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箱里有不少未读邮件,其中有几封来自于品牌组订购会的同事。
叶知秋优先看了,回复之后,又看其他的。
其他邮件也大都是商务合作方面的,有一些条件还不错的,他转发给了公司商务部。
最后是私人方面的邮件。
有两封,一封来自于赵克棋,一封则来自于孙朝阳。
之所以判断孙朝阳的邮件是私人邮件,是因为,在公事上,他和周朗那组完全没有交集。
就算有工作方面的事情,发邮件的也该是高扬或者王茹,而不该是孙朝阳。
叶知秋犹豫片刻,先点开孙朝阳那封。
孙朝阳的邮件很简短,只是把自己在巴黎遇到齐鑫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他当时忘了问那人的名字,更不确定对方和叶知秋是不是真的认识,所以特意发邮件过来提醒。
叶知秋一看就知道那人是齐鑫。
他好笑地勾了勾唇角,几乎可以想象齐鑫从姜楠那里得知自己回国消息后的抓狂。
但是齐鑫做戏做得这么周全,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
叶知秋回邮道谢,最后点开赵克棋的邮件。
这一次,赵克棋为他带来了好消息。
赵云庄已经和导演沟通过,造型方面,双方应该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初步定下了叶知秋。
回国之后,应该很快就会约他见面,详谈合作条件了。
邮件结尾,赵克棋提及自己的回国日期。
叶知秋看了看时间,就在明天。
他沉思片刻,随即点进订票软件查看机票信息。
从巴黎戴高乐机场飞京中,一天有两班航班,默默算了算时间,叶知秋唇角含笑地点开了四人小群。
【一叶知秋:宝贝们,明天中午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我胡汉三不仅回来了,还给你们带了礼物回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里瞬间热闹了起来。
【招财进宝: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宝明天就要回来了吗?想死我了。】
【李少:这么快,不是还有巴黎和米兰?】
【乐乐:鼓掌.jpg】
【一叶知秋:提前回来了,过了年一节课都还没上过,再耽误,我下次考试就该成为专业之耻了。】
【招财进宝:考试什么的都是安排给普通人的,你这种天才,还用用考试来评判吗?没道理。】
【李少:明天去机场接你。】
【乐乐:小秋回来正好,我正在看外面的房子,有点拿不准,你回来还可以帮我参考一下。】
群里安静了一瞬。
那天和林雪华暗示之后,叶知秋再没有提起过和唐乐有关的话题。
林雪华大概也忙着赶设计,最近两人几乎没有再联系过。
现在看来,唐乐在学校过得应该很不好,不然,他应该不会主动搬出来。
他家里的情况不是一般的差,根本无法负担他在外面的房租。
而且,唐乐自己也没有在打工。
看来,应该还是陶若晴资助了他。
叶知秋笑了笑,垂眸回复。
【一叶知秋:好啊,你看了哪里的房子?有没有照片,大家可以一起先看看。】
【招财进宝:乐乐最终还是决定要搬出来呀?】
【乐乐:嗯,不过具体的,明天见面再说吧。】
三人聊天的空隙里,李少君已经定好餐厅,并在群里发了定位过来。
叶知秋将定位加入收藏夹,随后起身,去换衣服。
收拾利落,也已经到了中午十点半钟,他拎着东西上车,直奔郊区云开不远处的餐厅而去。
抵达餐厅的时候,刚刚十一点半钟,章冕已经等在了包厢里。
见叶知秋到来,他立刻站起身来。
“叶总。”他说。
叶知秋笑了声,在他对面坐下:“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叶知秋就好。”
云开的进展顺不顺利,成不成功,其实连数据都不用看,只章冕的态度就已经表达的明明白白。
“行,那我也不和你客气。”章冕大大方方地说。
“我已经点了几道招牌菜,”章冕把菜单推给叶知秋,“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咱们再加两道。”
叶知秋垂眼看了看。
郊区这边的餐厅,菜做的杂,从甜口到咸口,菜单上应有尽有。
他视线缓缓下移,忽然看到了“剁椒鱼头”四个字。
莫名地,叶知秋想到了早晨厨房中,秦见鶴那通电话的内容。
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秦见鶴这两天应该也会做给他吃。
眼睛下意识地弯了弯,叶知秋的视线没有继续在那四个字上停留。
他还是更想吃秦见鶴做的。
加了两道小菜,叶知秋重新将菜单合了起来。
再抬眼时,章冕不知从哪里变出来高高一摞文件。
“菜点完了,”章冕不客气地递了支签字笔过来,“先把文件签签。”
叶知秋翻开文件,一边看一边签,一边听章冕仔细地跟他汇报云开最近的发展趋势。
签了大半个小时,他才签了一半儿。
手倒不累,但这么多文件集中到一起,这么多数据需要分析,大脑还是很容易疲倦的。
也不知道秦见鶴每天看那么多资料,方案,报表,怎么晚上还可以那么精神抖擞的。
叶知秋停了停笔,忍不住微微有点出神。
“累了吧?”见状,章冕也停下了口中的话,“要不我们先吃饭,吃过再继续。”
叶知秋含笑点头,将签好的那部分递给章冕,剩下那些,先放在了自己这边空着的卡座上。
章冕抬手按铃,不多时,服务生就推着餐车进来了。
热腾腾的饭菜一件件摆到桌上,包厢里瞬间就有了饭菜的香气。
“电池那边的数据我那天也看过了。”叶知秋捧着水杯微笑,“一切都挺顺利的。”
“是。”章冕帮叶知秋盛汤,“新动力那边已经预约了三个月后的针刺试验,第一批样品出来应该就会送过去。”
他顿了顿,微笑,“就是汪岐棠提过好几次,想见见我背后的大老板。”
“等等吧。”叶知秋笑了下,“现在还不是时候。”
章冕并不清楚叶知秋最终要干什么,但从他支持云开抢夺叶鼎的客户这件事情上来说,他多少还是猜到了一些。
闻言便转了话题。
“听说您父亲和哥哥刚进了套新设备?”章冕问。
“之前确实听他们说过这个计划,”叶知秋含笑,“已经进了吗?”
在国外的这段时间,他从没主动和家里联系过,更没问过叶鼎的事情。
不仅仅这一次,上一世的时候,对于叶鼎,他也是从来没有问过,更没有惦记过。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被人防备成了那个样子。
“上个周听说已经安装测试完毕了。”章冕说,“您父亲还请了业内不少人,听说已经拿到了一些订单。”
叶知秋微微笑了下,没再说话。
两人心知肚明,几个月后,叶鼎将会迎来再一波的巨大打击。
没关系,叶知秋想,一点点来。
如果一击致命的话,就没有办法看那些人的痛苦与挣扎了。
这些东西,在他早已规划好的环节里,是最最必不可少的一环。
餐毕,叶知秋将剩下的文件签完,又和章冕讨论了一些问题后,才起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三点钟。
而抵达蓝桦任职的小学时,已经过了三点半钟。
时间不早不晚的,蓝桦带叶知秋去隔壁奶茶店喝了杯奶茶。
舅甥两人也只聊了一杯奶茶的天。
蓝桦还有工作,叶知秋将杯子里的珍珠吃完便打车离开了。
回到秦见鶴家时,不早不晚,恰好五点半钟。
他刷卡进门,进去将衣服换了,再出来时,房门被人推开,秦见鶴回来了。
外套被随意地搭在肘间,秦见鶴手里握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
两人四目相接,彼此的动作不觉都微微顿了下。
可能因为早晨秦见鶴离开时的气氛略显沉凝,叶知秋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有上前。
他站在原地,含笑看着他。
他的表现其实没什么问题,看起来从容自若,游刃有余。
可莫名地,秦见鶴却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孩子的影子。
一个没有家的孩子。
因为在别人家里摸不准界限,又或者自认为犯了一点错误,所以格外拘谨。
好像只要他的反应略有不对,他立刻就会扭头就走,再不回头。
心口剧烈地疼了一下,秦见鶴微微伸出手去。
“送你的。”他将玫瑰递向叶知秋。
叶知秋垂眼看向那朵玫瑰,却始终没有抬手去接。
轻轻地叹了口气,秦见鶴上前一步,将叶知秋抱进了怀里。
“不是特意买给你的,是回来的路上,卖花老人只剩了这一支,”秦见鶴低声对他说,片刻后又说,“来,叶知秋,接着。”
第65章
香水熟悉而温暖的木质尾调萦绕鼻尖,一股极强烈的委屈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
叶知秋将眼睛埋在秦见鶴肩头,一动不动。
安静且努力地想要将这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压下去。
这种感觉很陌生,叶知秋几乎从来都没有过。
就算上一世那样被对待,就算翅膀被彻底折断,就算自己被人一点点踩进淤泥里,连呼吸都不能……
就算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一切的真相。
他心底最多的也只是绝望,痛苦,难以置信。
以及,愤怒,恨意与悔不当初。
那些情绪他都有,却独独没有委屈过。
因为,走错了路的是自己,信错了人的也同样是自己……
他骨子里本就写满了决绝,所以,咬着牙承担了那一切苦果。
只是偶尔,他也会幻想。
幻想那一切如果从未发生的话,自己该有着怎样张扬的青春与明亮的人生。
而这种幻想,又会转过头来变成利刃,残酷无情地折磨他。
生生不息,无限循环。
如看不到底的深渊,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看到尽头,更没有办法摸到光明。
所以,就算驾车不小心冲入那片湖心的时候,面对死亡,他也没有害怕过。
对那时候的他来说,死亡,不过是解脱的方式中的其中一种罢了。
可是现在……
明明没有人对他说过一句重话,没有人伤害他指责他,甚至于,还有人这样小心翼翼地爱护着他。
可莫名地,他就是觉得委屈,觉得心头滚烫,鼻尖和眼眶全都不受控制般隐隐发酸。
室内一片安静,秦见鶴抱着他,一语不发。
他的怀抱温暖,宽阔,像沉默安静的大山一般,无比可靠,让叶知秋一颗心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见鹤终于动了动。
他抬手,很小心地将自己的手掌盖在了叶知秋脑后,轻柔地揉了揉他的发。
“我又没事儿。”感受到他动作中浓烈的安抚意味儿,叶知秋本能地抬起眼来
秦见鶴垂眼看他,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眼尾。
叶知秋没有哭,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很平静,可狭长上挑的眼尾处,却还是比平时多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绯色。
“嗯。”秦见鶴轻轻地应了一声,“没事儿。”
叶知秋抿唇垂眼,看向秦见鶴手里的那只玫瑰。
大衣依然搭在肘间,因为手臂的弧度原因,那支玫瑰依然微微上举着。
“我没看出来你这么好心。”好一会儿后,叶知秋轻声说,“还会照顾卖花的老人。”
“我一直都很好心,”秦见鶴极低地笑了一声,“如果你和我多相处一段时间的话,自己肯定会发现得更多。”
应景一般,那支玫瑰花在秦见鶴手里晃了两下。
“啧。”
就没见过这么爱自卖自夸的。
叶知秋轻啧一声后,终于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伸手,将那只玫瑰接在了手心里。
玫瑰原本冰凉的花枝已经被人暖到温热,叶知秋握在掌心里,下意识地紧了紧手掌。
不仅仅那温度烙在掌心里格外灼人,还因为,他也在为自己这一伸手,而隐约有些不安。
他从未这样优柔寡断过。
即便上一世的坠落,都带着无法回头的决绝。
“那,”叶知秋顾左右而言他,刻意忽略掉这种怪异的感受,“晚上吃什么?要做鱼头吗?”
秦见鶴看着他,眼底终于泛起浅淡的笑意来。
“明天。”他说,“等你恢复一下。”
叶知秋:“……”
他好像也没怎么……
“今晚不做了。”秦见鶴看着他,“你休息一下。”
“我知道的,你刚不是说明天才做吗?”说到一半儿,叶知秋猝不及防对上秦见鹤含着笑意的眼睛,猛地反应了过来。
秦见鹤说的“做”,并不是做鱼。
日,秦见鹤什么意思?
他怎么可以这么无缝切换,面不改色就又说到那方面去了。
“那不行。”叶知秋又想搬出自己那套理论来。
“怎么不行了,叶知秋,”秦见鶴看着他,勉强压了压笑意,“做和鱼头选一个。”
日,这也太难了吧。
叶知秋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叶知秋,”秦见鶴再次抬手将他抱进怀里来,循循善诱,“这种关系,也不是必须要做才可以的,也可以在一起拥抱亲吻,互相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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