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琼以致命处为所有招式的目标,他亦可。段延亭相信燕炽的话,不去畏惧受伤和躲避攻击,摒弃掉全部杂念后,他有信心自己能比魏琼的剑挥得更快更凌厉。
他跟随燕炽的这两年里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剑法,接触了不同类型的修士,而他自己作为曾经的天劫者,也算是半个法修。他无需拘泥于剑法,只要想着如何赢就够了。
剑尖直指魏琼的胸膛,雷电破开魏琼的防御,灵火紧随其后涌来一片热浪。魏琼呼吸一滞,隐约感觉到段延亭的剑法和之前不一样了,刚欲后退,脚踝就被东西缠住了。
这熟悉的痛感……魏琼怒目看向了离鸾,离鸾冲他灿烂一笑,用口型道:“下地狱吧,混蛋。”
来不及再对离鸾的挑衅做出反击,魏琼将骨剑变为了一个骨盾,抵在胸口挡住了致命伤。
段延亭伸出左手拽住骨盾,并没有像魏琼预料得那样试图扯开骨盾,更像是固定住魏琼的身形,举剑朝魏琼的双腿横扫过去。
段延亭冷不丁这一下搞得魏琼险些骂出声,要不是他感觉不对往后缩了点,怕是膝盖得斩掉一半。
魏琼赶紧将骨盾转化为大刀,让段延亭抓着那边变为刀刃,逼得他不得不松手,没忍住朝燕炽吼了句:“燕炽,这就是你们祁凛山的剑法吗!”
燕炽见魏琼这灰头土脸的模样险些笑死,老神在在地说:“我们祁凛山的剑法百花齐放,不拘一格。你不认同小师弟的剑法,那是你见识少。”
段延亭根本没分心去听两人的对话,而是顺势用刀柄往魏琼的骨节处用力一敲。这法子是他从林如钦那里学来的,若是普通人早就痛得松了手,让段延亭有机会夺走武器,可惜魏琼根本没感觉多疼,反而警醒地将空出的那只手变为了黑刺袭向了段延亭。
“铛——”
黑刺被浑身红色符文的剑抵挡住,根本找不到其他机会偷袭段延亭。
显然燕炽是下定决心要当“歪屁股”的裁判,说什么都不会给魏琼给段延亭挖坑的机会。
魏琼简直憋屈至极,偏偏又不能甩开段延亭,本想着段延亭既然剑法刁钻,那他就干脆以力强压时,段延亭却又步伐一转,剑势转为快而无声,每个招式如同一片羽毛般轻盈,却又自带剑刃的锋利,稍有不慎便会留下伤痕。
离鸾眨了眨眼,半晌吃惊道:“这不是文鹤的风格吗?他何时学会这些的?”
“他最善观察学习。”燕炽看段延亭成长得如此优秀,打心眼里为他感到自豪,笑着回应道:“纵然世人说我是天纵奇才,但在我看来小师弟的天赋不输于我,甚至胜于我。”
“你看。”燕炽冲着段延亭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离鸾看过去:“他接下来要使得,大抵便是我的剑法风格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生日,但是要上班_(:з」∠)_
更完这章就睡了,宝子们晚安(ω)
第166章 劫云滚动
燕炽是最熟悉段延亭的人,所以在段延亭起手的瞬间,他便认出那是他的剑法。
段延亭虽然擅长观察,但毕竟没有跟着这些人系统地学过,所以只能模仿出招式和剑锋。可他跟燕炽已经相处两年了,燕炽对他又向来不吝赐教,自然能清楚地了解到燕炽的剑意是什么。
原先轻而锐利的剑变为了一剑斩灭妖邪的凛然和磅礴,与之前任何人的风格不同的是,此剑中隐含剑意。不过其中的剑意与燕炽的剑意有稍许差别,这剑意显然更带有段延亭的个人性格色彩——燕炽的剑意更具有包容性,而段延亭的剑意则是带着一往无前的锐利。
燕炽一直有将灵力包裹于剑的习惯。一方面是他本身的灵力强大到足够如此消耗灵力,另一方面他的对手多为魔修妖邪这类,所以他想要有效地消灭它们就得用灵火包裹剑身,久而久之,自然就形成了一招一式下意识用灵力包裹的习惯。
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一旦察觉到异样,包裹于剑身上的灵气就会在有异动那一方聚齐起来,并瞬间给予致命一击。
起手可见光华万丈,收鞘但敛三分锋芒。
永远摸不清这些剑招背后究竟哪一招是致命一击,可又好像哪一招都能成为致命一击。几乎可以说,燕炽的剑法攻守兼备。
魏琼已经失了想要戏弄段延亭的心态,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对手。这么多人的剑法中,他最熟悉的便是燕炽的剑法,所以亦知克制之法——应对光明磊落又内敛含蓄的剑,须得狠而霸道,强行破开无形的桎梏才行。
魏琼不再躲避,迎上了段延亭的剑,并双手握紧剑柄,将魔气汇聚于剑中,以骇人的力道直直劈向了攻向自己的剑。
段延亭嘴角无声翘起。
他陡然收剑,一改燕炽出招的风格,放弃正面较量,打算绕至魏琼魔气薄弱处攻击。魏琼哪里肯让他如愿,当即就要强行改变剑的轨迹,没想到横空飞来一把剑,牢牢挡住了去路,逼得他无法对段延亭进行下一步行动。
段延亭趁此机会挥剑砍向了魏琼的脖子。
雷电撕裂了魏琼表面的防御,灵火顺着制造出来的破绽将魏琼的那块皮肤烧灼到泛红流血。由于燕炽的阻拦,魏琼无法对段延亭做出更多的干预,所以只能努力将魔气集中于颈侧。
剑刃被定在了距离魏琼侧颈的一指处,便无法再进分毫。
离鸾看准了机会,开始蚕食魏琼侧颈处的魔气,势必要帮助段延亭彻底破开魏琼的防御。随着离鸾的行动,剑刃的阻力有所减轻,一点点地克服阻力靠近魏琼——直至剑刃划破了魏琼的皮肤。
魏琼脸色铁青,有种被束手束脚的憋屈感。
段延亭则是鼓足了一口气,虽然有燕炽和离鸾从旁协助,但要继续砍下去的阻力依然很大。大量灵力的消耗让段延亭的手微微颤抖,他舔了舔干燥翘皮的嘴唇,凝聚全副心神,怀揣着结束一切的觉悟和信心,榨干自己身上最后一点灵力,全力砍了下去。
…………
段延亭是真的觉得他们差点就能成功了。
可是说到底,“差点”到底还是失败的意思。
不知是不是命运也在作怪,在段延亭本以为触及到希望的一瞬间,他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嗤。”
不知是何人的一声嗤笑,那好不容易砍下一寸的剑刃竟被直接弹了开来,紧跟着便是可怕的威压席卷了三人。
段延亭被突如其来暴涨的魔气震飞出去,他努力在空中寻找重心,最终用剑插在地上作为缓冲,滑行了数米后才稳住身形。可积蓄的灵力没能得到发泄对象,最终反弹到了段延亭自己身上。灵力反噬的瞬间,段延亭心口一痛,不受控制地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来。
“呼呼……”
“咚咚——”
破风箱般呼哧的呼吸声和快速跳动的心跳声在段延亭的耳畔重叠、放大,将他的理智一点点挤出他的脑海中。经脉中灵力枯竭和遭到反噬的痛让他的视野有些模糊,他用力摇了摇头,努力瞪大双眼,眼前的景物在反反复复地清晰模糊后,终于定格在轮廓稍显模糊的画面。
他余光扫了眼支撑着他身体的君汶剑,看到了上面几乎贯穿剑身的一道裂痕,已经隐隐意识到了这场战斗过后这把剑的命运会如何。可他顾不上这么多,因为比起剑,还是人更重要。所以他摒弃掉心中的杂念,快速查看了一下燕炽和离鸾的情况。
离鸾情况还算好,只是被那威压弄得跪坐在地上爬不起来,而燕炽的情况则糟糕了许多,他的胸口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大片的殷红,段延亭不知道这是他吐出来的血,还是他伤口处流出的血,总之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是极为糟糕的。
可最糟糕的并不是几人的伤势如何。
如果段延亭感受得没错的话,锁灵阵出差错了,而方才那股可怕的威压,就是属于魏琼原本修为的威压——显然,锁灵阵的某处阵脚破了。
若是锁灵阵彻底没了作用,那才是真正的死局。
魏琼恢复了修为,感受着身体内格外充沛的魔气,露出了稍显愉悦的笑容。可想到方才发生的一切,他又觉得愤怒。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倒地的几人,活动了一下被砍出深深剑痕的脖子,冷笑着变幻出骨剑,率先走到了燕炽的面前,冰冷的眼眸扫了眼段延亭的方向,抬手就要往燕炽的侧颈劈下去。
魏琼是故意的!
段延亭瞳孔微缩,因为那个位置就是方才段延亭砍伤魏琼的地方。
骨剑涌动着大量魔气,眼看着就要落到燕炽的侧颈,段延亭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将手中的剑扔了过去。
“铮——”
“哐当——”
燕炽半撑起身子,下意识右手拿剑架住了魏琼的攻击,但由于威压和伤势的原因,他无法立刻站起来,只能另一手抓着剑刃,尽力不让自己的剑被骨剑压着刺入自己的身体中。
至于段延亭方才扔过去的剑,因为没了灵力的支撑,被魏琼侧身轻松躲了过去。
“师兄!!!”
段延亭双目赤红地垂了垂地面,抬手时留下一地猩红。
燕炽方才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瞬间皮开肉绽,血流不止。按住剑刃的左手掌心被利刃划破,几乎整个衣袖都被手心的血染红。逐厄剑染上了燕炽的血后,发出了犹如悲戚般尖锐的剑鸣,不断颤动着抵抗魏琼压下来的骨剑,企图保护好自己的主人。
离鸾简直要急疯了,她哆嗦着打开传音石,一边大声喊着传音石那头文鹤的名字,一边用鬼气将君汶剑想办法弄回到段延亭的身边,做完这一切时,她便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文…鹤,锁灵阵出了什么问题?”离鸾咬着自己失去血色的下嘴唇,如同蜉蚍撼树般奋力阻止魏琼伤害燕炽,眼睁睁看着燕炽在对峙中一步步落入下乘,声音发颤地几乎快要说不出声:“燕炽快坚持不住了!”
传音石那头传来刀剑相交的声音,然后便是文鹤沙哑且压抑的声音:“我知道,可现在魔修太多了!我们根本无法靠近那处阵脚附近!”
怎么办?
离鸾脸色发白,心中反复询问自己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人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时,她余光注意到段延亭正在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丹药,就好像那些丹药只是果脯蜜饯,丝毫不顾及自己究竟吃了多少。离鸾隐约猜到了什么,当即神色惊恐道:“段延亭,你做什么?你现在耳朵、眼睛都在流血啊!”
“咳咳……”
段延亭早已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了。他感觉喉间痒意欲甚,只咳了几声便觉得胃中翻江倒海,险些干呕出来。他的指缝间漏出几粒带着血的丹药,可他在强压下作呕感后,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把那几粒丹药一并拾起来,混着血沫全部吞了下去。
灵力在体内迅速暴涨,但这次没有任何抵抗,段延亭平静垂眸,不去计较后果,接受了全部的灵力。
…………
另一边,魏琼已用骨剑强压着逐厄剑刺入了燕炽的肩头。
眼看着燕炽危在旦夕,离鸾只能先放弃劝阻段延亭的打算,扛着远超她修为的威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集中身上的全部鬼气,冒着修为毁于一旦的风险冲向了魏琼,用带着黑色长甲的手袭向了魏琼的胳膊,意图阻拦魏琼的行动。只是她的指甲还未接触到魏琼,就率先触碰到了无形的屏障,顿时感觉指尖传来尖锐的疼痛。
离鸾咬紧牙关,强忍着指甲折断的剧痛,穿透屏障抓住了魏琼的手臂,拼尽全力扯开魏琼的手,将她想说的话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间挤出来:“给我把手松开!!!”
魏琼没料到离鸾居然还能爬起来碍事,眉头蹙起,腾出一只手抓住离鸾纤细的手腕,用力一拧,伴随着离鸾隐忍的痛呼声中,她的手顿时软软地垂了下来。
离鸾本以为自己都已经变成鬼了,就不必再承受这些肉体上的痛苦,没想到魏琼居然一样有手段伤到她。她忍住险些疼得掉下来的眼泪,双目赤红地用另一只手抓向了魏琼的眼睛。
魏琼本不将离鸾放在眼里,但见她居然想弄瞎自己,自然将对燕炽的一瞬间杀意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燕炽也在魏琼腾出一只攻击离鸾的时候意识到反击的时候到了,趁着他的注意力被离鸾吸引走的时候,燕炽反震开骨剑,挥剑直接斩下了魏琼拧断离鸾手腕的那只手,然后抓着离鸾的肩,迅速将她带离魏琼身边。
好不容易拉开了和魏琼的距离,离鸾就看见燕炽身形摇摇晃晃,衣摆处淅淅沥沥地滴落了几点血迹。她顺着血迹的上方看去,恰好看见燕炽用力捂住自己的嘴,那力道大到几乎是要将手嵌进皮肉中。
燕炽肩头颤抖了一下,双眼死死盯着魏琼的方向,压抑而沙哑的声音自他的手心传来:“离鸾姑娘,之后你就别再插手了,这不是你能参与的。”
离鸾一愣,哪里肯退让,焦急道:“难道你们就能行了吗?一个个都受了不知多重的伤,还想着拼命!”
“自然能行。”
段延亭提剑护在了两人的身前,轻声道:“我们还没有输。”
离鸾:“为何?”
燕炽眼神也略显疑惑,直到他感受了不一样的波动时,他才恍然大悟:“锁灵阵修复了?”
“嗯。”段延亭不出预料地感受到身上的威压减轻了不少,在看到魏琼再一次阴沉下来的脸,忍不住扬唇笑了起来:“还得多亏文鹤和李安和他们。”
原来就在他们与魏琼对峙的时候,段延亭便听到了传音石那头的内容,知道锁灵阵还有能继续维持下去的可能,如此他便能放心地背水一战了。
…………
事情回归到几人对峙以前,传音石那头传来几声极为陌生又惊人的巨响,那头传来文鹤错愕的声音:“李安和,方才那阵仗是你之前在宗门大比拿出来的木楔造成的?”
另一个略显熟悉的男声道:“自然,我回去后又研究了许久,这才能在如今和魔修的交手上派上用场。当然了,也多亏段家的人提供灵石和银钱,我这才能想办法造出这么多木楔!”
木楔的存在大大减轻了他们人手不足的劣势,他们这才能那么快解决好破坏阵脚的那群魔修,成功修复好锁灵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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