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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莱尔“不小心”撞上路人，紧接着熟稔地从对方兜里顺走了烟。
他没顺火机，只是单纯地叼了根烟在嘴上。
阔佬擅长的漂亮话是现在最不需要的东西，布鲁斯的嘴巴张开又闭上，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抱歉、”
卡莱尔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咕哝道：“就好像你不是一样。”
他们都知道这指什么。
卡莱尔刻意训练过的上流社会式咬字变了，带上了一点口音：“大学的时候，我买回了房子，用夜魔侠没查到的一笔钱。”
想到被小短棍揍的经历，他皱了皱鼻子：“我讨厌夜魔侠。”
他黏糊的抱怨叫布鲁斯微不可查地扬起唇角：“你带了钥匙？”
“怎么可能。”卡莱尔捡了根铁丝，三两下撬开老式锁。
吱呀——陈旧的门带起扑面而来的灰尘。
“我学东西很快，搬进贫民窟的第一年，我为父母给了我一个聪明的大脑和一双灵巧的手沾沾自喜了很久。”
布鲁斯接过卡莱尔抛来的烟，房子没有请人打扫，没有套防尘袋的家具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卡莱尔解释道：“当年买下的那家人里里外外置换了一遍。”
布鲁斯知道他对领地概念划分明确，就好比卡莱尔定下的项目计划，就算是蝙蝠侠也无法动摇。
“然后呢？”
卡莱尔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就好像布鲁斯对前一句话感兴趣是件稀奇事，紧接着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我的手就被打断了。因为太嚣张。”
卡莱尔的语气是那么轻快，连眼睛都弯得像道月牙，然而布鲁斯舌尖却泛起苦味。
“别担心，我花光了攒的小积蓄，治好了我的手。”卡莱尔带他走上二楼，指着楼梯口门框的划痕对他说，“我小时候的身高记录。”
布鲁斯经过时比对了一下，最低的不到他的膝盖。
“后来我尝试做些体力活，可惜我天生不是吃这碗饭的料，而且给的钱不够我塞牙缝，我就当了骗子，比偷东西难，但赚得多些。”说到最后一句，卡莱尔又眉飞色舞地嘚瑟起来。
布鲁斯承认他喜欢看对方嚣张的样子，恭维道：“你的花言巧语一定起到了很大作用。”
卡莱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不然鼎鼎大名的布鲁斯·韦恩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有个混蛋举报我没足额缴纳保护费，那一次我整整躺了一礼拜。下地后我立马替混蛋的老大干活，一个月内那家伙被揍了三次。”
布鲁斯心道：看来小心眼和睚眦必报也是天生的。
“之后我一度混得风生水起，谁知道在贫民窟混得太烂不行，太好更不行。吃了几次大教训，我决定安安分分申请韦恩集团的慈善资助，通过正经途径跑出去。”
布鲁斯开始庆幸云游结束得足够早，否则卡莱尔决计没可能从整顿前的慈善基金会领到哪怕一分钱的救济金。
“然后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前一晚，我差点成了杀人犯。”卡莱尔推开二楼最西侧的小房间门，他的卧室，“当时蝙蝠侠的面罩没有你资助后那么先进，被他控制住的时候，我看到他眼睛周围用黑色颜料涂了一圈，实话说，很蠢。但真的很凶。”
布鲁斯：“……”而且你还狠狠咬了蝙蝠侠一口。
他是后来才想起来那个字面意义上牙尖嘴利的男孩是卡莱尔。
男孩咬出了吃奶的劲儿，布鲁斯回去后就敦促韦恩集团加快了新材料的研发。
天色早已暗下来了。
哥谭向来是没有星星的。
但卡莱尔还是打开了窗，因为窗户外有一盏老旧的灯。
他倚在老旧得簌簌掉渣的窗框上，恹恹的路灯光勉强勾勒出他的侧脸。
“所以要交往吗？”卡莱尔竭力控制住发飘的尾音，抠着窗框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在知道我是小偷、骗子、杀人未遂，以及和蝙蝠侠睡了以后。”
他心知自己绕了一个大圈子绝不是为了所谓的剖白过去。
他只是需要又臭又长的心理建设来向布鲁斯说明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布鲁斯俯身，吻了吻他颤动不停的睫毛，无奈地轻叹一声：“我早就知道了。”
知道你是个听不进也不肯讲道理的混蛋，是个我行我素、任性妄为的惹祸精，甚至唯一值得拎出来表彰一番的专一品德，也在蝙蝠侠跟前摇摇欲坠。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
布鲁斯搂住又急又凶撞过来同他亲吻的卡莱尔。
他们交换了一个热烈绵长的吻。
“但我必须申明一点，”布鲁斯亲亲他臊红的耳垂，郑重其事道，“你的约会没有比我的好到哪里去。”
因为他们甚至在屋子找不到一张干净的床。
第64章
昏暗的小房间、交缠的呼吸、暧昧的姿势，按理来说应当发生什么。
但卡莱尔挪开了视线，布鲁斯动作微顿，若无其事地松开搭在他腰间的手，调整呼吸平息了躁动。
两个人欲盖弥彰地弹开着实有些可笑。
幸好不论布鲁斯还是卡莱尔都是装模作样的大师，尽管第一次约会糟糕得不像话，但谁也没有提出中止的意思。
他们像每一对情侣那样去看了电影，布鲁斯按照惯例在前十分钟沉沉睡去，而卡莱尔搜完电影票房后，则对这部无聊的爱情片产生了极大的研究兴趣。
当散场的灯亮起，一头雾水醒来的布鲁斯不仅没收到男友怒气冲冲的质问，反倒被问了个牛马风不相及的问题。
“你觉得蝙蝠侠能同意我拍《蝙蝠侠》吗？”卡莱尔认真道。
虽然计划了要利用乐高电影试水，但看到低成本的狗血三角恋都能斩获一亿票房，敛财的心实在按捺不住了。
“额……”布鲁斯思考了一会儿蝙蝠侠要不要同意，他斟酌着问，“如果他不同意呢？”
卡莱尔不假思索：“说服其他人拍《正义联盟》，神隐的蝙蝠侠势必引起外界猜测联盟分裂，蝙蝠侠大概率妥协加入项目。”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蝙蝠侠本人：“……”
他毫不怀疑卡莱尔能说服联盟其他人。
布鲁斯艰难开口：“他应该不会拒绝。”
反正从第一款游戏名叫“杀死蝙蝠侠”开始，蝙蝠侠的形象早已毫无神秘性可言了。
布鲁斯旁敲侧击提醒他：“也许老少皆宜的超人更合适真人电影？”
“你没发现我的第一个项目永远是蝙蝠侠吗？”卡莱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移情别恋的人。”
布鲁斯哑口无言。
的确，一次恋爱一次出轨，两个都是同一人，这何尝不是一种专一？
布鲁斯小声咕哝道：“那么蝙蝠侠至少应当拥有审核剧本的权利……”
他都快记不清蝙蝠侠上一次在卡莱尔跟前强势是什么时候了——蝙蝠车里除外，而且说实话，被用完就丢的蝙蝠侠根本没强势到哪里去。
卡莱尔哼了一声：“他就是一个疑心鬼和控制狂，艺术创作需要适当发挥，审核的活儿不适合他。”
至于卡莱尔本人，他早就摘下对蝙蝠侠的盲目崇拜滤镜了。憧憬果然是最遥远的距离。
布鲁斯噎住了，他察觉到了卡莱尔在某个节点后对蝙蝠侠的态度转变，但万万没想到是一落千丈。
还是说卡莱尔睡到手就没兴趣了？可前边不还否认了移情别恋嘛。
他忍不住为自己争取“蝙蝠侠”的解释权：“投资方总能看剧本了吧？我想——”
“不接受注资，想都别想。”粉丝眼里的偶像都是加了八百层滤镜的，而布鲁斯？
卡莱尔睨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蝙蝠侠》？”
布鲁斯：……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幸好没人听见，一旦被哪只活泼过头的小鸟录下来“布鲁斯不懂蝙蝠侠”，这一唠就是一辈子。
不论恋爱前后或哪个身份，布鲁斯在卡莱尔这儿吃的亏够多了。
后者就像专门克制他一样，总有千百种方法使他无力叹息。
往好处想，布鲁斯踩下油门，卡莱尔至少乐意回公寓了。
恋爱确实没那么难。
因为卡莱尔满脑子都是怎么薅拍电影的免费劳动力，这才是他拒绝布鲁斯投资的主要原因，有主动送上门的为什么要花钱？
布鲁斯不算主动送上门，那叫左手倒腾到右手。
说不好确认关系给两人的生活带来了什么区别。
布鲁斯依旧过他的双重生活，每天睡眠不足；卡莱尔依旧沉迷加班，每天睡眠不足——
这么看来倒挺同步。
最大的区别大约是狗仔开始懒得拍布鲁斯的绯闻了。
拜托，没人乐意知道韦恩今天又跟卡莱尔去哪家餐厅，或是卡莱尔第不知道几次去韦恩宅过夜。
就算迎面遇到两人在马路边打啵，哥谭人估计都见怪不怪了。
睡美人杰森醒倒是醒了，但拉撒路池水的后遗症叫他短暂记忆不清，加上无差别攻击的狂暴倾向，目前不得不拘束在房间里。
于是蝙蝠侠抵不过命运的不可抗力，还是拥有了新罗宾。
“我敢打赌小翅膀清醒后得再离家出走一次。”休息日回家的迪克，习惯看到中午的餐桌多两个人了。
一个是一年365天父母有364天在出差的新罗宾提姆，另一个是不知道蝙蝠侠身份却能自圆其说所有破绽的“小爸”卡莱尔。
尽管两人都竭力否认迪克的戏称。
“这就是为什么我叫红罗宾的原因，它和‘夜翼’一样，是单飞称号。只要杰森乐意，他仍旧是罗宾。”
提姆无意于争抢罗宾的位置。
另外他出现在韦恩庄园餐桌的原因——
提姆向父母申请长住韦恩庄园，理由是他要和唯一交到的同龄朋友杰森住到一起。
反正德雷克庄园本就在韦恩庄园隔壁，德雷克夫妇接受良好，并每月给布鲁斯打一笔“抚养费”。
于是布鲁斯莫名其妙就成了提姆的不合法监护人。
“恐怕小翅膀需要特制罗宾制服了。”迪克想象了一下一米八穿着绿麟小短裤的罗宾，一时胃阵阵抽搐。
“比起离家出走，我更担心杰森受乐高电影的启发半道当了红头罩。毕竟第一个击败蝙蝠侠的反英雄，听上去比离家出走的罗宾酷多了。”
卡莱尔扯了扯衣领，试图遮盖脖子上不得体的痕迹。
但显然所有人都习惯了这个，若是他在常年恒温的韦恩庄园里套一件高领，则过于别出心裁了。
再说稳定性生活的蝙蝠侠好说话多了——这点得到了正义联盟和蝙蝠系的一致同意。
例如现在。
被暗中编排的某人狺狺开口：
“你没说电影内容是红头罩报复蝙蝠侠。”
布鲁斯耷拉着眼睛和嘴角，不赞同的目光越过报纸，直直戳向卡莱尔。
“杰为了这场复仇筹备了两个月，拉了不少投资，你难道忍心叫杰的努力打水漂吗？”卡莱尔免疫男友的目光，理直气壮打出二连击，“再说了，乐高蝙蝠们明明演得很开心。”
借着家族事务的名义，蝙蝠们不仅将阿卡姆的反派们耍得团团转，而且赏光留了二十分钟时间给正义联盟出场。
电影是剪好了发送给卡莱尔的，符合蝙蝠侠前期沟通的一切要求。
反派只有挨打的戏份，没有卖萌误导小朋友的机会，并且不是乐高蝙蝠侠的个人秀，除了内容是横空出世的红头罩一跃成为哥谭的超级反派以外。
总体来说，剧情跌宕起伏，戏剧十足。
不过缺点也很明显，预告诈骗。
这是电影评论两极分化的原因之一——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红头罩戏份太多了！！！
多到阿卡姆地牢里的小丑甚至为此亲笔写了一封信，由小丑帮小弟投递到卡莱尔的信箱。
长篇累牍只为控诉红头罩凭借同卡莱尔的裙带关系，抢了小丑番位的无耻行径！！
而卡莱尔收到信的当天，电影首映才刚结束。
他压根不知道阿卡姆的小丑怎么看到电影的，只能归结为，在民风剽悍的哥谭，盗版传播速度也一样剽悍。
对此，他只给小丑回了一句话：【看枪版的人不配提建议。】
钱都不出还想当精神股东？想得美！
至于小丑收到卡莱尔故意放出“《蝙蝠侠》电影筹备中”的消息后，怒而包场一个月，把真金白银的账单怼到奸商脸上，只为增加自己的戏份，那就是后话了。
回到餐桌上。
布鲁斯向来对卡莱尔的诡辩没辙，又不方便吐露蝙蝠侠因为乐高电影上映，从被人追着性骚扰，转变到被人追问凭什么只对红头罩网开一面。
前者造就蝙蝠侠出手狠辣、哥谭人心惶惶，奖励是送上门的红罗宾。
后者使“红头罩是蝙蝠侠真爱论”甚嚣尘上，偏偏当事人没法澄清他们是父子关系。
然而罪魁祸首无辜地眨着眼，脖子上还留着两人昨晚鏖战的痕迹。
布鲁斯只能臭着脸，不情不愿地喝口蔬菜汁，低头继续看手里永远看不完的报纸。
在场唯二知道真相的提姆不由得提前为红头罩默哀一秒：“可怜的杰森……”
还没正式出道便已经风评被害。
当然他也没好到哪儿去，提姆差点怀疑乐高红罗宾是不是被排挤了，否则怎么从头到尾只在对话里出现了几秒？？
“我抢到了电影票，五张，连座！”迪克骄傲地拍出凭证。
不论OOC、预告诈骗、红头罩带资进组的负面言论有多铺天盖地，但《乐高蝙蝠侠：家族事务》意料之中地火了，所有场次的好位置一票难求，更别说五连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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