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另外几个嘉宾似乎也与她相熟,言谈举止极为亲昵,完全将她当晚辈照看。
顾安听着她们一路谈笑,心口憋着闷气,全程一言不发。镜头拍到她时也是冷冰冰的表情。
最后众人在村长家门前停下来,由编导抽签决定他们今晚的住宿安排。
说是抽签,其实都是内定。
演给观众们看罢了。
为了加强可看性,《桃源生活》向来两人住一间农民房。
果不其然,顾安与蒋沫黎一间房。
傅时悦与另外一位女演员张露露一间。
然后最后剩下的两名男性罗宾和王陆睡一起。
除了熄灯睡觉和上厕所,基本这七天时间摄像机随时跟踪他们。
事先何俊贤就告诫过顾安,拍真人秀节目一定要谨慎。在镜头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是崩了人设,播出去全网嘲的例子数不甚数。
但他重点强调了,参加这期节目是为了跟蒋沫黎炒CP作预热。当时他说:“我听晓燕说你还没出戏?就跟你拍电影一样,在镜头前用那种眼神看蒋老师,化学反应肯很浓烈。”
岂止是浓烈。当顾安看向蒋沫黎时,偶尔都会自我反思自己的视线是不是太露骨了。
两人一路无话,提着行李来到房间。
录节目不能有助理跟随,所以她们将在这里度过七天……独处时间。
顾安有点紧张。她抬头看向这间破旧的农民房,推开木门是一片小院,墙边开辟了一小块农田。门边还贴着喜庆的红色对联。
场务介绍道:“这是你们未来要住的房间啦,左边有厨房,田里有菜,平常要自己做饭哦~”
然后根据规则设定,每人每天有十块钱的生活费。这点钱可以用来在村里的小卖部购买日常用品。
顾安点了点头,独自提着行李箱进屋。场务和摄影师随后就离开了,屋里装有摄像头。
她放好行李,一看卧室里只有一张床时怔了怔,扭头看蒋沫黎:“刚才编导不是说有两张床吗?”
来参加节目的都是大明星,就算为了拍摄效果也不可能挤一张床睡。
蒋沫黎皱眉,说:“可能房间不够了吧。我倒不介意,你介意吗?如果你介意我这就给编导打电话……”
顾安忙道:“我不介意!”
可能是她接话太快,答应得太响亮。以至于这句话脱口而出时,空气仿佛都静默了片刻。
蒋沫黎笑了笑,说:“先收拾行李吧。”
女生出门要带的东西很多,杂七杂八的护肤品化妆品啦。顾安甚至还掏出了卷发棒,也不知道杨小燕是什么时候给塞进去的。
蒋沫黎的护肤品更是夸张地摆满了卫生间的洗手台……
两人收拾了一上午,很快就将这间小屋整理得井井有条。一晃到了午餐点,顾安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想起这档节目要自己动手做饭,不由得抬起头问蒋沫黎:“你会下厨吗?”
“会啊。”蒋沫黎诧异地望着她,“难道你不会?”
顾安:“……”她真不会。
当模特这些年,顾安经常出差各地走秀,就算有呆在家里的假期,也从未想过亲自下厨。她要保持身材,随便叫个沙拉外卖或者吃些水果就能搞定一日三餐。
顾安主动请缨去田里摘菜。那块墙角的小农田种着满满一排绿色蔬菜,显然是节目组提前准备好的。她也分辨不出好赖,统统连根拔起,扔进盆子里端进厨房。
蒋沫黎看了一眼,面无表情:“你就这样摘菜的?”
顾安挠头,“不然呢……”
“全是泥土。”蒋沫黎深吸一口气,说:“你难道不知道用剪刀择菜叶吗?田里的菜不能连根拔起……”
顾安很诚实地说:“我的确不知道。”
“算了。”蒋沫黎摆摆手,示意她出去,“你去外面等着吃饭吧。”
顾安心想这多不好意思,当即说:“我帮你洗菜!这个我会。”
蒋沫黎只好同意。
这厨房极具年代感,是几十年前那种烧柴的乡下土灶。油盐酱醋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甚至还搁着一摞干柴,一袋东北大米。
蒋沫黎开始生火做饭。她脱了大衣,挽起衣袖认真忙碌的样子格外吸引人。
顾安盯着她看了半晌。
这时蒋沫黎转过头,“你不是要洗菜吗?在这儿傻愣着干嘛?”
“哦哦……”
顾安端着菜盆蹲在水龙头前,只可怜一双长腿无处安放,搁久了有点酸疼。
伴随哗啦啦的流水声,她洗完一整盆菜,并细心地择了叶子。
但她很快发现自己摘的菜似乎有点多……
蒋沫黎:“你该不会把那块田里所有的菜都摘下来了吧?”
顾安畏畏缩缩地点了点头。
“没事。”蒋沫黎说:“剩下几天咱们去别人田里偷菜。”
顾安扑哧笑出声,“这可行吗?”
“不可行也得行,难不成让你饿肚子呀。”
顾安:“其实我吃得不多。”
蒋沫黎正往锅里倒热油,说:“你太瘦了,该多吃点。”
顾安继续蹲在地上折腾那盆菜,忽然感觉到手上痒痒的,低头一看,却是一只碧绿的长条软虫在手指爬动,忍不住惊叫出声。
她踉跄地跌坐在地上,拼命甩手。
听到响动,蒋沫黎连油锅都顾不得了,忙疾步走过来道:“怎么了?”
顾安生平最怕虫子,尤其是这种软体毛毛虫,当即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委屈道:“有、有虫子在我手上爬……”
“我看看。”蒋沫黎顾不得脏,直接单膝跪在她面前。
只见顾安右手食指尖端肿起了一个大包,应该是被那虫子咬的,渗出丝丝血迹。
蒋沫黎抓起她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说:“我等下打电话给场务,让他们送点药过来。那只虫子还在吗?要是毒虫就得送你去医院了。”
顾安指了指旁边的水泥地,“它在那里。”
蒋沫黎一瞅,说:“还好,这种毛毛虫没有毒。”
然后吧唧一脚踩死了那只虫子。
顾安倒吸一口气,“可为什么我手还很疼……”
冲洗完毕。蒋沫黎凑近了瞧她的伤口,竟是直接放进嘴里吸吮起来。
顾安一脸震惊,“你、你……”半口气提在胸口,差点说不出话来。
蒋沫黎吐掉口水,用衣袖擦了擦嘴,抬眼看她说:“这样能消毒,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顾安整个人都傻掉了,仍然沉浸于刚才销魂的柔软触感中,不由自主道:“好一点了……”
其实还是很疼。
但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那可是蒋沫黎的口水耶!一想到这个被毛毛虫咬又算得了什么,再让十条虫子咬她都愿意!
第25章
蒋沫黎打了电话后,节目组很快派人送来药品。也许是出于意外发生的愧疚,他们还额外送了两斤肉和一袋活虾。
蒋沫黎的厨艺极佳,就在这简陋的土灶厨房里都能烧出堪比饭馆水准的三菜一汤。
顾安一口气吃了两碗白米饭,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饱过。
下午大家要去种田劳动。
罗宾状似很关心地询问顾安:“听说你被虫子咬了?还好吧?”
顾安笑了笑,回道:“没什么大事儿。”
她就涂了点药膏,然后在伤口处粘了个创口贴。
彼时她看到蒋沫黎拢起裤管在泥地里艰难行走的背影,忍不住想起之前对方给自己吸吮伤口的模样……
她能感受到蒋沫黎那一刻确实很在乎自己。
蒋沫黎这身份地位,何必为了节目效果屈降尊贵来吸她的手指?要是她不乐意,恐怕制片给她再多的钱都没用。
更何况后来蒋沫黎亲自叫导演把这段意外给剪掉,不要播出去。
接下来的活动就按台本走了。罗宾问大家中午吃了些啥。
他和王陆一组,两人早就习惯节目组的套路,下厨做了个炒青菜配白米饭,又去小卖部买了俩香肠煎着吃。
张露露笑着说:“小傅不会做饭,我给她煮了鸡蛋挂面。”
傅时悦忙接话道:“张姐做的面条可好吃了!比我妈做的都好吃!”
众人笑作一团。罗宾打趣道:“要是让你妈看到这档节目,八成回家要打你屁股喽。”
然后又问到顾安,她就说:“我也不会做饭,都是沫黎姐姐做的,三菜一汤,绝对大厨水准。”
罗宾笑道:“不愧是一起拍过齐导电影的啊,沫黎姐姐都喊上了。”
张露露奇道:“三菜一汤?总共就这么点菜,你们是吃全素宴吗?”
顾安说出自己受伤节目组送肉送虾的事情,引起大家一阵唏嘘,纷纷指责导演偏心。
整个下午顾安都没跟蒋沫黎说上几句话。主要是因为傅时悦忽然对她表露出了些许兴趣,一直缠着她。
傅时悦看着挺高冷的帅样,讲起话来却跟话唠似的喋喋不休。她说自己之前也在巴黎开过演唱会,曾经在机场偶然见过顾安一次。
“你见过我?”顾安有些讶异。
“对啊。”傅时悦笑着说:“没想到这么巧,咱们在综艺节目上又见面了。”
顾安觉得傅时悦有哪里不太对劲,一时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那句“黎姐姐”,她到现在还在暗中讨厌着这家伙。但傅时悦却对她极好,明明每人每天只有十块钱的生活费,还掏出两块钱给她买了瓶矿泉水。
顾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感觉这一段要是播出去落在全国人民眼里肯定让人想歪,婉转道:“你自己喝吧,我也有钱,自己可以去买的。”
“拿着呗,瞧你嘴唇这么干。”傅时悦还要把水硬塞到她怀里。
最后顾安推诿不过,只能接受这份好意,寻思着明天也去买点什么还人情。
晚上各回各家。吃过晚饭后,顾安自告奋勇洗碗。她在厨房洗了大半个小时,回到屋里时看到蒋沫黎正在行李箱里翻找东西。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要找什么?”
蒋沫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水杯。”
顾安拿起傅时悦送的那瓶农夫山泉晃了晃,还剩下半瓶水,便道:“你要是渴了话就先喝我的。”
“不用,我找到了。”蒋沫黎扒拉出一只紫色的不锈钢保温杯,径直走向厨房。
过了一会,蒋沫黎将灌满热水的杯子递给顾安,说:“下回不要再买水了,钱留着我去买菜。”
顾安以为她认为自己乱花钱,忙解释道:“我没买,这水是别人送的。”
“谁送的?”
不知道是不是顾安的错觉,她竟觉得蒋沫黎的语气阴沉了几分。
“傅时悦。”
蒋沫黎顿了一下,许是顾及到摄像头,最终什么也没说。
……
等到晚上七点,节目组专门派人来关掉屋内的小型摄影机。
顾安洗好澡躺在床上敷面膜,正闭着眼听歌,忽然感到右侧床垫往下一沉。
她忙睁开眼,便看见穿着条纹睡衣的蒋沫黎靠在边上刷手机。
这女人即便是素颜也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暖黄色的灯光像液体流泻在白皙的脸蛋上,散发着如玉光泽。乌黑的长发被夹子束于脑后,露出一段曲线优美的纤细脖颈。
顾安有点忐忑,又被一阵说不出来的情绪所控制,左手扯了扯被子,小声道:“你一般几点睡?”
“尽量十二点之前吧,我这两天要倒时差。”蒋沫黎回头看着她,询问道:“你呢?”
“我……”顾安说:“我也差不多十二点睡。”
空气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蒋沫黎放下手机,“齐导有跟你说新电影的事情吗?”
“嗯,他叫我录完综艺后去试镜。”
“要加油哦,多看看剧本。”蒋沫黎轻笑着说:“比起其他女演员,我还是更希望跟你一起拍戏的。”
顾安愣了一下,觑着蒋沫黎的表情,暗中揣测她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
不过纵使这是假的,也在骤然间给了顾安莫大的勇气。她大着胆子往左边挪了挪,低声问道:“沫黎姐姐,你……会喜欢女生吗?”
蒋沫黎整个人似乎因为这番出乎意料的问话而僵住了。
这会正巧有几缕碎发散落下来遮住大半张脸,顾安一时之间看不清她的表情。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的几秒钟,顾安听见她说:“嗯。”
简简单单的“嗯”,此刻对顾安而言,却像是莫大的首肯。她有些晕头转向,突然间被幸福的喜悦所砸中,如同卷入一片混沌的漩涡。
跳脱圈子之外,她的思绪来不及跟上节奏,这才醒悟原来初次见面时自己就已怦然心动地沦陷。那些戏中的情爱纠葛,蒋沫黎微笑或皱眉的神情、温柔或淡漠的声音,再次无比鲜明地浮现在她脑海里。
她觉得自己不能任由这个漫漫长夜就此平淡无奇地度过,她的手在厚重的棉被下缓缓移动,最终握住了蒋沫黎的手。
对方那有点冰凉的指尖,却令她浑身上下都颤栗不已。
随后蒋沫黎的手也一点点穿过她手指的缝隙,两只手紧密地贴在一起,十指相扣。
顾安没想到蒋沫黎会给予这样的回应——尽管在此之前,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就像还在剧组,她痴迷于蒋沫黎温柔的眼神时就在想,如果一个人只是演戏,真的能体现这样毫无痕迹的表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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