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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星悠就坐在他旁边，察觉到他的异样，转过头来，望着他轻轻颤抖的身体，似乎想到了什么般，也没开口说话，主动抬起手，将弱小可怜的季演抱在怀里，给他无声的安慰。
季演被段星悠抱在怀里的那一刻，他身体本能地朝着热源的方向靠近。
护士将抽血针扎进季演胳膊的时候，他眼里的泪一下子就彪了出来，润湿了他将脸靠在上面的段星悠的肩膀。
段星悠抱他更紧，用手边拍季演的背，边抬起头，小声对操作的护士道：“他有些晕针，你，稍微轻一些吧。”
护士一脸受宠若惊般，点点头，还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表达自己的歉意。
屋外的人在走廊里等了好久，直觉自己的脚都要不是自己的了的时候，季演才摆着一张脸，单手拿着棉签，按着自己的胳膊，衣衫不整从里面出来了。
霍妈妈一看他这样，立马就心疼了，走过来单手扶着她，皱眉问：“脸色怎么这么白啊？这是抽了多少血啊？疼不疼啊？”
季演被霍妈妈的话问得心里一暖，即使脸色苍白，还是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嘴角挑起虚弱的笑，道：“妈，我没事，就是有点晕针。”
霍妈妈更心疼了，直言等他回家，一定给他做补血的好吃的，让他吃个够。
护士从里面走出来，脸上还戴着口罩，对屋外的人道：“一个星期后来医院去鉴定报告，不要忘了，医院会发短信提示，记得看。”
屋外的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各自站在走廊里，说了会儿话，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分道扬镳了。
…………
霍思远还是没回来，季演似乎习惯了一样，不吵不闹，也不去联系霍思远，每天不是在家，就是在家，反正他是一次也没离开过房间。
霍爸爸和霍妈妈其实有些担心他，即使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但嫁给自己儿子时间不算短了，自己也算勉强接受他，加上他们知道了一些鲜为人知的，关于季演身世的问题，大家更加心疼他了，哪还有时间去讨厌和编排他？
季演接到医院生殖科短信那天，他已经和导员敲定了要去国外做交换生的事情，表格已经填制完毕，就等着拿着一些有用的材料，等学校上班的时候，提交审核了。
季演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某某医院的字迹，心里没什么太大的波澜。
说实话，他心里没什么期待，也没什么不是父子兄弟就很失落的感觉，他那天去医院，只不过是想给自己并不完整的人生找到那些琐碎的，并不知道遗落在那里的拼图罢了。
到底成功与否，他其实并没有想太多。
是也好，不是也罢，他都已经长大了，对于曾经缺少的，在该得到的时候却得不到的东西，哪怕长大以后，他独自一人，也并不是那么渴望了。
更何况，他得了一种情绪会越来越稳定，从一开始的失眠多梦，胡思乱想，到后来慢慢开始不在乎，是谁都无所谓的病，别说期望，就算喜怒哀乐，都是勉强。
但他还是如约，给段添磊和段星悠打去电话，请他们一起去医院看个明白。
基因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段星悠和段添磊是这样，段添磊和季演亦或是这样。而段星悠和季演在一个星期之前，做的亲缘鉴定检查，相似度为百分之二十五，看不出来是否是亲兄弟，但季演知道，他们大概就是这样的。
所以，段添磊忙着喜极而泣，段星悠忙着开心，一副找不到北的模样，唯有季演，一脸平静的站在两个人跟前，脸上毫无喜色，内心毫无波澜。
他病的有些严重了，段添磊个段星悠抬头，脸上满是喜悦的时候，他心里却在想，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啊？这本来就不值得高兴。
不过她脸上没表现出些许不自然，嘴角挑起的笑意也是那么自然，一点也没有皮笑肉不笑的尴尬。
段星悠觉得自己找了许多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甚至还有自己的亲弟弟，有些喜极而泣般，抬头望着笑意盈盈的季演，还有段添磊，开口提议：“要不，去我那里待几天？或者，去段，去他家里待几天吧，我们二十多年未见，也该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段添磊自然是不反对的，虽然这两个孩子可能不会立马开口，叫自己爸爸，不过来日方长，亲缘这种东西，是怎么样也割舍不断的。
所以，他不怕等，也愿意等。
季演也没关系，在他心里，妈妈去世以后，他就再没有家了，哪怕之后嫁给霍思远，他心里也清楚的知道，那并不是他的家。
所以，住在哪里都无所谓，左不过是从这个地方，换去哪个地方罢了，就一个睡觉的地方，去哪里不可以呢？
所以，他笑着点点头，答应了。
…………
霍思远再一次楚出现在自己家的别墅里，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亲了。
那时候各大公司已经陆续开始上班，商场餐馆也开始恢复营业，他这个做老板的，自然不可能再突然玩消失。
加上他公司里的很多资料都放在别墅的书房里，他就算再和季演吵架，也是不可避免的，要回家去见面了。
所以元宵节之前，他还是硬着头皮，出现在了别墅大门口。
此时季演已经去段星悠那里住了好几天了，霍妈妈倒是不担心他出事，所以很是放心，让他去刚刚知道血缘关系的亲哥哥家去了。
别墅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时候，霍妈妈还以为是自己儿媳妇回来了，赶紧上去迎。
然后，防盗门打开，霍思远的脸就出现在了门外。
霍妈妈一下子垮下了脸，语气也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问：“在外面浪够了？”
霍思远脸色有一瞬间的尴尬，转瞬即逝，他皱了皱眉，看着他妈道：“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里是我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走多久，就走多久，还有，怎么只有你和我爸在客厅里？季演呢？”
霍妈妈撇了撇嘴:“我哪知道？他是你媳妇，又不是我媳妇，你问我，我也想问问他去哪了。”
霍思远:“吗，我在这跟您说正事呢，别阴阳怪气的，他去哪了？”
霍妈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去他哥家了，具体哪里不知道，只知道是他哥。”
霍思远一下子就急了，道:“他离家出走了？几天了？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
霍妈妈:“给你打电话干什么？他是个已经成年的大人了，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再说了，你们不是冷战感情不好吗？就算打电话，你真的觉得你会接吗？我是不信，你有那时间，不是都留给季星宝的吗？季演算什么？比不得季星宝。”
霍思远被他妈说得有些信心虚般，张了张嘴，半天才开口，小声道：“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
霍妈妈摆摆手，不耐烦道：“道歉的话你跟我说干什么？又不是和我冷战，你该和他亲自说，算了，这些天你以为不联系他，想来他在你心里也不重要，你说和不说，估计也没什么差，就这样的了。”
霍思远看着突然想起季演的霍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好受。
第八十四章 你什么时候回家
霍思远看着脸色不好，说那些话的霍妈妈，心里有些不好受地抿起了嘴唇。
这些天他一直没回家，确实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他想着季演过年那天说的那些话，还有自己说起季星宝的时候，那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就觉得心里挺难受的。
自己和季演都结婚这么久了，平日里自己接触一个和季星宝相似的人，他都要生气闹好久。
可是那天，他一反常态，脸色淡漠，就那样躺在床上，眼里毫无波澜的望着他，眼神和一潭死水一样，让他心里突然就很不好受。
所以那天，他和他大吵一架之后，再没回过家，其实，也只是想静静的，一个人想明白而已。
可是，季演这些天一直没有联系他，就好像他没有联系过季演一样，两个人大抵真的是上辈子有缘，连互相不认识这种事情，都做得那么的有默契。
此刻，霍妈妈坐在沙发上，眼神淡漠，望着自己的亲儿子，语气平淡道：“若是真的还喜欢季星宝，等他回来，你就和阿演离婚吧。”
霍思远一听这话，瞬间就急了，对他妈喊：“你是我亲妈吗？哪有亲妈撺掇儿子和儿媳妇离婚的？再说了，季星宝回来就回来呗，他又耽误不了什么，季演就是小孩子脾气，嘛，你别管我们了，我们自己有分寸。”
这次，霍妈妈没有骂他，只是抬头，望着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叹气，道：“阿远，爱情这种东西，不是强求就可以得来的，你不能既要这个，又要那个，做人不能太贪心了，你想季星宝回到身边，那就要将阿演放逐离开，不然，就不要再和季星宝有瓜葛了，谁不会离了谁就过不了，谁也不是一直陪着谁的，妈知道，你曾经那样喜欢季星宝，总是想着把他放在心里的，现在弄成这样，并非你我所愿，你觉得他迷途知返，觉得他浪子回头，他就可以被原谅，可是，阿演怎么办呢？他本就心里没有安全感，你这样弄，他更远离你了。”
霍思远不觉得他妈说的问题是问题，所以没等他妈说完话，霍思远就冲着他妈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妈你想多了，阿演都不介意我亲自去接季星宝，您倒是先着急了，急什么啊？我又没说季星宝回来，我就和他重归于好，我只是觉得，他被自己最爱的人抛弃，有点可怜罢了。”
霍妈妈：“是啊，在你心里，季星宝可怜，其他人可怜，那季演就不可怜了吗？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一开始又是怎么样的？你比谁都清楚，作为你亲妈，你也没怪我没提醒过你，一个人他喜欢你，他会全身心扑在你身上，满眼都是你，可是，他若是不喜欢你了，那么，就算你做再多的事情，他都不会多看你一眼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反正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也不愿意听我说话了，我也懒得管你，明天我和你爸准备回去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也不等霍思远抬手挽留，霍妈妈就从沙发上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楼上去了。
独留霍思远一个人站在楼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段星悠别墅
此刻，季演一边在笔电上编写着文件，一边时不时地回头，和沙发上坐着的段星悠，段添磊还有段添磊的爸爸说着话。
段星悠有些好奇，看着季演低着头，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敲打着，似乎是在写什么东西。
他将脑袋凑过去，靠在季演的肩膀上，边喝咖啡边含含糊糊道:“你在干什么啊？你一大早上就在电脑前忙忙碌碌，是在处理什么？”
季演没抬头，回复段星悠:“学校给的M国交换生的名额，我正在填写简历准备材料。”
段星悠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欣喜:“这么厉害吗？大概什么时候去？通知我一声。”
季演:“下半学期的暑假，直接去那边做交换生，大概大四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吧。”
段星悠:“那么久啊，没关系吗？霍思远，他能同意吗？你们不是结婚了吗？”
季演敲字的手指顿了顿，神色淡漠，道:“我不打算告诉他了，再者，我们两个只是协议式结婚，他爱的人人不是我，想和他结婚的人也不是我，他喜欢的另有其人，那个人要回来了，迟早有一天，我还是要离开的，与其那时候走得不体面，还不如现在就想好出路，早走早利索。”
段星悠听了这话，刚想说着什么，坐在一旁的段添磊就皱眉，问季演：“他对你不好吗？当初他不是跟我保证过，会好好爱你的吗？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他和旧爱死灰复燃了吗？”
季演：“哪来什么旧爱？人家一直都是真爱，和我结婚只是迫不得已罢了，是我一开始看不清，以为结了婚就是一辈子，现在想来，我想法太过幼稚，有些可笑。”
段星悠欲言又止，看着季演的侧脸半天，才问道:“这些天，你们是发生了什么改变你想法的事情吗？上一次我们遇见，我记得你，眼里也不熟没有他。”
季演:“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除夕夜那天，他喜欢的人给他打电话，说要回来了，还说，希望霍思远去接，然后……”
段添磊：“然后，他答应了吗？在完全没和你商量的情况下。”
季演头也不抬，道：“嗯，他答应了，然后告诉我，他会去机场，接季星宝回家，我倒是没在意了，毕竟，在他眼里，我大概也没那么重要，我自己知道的，所以也没自取其辱，就告诉他，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了，然后，我们因此大吵一架，他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也不联系我，也不知所踪，所以我想，两个人体体面面的分开，好过撕破脸皮，歇斯底里吧，所以，我不想把我要离开的事情告诉他了，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段星悠听了这话，点点头，道：“你自己做决定吧，你要是觉得，他真没那么喜欢你，就离开吧，哥哥不喜欢你受伤害，也不希望你做让自己难过的事情，所以，哥哥双手支持你的决定。”
季演听罢，抬头望着坐在身旁的段星悠，笑着点了点头，道:“谢谢你，大哥。”
段星悠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正好，今年七月份的时候，我也会从霍氏集团离开，回外面去，M国我有个房子，你去那边做交换生就住在我那里吧，安全，我还能照顾你。”
季演也没推辞，点点头，答应下来：“行，那大哥你做决定吧，我都听你的。”
段星悠：“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到时候我白天出去工作，你去上学，晚上我去接你，我们两个一起回家，吃饭看电视，至于爸……”
段添磊一听段星悠提到自己，赶紧道：“我是这次交换生里，一起要离开前往的老师，到时候我把爷爷一起带走，我们一家四口，好好的在一起生活。”
众人都很满意这样的结果，所以都心生欢喜般，眼里亮晶晶。
霍思远此刻坐在卧室的床上，黑着脸，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季演和他的微信聊天界面。
还停留在放假之前，他要接他回家的时候。
他看着这些东西，有些懊恼地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将手机扔在身旁空荡荡，冷冰冰的位置上。
半晌又似乎不太甘心般，将手机拿起来，忍辱负重，咬牙切齿，先低头给季演发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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