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咂摸几下杯中的茶水,鼻尖仍有淡淡的血腥味,但一眼看过去已经没有丝毫血迹了。他淡淡的看了几眼争了半辈子的同僚,跟水溶说了几句话后便搁下茶杯打道回府。
柳安站在后面,对一旁看热闹的谢齐志道:“你还有心情看戏,谢大人看着心情可不是很好。”
给北静郡王办丧事说着简单,实则隆重不得、简陋不得,是再困难不过的。谢大人此时看着便沧桑了几分,没想到谢齐志还有心思幸灾乐祸。
谢齐志趁着周围无人翻了个白眼,低声道:“我怎么没心情,反正陛下又不会吃了我爹。别看这会儿愁眉苦脸的,下面侍郎大人才叫屈呢。”
他对他爹再了解不过了,定然不会真的接下这烫手山芋。况且把这事往下放,出了纰漏还能说下面人不会办事,象征性的训斥几句也就完了。
陛下明摆着不待见北静王府,可没人上赶着给北静王府吆喝。
柳安站久了有些累,不动声色的揉了揉后腰道:“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不陪你站着了,你快去寻谢大人一起下衙吧。”
他们两人初见时还有些别苗头,但谁让赵钰交代下来的事又多又杂,一时间两人关系便突飞猛进,也能称得上一句好友。
谢齐志没发现他的小动作,提脚就去寻谢桂昌。柳安则是避开大臣们的眼睛悄悄从侧门溜出去,径直往宣政殿去。
作者有话说:
贾元春:纺织司做好了大人们爱穿的羊毛衣,大家来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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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谢宁看了看柳安从侧门离开的背影, 一旁的王冶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捋了下胡子道:“这柳安出身理国公府,却被新帝看重,想来青云直上就在眼前了。”
他们王家倒还有几个姑娘, 正巧柳安并无妻室。虽说新帝早晚要处理那些勋贵, 但总不至于对自己的亲表弟下狠手,也算是结个善缘。
谢宁微不可查的蹙眉, 他看着柳安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也不知是不是他过于敏感, 两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都没有通房妻妾又交从过密, 怎么想怎么古怪。
他虽说没有特意在宫里安排人,但到底在当了这么多年的阁臣, 这点能量还是有的。柳安作为臣子,与皇帝也太亲密了些。
同样的年纪,北静王世子虽说未曾娶妻,却也有侍妾进门, 孩子都能在地上跑了。
但愿是他想多了。
谢宁回神, 对一旁的王冶仪拱手道:“我先行一步。”
说完便等在一旁,谢夫人见谢宁要走, 和一旁的夫人说了几句便上前和他一同离开。
谢夫人低声道:“现在女眷都讨论开了, 盯着陛下的后宫呢。”只可惜她膝下没有女儿,否则也是要争上一争的。
倒是她娘家...谢宁听出她的画外音, 淡淡道:“且再看看,不用着急。”
他虽不了解陛下的性子, 但也能隐约窥见些许执拗, 这样性子的人定不会轻易妥协。若他真和柳安有些什么, 即便碍于子嗣纳妃, 也定然不会宠爱。
一时冲动施压, 只会白白赔进去一个女孩儿。
这边柳安往宣政殿去,身边跟着的内侍低声问道:“可用给大人叫来步辇?”
他被安排跟着柳安,自然是清楚昨晚的事的。毕竟宁寝宫晚上从不叫水,昨晚却连着叫了三回。幸好今日大多是在衙门坐着,要是跟前些日子般各个庄子跑,怕也早就累趴下了。
柳安摇摇头,笑道道:“走着过去吧,宫里人多眼杂。我也是武将出身,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
他听到内侍的话只觉得心跳加速,很是不好意思。昨晚的事好像陛下身边的所有人都清楚了,今天对他照顾的很。
不过他说的也是真话,虽然身上有些不适应,倒还能忍受。
不过一会儿便看到宣政殿内燃起的烛火,提脚走近了才发现里面还有旁人的说话声。刘康眯着眼等在殿外,见柳安过来忙行礼道:“柳大人。您还请偏殿坐坐,等人走了我去叫你。”
“那便劳烦伴伴了。”柳安轻笑着还礼,没有停留在殿门口,寻了偏殿的空屋子坐着。
偏殿的内侍殷勤的倒上热茶,柳安喝了一口有些惊奇的看向内侍,诧异道:“这是今年新进贡的茶水,怎么上这个茶?”
“回大人,陛下吩咐下来,您过来时吃用和陛下一样。”内侍很是殷勤的笑着,还特意点了个手巧的内侍要给他捏肩。
柳安也并未推辞,半眯着眼打瞌睡。
赵钰听眼前暗卫一五一十的说了下扬州见闻,又细细看了林如海送来的密折,大悦道:“此番辛苦你了,下去领了俸禄先歇一段时间。待出了孝便给你们正式分派官职。”
“多谢陛下,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暗卫也很是高兴,他们为赵钰办事这么多年就盼着这一天。别的不敢奢望,能活在外人眼底下娶妻生子就好。
赵钰目光柔和了些,对这些跟了他多年的人也很是放心。这些暗卫都是舅舅从宫外搜罗来的孩子从小练起来的,有孤儿,也有实在活不下去被父母卖了的。
这么些年也算是给赵钰做了不少事,如今自己登基也能让他们走到人前。便效仿前朝的锦衣卫设置龙威卫,也算是自己的耳目。
他作为皇帝无法亲自出去看,让他们代替自己也可。
“好了,你下去吧。”赵钰打发他下去,拿起林如海呈上的密折仔细看着。上面大略写了些归他管辖的盐商情况,在末尾上书乞骸骨。
赵钰心知这不过是他以退为进而已,他如今不过才四十出头,哪里愿意这年纪就致政。他盯着上面隐晦提及的账本一事有些心动,便提笔写下几句安抚的话,承诺将他调回京城云云。
不过这会儿林如海任扬州御史已经好些年了,应当已经上折子到吏部要启程回京述职,待自己明日交代下去即可。当然,前提是林海能给自己满意的答案。
刘康听殿内没什么声音,便伸头看了看。见里面没人了便对喜春道:“去请柳大人过来。”
喜春应下便去偏殿,到门口后见柳安还眯着眼,便看向给柳安捏肩的内侍。内侍正待说话,柳安却已经睁开眼道:“可是陛下无事了?”
“正是,还请大人过去。”
“辛苦你了。”柳安笑着提脚往正殿去。
赵钰听见门响,有些疑惑的抬头看过去,见是柳安过来很是高兴。又有些疑惑道:“怎么没出宫瞧宅子,可是柳芳不许?”
柳安摇摇头,坐到桌旁的椅子上道:“我还未曾与老爷提起过。”说着从怀中掏出几张纸,正是选在宫外的作坊的地契。
“这是刘伴伴拿给我选的,我瞧好了这几家。一家原先是布庄,一家是卖杂货的,我午时出去看了下改起来也不麻烦。”
赵钰草草扫了一眼便想起原先的位置,回忆了一番说:“这两个地方人多,确实好。”又笑着拉过柳安的手,“你办事向来周全令人放心。”
“北静王世子对外向来有雅名,陛下要如何?”
“自然是让他袭爵后安分守孝,不然呢?”
赵钰微微转了下手中的珠串,垂眸道:“他对外向来谦和宽仁,朕若罚他恐怕不能服众。另外也要安抚其他三王,只要他安分点也没什么。”
柳安松了口气,他虽然知道陛下并非意气用事之人,却也担心陛下操之过急。
他紧紧握着赵钰的手,笑着道:“陛下这般想便对了。咱们还年轻,其他三王能撑个几年?不过三年五载就该报丁忧,到时候都扣在京城,什么花儿都翻不出来。”
柳安又道:“陛下作为天下之主,以厚待百姓为先才是,百姓们都看在眼里的。前儿我往南边苏庄去时哪儿仍旧是干干净净的,这么十来年过去了,外祖、舅舅们的坟上连棵杂草也没有。”
他有些担心赵钰和这些大臣勋贵们斗的时间长了便只顾着斗,连为什么斗都忘了,索性便隐晦的提上一提。
赵钰反握住他的手,叹了口气道:“我自然记着的。只是乾朝积弊甚重,我一时也不知从何处下手。”
作者有话说:
rua一下宝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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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赵钰敛眉, 当皇帝后才知当皇帝难。
朝中派系之分虽不算严重,但得益于太上皇十来年的放纵,下面臣子也多有拉帮结派的。赵钰再是说一不二的皇帝,也不能一上来就让大臣们听自己的。
柳安在内务府算是吃了不少老人的排挤, 有些心疼道:“慢慢来, 况且九月份就是恩科,来年便又有春闱。到时候陛下也可提拔些咱们自己人。”
大臣们自然不敢明着给陛下脸色看, 但背地里也难保嚼舌根, 亦或是阳奉阴违也未可知。
赵钰沉默的点点头, 又想起什么道:“作坊的事也劳烦景明多盯着些,我听贾女官那边回话说做了不少羊绒衣出来, 等这边赶制完让她多存些。”
能不能带起买羊的风气就看这羊毛衣了,到时候让贾琏把漂洗羊毛的方子散出去,百姓们有了方子自己在家也能利用羊毛。
届时做成羊毛被,羊棉袄, 也算是有了过冬的东西。
柳安也知道赵钰的心思, 闻言便道:“陛下放心即可。只是...贾女官毕竟和贾琏是同族姐弟,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官场上向来是有避嫌的说法的, 父子同族是不能再同一部门任职。按着陛下的意思是要立羊毛司归在内务府, 可贾琏作为皇商不仅属于内务府管辖,卖的又是羊毛, 未免有些太近了。
赵钰沉吟片刻,还是道:“就先这样吧, 总不能为了这个就扣下贾女官的官位。再者贾女官又曾暗中揭发甄家, 这也算是我们说好的奖赏。”
柳安没有再说什么, 只提醒道:“定然会有人拿这个攻讦贾女官, 还是提个醒比较好。”
他并不反对陛下准备任用女官的心思, 毕竟整个朝堂也没几个他们的人。也许在陛下看来只有可用与不可用,而无男女之别。
从十个里头才能挑出来一个治国之才,从十个治国之才中才能挑出来一个大才。长久以来只用男人,无疑是漏下了一半,若仔细筛筛,不愁找不到好的。
正说着话,刘康便进来道:“陛下,贾女官过来了。”
“宣。”赵钰笑着看向柳安,“可见不能背地里说人,这便到了。”
贾元春进殿时听见这么一句,请安后便笑问道:“原来陛下也有背后说人的时候,可别是臣正巧赶上说我坏话的时候。”
柳安笑着道:“元春表姐这话便错了,不过是说表姐巾帼不让须眉,夸还来不及呢。我也正要给表姐表功,那纺车不正是表姐改了的?”
他继母是宁国府当家人贾珍的姑母,从礼法上算也要叫贾元春一声表姐。这会儿他有意和贾元春拉关系,自然要称呼的亲切些才是。
贾元春自然也清楚他们两家的亲戚关系,再有之前他们见面时也这般叫过,便很是自然的应下。她心中着实纳罕,没想到柳安和陛下的关系竟亲近到这种地步,在陛下跟前也敢和自己搭话。
况且...柳安竟是坐在龙案的一侧,这可并非普通关系能坐的。
赵钰有些日子没关注贾元春那边了,闻言好奇的看向贾元春道:“纺车被改了,这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的话,因为羊毛比棉花更韧些,常用的纺线机子不合用。臣便改动了些许,请积年的老妈妈看过后便用羊毛纺线,果然出来的质量更匀些。这不过是个取巧的法子,凡是会纺织的都会改动。”
贾元春知道柳安有心给自己搭台子,便将自己改动后纺出的羊毛线从托盘中取出递给柳安。她知道赵钰对纺车的改动不感兴趣,便着重说了改动后的效果。
羊毛比棉花的细丝更长更韧些,不容易纺断,因此要将脚踏的力量改动的重些。她往常在家也是学过纺线的,这对她自然不是难事。
赵钰听得也很是专注,还试着上手拉了拉纺出的羊毛线,果然比棉线有弹性,只是用力大了也不好。虽然贾元春自谦说不过是取巧而已,赵钰也不会当真。
“虽说不过是个小改动,你却也有心了。做出的羊绒衣可都好了?”
“自然是做好了才敢到陛下这儿来。”贾元春见赵钰心情好也有些放松,又笑着将自己带来的大箱子打开道:“请陛下过目。”
赵钰和柳安上前去看,箱子里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羊绒衣,看着便觉得暖和。上手摸了摸后,赵钰满意道:“比上回的更软绵些。刘康,你让人把这些羊绒衣送到他们各自的府上。”
这些衣服上都用线穿上去一个小条子,上面写明了是谁的尺寸,分辨起来也不麻烦。
刘康扫过一眼后便让几个内侍进来把箱子抬下去,笑着拱手道:“臣先告退。”
赵钰点头应下,见贾元春仍在那里站着便道:“你也先行回去吧,等明日把你要调走的人写个折子呈上来,后日便把你们分出去。”
贾元春有些许试探道:“不知陛下要把我们分到谁手下?”
“若你有心,自然也能带着她们单干,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赵钰随口说着,眼睛却直直的盯着贾元春。
贾元春抬头正好和赵钰对视,那样扑面而来的压力却没让她垂下头,而是堪称不敬的直视赵钰道:“臣敢,只是不知陛下敢不敢。”
她生来就聪慧,自然更明白这世道对女子的压迫,也时常为此事痛苦。如今一国之君却要提拔女人到前朝做官,她虽高兴却也担心陛下承受不住压力,最后把她推出去。
若单单是她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贾家少不得也要受自己牵连。
“朕为一国之君,求贤若渴。你既有才干,朕有何不敢用?只是你想清楚,真的走向台前,他们怕是会针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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