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机接近两万块一支,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主要是他现在手里也没有闲钱再去买新手机。
这得之不易的三万跨得花在刀刃上。
修一下应该还能用吧。
季仰真随便拦了位路人打听这附近哪里有修手机的地方,然后在人家的指导下摸到了这片唯一的一家电脑城。
电脑城里是拥挤的格子间铺面,弥漫着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他逛了一圈最终走进一家卖二手机的小店。
他把手机递到柜台上,问里面那位头发像鸡窝,眼镜跟啤酒瓶底差不多的年轻beta道:“能修吗?”
不修边幅的Beta打了个哈欠,接过手机按了按侧边的各种按键,一点反应都没有,又找了个数据线连上自己的电脑主机,拉来工具箱,“能修,八百。”
这价格很公道了,甚至比同行都要低。
但季仰真不清楚市场价如何,只觉得心痛万分,犹豫着抽出八张红票子攥在手里,“那多久能修好?”
Beta:“你很着急?”
季仰真点点头。
Beta从柜台里掏出一只蓝色的塑料凳子,“一个半小时,你坐那等吧。”
季仰真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出去逛了几圈,发现一楼店面通道之间有卖卤味的小摊子,这个点挤了不少人。
这些苍蝇摊子季仰真是不太看得上的,但卤煮的香气实在是太霸道,他虽然不饿,但看别人都站在那里吃得兴高采烈,他也忍不住走过去,心想就看看不买。
可他刚走到距离摊子还有一两米的地方,老婆婆的手在打满补丁的围裙上揩了揩,慈眉善目地招呼他道:“小帅哥吃点什么?”
季仰真:......
季仰真回到店里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两包东西,Beta已经将手机修好,正趴在柜台上贴膜。
八百块是修手机的费用,并不包括贴膜。
季仰真站在一旁看着店主将屏幕上最后一点气泡挤出来,晃了晃手里打包的卤煮,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吃不吃这个?”
买得有点多了,一个人吃不完,带回去也凉了,没地方给他加热。
店主也没跟他客气,接过袋子趁热就吃了起来,边吃边抬头打量着正在捣鼓手机的季仰真。
能用得起这种手机的人家境必然不差,再者说普通人手机上也不会被那种精密的监控程序入侵。
“你......”
季仰真听到声音才抬头,“嗯?”
“你运气好,今天是进了我的店。”店主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镜片后那双无神的眼镜里泛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自得,“整个电脑城,除了我谁也发现不了你手机里的东西。”
这奇怪的语境和颇有些岛派的打扮。
季仰真愣了一下,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人存在变态的潜质。
自己手机里有什么?
不能见人私密照?
不可能,自己是正经人,才没有这种癖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季仰真防范之心猛增,往后退了小半步,“你一个修手机的怎么还偷看别人手机里的东西?”
店主也没想到季仰真会是这种反应,他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刚刚小小的自满已经荡然无存,瓮声瓮气地解释说是因为他用辅助程序检测看内部系统是否有运行错误,将手机连接到电脑上,他自己设计的防护程序立刻检测到异样。
好在他有定期更新的毒库以及防护程序,否则还不一定能抓到那种几番变形的漏洞。
季仰真被他口中几个偏专业的外语名词弄得不知所云,倒是觉得他口语说得不错,思路稍稍跑偏了一阵子,最后只问道:“你是说我手机上有病毒吗?可能是浏览网页的时候不小心点到那些黄色广告了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他手机上也没什么钱,病毒来了也只能两手空空地走。
“不是。”店主扣下啤酒瓶镜片用袖子擦了擦上面溅到的卤汁,“简单来说,你在被人监视,你用这部手机打电话发消息买东西,对方都可以同步查看。”
【📢作者有话说】
谁大难临头了我不说
第22章 22
季仰真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脸上迅速涨红,活像一只烧开了水的热水壶,就差头顶冒烟了。
哪怕他已经得知任檀舟正在着手准备为他置换腺体,但他潜意识里仍不觉得这是任檀舟能做出来的事情,他也曾试图理性地去看待这件事,但摆在眼前的事实。
这部手机确实是周秘书递到他手里的。
周桉这该死的Beta就是任檀舟养的一条哈巴狗,只听任檀舟的话。
难怪任檀舟给他发消息的时候,字里行间瞧不出一点着急的样子,甚至故作大方的给他转了一笔钱,让他好好吃饭。
这样耍人很好玩吗!
任檀舟笃定他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地假意关心,其实背地里肯定在笑他蠢透了。
就当作是豢养的宠物流出来放风,想什么时候捉回去就什么时候捉回去。
季仰真气恼不已,想到那令人作呕的虚伪嘴脸,他恨恨地抿了下唇。
店主看他攥紧拳头,一副气得快要撅过去的模样,担心他倒在自己店里,便给他递了一杯白开水,让他喝点热水缓缓。
单薄的纸杯被热水烫的柔软扭曲,他接过来稍稍用力捏住,滚烫的液体就顺着杯沿涌上虎口,他被烫地松了手,剩下的半杯水顷刻撒在地板砖上。
谁碰到这种事都会六神无主的,店主也有些同情这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Beta,素来内向且不爱管闲事的他主动询问道:“需要帮你报警吗?这种情况如果是......”
季仰真迟疑了两分钟,随后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只扔下一句不用了谢谢便转身离开。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冷硬的寒风像尖刀一寸寸刮过他裸露在外的皮肉,他低着头向南走,上了路边一辆正在趴活儿的黑车。
如果不仔细看,发现不了后面跟着的尾巴。
但季仰真偏偏留心了。
回到宾馆,他用手机扫了前台的收款码,又续了一周的房钱。
老板看他的眼神和今夜里刚见的时候不太一样,季仰真已草木皆兵,恍惚听到对方说明天会有修什么的师傅来给他房间里修东西,他也像没听见似的,闷头上了楼。
房间墙上挂着一台空调但已经坏了许久,季仰真找了两块毛巾夹塞在窗框的缝隙里,这个方法十分奏效,冷风呼啸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冻僵硬的手搓了又挫,指尖稍微有了点知觉,季仰真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自己的行礼箱。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本来也没带出来什么东西。
他急匆匆地将洗漱用品一股脑塞进去,合上箱子后扫了一眼这间房间,视线漫过墙体淹向窗外。
季仰真走到窗边,哗啦一声将窗帘拉上。
车里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保镖正巧瞧见了这一场景,估摸着是少爷到了点要午睡,也便摸出烟盒四下散了烟,车里烟雾缭绕起来,椅背也逐个放低。
这波人里有两个原先在别墅外看了季仰真两个多月,十分熟悉他的生活规律,想着他这午觉怎么也得睡上一两个小时,便只安排了个别人轮流盯着宾馆的大门。
后座三白眼在拥挤的空间里蜷得腰酸背痛,咬着烟头止不住咕哝道:“季少爷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大别墅不住,大半夜跑出来住这种地方?”
旁边人刚提着一扎盒饭上来,闻言笑道:“你小子才来几天知道个屁!把你关两个月,就算是黄金打的屋子你也待不住。”
聊起这事儿,车里的气氛也没有早上刚接到令那阵紧张,提心吊胆了许久的Alpha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季少爷那脾气你们是没见着。”副驾驶上的刀疤脸回忆起他刚调到别墅的第一个晚上,里头摔摔打打的声音没个消停,最后只看见任总捂着脑袋出来,手指缝里还在往外渗血,“小任总在他面前也讨不到好。”
“照我看也没多大的事,最多就是兄弟俩吵架拌嘴了,别看小任总跟我们……说一千道一万也还是年轻。”
三白眼不比他们熟门熟路的,又好奇地问道:“楼上那位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了,要这么关着。”
一旁有人附和道:“是啊,这要是做老子的管教不听话的儿子,关个几天也还说得过去。”
当哥哥的有必要做到这份上?
不是说不是亲兄弟吗?
刀疤脸是老爷子拨给任檀舟的人,从任檀舟进集团之后就一直跟着他,时日虽然不短,但对这兄弟俩的事情还是一知半解。
俩人关系好一阵坏一阵的,主要还是取决于季少爷有没有犯浑。
“估计是沾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他掂量着说道:“也这么大的人了,酒色财气哪有不碰的?”
这话一出,众人了然地对视了一眼。
“季少爷早点被带回去也好,也省的在这里遭罪,里面连个空调都用不上。”
“最多三天。”驾驶座上的板寸头全程未发一语,却在此刻煞有介事地竖起手指头,“钱花完了自己就想着要回家了,季少爷比那些Omega还要娇贵得多。”
车里这群劣等Alpha心照不宣地哄笑起来。
季仰真这边风平浪静,任檀舟却要在公司迎来送往一波又一波等候多时的副总,他没来公司的这几天积攒的工作亟待处理,应酬也不便再推脱,当晚忙到深夜才得以脱身。
周桉未见自家老板工作的时候展露疲态,还以为他身体已然无恙,酒局上谈笑风生推杯换盏,面上从容淡定更瞧不出丁点端倪。
可从酒店出来,还没等到司机把车开到门口,任檀舟被裹着雪花的冷风一吹,浑身的不适就像是被钩子一点点勾了出来,他神经紧绷,单手撑着冰凉的玻璃门就吐了出来。
周桉站在台阶下举着手机联系司机师傅让他快点把车开过来,一回头看见老板吐得死去活来,左右两边的门童赶忙上前想要搀扶却因为Alpha抬手而生生止步。
都乱套了。
周桉自己都喝得走路打飘,颤颤巍巍地上了台阶却被门口的地毯绊倒,膝盖一软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上。
任檀舟吐完了还拧着眉扫了他一眼,几分嫌弃几分不虞,最后还是伸手把丢人现眼的秘书给捞了起来。
两个人跌份跌到没边儿了,任檀舟纵然头昏脑涨,还没忘塞几张钞票给立在一旁的门童去找个保洁来把门口打扫了。
好在这个时候,开车的老张一个甩尾从右侧方插到了正门口,气得后面那辆迈巴赫急躁地鸣笛,但只怪异地响了一声就戛然而止。
迈巴赫车主看清了前面的车牌,悄无声息地自认倒霉了。
上车之后,周桉上道地升起挡板。
任檀舟摸索着给自己打了一阵抑制剂,细长的针头戳进手臂里不知疼痛般胡乱拱了几下,大剂量的药水快速推进去后,他毫不在意地拔出针头丢进了车内的垃圾桶里。
等一切做完,他降下挡板接过周桉递来的矿泉水,开始听电话那头逐字汇报他那不省心的好弟弟这一整天都干了什么没头没脑的事。
譬如早上去吃早茶没钱付账所以用跳楼大甩卖的价格卖了一只四十万的限定表。
那款表确实算不上多么贵重,可难得的是表盘里做了改动,指针上添刻了情人节限定的徽记。
又譬如他吃完早饭还差点跟人打起来,叫泼皮无赖缠得脱不开身,连手机屏幕都被人踩烂了。
但是又找了个电脑城修好了。
再譬如应该是天太冷不想出门,所以中午和晚上都叫了外卖到宾馆里。
几十块的饭菜,不用地沟油都算是老板有良心了,就季仰真那娇弱的肠胃,就算是勉强吃下去了也要上吐下泻。
他这是在省什么。
刚到手的三万块也不知道够不够进一趟医院。
任檀舟听得直皱眉。
或许挣脱约束会让季仰真感觉新鲜快慰,可毕竟所谓的新鲜感只是一成不变的生活中偶得一见的调味品,不是长久之计。
过不了多久,季仰真就会怀念起那些曾被他厌倦却风光鼎盛的日子。
他在外面碰了壁吃点苦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包括任檀舟,自诩在这个世界上在最了解季仰真的人。
至少到目前为止,任檀舟对季仰真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自己这件事并没有过多的怨怼。
是自己有错在先,他不该,也没有权力关着季仰真。
在他理智尚存的时候,完全能理解季仰真的心情。
成长经历使然,任檀舟比季仰真更懂得自我反思。他想着只要季仰真在外面过不下去了,乖乖地回来找他,他们把话说开,关系更进一步最好,如果不能,他也不会再不讲道理地关着季仰真。
他大概会像所有坠入爱河的Alpha一样,就算做不到直白热烈的追求,也一定会让季仰真明白他的心意。
他想归他想。
经年历久,嫩芽一朝破土的前夕竟又糟了变故。
谁能料到,任檀舟心心念念的Beta竟跟他玩了招金蝉脱壳,再次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他的布控之中。
那支被季仰真遗留在宾馆房间里的手机和门口两份没拆过的廉价外卖,像小动物踩了夹子而果断放弃的尾巴,鲜血淋漓地浇灭了任檀舟胸腔里那团希冀期盼的焰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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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一辆尾灯掉了半边的赭红色大巴车上在黄泥路上辛勤颠簸着。
斑驳的车厢内,灰头土脸的人们无意识地挤在一处取暖,有个刚出生还未足月的孩子小鸡仔似的被他母亲裹在怀里,不知怎地哇哇大哭许久。
Beta被车里那股挥之不去的鱼腥味呛得不得不换到靠着窗户的位置,那小孩好奇地盯着他,漆黑的眼珠黏在Beta的脸上,哭声竟然渐渐小小了。
终于消停点了。
Beta冷漠地偏过头。
全车的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长途太折磨人了,车子还没到站,就有人大包小包地挎在身上,等车停靠车门打开,便抢先挤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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