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褚师筠一味夸大被魔修抓去采补的惨状,倒也不全是吓唬小弟子勤加修炼。
而是纯阴之体本身就有些特殊。
元婴之前,与之双修之人不仅得不到半分好处,自身修为还要被对方如探囊取物般采补。
哪个人肯将自己辛辛苦苦炼化的灵力白送出去,就为了让对方结婴呢?自然是一到手便当作炉鼎去用。
薛远峤心知肚明,但话到唇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半个字。
他幼时便被送到问剑宗学道,然而哪怕天潢贵胄在修士大能眼中也不过犹如尘埃。
身为师父的褚师筠更是醉心修炼,不过偶尔想起自己还收了个徒弟,现身指点一二。
然而即便如此,薛远峤依旧鸡鸣而起不敢有半分懈怠。因为身为问剑宗首徒,他不能丢剑尊的脸面;而身为凤子龙孙,更不能败坏皇室名声。
如此修持自身,处处力求尽善尽美白玉无瑕,换来的也只是师弟妹们的敬畏有余,亲近不足。
然而那时他还可以自我宽慰,将希望寄托于结丹之时能够回宫探望父皇母妃。
只是一位被看作没有继承大统资格的皇子,如此贸贸然跑回去,倒叫任何人都疑心警惕了。
同血脉相容之人的联系被一道仙途斩断,之后就一直如无根浮萍般心无牵绊,叫他如何能不贪恋云渺全心全意的依赖。
小师弟信任他,信任到愿意开放识海同他双修吗?
薛远峤鬼使神差点了头,就看见云渺原先一眨不眨的桃花眼倏地亮了起来。
“渺渺,你知道如何双修吗?”
“知、知道一点点……”
虽说只是想从旁人那里“借”一点修为用用,但真要和人双修,云渺还是有些难以为情,干脆将脸埋在自家师兄颈肩闷声闷气地回答。
他有过,应该比薛远峤懂得更多一点点吧,待会自己教对方好了。
“薛师兄,我们不回寝殿好不好?师父就在我旁边住呢,会被发现的。”云渺煞有介事地跟薛远峤叮嘱,还学褚师筠板着脸和冰块似的表情,最后一字一顿道:“你把眼睛闭上吧。”
“……闭眼?”喉咙间溢出声无可奈何的低笑,一双眉眼在摇曳烛火下温和而俊美,薛远峤疑心小师弟看了些错误心法。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纠正,对方就已经皱着小鼻子一副破罐破摔样儿,当即将脸凑了过来。
“算啦!不闭就不闭。”
丝丝缕缕的甜香突然覆上来,萦绕在鼻翼快叫薛远峤无法呼吸。
他先是被急吼吼却又赧然羞涩的小师弟咬破了唇角,随后便感到不可思议的柔软。
小猫探出红馥馥的舌尖,试探性的舔了几口,轻飘飘却又搅扰得人心烦意乱。
“薛师兄,你嘴巴好苦。”云渺不知道自己用喝剩下的茶水献殷勤时,对方还心甘情愿地嚼了好几片茶叶,此刻雪白小脸皱成一团,嫌弃道:“下一次喝点儿蜂蜜水好不好?”
“渺渺……”薛远峤艰难开口,嗓音沙哑的将两人都吓了一跳,他用大掌箍住身前那截纤细柔软的腰肢,眼尾莫名有些钝痛,轻声道:“你方才是何意?”
“薛师兄,你不是答应和我双修吗?”云渺眼尾湿润,羽睫上下扇动时好像能带出雾气,白软脸颊红扑扑的很漂亮。
他语调带着不自觉的委屈,好像对方出尔反尔似的。
明明说好要借自己一点修为的,干什么不懂装懂还要问嘛!
……
薛远峤短暂怔住一瞬。
他以为云渺是知道的,双修不一定需要合欢。
神交体不交亦可双修,无需宽衣解带,便可隔衣物之阻神通相潜。
更多的,是遵循心法在双方识海中运转灵力。
“薛师兄,你、你要反悔了么?”云渺不想再继续待在青崖峰了,讨厌的师父什么都不让他玩,也不让他吃东西。
“没有,没有反悔。”喉结轻微滚动两下,薛远峤捏住小师弟的指尖放在唇边亲了亲,缓缓道:“我快要突破元婴……渺渺你很快就能结丹的。”
舌尖后知后觉开始发苦,先前湿湿润润的甜香被自己吞没后,他口中突然变得很干。
于是主动去循着水源解渴。
有时候,一个人吻的风格和他本人是大相径庭的。
表面细雨春风君子作派,实际上如急雨过川一般,恨不得……
云渺被扣着脑袋按在桌案上,什么心法古籍都被压得皱皱巴巴。
唇珠被碾得又麻又肿,他感觉自己像颗大樱桃似的,叫人舔来舔去咂摸汁水。
起初云渺努力在容忍,毕竟薛师兄要借修为给自己呢。
然而到后来他开始喘不上气,便也顾不得那许多。
脾气不大好的小师弟,像只狸奴似的乱抓乱咬。
他想吃小鱼干儿,但也不许做鱼干的主人随便抱自己,稍有不如意就开始闹。
第96章 修真文中纯阴之体的小师弟18
“……云渺?”
面无表情将小徒弟近日交上来的功课细细翻阅一遍, 褚师筠忍不住眉心微蹙,努力从那堆歪七扭八的大字中辨认出其原本模样。
沉吟半晌后,他缓缓开口讲解其中疏漏错误之处,然而一抬眼, 才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已昏昏欲睡。
明明乖乖巧巧盘腿坐在软垫上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那双桃花眼却早就偷偷闭上, 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往下垂。
又长又密的羽睫静静覆在眼下,唇瓣微微张开, 细细望过去能瞧见一点红馥馥的舌尖,正不知有意无意舔舐着自己那颗圆润挺翘的可爱唇珠。
褚师筠发现对方的嘴巴被舔得亮晶晶, 仿佛覆上层水色。
随即手中一沓纸张便被重重拍在地上。
几缕清风被无端带起, 恰好拂过小徒弟颈间, 发丝调皮地擦过脸颊激起些微痒意。
“唔……”脑袋彻底支撑不住, 云渺还没来得及清醒身子便直直向前一栽。
然而预想之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好像找到了猫窝似的,他将脑袋换了个支撑点便舒舒服服准备继续睡下去,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
“……”
眉目轻敛,褚师筠习惯性地将小弟子揽入怀里后才面露讶然,然而就在要将对方抱到榻上去睡时, 身体却随着视线所落之处一齐顿住。
云渺睡觉总是不老实,方才在褚师筠身上蹭了两下后衣襟便稍稍有些褶皱, 露出一点儿白腻雪肉来。
然而仔细看过去, 会发现领口下半遮半掩下透出点绯色,点缀在光洁肌肤上。
淡淡的琥珀色瞳孔仿佛被雪水洗过,一贯盛着漠不关心, 此刻却透出稚童般的疑惑。
褚师筠心底升起些不太正常的探究欲。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停在空中好半晌,最终才若无其事地落下去。
他将小弟子胸前衣襟稍稍扯开些, 动作轻柔到接近于无。
舍弃单薄夏衣的遮掩,接二连三映入眼帘的是点点红痕。
仿佛雪地里开出大朵大朵红梅,含苞待放,在嫩到不经碰的雪肤上夺目刺眼。
褚师筠不由自主用手按上去,微凉指腹还带着薄茧,就直接用力触及到温热绵软的肌肤。
痒意酥酥麻麻,顿时蔓延开来。
“嗯……”
云渺原本清浅的呼吸突然泛着抖,还有些急切。
红艳艳的舌尖都吐出来一点儿,顺势从微微张开的双唇逸出些喘.息。
褚师筠把乖乖睡在怀里的小弟子弄醒了。
他立刻将对方衣襟拢好,然而那份慌乱却连自己都不能理解,皱着眉又若无其事收回手。
小徒弟应当是病了,他合该问个清楚。
……
“云渺,你身上这些痕迹是怎么了?”
在自家师父怀里打个哈欠,云渺不大清醒地伸了个小小的懒腰。
眼尾渗出些水色沾湿了羽睫,还湿哒哒黏在一块儿,就用鼻尖蹭蹭褚师筠胸膛。
痕迹?
他身上哪里有什么疤痕嘛,明明只有……
“!”
云渺顿时脑袋一转,浑身上下像是炸了毛似的,立刻团成个猫团子从褚师筠怀中滚出来。
他直接跪坐在自己的小软垫上,紧张到压在小腿上的屁股都紧紧绷着,满脸懊恼之色。
真是的,他怎么总在师父面前打瞌睡啊?
一定是因为昨天睡太晚了。
薛师兄说他白天还要练剑不许闹太迟,可是不多双修几次,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嘛。
短短几瞬云渺脑瓜里就闪过千百个念头,然而面上却可怜兮兮半垂着头。
从褚师筠的视角,只能看见小弟子小巧漂亮的一截下巴。
“师父对不起,我昨天、昨天在藏书阁看书看得太晚了。”
声音赖赖唧唧像是从棉花团子里挤出来的,尾音更是让人耳朵泛起痒意,云渺欲盖弥彰地扣着手指头,怯怯道:“我身上没有什么痕迹呀。”
“如何没有?你大可自己瞧瞧。”
褚师筠死板地追问下去,然而这回却没有亲自将小弟子的衣襟扯开。
他直接握起手边的剑,在空中利落地调转方向,冰凉剑柄准确无误地将对方衣裳挑开些。
白里泛粉的细嫩皮肉顿时暴露在空气中,嫩红尖尖鼓胀着。
然而主人的表情却纯然无辜。
“啊呀……”云渺以为自己要被揍一顿,忙拿胳膊挡住脑袋,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明明心虚的很,害怕师父发现自己偷奸耍滑,为了修为和师兄抱在一块儿双修。
但又羞又气之下,胆子竟然也大了起来,冲着褚师筠便凶巴巴小声吼道:“是被蚊子咬的!”
“藏书阁好多又臭又毒的大蚊子,你还叫我每天傍晚去看那么多书,我早晚要被咬死呢!”
娇气蛮横的小弟子,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和师父发起火来,叫对方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胡言乱语。”褚师筠不知想到些什么,隐在发丝后的耳朵悄悄泛起红晕,随即厉声道:“你难道每日在藏书阁赤身裸.体不成?蚊虫如何能咬到那处!”
小弟子面色浮上层淡淡潮红,然而那颗惴惴不安的小心脏却放回到肚子。
他莫名有种感觉,那就是师父压根儿分不清蚊子包和双修带来的伤痕。
心底升起一点点小骄傲,他觉得褚师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开始放下心去骗人。
“我热的很,是藏书阁太闷了。”弱下去的气势重新提上来,云渺煞有介事地指着自己身上的“蚊子包”,委屈巴巴地诉苦:“我只是稍微把衣服扯开一点点,想凉快凉快,那些蚊子就一股脑儿冲上来吃我的肉!”
藏书阁西侧临水,又花木繁盛郁郁葱葱,倒的确比别处更引蚊虫。
而为何独独小徒弟被咬那么多包?大约是因为那身散发着香气的雪白皮肉。
“再热,也不可以不知羞。”
暂且将此事翻篇,毕竟褚师筠也找不到旁的理由去解释,只好在小弟子控诉的眼神下低了头。
然而对方身上的红痕到底太多了些,总让人心底不太舒服。
“云渺,你往后将书带回寝殿去看,不必晚间也留在藏书阁。”
“嗯?不、不用了师父!”往日爱偷懒耍赖的小弟子一反常态,结结巴巴反驳道:“在寝殿会容易睡着的,买一点儿薄荷膏涂上就不会招蚊子了。”
诸多仙门大派中,剑修相比起音修符修之类要皮糙肉厚的多。
问剑宗更有许多弟子还额外修习体术,以此锤炼筋骨,哪个会将小小的几颗蚊子包放在心上。
更别提谁有什么薄荷膏了。
素白色长袍不知何时被人压出褶皱,褚师筠从宽大衣袖中探出手,袖口处用银线织就的竹叶暗纹隐隐生辉。
他眼睫轻垂,视线落在手中云渺写好的那一沓子厚厚的批注上。
字迹虽说潦草了些,但仍能看出用心之处。
想必已从心法之中领悟许多,否则脉息不会醇厚顺通,更是距离金丹只有一步之遥。
太过严苛,若是逆反起来便不好。
……
兴许是褚师筠沉默太久,云渺捏着手指头开始做贼心虚。
他这些天白日要假模假样练剑,晚上还要偷偷摸摸双修,压根儿没有力气去写什么“读后感”。
所以,那些东西都是甩给薛远峤帮他写的。
薛远峤自是半分不舍得小师弟受累受罚,帮人完成课业更是小心翼翼。
先是弃掉一手帝师夸赞的好字迹,再绞尽脑汁去模仿云渺的风格口吻,往往蜡油烧干才写好一篇来。
但哪怕花费再多功夫,在褚师筠这关过不去,云渺肯定要娇蛮地跟人算账。
他心尖儿都开始发颤,生怕下一秒就要被拆穿所作所为。
然而等来的却是一句:
“问剑宗山下的镇子上,兴许有薄荷膏之类的东西。”
第97章 修真文中纯阴之体的小师弟19
问剑宗脚下, 清河镇。
大小散修同凡俗百姓混居一处,书肆茶肆,酒楼画舫,一应俱全。
虽说夏末初秋仍暑热蒸人, 但诸多卖饮子的店家却喜眉笑眼, 将生财有道之法贯彻了个底。
那靠江的船撑在岸边, 搭一个凉棚再放上几张桌子,便临水做起份饮冰观景的消暑生意。
云渺像条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牵着褚师筠衣袖,眼看着两人接连错过荔枝膏水、金橘团、杏酥饮, 眉眼是愈来愈蔫哒哒。
他身边诸多被带上街的小童,刚一走到饮子店旁边便开始打滚耍赖, 定要从父母兜里掏出十几枚铜板来。
待拿到吃食, 就立时从涕泗滂沱到眉开眼笑。
在馋嘴一事上, 云渺同那些孩童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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