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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也能当万人迷吗(快穿)——喵嗷呜

时间:2024-03-31 09:14:33  作者:喵嗷呜
  故而往日亲亲热热往上凑的劲头,一下子烟消云散半点儿不剩。
  只是,云渺在这个小世界虽然生在皇家,却并未卷入任何储位之争。荣安长公主又对其溺爱如命,要星星绝不会给月亮,养出个无半点心机城府的金枝玉叶。
  如今猛然一改往日的随心所欲,倒教有心人看出端倪。
  永靖帝段桓更不用说。
  见从小抱在膝头养大的孩子,突然谦恭有礼起来,眉梢微不可察地挑起几分弧度。
  段桓在位二十余年励精图治,整个大文朝上下国富民强,但任凭他再英明睿智,也猜不透云渺态度转变的根底。
  故而只当小孩子闹脾气,想是云渺觉得被七皇子当众诘问,落了面子。
  云渺幼时便玉雪可爱,又并非永靖帝亲子有资格承继皇位,需要多少提防着子强父弱。
  故而段桓一直以来都把这个小外甥当只娇贵的猫儿来养,就是偶有逾矩也毫无戒心,真真是敞开心扉地宠爱了一番。
  入冬之后朝政很是繁忙了一阵子,段桓也有段时日未见云渺。此时像是离家许久后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只小宠,便有意逗弄玩耍一番。
  谁知对方竟似恼了,毫无征兆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永靖帝沉吟半晌,随后做了个决定——
  那就当着这满殿皇室宗亲、文武廷臣的面,再给他的安乐郡王一份殊荣便是。
  ……
  “朕瞧安乐郡王身上这件白狐裘品相甚佳,寻常出行,参与雅集宴饮倒也轻巧暖和。”
  永靖帝此言一出,数道目光便不加掩饰地将小郡王从头到脚包裹起来 。
  白狐本就狡诈难得,而这狐裘又需取其腋下最纯白的一缕皮毛。制成御寒衣物价值千金之数,便是数九寒天行于雪地也不觉丝毫冷意。
  有人暗中赞叹“好衣配玉人”,也有人咂摸出点儿不寻常的意味。
  这宫宴所设大殿自是不会冻着满室世家勋贵,地砖下铺设了错综复杂的火道。由专门人员不断将定量木炭送入炉腔,待火力顺着火道从地下传出,便可维持这大殿恰好的温暖。
  因此这满殿之人,均自落座后便解了御寒的外袍,便是如此也有不耐热的闺秀香汗连连。
  哪里有人如云渺般还将披风拢得严严实实呢?
  虽然娇养得不见病容,但安乐郡王天生不足体弱气虚,仍可见一斑。
  一些老狐狸暗中撇了撇嘴,心道这小郡王再受宠,自家女儿也万不能嫁给一个病秧子。
  ……
  云渺听罢永靖帝的话,疑惑偏头,蓬松绵软的狐狸毛轻刷过脸颊。
  叫他就是为了夸件儿衣裳?莫不是不满自己太过靡费吧……可这斗篷是母亲赠的,颜色衣料他都喜欢的紧呢。
  心里一慌乱,嗓子眼儿便莫名其妙痒了起来,云渺止不住轻咳了两声。
  霎时间,两团红晕飞上了颊边。
  永靖帝眼神一紧,指示身后侍立的大太监,“章谊,将朕内库里那件吉光裘取来,赐予安乐郡王。”
  章谊:“奴才领命。”
  底下窃窃私语起来。
  “这吉光裘是何物?”有人压低声音,不愿显得太没见识。
  “年前西域使臣进贡的大氅,衣物中难得的珍宝。”
  “据说入水不濡,入火不焦……”
  “再珍贵也只是件儿衣裳,无价之宝是圣上的拳拳之心啊。这满殿文武,哪个得了圣上的半句问候,就算问候,能细致到衣食住行上去?”说话的人压低声音,“依我看,就连七皇子也不能相较……”
  ……
  云渺没想到这一出,努力憋住要溢出声的咳喘,再度行了个大礼,“谢圣上赏赐。”
  “安乐郡王落座吧……朕说了,今日是家宴,诸位不必如此拘束。否则既难享这美酒佳肴,也拂了朕待你们一片赤诚之心。”永靖帝哪里能瞧不出云渺正难受着,不免一股怒气郁结于心,声音也沉了几分。
  话虽这样说,但在座的臣子哪里敢真和圣上攀亲戚。尤其是官职不高,半辈子没参加过宫宴的官员,忙不迭起身叩谢隆恩,一下子跪倒了一大片。
  永靖帝倒也没实际制止,只是眼神示意云渺不必再起身劳动。
  “众爱卿平身。”永靖帝的视线依旧在云渺身上,见对方止咳了才略略收回目光,“天寒地燥,朕桌上这道四神汤最是滋补健脾,拿去给安乐郡王。”
  “谢皇舅舅。”云渺只是遥遥拱手,并未起身。
  心道,也许一年里皇上端着的时候太多,不愿意元宵也这么多繁文缛节吧,那他就识相点儿好了。
  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也扮演个炮灰皇帝。不过既然是炮灰,肯定暴虐无道用不着这么拘谨。
  云渺分神询问系统:「我是在身世暴露后才会死掉,对吗?」
  系统想了想庞大的剧情力量,肯定道:【嗯嗯,宿主您放心好了。系统到时候提前抽离您的意识,一点儿都不会痛的。】
  「呼,那就好。」
  顾虑消除掉大半,云渺陡然放松下来,往嘴里送了两口汤,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随后无聊地搅弄着汤勺,心道这宫宴是又臭又长,还不如回去欺负齐忱呢。
  永靖帝在上位瞧着云渺又用了几口点心,这才脸色缓和些。
  这一番情形,底下人看的是清清楚楚,不免又爆发出一阵头脑风暴。
  有人回想起那个民间传言,心思活泛起来。
  段霖显然也想到了此处,翡翠夜光杯掩面作出醉酒状,不叫人瞧出半分失态。
 
 
第5章 狸猫
  夜已深,风雪漫卷,铺天盖地是冷冽的白。飞鸟绝迹,红墙乌檐俱覆上一层厚厚的积雪。
  齐忱于宫门外一颗古树下,沐雪而立。玄色衣衫溶于泠泠夜色,风雪之中衣袂翻飞,耳畔时闻大雪压断树枝的脆响。
  他等到月光隐于乌云,等来了小郡王今夜留宿宫中的消息。
  齐忱牵着马离开时,宣鹤殿内云渺刚刚歇下身。
  患心疾者最容易困乏,睡眠又偏偏清浅。宫侍将锦被掖得一丝缝隙也无,随后放下层层叠叠的床幔,小心翼翼伏在脚踏上。
  云渺这两日得到了太多惊人的消息,心神累得狠了,难得刚沾着枕头便安安稳稳睡过去。
  然而宫里宫外,今夜有很多人无眠。
  齐忱回到了幼时住的小院落。青栀去了后,这里被分配给了公主府的其他下人。
  齐忱飞檐走壁,静悄悄地落在了房梁上,卧房中的人俱已睡着了。这是一家三口,孩子被紧紧围在正中间。
  他并不是想来这里,而是拐个弯到了隔壁堆满杂物的柴房。
  风一边呜呜咽咽,一边肆无忌惮拍打窗棂。
  靠门的位置透出几分雪光,齐忱双臂交叠在脑后,倚靠在一堆冷硬的柴火上。
  遥远的记忆瞬间夹杂着空气中的灰尘席卷了他。
  齐忱回忆起青栀骂他最多的话——下贱胚子。
  从记事起,青栀就在骂人。
  骂天骂地骂世道,骂和她抢时新胭脂水粉的婆子,骂路上多看了她几眼的轻浮浪子。
  有时在夜里,小小的齐忱听到母亲居然在骂皇帝和公主,缩在柴房害怕地发抖。唯恐有带刀侍卫破门而入,治娘俩儿个冒犯宗室威严的大不敬之罪。
  后来,齐忱就不害怕了。他觉得母亲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地辱骂所有人。
  自己夹在其中,也就不显得突兀。
  有的时候,青栀会盯着他的眼睛瞧,像在看他,又像在透过一面镜子看别人。
  那种神色齐忱一辈子也忘不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爱与恨一线之隔的眼神。
  在母亲眼里,他是不该降世的下贱胚子。那谁才是不下贱的呢?
  恐怕只有小郡王。
  玉叶金柯,龙血凤髓的小郡王。
  多少人捧在手里的小郡王!
  下人失手打碎一个玉碗,是闯了弥天大祸。小郡王将价值千金的九连玉环摔着玩,是岁岁平安的好兆头。
  从出生起,齐忱看到的就是公主府院墙里的天空。
  小时候他的世界只有母亲,对方用恶毒的话伤害所有人,却唯独将小郡王捧到了天上。
  后来,他被选中做护院,身边俱是一块儿练武的伙伴。那些五大三粗的侍卫累了一天,夜里躺在大通铺上就开始想入非非。
  有回话头不知怎么转向了小郡王。
  那人满口的污言秽语像棉花堵在了嗓子眼,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敢吐露,憋了半天,只是说——
  “小郡王的手像今天中午吃的嫩豆腐。”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惹得满屋子粗汉笑话。
  那人急了,语无伦次的解释,说他帮小郡王驯马又在一旁看护,还说对方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裳香喷喷的……
  冷冰冰的柴房里,齐忱将那些已经积满灰尘的记忆拿出来咀嚼,一一对证一一拼凑。
  他现在是相信,有人的手的确能嫩得如豆腐一般。
  这件事是真的。
  但母亲说,他给小郡王提鞋都不配,少去显眼因为贵人多看他一眼都嫌脏。
  也是真的吗?
  齐忱口中噙着一根干稻草磨牙,眸中无悲无喜,只是疑惑。
  ……
  ……
  右丞相府,秦逸所在的院落还灯火通明。
  院中昨日还满树含苞待放的一株新梅,今夜却在这满城风雪中潇潇洒洒地盛开了。来来往往的人掸得走肩头落雪,掸不去梅香氤氲。
  秦逸将伺候的人都撵得远远儿的,一个人窝在书房,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些什么。
  架子上古籍书画被翻得乱七八糟,各朝各代的大圣人躺在地上,时不时还遭到一个脚印。
  秦逸在找前段日子武学生赠的“好东西”,他用布包了藏在一堆游记的后面。当时未寻着机会看,便撂到脑后好久。
  他害怕父亲和大哥突然进来,慌慌张张之间还碰坏了博古架上的一樽花瓶,笔架前的一方砚台。
  下人怕他划伤手想进来瞧个究竟,结果被好一通斥责。
  到底放在了哪儿?
  他明明记得,就在……
  找到了!
  秦逸毫不顾忌大家公子风范,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新裁的衣裳还糊了不少墨水。
  他着急忙慌之中手抖得不像话,怎么都解不开包裹的死结。实在不耐烦了,索性“撕拉”一声把布扯坏。
  几本花花绿绿的书瞬间散落开来,封皮上写着——《龙阳秘谱》、《易钗而弁》、《品花录》之类的。
  那个武学生告诉秦逸,别看这几都粗制滥造,但却是宫内传抄出来的。实实在在的大内藏本,皇子帝孙也看过学过呢。
  当今大文朝断袖之癖蔚然成风,民间的南风馆更是数不胜数。达官贵人中,也有不少以蓄养的貌美男妓作为攀比炫耀的上好筹码,茶余饭后的风流谈资。
  虽说今上并不耽溺声色,却也从未明文禁止过民间行龙阳之好。
  故而秦逸也不多怀疑,挑出其中一本图最多的,细细翻看了起来。
  起初“哗啦哗啦”翻得很快,书页都扯烂了几张。后来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某个人,仿佛被猛灌了那宴席上十几樽流香酒,晕晕乎乎地倒在地上。
  ……
  秦逸憋得脸色通红,某种隐秘的快感席卷了全身,仿佛将要溺毙之人得救般大口喘气。
  他静静听了一会疯狂跳动的心脏,待稍稍平复,便嫌恶地将手边脏兮兮的书丢开。
  没过多久,他闭上眼睛又开始想,时而羞得笑意满面时而恼得抓心挠肝。
  一直闹到后半夜,才胡乱洗了个澡,累倒在床上。
  ……
  同样的后半夜,七皇子宫中还没有歇下。
  烛火摇晃,段霖斜倚在罗汉榻上一个人饮酒。他将寒潭香与玫瑰露混着喝,两壶冷酒下肚仍不见半分醉意。
  段霖想起那个做了十八年郡王的人。
  按道理,自己也早该封王了,而不是待在宫里做个无所事事的皇子。
  他不怪父皇狠心。
  帝王多疑,当初不顾群臣反对娶一介商女为后,便存了绝外戚结党干政之心。可皇兄偏偏鬼迷心窍去笼络臣子,犯了最大的忌讳。
  他是废太子的亲弟弟,父皇迁怒也情有可原。
  只是,迁怒之前呢……
  骨肉相连,哪个幼子不曾渴望过舐犊情深。都说天家无情,却不曾见到帝王之情全部给了外人。
  除了沈云渺,哪个皇子得过永靖帝的亲自教导,又有谁敢骑在帝王脖子上放风筝?
  不怪皇兄听信谣言,就连他也恍恍惚惚觉得……安乐郡王是永靖帝寄养在公主膝下的私生子。
  荣安长公主当时与驸马闹得那般不可开交,怎么突然就怀上了?
  长公主孕期一直身体安康,妇科圣手轮番照看,怎得足月偏偏生出沈云渺那个小病秧子?
  还有第一眼见过孩子的稳婆,没过几日就思虑过剩暴毙了。
  ……
  段霖眉目阴沉,不见丝毫之前在宴上同云渺呛声的莽撞。明明是该攀花折柳的少年模样,却硬生生透出几分渗人的酷虐。
  他把玩着手中用来盛酒的瓷杯,胎薄釉润,触之温润如玉。
  这是他七岁那年从云渺那里抢的。
  对方当时还不常住在宫里,大病初愈,永靖帝召见时随手赏了个督陶官刚献上来的瓷杯。
  他使计拿走后又威胁恐吓了云渺一番,让对方真以为永靖帝不会为外甥处罚亲儿子。云渺抹干净眼泪跑开了,再也没提起这个杯子。
  其实宫里并不缺这样的好东西。
  可偏偏这只瓷杯名叫“千里江山”!
  “啪——”瓷片碎了一地。
  寝殿中的宫侍都噤若寒蝉。
  七皇子阴郁喝闷酒的模样,比暴怒时更可怕。
  段霖斜睨了角落里发抖的小太监一眼,从身形认出这是宴席上倒酒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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