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远见自己说完话,那边没了动静,有点纳闷,道【怎么了?又去忙了吗?你们主席连吃饭的时间都不留给你们吗?也太能压榨人了吧?拿你们当驴使呢?】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将陷入沉思的季演从悲伤中带回现实。
他看着霍思远发来的消息,语气平静,似乎并没有想和自己解释什么的意思。
自己有心想问,却又怕误会了霍思远,到时候惹得两个人再吵架。
可是若是不问,他的心里,恨得堵得很难受。
所以思前想后,他决定换个方式,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
于是他缓了缓自己的神色,抬手指,回复霍思远【没有,刚才遇见一个同学,说了一会儿话,耽搁了,倒是你,一大早上,一个人吃这么多啊?】
霍思远没看出他话语里的试探,回复道【是啊,我这不是一早上起太早,没事干吗,就多做了些,以往你在家的时候,我不也是这样吗?】
言下之意,我按照你在家的量做的,你是不是也想吃啊?那你回来,我做给你吃。
可是季演脸上的神色已经开始变得灰败,变得难看了。
霍思远没有告诉他,家里来了人,只是说,是他一个人吃。
所以,家里真的来了人,霍思远是觉得自己并不那么重要,所以不解释,就假装没事发生?
还是说,他藏着掖着,是做贼心虚?怕自己知道了知道闹得很难看。
可昨天晚上,他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就因为自己没回家呢。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今天早上来的。
季演低着头,眼睛死死盯着那张照片,又看了看,脑袋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退出和霍思远的聊天记录,去了季星宝的朋友圈。
他点开之前,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面,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闭了闭眼,像是给了自己一个好大好大的心理建设一番,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点开了。
果然,在那置顶上,那寥寥几个字,却验证了季演的想法。
【无论你走多远,都会有一个人,一直陪在你身边。】
那朋友圈文字的下面,是那张霍思远发给自己的照片。
不同的是,那只手,从另一个人,变成了霍思远。
而照片里,隐隐可见的,还有霍思远看不清表情的侧脸。
而朋友圈的发布时间,是刚刚霍思远发照片给自己的前几分钟,他甚至还怕被什么人发现一样,选择了部分可见。
季演好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脸上了无生气。
所以,今天一大早上,霍思远之所以起得那么早,并不是因为昨天晚上自己不回家,导致他一个人独守空房,睡不着觉。
而是因为,他要去接一个重要的人,是他心里的白月光,是他永远忘不掉的存在。
他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自己刚才还那么开心,和他分享自己今天要做好多工作,所以早饭要吃得饱饱的,以防活没干完,肚子先饿扁了。
人家估计只是心血来潮,不得不联系自己,所以才发的照片吧?
毕竟身边爱人作陪,自己这个不得已将就的冒牌货,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霍思远见他又不说话了,心情郁闷,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那你先好好吃早饭吧,我也要吃早饭吧,下周五,我开车接你放学。】
季演看着这条消息,张了半天嘴,手指悬于屏幕之上,久久未能落下。
霍思远并不知道季演已经发现家里多了个人的事实。
他回了季演一句之后,将手机放在了沙发上,才抬头,有些歉意,对季星宝道:“抱歉,让你等久了?先吃吧,你昨天出来,又坐了一晚上飞机,我还让你在这个时候饿肚子,属实让我有些过意不去。”
季星宝笑着摇摇头,一副十分大度的样子,道:“没事,你有事就先忙着,我饿一会儿也没关系,不过,我记得你以前没有饭前回消息的习惯啊,什么时候开始的?”
霍思远一顿,笑了笑,道:“人都是会变的嘛,很多习惯都是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改变的,再说了,你离开这么久了,有些事情,潜移默化,就会变很多。”
季星宝却以为霍思远是因为他的离开,想等他发消息给自己,所以慢慢养成的习惯,倒是不再胡思乱想,还亲切地用公筷,给霍思远夹了一筷子小菜。
霍思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低头看着碗里的菜,又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笑意盈盈的季星宝,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到了放假都没回家的季演。
他现在吃得好不好?到底累不累?要连着干好几天活,他的小身板能受得了吗?
我在家都不让他干活的,他细胳膊细腿的,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还能干活?我是不信的。
季星宝见霍思远突然低下头,眼神一直看着面前碗里的饭菜,以为霍思远在盯着饭菜回忆往昔,心里更加得意,开口道:“阿远,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吗?我不喜欢吃太油腻的菜,又因为刚上大学,不太适应,总是动不动就闹脾气,你为了让我多吃两碗饭,特意让家里的阿姨给我做的清淡小菜,还开着车,往返好久,就为了陪我吃一碗饭,那时候的时光可真美好啊。”
霍思远没料到季星宝居然会突然一起这个,还愣了愣,才讪讪道:“啊,那时候确实,你从小就挑食,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伯父伯母看着你那瘦弱的小身板,就很担心,但他们工作忙,又不能因为心疼,就总跑去学校看你,那时候我研究生,课虽然多,但也能挤出一点时间,伯父伯母就拜托我去看看你了,加上我距离你们学校近,反正比你们家近很多,加上我开车,更方便。”
季星宝脸色有点尴尬,低下头,道:“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我还以为,你是专门去看我的。”
霍思远笑着摇摇头,道:“也有一部分吧,但你也知道,那时候我们都很忙,想去也不能不务正业啊,所以,父母的委托多一点吧,不过,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季星宝摇摇头,道:“就是看见了面前的这盘清淡小菜,突然想起来了而已,人长大了,总是距离以前的回忆很远,却又觉得,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我突然想起,也就突然说了,你别多想。”
霍思远摇头,一脸坦荡:“我有什么好多想的?倒是你,离了婚也不代表你就是个失败者,谁年轻的时候,还没遇上几个人渣?你疯过闹过了,知道迷途知返了,就好好的,别再像从前一样任性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
季星宝点点头,一脸期待,抬起头,望着霍思远,刚想说什么,别墅的门铃突然响了。
季星宝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觉得门外的人不该这个时候来,太没眼力见。
霍思远也有些疑惑,却还是站起身,去了门口,想看看到底是谁。
打开门的那一刻,她看见熟悉的面庞,周身血液仿佛都要凝固一般,整个人都僵硬了,动弹不得。
第九十二章 啥也不多,就钱多
门外,霍妈妈站在那里,看着一脸震惊,望向自己的霍思远,还有点好笑,道:“怎么了?你妈我也就一个多月没来你家,你就不认识我了吗?表情这么震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家里藏了人呢,阿演在不在?我给他买了他最爱吃的无骨鸡爪,特意亲自给他送过来。”
霍思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他睁大眼睛,一脸无措,看着站在门口,笑着看他的霍妈妈,张了张嘴,却半句话也没说出来。
霍妈妈有点懵,她看着站在门口堵着她,不让她进的霍思远,皱了皱眉,语气不确定地问:“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还是你和阿演吵架了?该不会,你真的背着人家,在屋子里面藏人了吧?”
霍思远叹了口气,刚想跟他妈解释,然而霍妈妈也是年过半百,历经无数风雨的女人了,见他脸色有异,直接一把推开她儿子,迈着大步连鞋都忘了换了,径直走进屋子里,就看见了坐在餐厅椅子上,正在吃饭的季星宝。
霍妈妈脸一黑,已经想明白她儿子到底为什么不让自己进门了。
所以她回过头,狠狠瞪了一眼站在她身后,欲言又止的霍思远,给了他一个,你给我等着,待会儿我在收拾你的眼神。
然后,就走到了沙发跟前,假装诧异地坐下来,望着正在认真吃饭,心情一点也不被外界打扰的季星宝,笑着问:“星宝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看阿姨这来的路上匆匆忙忙,都没注意到这一点,也没给你买点吃的。”
边说,边抬起头,嗔怪地瞪了霍思远一眼,语气埋怨:“都怪阿远,你回来了他也不吭一声,害得我来的时候光顾着高兴,忘了买东西。”
季星宝笑着摇了摇头,抬眸望着霍妈妈,十分善解人意道:“阿姨,没关系的,是我让阿远不告诉任何人的,所以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不给我买东西也正常,您也别太放在心上。”
霍妈妈拍大腿,假装恼怒:“那怎么行呢?你好不容易来我家一趟,我这个做长辈的,自然得好好招待你了,就是我来得不凑巧了,我要是早点或者晚点来,就能顺路给你带点好吃的了。”
季星宝:“阿姨您不用麻烦了,我很少吃零食的,您也知道,我从小到大不都这样吗?难为您心里还记得我,没有忘了我,对了阿姨,您吃饭了吗?阿远做了很多早餐,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他倒是没有别的意思,若是放在从前,霍妈妈知道他一定会成为自己儿媳妇的时候,她一定一脸笑意,一点也不嫌弃,走过去陪着他一起吃早饭,哪怕人家已经动了筷子。
然而现在不行了。
他毕竟已经嫁给别人了,虽然不知道这次回来,是真的离婚了,还是骗她那个傻儿子的,她都得多留个心眼,以防万一,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又将霍思远迷得神魂颠倒。
虽然她儿子很喜欢季星宝,但是坦言说,他儿子既然已经结婚了,儿媳妇人也不差,她是万万不会让他儿子重新跳火坑,而抛弃她儿媳妇的。
所以她笑着摇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星宝,你自己吃吧,阿姨来的时候吃过了,再者,我最近在减肥,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我有点体脂率太高了,再不降一降,就要三高了。”
季星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半天才重新恢复正常,道:“啊,那好吧,就是这些东西,太多了,要浪费了。”
霍妈妈:“哎呀,我们家有钱你忘了啊?我们家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浪费一点就浪费一点吧,也不打紧的。”
季星宝的手捏了捏筷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霍妈妈话语里的嫌弃之意。
霍妈妈见他再一次低下头,转了转眼珠,面容一转,直接变成关心他担忧他的长辈,探究似的问:“星宝,离开这里半年多,你生活过得怎么样啊?学业回来之后还要继续吗?还是出门找工作?”
季星宝摇了摇头,一脸失落道:“阿姨,其实,我还不知道呢。”
霍妈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阿姨,没太懂。”
季星宝:“其实我回来这件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我爸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我悄无声息离开这么长时间,我爸妈肯定都气坏了。”
霍妈妈点点头,道:“那倒是,你是不知道,你跟人偷……离开的时间,你爸爸派了好多人到处找你,都快找疯了,你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的,你爸妈都要急死了,你也是的,这么大……”
霍思远觉得他妈说的有些过分了,赶紧走过来,趁着季星宝低头愧疚的时候,抬起手,捅了捅他妈的腰侧,那意思,别说得那么直白。
霍妈妈瞪了他一眼,将话语转了个弯:“不过,;你毕竟年纪小,犯个错也很正常的,敢做敢当就是了,没什么了不得的,阿远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会犯错误,他从来不藏着掖着,这点就非常好。”
霍思远站在他妈边上,膝盖莫名被人射了一箭,就有些疼。
季星宝苦笑一声,轻轻道:“可是,我爸妈那个时候,那么想和霍家联姻,就因为我的出逃,导致这个事情不了了之,我爸妈真的能……”
真的能原谅我吗?会不会不要我?会不会打死我?
霍妈妈倒是无所谓,摇摇头,道:“哎,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来的,没成就是没成,就算生拉硬拽,到底是不会圆满的,所以,别多想了,一会儿吃完饭,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吧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和父母见面吧,那多不孝顺啊。”
季星宝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天,才不情不愿,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阿姨。”
客厅里,季星宝手里攥着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熟悉的号码,抬了抬手指,半天也没按下去。
霍思远和霍妈妈站在二楼阳台外连接的露台上,正在说话。
此刻,霍妈妈一脸严肃,望着一脸平淡的霍思远,到底没忍住,语气有些急地问:“这件事情,你告诉阿演了没有?”
霍思远摇了摇头,一脸无所谓,道:“告诉他干什么啊?季星宝就住在这里一晚上,我告诉他,那不是惹得我们两个吵架呢吗?我又不傻,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告诉他不告诉他,都没什么关系。”
霍妈妈恨铁不成钢地抬手,掐了一把霍思远的胳膊,咬牙恶狠狠道:“你不告诉阿演,到时候他从别人嘴里知道了,你让他怎么想?霍思远,你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情,还要我这个当妈的告诉你吗?早就已经成家立业的人了,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轻重?”
霍思远挑眉,道:“你不告诉他不就得了吗?”
霍妈妈:“我不告诉他,但是你能堵住季家的悠悠之口吗?我是可以不告诉他,但是,季星宝突然从外面回来了,季家会不会叫他回去,一起庆祝?会不会打电话告诉他,你的任务完成了,把霍家儿媳的位置空出来什么的?你能不能别总把人往好了想?你多大个人了,还不如你妈这个婆婆想得多呢。”
霍思远愣了愣,思考了半天觉得他妈说的事情不太可能,就摇了摇头,抬起被他妈掐了的那只胳膊,拍了拍他妈的肩膀,安抚道:“妈,你也别胡思乱想了,季添本来就不喜欢阿演,他怎么可能因为星宝回来,就叫他回去庆祝啊?他自己偷偷高兴不好吗?还要闹得人尽皆知,是不怕当初亲儿子和人跑了的事情,闹得很大吗?他就算想要霍家儿媳妇的位置,也要问过我们霍家,而不是他们季家,毕竟,他们还没有权利来决定我要娶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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