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约定下次见面时一起去放纸鸢,虚无师父要在兰榭去看他之前就把纸鸢做好,那是属于兰榭一个人的、独属于他的纸鸢。
有些东西,汹涌澎湃而来,奔流不息不竭,激的兰榭没忍住呻//吟出声。
后来到处都是血,除了血,好像就看不见其他东西了。兰榭心口好疼,他自己摸了一下,胸膛的皮肤居然裂开了,从里面流出好多血,他好疼……后来好像不怎么疼了,他已经意识模糊,感受不到疼了,他好累,需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下。说不定这些就是个梦,梦醒后他会发现其实他在雁咕寺,神佛已经做好纸鸢在等他。
兰榭脑子好像空白了一下。
那是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纸鸢。
兰榭觉得自己死了。
即使他不要,也不可以送给别人。
他面色潮红,发丝凌乱,无力地摊在床上,像坏掉的没有意识的人偶。任积雪亲亲他,抱着他温柔抚摸。
——他好像看见神佛了。
“不准弄脏我头发。”
神佛抱着他,给他堵心口的血,但是伤口太大,血太多,已经无力回天。
“不弄脏你头发。”
神佛抱着他,指尖萦绕着几缕幽黑发丝,隔着眼皮亲吻他的血眸。
被任积雪从身后抱着,兰榭又觉得自己活了。
今夜的暴风雨好漫长,也不知道隔壁的小僧有没有睡着。
任积雪见他哭得太狠,亲亲他,让他歇一下。
小僧也会像任积雪一样害怕电闪雷鸣吗?
喘喘气,继续……
幸好这场雷电只停了一下就不再中止,否则那些没忍住的呜咽会被人听了去。
兰榭没有力气了,觉得还是躺着不费劲。
明天该是个好天气。
“你……你咬哪儿呢……”
暴雨都会褪去,阳光洒满大地,新的一天会有个新的开始,鸟儿会出来觅食,山间的小动物也要重新出来活动,到时候兰榭可以分一点烤红薯给它们。
兰榭颈侧被咬得受不了,伸手要推,结果两只手都被束缚在头顶上方动弹不得。
只能分一点点,因为他自己也要吃的。烤红薯软软的,甜甜的,吃着不费劲,还不用牙咬,兰榭很喜欢。
“你别乱摸……任积雪……你占我便宜……”
也可以让任积雪多烤一点,反正他闲,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跟在兰榭身后转,甩都甩不掉。
大脑再次空白,兰榭觉得自己又死了一次,幸好任积雪又俯身亲亲他,把他亲活了。
很多时候兰榭都不愿动,除了去山顶吹风,和有时候故意躲着任积雪,其他时间都懒得动弹,能出去晒晒太阳已经很好了。
任积雪要出去,兰榭反手把他按回来。
兰榭不喜欢晒太阳,阳光烤得他难受。
兰榭命令道:“堵着。”
任积雪:“……”
他在太阳底下白到反光,任积雪说他应该多晒晒太阳。
“别乱动……”兰榭还没从余韵中缓过神来,浑身都在发抖,身上到处是红//痕,嗓子也哑了,“别弄脏被褥。”
兰榭说他不想晒太阳,怪任积雪不听他话了。
任积雪笑了一下,说:“已经脏了。”
任积雪说他太白了,总担心他会突然消失。
“……那你洗。”
兰榭问:“怕我变透明吗?魂飞魄散那种?”
“嗯,我洗。”
任积雪说“别说了……”哽咽着,难受道:“那是我的噩梦。”
“以后雷雨天,都你洗。”
兰榭便老老实实跟着任积雪出去晒太阳,再没提过。
……
事后兰榭心虚自己声音太大,怕被同住在这里的小僧听见,任积雪安慰他:“外面打着雷呢,听不见。”
于是第二天,小僧遇见兰榭到了下午才一瘸一拐从房门出来,手抚着后腰,疼得就差呲牙咧嘴。
小僧关切问道:“兰施主,您这是?”
兰榭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做了一晚,腿压麻了。”
小僧欣慰点头:“兰施主一心向佛,佛知道你打坐一夜,定也会感到欣慰。”
兰榭忽然生出罪恶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
兰榭趴在床边。
跟任积雪说:“昨晚,你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任积雪说:“我给你束。”
兰榭是个讲理的人:“自然是你束,你弄乱的。”
任积雪束发手艺越来越好了,兰榭偏偏头,左右看了看,感到很满意:“不错不错,心灵手巧,快赶上碧落了。”
“碧落要成亲了。”
“是吗?”兰榭很高兴的样子,莫名有种老父亲嫁女的喜悦,“小姑娘长大了。”
六六也该到成亲的年纪了吧。
任积雪说:“她嫁的沧渊,明年春天成婚。”
“……”怎么嫁给那个混账玩意儿了,沧渊以前就老欺负她。
……
转眼又到冬,窗外又飘起鹅毛大雪。
“任积雪,下雪了。”
任积雪点头:“下雪了,你生辰是冬季,想来该到了,六六来找过,想给你过生辰。”
“六六啊,他知道个屁,早在他去魔窟之前五百年,我就不过生辰了。”他嘀咕着,“到现在已经忘了是哪天了。”
任积雪说:“有人记得。”
兰榭知道他说的是谁,“……并不会,我抹除了他所有关于我的记忆,就算此刻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我。”
“他早就想起来了……每年你的生辰他都会来,千岁生辰的时候,他亲自熬了鸡汤……只是你喝不了。”
“是吗……”
“今年的生辰宴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就在寺外候着,他和六六来接你,问你去不去。”
“都过了千岁了……”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兰榭道:“不去。”
……
兰榭嘴硬完,却又在听说沧渊生辰要到时偷偷跟着去沧渊住的地方看他,坐屋顶上看沧渊在门口等了一整天,雪花簌簌落在两人身上,肩头堆了一小层雪。
等到天黑还没人来,沧渊失望了,被缮缺拉进屋内休息。
淋了一整天的雪,强悍的沧渊居然发烧了,在屋里一阵阵咳嗽,又怕吵醒别人,压抑的声音听得兰榭难受,身影悄无声息进了沧渊卧房。
这小子又没盖好被子,明明就感染风寒了还把被子扔一边去,靠一身根本不存在的正气抗冻。
兰榭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把被子给沧渊盖好。
“你终于来了。”
兰榭盖被子的手顿住,手腕被人抓住了。对上沧渊可怜的眼,生病让他神色痛苦,被抛弃的失落情绪堵在胸口出不来,他故意踢开被子,想看看兰榭会不会来。
“为何躲我?”
沧渊手抓的很紧,不敢眨眼,怕稍不注意兰榭就走了。
“六六我替你养的很好,给他送去原来夫子那里教他习字,再大点就该给他说门亲事成家立业了,你不想看看他现在长多高了吗?”
兰榭现在对人族仍然有恐惧,一想到可能会被人族发现他的存在就开始无措,“你们就当我已经死了吧,今日是例外,以后不会出来了。”
“骗子,还当我小孩子呢。”沧渊喉咙很疼,嗓子也哑得可怕,“兰榭,说谎的人变小狗。”
兰榭默默抽回手,“反正在你心里我已经当了无数回狗。”
“你个骗子,你就是这么以身作则的。”沧渊口干,喉咙似有火烧一样难受,又好像有什么异物堵着,叫他连说话都很难受,“你等着,我要把六六教坏,教他杀人放火,暴虐成性,你回去后继续躲着吧,下次再见时他就被人家打残废扔外边,到时候我也不管他,让他重新做回他的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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