在我的眼睛上打一拳。”
云丞淮:“......你好直。”
她能打老婆吗?能打她也不会打啊。
再说她可不是因为徐大打了她不开心,她是因为顾以柳那个人。
“什么意思?”由于她的嘴里经常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沈流年早就习惯了,所以直接问是什么意思。
云丞淮解释道:“说你木头的意思。”
“为何?”
沈流年的表情没有变化,眼神也没有惊讶,表现的很平淡。
仅仅是疑惑为什么说她是木头,但是不会对这两个字有太大的反应。
怪不得沈流年是无CP女主,沈木头谈不了一点儿恋爱。
云丞淮深吸了一口气,“夫人啊,你对顾以柳怎么看?”
沈流年更加疑惑了,“我好像跟你说过,我跟她之间的事情。”
“说过,你们认识那么久,我就想问问你对她的看法。”
她以后对顾以柳的态度,取决于沈流年。
沈流年沉思了一下道:“一个有能力有野心的人,要么不要给她机会,要么就是养虎为患。”
“养虎为患?”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顾以柳目前的表现,能力是有的,就是总对她暗戳戳的表达对沈流年的暗恋,这点儿实在是让人厌烦。
小说中的话,顾以柳带着自己的人投奔沈流年,协助沈流年创建了新的王朝。
她记得作者写了顾以柳的个人番外来着,她是订阅了全本书,可实在是对沈流年以外的人实在不感兴趣,就没有看。
要是她看了那章番外就好了,不对,早知道会穿书,她必定会全文背诵的。
云丞淮不自觉的叹了口气,沈流年凝视着她,半晌道:“她跟她的母亲不一样。”
“她的母亲是誓死效忠南秦的,而她不一样,只要有机会,她会做权臣,摄政,甚至是颠覆这天下。”
在西凉一段时间的接触,沈流年自认为自己没有看错人。
颠覆......天下?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沈流年登基为坤泽皇帝后没多久就死了,对方的继承人是沈家的一个小辈,那个孩子才十来岁,还是个少年,托孤大臣其一就是顾以柳。
以沈流年的说法,顾以柳真的甘心只做臣子吗?
云丞淮觉得自己真相了,她摇头道:“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人,还是少接触些吧。”
要是她猜测的是对的,那么她对顾以柳的正派滤镜就要拿掉了。
她对沈流年阵营的人有天然的好感,这是不能否认是事实。
顾以柳让她知道,主角阵营,不一定都是好的,说不定她们是因为利益选择了主角。
利益捆绑稳固又不稳固,很难说的清楚好坏。
她不能要求主角阵营里面的人都是好的,只能要求自己,既然身处这个世界,就以普通人的眼光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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