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年在北境,周围环境并不像是悬剑峰那么好,因此凡人的厨具也会用,在点起灵火烧了桶热水之后,一把拿了起来。
殷鹤百无聊赖的坐在榻上,因为刚才送他蛇藤果的事情,这时候也不好意思打扰系统先生了,而是闭目打算修炼一会儿,只是他刚集中心神冷不防就被人打断了。
燕骁一把将浴桶放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殷鹤准备打坐的样子,不由冷哼一声。
“某些人是不想要肩膀了,这会儿还修炼。”
殷鹤.体.内.残留着剑气,至少得一两天剑气化了才能运转灵力,不然就会加重伤势,也不知道那大夫怎么看的,连这点常识也不知道。
殷鹤一听见熟悉的声音就.炸.毛了,睁开眼睛质问道:“你怎么进我房间里来了?”
燕骁:……
他深吸了口气,额角青筋跳了跳:“不是你让我打桶水进来吗?”
脑海里的记忆微微闪过,殷鹤:他还以为是小二呢,谁知道门口是他啊?而且他叫燕骁打水燕骁就打,他是那种人吗?
他怎么不信,床上青年眼神狐疑。
燕骁脸沉的冰渣都快掉下来了,不耐烦道:“你到底洗不洗?”
殷鹤:“洗!”
好吧,就算是燕骁今天做了一次人,打了热水。不过殷鹤从床榻上下来时转头停下动作。
“你怎么还不出去?”
燕骁觉得自己昨天觉得殷鹤这小废物在比试台上还挺顺眼的绝对是错觉,英俊的脸庞顿时黑了下来,这时候居然气极反笑,不想出去了。
“我就在这儿等着,你洗完我拿浴桶。”
浴桶是楼下掌柜家的,用完每次都会被收下去,只是往常做这件事的是小二,现在却是燕骁。
殷鹤噎了一下。
这暴躁怪在这里他怎么洗?
“不行,你出去。”他捂着肩膀皱眉。
燕骁冷笑了一声:“都是男修有什么可避讳的,你有的我也有,你害臊什么?”
“再说,你受伤淹死在浴桶里了我还能捞你一把。”
他嘴毒了一顿,上下打量着细.皮.嫩肉的殷鹤,忽然觉得对方倔犟的不肯进去十分奇怪,随即眯了眯眼,神色狐疑:
“你不会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吧?”
殷鹤:……秘密个大头鬼啊!
殷鹤气死了,想到对方的理想型是师尊的事情,眼神怪异。
——他们.男.同.剑修都没有一点自觉的吗?!
第十八章
燕骁是实在不懂殷鹤为什么那么悲愤。眼神好像是他要把他怎么样一样,神色不由古怪了一瞬。
这小废物到底有什么秘密?怎么这么磨蹭。
他伸手就要拉殷鹤,但是却被殷鹤迅速躲过。
“干什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万万没想到这句话还有被用到他身上的一天,燕骁都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微微挑眉。
“你有病吧,这么事儿多?”
“快过来!”
殷鹤:……就不!
半柱香时间过去,燕骁无语地跟对方耗了半天,最终还是耗不过他,只是心底对殷鹤这幅“有大秘密”的样子更好奇了。
“行了行了,我去外面等行了吧。”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矫情的。”
这次看在殷鹤身上有伤的情况下暂时放过他,下次他一定要撬出来殷鹤到底藏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的。
殷鹤微松了口气,见他彻底转身离开了这才“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刚出门的燕骁:……
什么意思?
真以为他稀罕?
都是男修,就殷鹤这幅孱弱的样子他才不屑看一眼。
燕骁说不进去就不进去,只是随意抱着剑靠在墙边,心里嗤笑着殷鹤自作多情。只是随着脑海中那张比平常人更加白皙漂亮的面容在眼前一闪而逝,燕骁微微皱了皱眉,心里烦躁的“啧”了声。
一门之隔隐约能听见一点水声,他原本是不屑的,但是在时不时的被扰的心神不宁后不知道怎么的却有点出神。
这家伙沐浴怎么这么慢?
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伤口在肩膀上,一个人能行吗?
该不会真淹死在里面了吧?
殷鹤还不知道燕骁在咒他,他确实慢了点,这也怪不了他,毕竟受伤了,身上的伤势在被热水一泡之后立刻就疼的他倒吸了口冷气,只能小心翼翼的擦洗,还要小心让剑伤不能浸染水。
过了会儿在起来的时候他才转身去透过房间里的铜镜看肩头的伤口。
血红的剑痕留在肩骨的位置上十分狰狞,光看着就能想到当时有多痛。此时上面的伤痕刚刚愈合,不过在轻轻一动之后又有一些血色渗透出来了。
殷鹤轻嘶了一下,想到燕骁或许就在外面强行忍着没有呼痛。
——这可是剑修荣耀的伤疤。
不行,不能表现出疼。
他可是打败玄蔺的男人!
殷鹤眼皮一跳呲牙咧嘴的走出来,连抬手都不敢,费了好半天力气才穿好衣服,只是擦头发实在是没力气了,只能让他随意的披在身后这样了。
燕骁简直被这人磨磨唧唧的打败了。
谁家男修洗澡这么慢的?
忍了半天,他才忍不住在门上敲了一下。
“不会真死了吧?”
“还在就吭个声。”
殷鹤:……
他沐个浴就咒他,当初就不应该叫燕骁帮忙!
他冷哼了一声,眼看着燕骁门越敲越大声还是道:“好了好了。”
催什么催。
燕骁进来收桶的时候就看到殷鹤装模作样的挺直后脊,嗤笑了声。这世家少爷还真是什么时候都端样子,刚沐浴完还装的金贵。
他一伸手将房间里的浴桶收拾了。
“要不是你上场比试赢了老子才懒得伺候你。”
一直到燕骁离开了殷鹤才微微弯下肩膀。
“呼,好险。”
差点就让燕骁看出来他逞强了。
就他那个粗鲁的样子,要是让燕骁知道自己一个人沐浴把伤口洗崩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辱他呢,他才不会告诉对方。
等到人离开之后殷鹤才偷偷摸摸的换了个伤带,躺回了榻上。
……
今日比试秦镜之燕骁二人都晋级了,他晚上回来的时候本以为殷鹤的伤势已经好多了,谁知道在回房间时想起对方过来,却发现对方突然发烧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殷鹤一个人蒙着被子躺在榻上,脸被遮的闷红一片。
秦镜之叫了一声没听见回应,走上前去摸了一下他额头,随即眉头紧皱起来。
“发热了。”
今天白天医修走的时候说这几天可能会发热,只是秦镜之看他白天虽然虚弱,但不像是多严重的样子便也没有多想,谁知道竟然真的在晚上发起热来。
殷鹤也觉得很倒霉,他感觉自己白天确实没有那么难受啊,吃了仙品蛇藤果之后身上的剑气更是被祛除了很多,他才敢下午沐浴的,谁知道一沐浴出来会这样啊。
他好歹也是个结丹期的修士,居然会因为小小的沐浴受凉而发热。
闷在被子里的青年这时候烧的迷迷糊糊的,完全都不知道自己面前的是谁了,在秦镜之伸手之后下意识地眉梢放松了些。
这还是第一次这个浑身是刺的师弟这么放心他。秦镜之心头略微泛起些古怪的情绪,在他微微顿了一下时外面的门忽然被推开。
“殷鹤怎么样了?”
晚上吃饭时殷鹤没下来,燕骁就多看了一眼,谁知道一直到现在对方还睡着。他心里暗骂了几句娇气,自己却还是很诚实的上来打算看看。
听见声音,秦镜之回过神来。
“发烧了,情况不太好。”
燕骁下意识看向榻上,果然见殷鹤烧的脸上发烫,这时候有些不悦。
“早说我帮忙非不让,现在还烧成这样。”
他嘴上抱怨着,却转过身去打算去城内医馆看看还有没有没关门的医修。
秦镜之摇了摇头:“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见到都关门了。”
这会儿时间已经迟了,去哪里都找不到人。
燕骁皱眉停下,烦躁不已:“让这小废物烧一晚上算了。”
“反正也死不了。”
在心里对殷鹤往常的称呼脱口而出,叫秦镜之多看了一眼,不过他之前也并不怎么看得起殷鹤,若不是这一次殷鹤赢了玄铁剑妖,他也不会关注这位师弟。
底下众人见大师兄和燕师兄去了这么久都没有下来不由有些疑惑。
殷鹤不会出问题了吧?昨天看着伤的还挺重的,文陆忍不住站起身来,又觉得自己担心殷鹤的行为很奇怪,立刻克制住自己。
虽然这家伙赢了很出人意料,但是即使是这样也还是那个讨人厌的殷家子弟,他那么关注殷鹤做什么。
文陆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握紧了茶杯。
房间内微微有些安静,燕骁说完之后却有些后悔,但只是一瞬间就被他压下去了,反正这小废物烧迷糊了又听不见。
而且……他刚刚也不是真心话,就是嘴快了而已。如果他真的想让殷鹤烧一晚上,这会儿早就转身走了。
只是他没想到,殷鹤刚好在这时候醒了。
两人目光相对的一瞬间燕骁有些心虚,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
殷鹤本来就讨厌燕骁,这几天还没改善的关系听见刚才的话后更加恶化了。
他又没让燕骁进他房间来,他就是烧死和他有什么关系?倏然想起原著中自己被赶出师门好像还和他有关,殷鹤一气之下就冷下脸来。
在秦镜之想要说什么时闭上眼睛:“出去!”
还发着烧的声音瓮瓮的,听起来有些绵软,但是却叫人无法忽视。
燕骁向来骄傲,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下面子过,沉着脸阴晴不定。
秦镜之看了眼:“你出去吧,这里我看着。”
殷鹤:“都出去。”
燕骁冷笑了声:“听见没,叫我们都出去呢。”
“大师兄还要留在这儿关心师弟?”
他阴阳怪气的,秦镜之皱了下眉,见殷鹤已经背对着他们转过身去,这时候也没说什么。
殷鹤简直委屈死了,身上热气腾腾的,脑海里冒出来的都是燕骁恶毒的话。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都讨厌他,估计恨不得他烧死。
他才不要死呢。
挣扎着爬起来,等到人出去之后殷鹤就从乾坤袋里深吸了口气想要将布巾拿出来。
嗯,他记得前世好像说冷布巾擦额头可以降温。
唇色苍白的青年垂下眼,将布巾覆在头上后莫名其妙地叫了声“系统先生”。
谢弃云叹了口气,看出殷鹤的口是心非。
分明是想要人关心的……
前日里在比试陆台上握剑倔犟的青年这时候像只流浪猫,他心里想。
殷鹤昏昏沉沉间只看到一道白光闪过,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结果却抓到了一手刺骨。湿冷带着寒意的鳞片叫殷鹤微微颤抖了一下,耳边只听到一道声音沉声问:“怕吗?”
听出是系统先生的声音,殷鹤茫然了一瞬。
怎么会听见……系统先生的声音,是他烧糊涂了吗?
只是指腹诡异的触感十分明显,殷鹤隐约感觉到可怖的气息覆盖在身边,似蛇又非蛇的尾巴缠绕着整个房间。
那个声音好似还在等他的答案。
殷鹤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如果是系统先生的话……他就不怕了。
恍惚中好像听到有人笑了一下,在殷鹤睡过去前只觉得自己像是落到了一个极为安全的地方,叫他忍不住眉梢放松下来。
谢弃云察觉到殷鹤身体情况不对,今日的反复发烧本来是不应该的,只是奇异的是饶是他也没有察觉出问题。
蛇藤果在殷鹤这里仿佛失效了一样。
他有些奇怪殷鹤是对所有的仙果都这样,还是只是蛇藤果。只是当他尾稍伸出之时却居然被人伸手抱住了龙尾,谢弃云微微一怔,紧接着——一个热乎乎的脸蛋贴了上来。
第十九章
殷鹤只感觉到热的不行,在察觉到有东西靠近之后下意识就抱了起来。冰冷刺骨的触感却在这时候叫他舒服极了,忍不住将脸贴在龙尾上怎么也不肯离开。
谢弃云还是第一次被人触碰龙尾,从前斗法时的生死搏杀不算,此时过于弱小柔软的掌心放在鳞片上,他甚至连殷鹤的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
只要他想,眼前这个冒犯他的弟子随时都有可能化为食物。只是也许是多年修剑的修身养性压制了他天生的魔心,也许是……他本就不厌恶这个二弟子。
在殷鹤将脸贴在他尾稍之上时谢弃云只是眼眸暗了些,却没有动作。
殷鹤乖乖的趴着,在睡着之后也不乱动,像是只可怜巴巴的猫儿,只是此时找到了安全的庇护所,所以连眼睛也无辜的垂下了。
即使是这个庇护所一点也不温暖,反而冰冷可怖。
看着殷鹤睡着了,谢弃云没再多动,而是慢慢阖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察觉到在龙气的滋养下殷鹤身上的烧在慢慢退下去之后他才抬起头来。冰冷的龙尾穿过肩头的伤口,却没有带来一丝痛意。
殷鹤还迷糊的睡着,那龙尾就已经查探完了。
谢弃云挑了下眉。
——没问题。
这才是最大的怪异。分明体质如此孱弱,却没有一丝问题,修炼,进阶都一切正常,甚至还加快了。但是却外表虚弱,皮肤细嫩,甚至像普通人一样会发烧……
他微微眯了眯眼,龙尾缠绕的紧了些,就听见殷鹤茫然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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