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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续费助理的第21天
夜逐渐深了。
柯眠晚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放下手机，随手拧开玻璃瓶盖，放入吸管。
忙碌了整天，大家的状态普遍不佳。剧组内每天等戏的时间比拍摄时间多得多，全员坐在一起沉默不语的场景司空见惯。
“困的话可以先回酒店。”
柯眠晚环视一周，见晏辞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我又不是小孩子。”
晏辞看向牛奶瓶，意有所指：“哦？”
柯眠晚心平气和地又吸溜一口：“喝牛奶提神。”
一次两次地没忍住回怼，柯眠晚已经放弃自己在晏辞面前的印象分了，不如破罐子破摔。
柯眠晚想开了，反正他们也不是真的上下级，结束短期工之后双方的圈子八竿子打不着，没联系才是现实。
他完全没必要为了几天的好印象忍着回怼把自己气死。
而且他又不是没有认真工作，每天都摸着良心在做事的！
“行，提神。”
敷衍。
这是什么哄三岁小孩的语气！
柯眠晚没忍住追加证据：“我赶稿赶作业的时候没少熬夜。”
晏辞嘴角噙着笑：“现代修仙场Ver2？”
他就知道晏辞还记着早上的怼！
“我这是不可抗力。”画画的灵感可遇不可求嘛，它们想凌晨来柯眠晚也没办法。
柯眠晚拿塑料叉子戳上西瓜举过去：“吃西瓜。”
就好像在说：快吃着吧，别说话了。
粉红粉红的西瓜块装了满满一盒子。颜□□人，又脆又甜，叉子戳起来的西瓜汁水挂在尖尖上摇摇欲坠。
晏辞略一思索，接受了柯眠晚的停战建议——
工作了一天依旧带着精致妆容的晏辞从容俯身，凑近到柯眠晚手边咬下西瓜，神情自然。
柯眠晚当场宕机，同时被震撼到的还有不知道哪里跑过来的陌生人。
晏辞站在原地吃着西瓜一动没动，最终还是习惯了晏辞不要脸的柯眠晚首先回过神。
旁边的第三人瞧上去年龄比柯眠晚还要小，白皙的皮肤放在晚上反而更加醒目。柯眠晚对眼前的小男生有印象，是第一天见到的演员。
“请问有什么事吗？”
柯眠晚公事公办时不卑不亢，语气会不自觉严肃正经许多，看上去就十分可靠。
如果忽略仍旧发红的耳根的话。
不过始作俑者没有一点歉意，反而在想一些会让柯眠晚气飞天的事。
小朋友这么容易害羞啊。
意识到自己关注点的偏移，晏辞强制移开视线，瞥了眼和柯眠晚聊得满脸假笑的男生，有意隐藏都没能藏下去嘴角弧度渐渐消失。
星玥的人……在加联系方式？
晏辞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看到对方找柯眠晚聊起来的时候，晏辞下意识地挪了几步给两个人腾出空间。但现在，他突然对自己五秒前的行为感到后悔。
他对星玥了解的情况不比林鹿之多多少，该说的中午应该都说清楚了，怎么小朋友还是想不开？
又或者说是想借这次机会收集灵感。
似乎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想到自己和柯眠晚的初遇，再看了眼那个装乖的艺人，晏辞莫名多了些不快。
只不过没人能从习惯了伪装的晏辞脸上看出些别的情绪来，他的表情依旧无懈可击，俨然一位懂礼知礼的翩翩君子。
等人离开，晏辞抱臂看向他：“柯助这么受欢迎，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柯眠晚瞥了眼晏辞，怎么总感觉这句话里有点别的意思。
“不可惜，他是来要你联系方式的。”
柯眠晚也很无奈，麻木地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余光瞄到神情复杂的晏辞，想了想问：“你想加他吗。”
晏辞置若罔闻，转身拿起桌上的水果盒子。
体面的婉拒。
“我猜也是。”
谁不想加圈子里的大佬，问题在于大佬不可能一个个地给联系方式。
大多数情况下想要蹭好友的除了向本人询问，其他的都会被经纪人和助理拦下来，跟他们加上也算是圆了申请人“多联系多照顾”的托辞。
晏辞自然知道这套流程，但柯眠晚临时上岗处理起这种事却能应付自如，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功课做得很足。”晏辞诚心夸赞，“接下来想怎么处理。”
柯眠晚大大方方收下夸赞：“我给林哥报备了。”
被挡下的艺人不知道柯眠晚是临时上岗的助理，之后想通过他联系晏辞绝对不可能。
要不是林鹿之不在，今天那人加上的肯定是林鹿之。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个艺人早晚会知道，而且柯眠晚可没想过坑陌生人。
“专业。”
说着，晏辞叉了块西瓜递过来。
柯眠晚：……？
狐疑地看了眼晏辞，柯眠晚淡定伸手，接过夸赞用西瓜块。
嗯，不得不说确实甜！
被防范着的晏辞忽地笑了。
小朋友既专业又可靠，可靠到他想把人留在身边——但也只是想想。
娱乐圈的人各种各样，晏辞见过的像柯眠晚这样能把每一件事细心负责，不仅预想到手上的事情能够衍生出来的怎样可能性，还能够做到提前防范的人，没有一个人的成就不是无可限量。
他们有能力，有目标，达成只是迟早的事。晏辞毫不怀疑，他的小助理未来会成为康庄大道的贵宾，而非屈居一隅。
柯助的专业性有目共睹，而叶子言和他经纪人陆荇白非常有发言权。
“我来啦！下午太忙了没时间过来。谢谢眠眠的泡腾片！”
叶子言进献一般，双手举着泡腾片埋头递过去，身上的活力仿佛用之不竭。
柯眠晚哭笑不得地接过，叶子言把身边的人拉过来：“给你介绍我白哥！他非要跟我一起过来。”
“陆荇白。”是叶子言身边的精英经纪人，陆荇白伸手，“今天多谢了。”
“没事没事！”
大家都是负重而行的悲惨打工人。
收回手时，柯眠晚眼尖瞥见了陆荇白手腕上醒目的划痕。
犹豫了会儿后从包里翻出一次性的碘酒棉棒和创口贴，趁其他人在打招呼的时候走到陆荇白身边，小声喊了句“陆哥”。
说完，柯眠晚指了指手腕处，陆荇白皱起眉，似乎是才注意到：“抱歉，多谢。”
叶子言离得最近，恰好听到了他们的悄悄话。
“真的！眠眠要不是你说都没发现。”叶子言把手掰过来认真看了两秒，有些懊恼，“在哪儿豁的口子啊？白哥，你这戒备心也太低了。最近是不是忙过头了啊。”
叶子言还是圈内的小新人，没有什么代表作，要处理的事情说不多也不多，基本由经纪人陆荇白全权负责。
同样都只带一个艺人，林鹿之闻言十分能够感同身受，看陆荇白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
叶子言愁眉苦脸，无精打采地托着脑袋看向陆荇白：“要不我们招个助理吧。”
“用不着。”陆荇白抽回手。
柯眠晚在心底芜湖一声，他觉得如果旁边没人，陆荇白或许会加一句“就你那点工作量还要找人？”。
没有证据，大概是毒舌人士散发出来的特有的感觉——和晏辞半斤八两！
拍摄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待机，待机意味着没事干，没事干就会困，接着就会发现看手机打发时间是一种痛苦。
柯眠晚打了个哈欠，第N次划开手机屏幕，盯着主页面快一分钟，叹着气点进了购物软件。
期末作业直到完工的过程在脑海中梳理过无数遍，就在刚刚，柯眠晚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家里颜料见底。
购物车里的颜料哗啦啦加了一长串，付款页面确认订单地时候柯眠晚愣是翻了三下才到底。
……他有买那么多吗。
再看到数字，熟悉的梗塞感。
“cut！收工！”
下班的快乐勉强冲淡了花钱的悲痛，闭着眼付完款，柯眠晚揣好手机，放眼人群一下子看到了鹤立鸡群的晏辞。
以前柯眠晚不觉得所谓的人群之中看到你，一大群人里哪里有那么容易找到目标，但晏辞的存在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气质和和身形与旁人完全不同，简直跟会发光一样，太醒目了。
对方正在和人交谈，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朝柯眠晚那边望了一眼。
夜戏不用担心被阳光晒，本来就没多少工作的柯眠晚几乎成了以防万一的全能后备军，或者称为被温照形容的吉祥物，也不用时时刻刻跟在晏辞身后。
两个人的隔空相望以柯眠晚抢先移开目光结束，可惜隔着段距离，柯眠晚没能看到唇角不自觉上扬的晏辞。
对视时先产生回应的一方落败，而败的，是晏辞。
基本上每次下戏都能看到的光景，晏辞却头一次觉得百看不厌。
小朋友总会在第一时间看向他，就像在寻找什么珍视的东西，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只看着他。
深更半夜，大家想下班的心如出一辙，奉行高效率团队众人在和晏辞汇合后立马上车回酒店，决不在片场逗留多一秒。
片场的一秒哪里是一秒，那明明是无数的盲盒工作和纠缠不清的人际交往！
“啊，好困。”温照瘫在副驾驶座上吐槽，“眠眠运气真不好，开机就来大夜戏，我这么久都是第一次碰上。”
“确实。”林鹿之说，“这么说起来眠眠这是第二，三天了吧，时间好快。”
温照把脑袋抵在后座靠背上：“剧组一直都是又快又慢的嘛。对了，眠眠是美院生？现在学校应该放暑假了吧，怎么想不开来打工。”
柯眠晚忐忑地瞟了眼身边坐着的，提供想不开机会的老板。
真敢说啊。
“朋友推荐过来的，机会难得就想着体验一下。”
温照嘀咕了句原来如此：“反正在学校骗不到哪里去。”
发布招聘的林鹿之被噎了一下：“我们招人的时候有那么像诈骗吗。”
柯眠晚目移，移着移着不小心撞到了林鹿之疑惑的目光：“嗯……圈子的问题。”
“哦，那倒是。”
娱乐圈太乱，乱得很。
说着，柯眠晚好奇地转过头看晏辞，确认人是不是还在。
晏辞挑眉：“看我干什么。”
柯眠晚：“你竟然没吐槽。”
晏辞抬起一只手佯装投降，非常无奈：“资本家没有话语权。”
不知道被戳到了哪个点，柯眠晚埋着脑袋直笑，双肩止不住颤抖。
欢乐的气氛会传染，晏辞不自觉也扬起了嘴角：“看我吃瘪这么开心。”
柯眠晚为自己正名：“没有，我会平等的快乐。”
看晏辞吃会更开心而已。
没有话语权的资本家被迫听了一路打工人们的吐槽，临了还得好心情地一个个送人回酒店。
订房间的时候优先同层，所以舍弃了房间连号。
温照单独一间，与林鹿之和司机李叔的房间在电梯的另一侧，保镖的一间则是靠近电梯，一路送到最后便只剩下了住斜对门的柯眠晚和晏辞。
送到门口，晏辞朝门扬了扬下巴：“好好休息。”
柯眠晚插在口袋里的手描绘着房卡没有开门，而是在晏辞开口询问前突然抬头，语气认真：“晏老师应该不会听生气了吧。”
晏辞饶有兴致地看过去：“嗯？”
像是在问何以见得。
第22章 续费助理的第22天
互怼日常持续了这么多天，柯眠晚当然知道晏辞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不至于因为被晾在一边或是两句话而生气。
就像林鹿之和片场的大家感觉的一样，晏辞的脾气好到惊人。
说不上来具体原因，追根究底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告诉他晏辞的状态不太对。
柯眠晚从小接触画画，常喜欢在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内。
没怎么和人相处，但因为性格原因，他的感知力和观察能力非常敏锐，擅长从细节捕捉到对方的情绪，擅长从言行猜测对方的想法和动向。
他人眼里的乖巧实则是为了缓解气氛，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因此柯眠晚总是会优先做出对方期待内的行动。
但是晏辞给他的感觉很矛盾。
温润好脾气的相反面是对世界平等的冷漠，然而很多时候，晏辞分明充满色彩，真实而绚烂。
所以柯眠晚没忍住，顺嘴问出来了。
他想根据回答确认晏辞是不是真的不对劲。
何以见得。
不承认不否认，一个危险的中立答案，却让柯眠晚微微一愣。
有时候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并且更能印证些什么。
好比晏辞现在给他的感觉处于临界点，一面平坦大道，一头万丈深渊。
像笑着跟你说完明天见，转头却能毫无留恋地跳下去。
双方的沉默在柯眠晚强势转移的话题中瓦解。
“想吃点东西吗？”
“现在，”晏辞略有诧异，但很快欣然接受，“好啊。”
默契翻篇问题，晏辞往门边一靠，神情惬意：“现在这个点能点的东西可不多。”
柯眠晚愣了两秒：“你说外卖吗。”
两个人的指向明显不同。
晏辞微一挑眉，兴致更大了。
不比在家，深更半夜想吃东西外卖最靠谱。大城市的夜生活丰富多彩全靠打工人负重前行，小部分店铺支持24小时全天，但大家都是需要休息的人，再全天待命也必然不比白天方便，顶多应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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