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昭弯眉,怎么会不知道林夕宽的意思,她与曲笙之间,就算是她先变了心,曲笙也不会。她了解她,比了解自己还要多。
“等开春,我让母亲置办场宴会。”
林夕宽听到这话,嘴里还吃着东西,立时转头看向了林夕昭,“阿姐。”
这宴会是何意,也就不用明言了。
一说到亲事,林夕宽便不自觉的又想起当年自己干的混账事情。当初也幸亏赵嘉虞来阻拦了他,一想到这,他便又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床底下躲起来。
“我还在守孝期,此事不急的。”林夕宽有些尴尬的推脱到。
林夕昭将怀中的扒拉着小家伙,换了一个手臂抱着,笑道:“无妨,先相看着,若有合适的,两家说明,待过了丧期再下聘也不迟。”
林夕宽低着头扒着饭,不敢再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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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北疆。
天色昏暗忽降大雪,曲笙仰首看着天象,抬手感受着风速。这大雪停落之时,冰河上怕是会结很厚的冰层,百年罕见。
车牧族领地便已经如此,想来再往北,已然开始结冰了。
“今夜便拔营北上。”
曲笙召集了各部将领,她需要在冰面可渡人之时,抵达河眙国沐水畔。
六国战败,已经不具备抵挡北鞍国的能力,此前天晟从没有与北鞍国交战过,虽是已经为曲继钦增兵,但她还是不放心。
北鞍国既然敢来,便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且她们天晟与各国激战后,甚是疲惫,若兵力再被压制,恐会失去守拒的险地,届时中原便会像豁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不止。
“将军,车牧族皇室还未寻到,难道就这样算了?”一名参将对曲笙要离开此地,有些不解。
“车牧族不足为惧,以后再收拾,若北鞍国跨过河道,我军阻拦未及,便会生出更多事端。”事情要分轻重缓急,曲笙是恨车牧族,但若因自己一时之气,而枉顾了三军将士,和天晟子民的安危,那她也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坐在中军帐内的将士都起了身,行了礼,急忙出营地,通知了各部。
夜晚,北风呼啸,鹅毛大雪刮落,将士们行军极为困难,但曲笙却没有停下来的想法。
早一日到,她心里便早一日安心。
极速行军三日,路上下的雪也融化了过半,曲笙命三军扎营补给,休息三个时辰便继续前进。
“将军,吃点东西吧。”寇欢将给曲笙准备的饭菜放在了一旁。
曲笙研究着河眙国沐水畔的地形,闻声抬头看了寇欢一眼,道:“放那吧。”
曲笙说完,又低下了头。
寇欢瞧着曲笙忙碌,也不敢再打扰,只嘱咐一句:“将军要爱惜身体。”
曲笙原本没有在意,但在听到碗筷的碰撞声时,抬头看向了寇欢,思索了一瞬她方才说的话。曲笙颔首,将图纸收了,走到膳桌前,道:“你也早些去休息吧,这里我自己来。”
寇欢低首,为曲笙盛好了饭出去了。
曲笙坐下吃着东西,想到离去快两月的钱霜莺她们,一封信也没有寄过来,不免有些担心。
曲笙草草的将一碗饭塞下,起身宽衣,躺在了行军榻上。
自来到北疆,除了第一次睡眠极度困乏,她很少睡的踏实。曲笙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只得又重新起身,将林夕昭写给她的信拿了出来。
那封带着唇印的信,被她抚摸的都掉了色,口脂的香气也所剩无几,这些日子没有再收到林夕昭的来信,曲笙只能拆开往日的信件,慰藉着自己。
夜深时,伏在桌案上的曲笙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她定神听了一声。
“将军,沐水急报。”
曲笙闻言,急忙站起了身,连日来的疲惫,让她踉跄了一瞬,很快她便站稳,朝着外面走去。
“什么事?”
“北鞍军队渡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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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笙所率部队,连夜拔营,极速前进。曲笙整备一支骑兵,先于大部队奔向沐水。
河眙国早已经开放了关口,曲笙所带骑兵,无任何阻拦便进入了河眙境内,用了两日便抵达沐水周边。
曲笙骑在马背上,眺望着远处,等待斥候军来报。
曲继钦自命人发出消息,便再无音信,曲笙担曲继钦会出事。
“将军,金侯爷所率军队就在前往三十里处,可要前去汇合?”
“我三叔呢?”曲笙低首焦急问道。
“定远将军眼下还未取得联系,前方预估,应该是被围困了。”斥候军拱手回道。
曲笙蹙眉,之前她便设想出了这个问题,她也让金云酉屯兵在下关口,便是怕北鞍军偷袭,导致全军失利。
“先去与我舅父汇合。”曲笙下了命令。
曲笙带了三万骑兵,抵达之时,金云酉却不在营帐内。守营的参将,说金云酉带兵援助曲继钦去了。
曲笙坐在大营内,虽不至于慌乱,但想到北鞍国已经踏着厚冰层进入河眙国,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北鞍国与天晟速来无交集,也因隔着河眙国,并没有涉及过此地。金云酉和曲继钦虽是带兵老道,但到底是面对强悍的敌人,曲笙担心,金云酉和曲继钦都不是北鞍军的对手,届时会损兵折将,兵力大减。
曲笙命骑兵休息,带着军中剩下的军队,前往接应金云酉的部队。
对此地地形,曲笙夜晚在营帐内的时候,研究了许多遍,此地易守难攻,她不知道北鞍国是如何在渡过河道后,这么迅速便通过河道防守的。
行军半日,曲笙的斥候军便急忙来禀,说是前方有大量部队,正在朝着此地奔来。
曲笙观看地形,立时下令埋伏此地。
但等了半个时辰后,曲笙看到了带着金字和曲字的大旗的残军。
曲继钦所率部队,与金云酉所带军队,大败后撤至此。当曲笙所带的军队出现,将那些士兵吓的连忙奔逃,但当看到是曲字的旗帜,便都疲惫的散乱了一地。
曲笙看着兵败而归的将士,寻了两名带兵的将军前来问话。
“我等随金侯爷前去支援,但却在半路被埋伏。”
“我等是定远将军派驻在后关口,被打散了的部队。”
曲笙盯着二人,看着两人毫无一点军人的血性,有如丧家之犬,蹙起了眉头。
“我三叔和我舅父现下在哪里?”
“定远将军被围困城池内,金侯爷率兵营救撕开豁口也进了城内,现下被围困在了城中。”
“北鞍国过境的兵力有多少?”
“不计其数,大概有三十万,啊不,五十万……”
曲笙看着这名参将语无伦次,让人带着他先回应休息。曲笙原本想要支援,现下得知,曲继钦和金云酉被困城池之内,暂时应该没有危险。
曲笙需要重规整,把剩余兵力几集中起来,再等待自己的军队抵达这里。
曲笙带兵转回了营地,寻了几名将士前来问话。
得知沐水河道早在半月前便已经开始结冰,前几日冰道结厚,北鞍军半夜偷偷过河,先是以河眙平民打扮,杀死几处哨岗,大军渡河之后,才被关口的天晟军队发现。
曲继钦那几日生了病,得了消息,匆忙下令抵挡,可还是晚了一步。过了河道北鞍军,无论武器,还是战力士气,皆在天晟军之上。
天晟军队频频吃亏败军,最终丢失关口,后撤到另一处关隘,但却被追来的北鞍军,堵在了城内。
“他们所用武器什么样?”曲笙蹙眉询问。
之前在埋伏之时,曲笙看到溃逃的军队,惊吓的连一点反抗的胆量都没有,不由的对北鞍军队,产生了疑惑。
“他们手中有一种弓箭,不需人费力拉开,射中之物,瞬间可以穿透,且是连射,我军虽有重甲军,但却极难抵挡,许多兄弟即便是以身体来抵挡,那箭也可连穿三人。”
曲笙在听到此处时,眸中有了震惊之色。
不仅如此,北鞍军的人身上还有一种盔甲,形似鱼鳞,天晟军队所带的武器,极难戳破,面对面搏斗之时,总是对方未受一点伤,天晟军已经被斩于长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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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天晟军队被北鞍军围困一事传到了皇城内,曲继闲收到了曲笙命人带回来了盔甲以及兵器。
责令工部,快些想出对策,制作出能够破敌的武器。
曲笙在北疆,与北鞍军只交战过一次便开始节节后退。金云酉和曲继钦所固守的城池,在半月后被攻破。
数日死守,城内军民早已人心惶惶,士气大跌。
除了曲家军悉数战死,其余将士皆被俘获,或是屠戮。
曲继钦和金云酉被生擒,北鞍指挥大将,喊话曲笙,让其带兵缴械投降,可在北鞍为其谋一差事,以后同样不缺富贵。
曲笙断然拒之,命大军后撤,占据险道,准备埋伏。
京城内得知北疆兵败,损失大半兵力,立时将矛头对向了留在京城的曲继闲。
有人出言让皇帝撤换主将,有人主张派使臣与北鞍国议和,还有上奏,两国和亲,将天晟公主嫁过去,再赠与厚重嫁妆,以此让北鞍国放弃进军天晟的想法。
皇帝已经六神无主,每次都要去问曲继闲,曲继闲没有采纳他们的建议,将试图跳脚来针对他的人,悉数下了大狱,命工部与兵部继续想对策,他先派兵援助北疆。
曲继闲让皇帝下旨,抽调各部州县兵力,将京城外东郊和西郊兵力各抽走十万,屯兵天晟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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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笙在一战失利退兵后,便开始思索着之前的打法。那时候双方武器并无太大悬殊,可如今面对着敌军的武器与鱼鳞铁甲兵,曲笙即便是设伏兵,也难以将其攻下。
曲笙再三思索,决定利用山石。
北鞍军刀枪不入,其武器又数倍强于天晟武器,唯有大石顷落,如此重力,才无人可抵挡,只是想要将敌军引进险地,并非那么容易。
曲笙所率军队,皆已经汇合,曲继钦被捕,曲家军战死,曲笙所带军队,早已经愤怒的无法言说。
曲笙带了一支怨愤满满的先锋队伍,在河眙境内,河流大下游,准备埋伏北鞍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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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曲侯府。
三月初,风已经生了暖意,只是夜晚的温度,依旧冰冷,使得树枝上的嫩芽,裹着包,不敢将新芽放出。
屋内掌着一缕微弱的灯,灯罩下的烛光,不知是灯线细缺,还是白蜡燃尽,在外面的风声吹打中,慢慢的没了光晕,让屋内陷入黑暗之中。
榻上的一大一小的美人儿,睡的正沉,只是没过几刻钟,一袭白色寝衣的林夕昭,额间细汗慢慢濡出,很快聚在一起的香汗,汇聚成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滑落在林夕昭额间一侧,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惊恐之意,席卷侵袭,使得林夕昭直接坐起了身。
随着林夕昭的起身,她额间的汗珠滑落,林夕昭大口的呼吸着,方要回想方才可怕的梦境,旁边的小人儿也哭了起来。
林夕昭顾不得别的,急忙将小知睦抱起来,唤了下人来掌了灯。
林夕昭抱着不愿再睡去的曲知睦,在屋内来回的走动着,下人点亮了一旁的烛灯,心里满是疑惑。
这烛灯怎么好好里面的灯芯少了一节,等明儿问问库房采买,是不是吃了回扣,买了残次品。
曲知睦伏在林夕昭的细肩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再哭闹,林夕昭也在片刻后想起了自己梦中的情景。
她梦见曲笙死与乱刀之下,浑身血淋淋的,游魂来寻找她,指了她尸体所在的位置,让她去看她。
“大小姐,可是要喝水?”下人站在一旁候着,发现林夕昭的唇瓣有些苍白。
林夕昭闻言回过神,点了点头。
丫鬟倒了水,递给林夕昭,林夕昭喝了几口,曲知睦便转过了身来,也要喝。
林夕昭本想再让人给她倒一些,但曲知睦却抓着杯盏不愿松手。林夕昭无奈,只能喂给她。
小家伙喝的不多,喝了三两口便不再喝了。
林夕昭让丫鬟添了一些,又喝了一杯才抱着她朝着床榻边走去。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曲知睦极好带,若是不哭了,基本不会再哭第二次。林夕昭将她放到榻上,陪着她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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