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菜都是家常菜的炒法,香得却完全不同寻常。
别说狗子们忍不住,就是时闻,也悄悄咽了无数回口水。
等菜都炒出来,时闻征询过燕克行的意见后,给三只狗子盛了白饭,又给它们拌好汤,在上面盖上炒蘑菇,炒牛肉和炒茄子。
狗子其实能正常吃盐,只是不能将菜当饭吃。
尤其时闻家的狗子活动量比较大,家常菜的咸度对它们来说正好。
时闻配置的狗饭对它们来说完全不至于成为负担。
等狗子们在外面吃上饭了,燕克行已经盛好饭摆好筷子,正在桌边等着时闻。
时闻洗过手后从屋外进来,一眼看到正在等待的燕克行,心里好像被什么击中了。
他掩饰性地低下头。
他梦想中的家庭生活就是这个样子。
燕克行将筷子递过来:“吃饭。”
时闻坐在他旁边,深深吸了口气:“你手艺真好。”
“还没吃你就知道手艺好了?”燕克行将菜轻轻往他那边推了推,“尝尝。”
时闻端着饭碗,遮住自己的半张脸:“闻着香味就知道错不了。”
时闻也不光是拍马屁,桌上的饭菜真的很香。
他先夹了一筷子炒蘑菇,塞到嘴里品尝。
炒蘑菇外面裹着一层薄薄的明亮汤汁,咬下去,极致的鲜味与汁水一起迸发出来,爽滑柔嫩。
它的鲜并不冲,而是颇为绵柔,富有层次感,吃下去后,令人回味无穷。
时闻品尝着炒蘑菇,眼睛一下就亮了。
怪不得这个蘑菇的名字叫美味蘑菇,它真的太美味了!
美味到,吃下去后,直接令人身体里升起一种别样的幸福与满足。
时闻:“这个蘑菇怎么会那么好吃?!”
燕克行:“跟上次的巴楚菇相比怎么样?”
“完全是不同的风味。”时闻仔细回忆着巴楚菇的滋味,“美味蘑菇要更加肥厚,吃起来有大口吃肉的快感。巴楚菇更加爽脆,口感极佳。都很好吃!”
时闻又尝了一筷子蘑菇,而后夹了一块茄子。
茄子只是普普通通的本地茄子,做法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炒,可燕克行像是有魔力一般,炒出来的茄子十分香滑美味,略带一点夏季蔬菜特有的清爽,极为下饭。
要不是燕克行就坐在旁边,时闻非得拿茄子拌饭不可!
真好吃啊!
三菜一汤,吃到最后,时闻硬撑着拿碗将剩下的丝瓜蛋花汤喝完。
他感觉腹肌都快鼓出来了。
幸好今天没穿很紧身的裤子,要不然他都担心裤子被崩开。
两人一起洗完碗,时闻撑得完全坐不住,干脆邀请燕克行外出散步。
外面有星有风,牧场开阔得很,今天傍晚没看到落日,现在出去看星星也挺好。
燕克行答应了他的邀请。
两人走到外面。
时闻抬眼一看,明亮的星星挂满了整个天空,天空倒扣下来,像是要将他们扣在一起一样。
远处,山脉影影绰绰,山顶常年不化的积雪闪烁着微光。
走在这样的环境中,哪怕什么都不用说,就足够让人惬意。
时闻却不是沉默的性格,他跟燕克行在一起的时候,总有很多话想说。
时闻给燕克行介绍牧场,从老爷子留下来的旧畜棚到长长的青贮窖,从还没来得及修整的仓库到玉米地,三千亩的大牧场,光靠他一个人经营,有许多事可干,也有许多项目可展开。
燕克行听完他的介绍,问道:“你打算用多长的时间完成你的构想?”
时闻:“三年。我打算花三年时间,将牧场的基础设施建好,并慢慢引入想养殖的牲畜。”
燕克行点评:“这个压力可不小。”
时闻比较乐观:“其实也还行,我是职业牧民嘛,三年时间,整个牧场应该能上一个台阶。”
燕克行:“像你这种情况,如果资金充裕还好,资金不足,干起来难免束手束脚。”
时闻也知道这个问题:“这个没办法,只能慢慢来了。我在养殖方面的能力还行,资金今年应该就能回笼,走向盈利。”
“既然这样,你不接受借款,能接受借贷吗?”燕克行看着他,“我认为你这种情况,先借一笔资金将牧场建设起来会好一些。”
时闻也不是完全没考虑过:“借贷需要抵押物。我虽然有牧场四十年的使用权,但并不是常规的租约,受条例约束,很难拿去抵押,银行不认的。”
燕克行:“也就是说,你并不排斥贷款,只是受现实制约?”
时闻点头,他并不是真想一直小打小闹,只是现实情况不允许罢了。
时闻:“以我的血统,只要牧场走上正轨,要赔本还是挺难的。”
燕克行跟他慢慢走着:“我有个朋友,管地方银行的,如果走大银行借贷,确实会比较困难。地方银行的行事会更大胆,风格也更激进一些,以你现在的情况,要在地方银行贷款,还是比较有希望。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将人介绍给你,并充当你的担保人。”
时闻默默听完:“你不怕我失败跑路?”
燕克行:“我的眼光还不至于那么差。”
时闻听到这话,眼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这是燕克行试图借钱给他后,第二次主动提出帮忙。
从上大学以来,别说普通朋友,就是父母对他都没有这么好过。
他微微偏过头,借着夜色的遮掩,喃喃道:“你对我也太好了。”
燕克行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时闻吸吸鼻子:“你让我考虑几天,盘点一下我现在的情况,过几天回答你?”
燕克行:“好,我等你的答案。”
第21章
时闻认真考虑了好几天,最终决定接受燕克行的好意,去见了他那个银行的朋友。
有燕克行的担保,时闻贷款的过程很顺利。
第一期贷款,他总共贷了七十万。
加上申请下来的三十万补助,今年的养殖资金应该够了。
手里有了钱,时闻的心里轻松许多,做事业更有冲劲。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只需要好好管理牧场,养殖牲畜,不必再为钱发愁了。
这天,太阳升得老高,时闻才和狗子们配合,将羊从畜棚里赶出来。
他没将羊往这阵子常去的草场赶,而是赶去屋侧的大水池边。
水池里,他早早放好了水,现在已经晒暖了,里面投放的驱虫药散发出略有些刺鼻的味道。
时闻也是这两天发现有羊的屁股被马蝇叮了,从伤口里面找到几条蛆虫,才想起来,该给羊洗药浴了。
药浴用的药粉是专门找傅蒙推荐的,他说尽管这个牌子的驱虫药味道有点刺激,但效果却很好,给羊用了之后,不仅能防止虫蝇叮咬,还能将寄生虫给驱离。
家里的羊现在羊毛又有些长了,卷卷曲曲的,不少寄生虫藏在里面,时闻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下点狠药。
时闻给羊群洗药浴绝对是为了它们好。
羊群却没有领这个情。
它们远远闻到了味道,就拼命往旁边跑,边跑边叫,踏得牧场尘土翻飞。
时闻加三只狗子从四个方向围堵,还是没办法堵住羊,还有被羊咬和顶的风险。
尽管时闻知道他家的羊一直有点凶,却没想到它们能凶成那样。
它们停在池子前,大声地:“咩——”“咩——”叫着,死活不肯下去。
时闻挥动着鞭子,将它们往下赶,它们还能一蹦两米高,直接从另一端跳上池子边缘。
它们不敢顶时闻,面对三条狗子的驱赶,当真敢低头就顶,为此,吓退了好几次狗子们的围攻。
黑娃还好,黑娃的个头比较大,又是从小放牧,羊群凶,它更凶,连扑带咬,收拾了好几只羊后,就没有羊敢往它那个方向逃了。
乐娃跟安娃身形稍小,积威不足,羊往它们那边跑,它们连咬带吠,还得瞅准空子躲,没一会就累得呼哧呼哧。
时闻看着两只小家伙,感觉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给它们加大块牛肉才行。
太辛苦了。
还有这破羊,实在不行,干脆把里面的刺头挑出来卖了算了。
一人三狗努力控制着羊群,都累得够呛。
就在他们跟羊斗智斗勇的时候,远处有摩托声传来。
时闻和三只狗子齐刷刷转头去看。
只见斯克维尔正骑着摩托车朝他们驶来。
斯克维尔远远就喊:“时闻——给羊洗药浴呢?要帮忙不?”
“你能帮一把就最好了。”时闻抹着额头上的汗,“羊反抗得太厉害了,有点控制不住场面。”
斯克维尔将摩托车停在时闻家院墙底下,走路过来:“羊不肯下去?”
时闻喊:“是啊,主要太能跳了,要不是确定这些家伙是绵羊,我还以为我养了一群山羊。”
斯克维尔哈哈笑起来:“你第一次给它们洗药浴没什么经验,等多赶两次,你就有心得了。”
“等应付完这次再说吧。”时闻大声叫完,请斯克维尔去到安娃和乐娃中间,“你帮我在那个角落堵着它们好了,它们有点欺负小狗。”
斯克维尔路过安娃的时候弯腰揉了一把,怜爱道:“真是辛苦了。”
安娃大声:“汪!”
有了斯克维尔加入,总算把羊群结结实实地堵在了池子里。
羊群泡在刺激的药水里,叫得更大声了,“咩啊”“咩啊”的,跟打鼓一样,时闻的耳鸣都快被叫出来了。
时闻等它们泡够了时间,才指挥着黑娃让开,放开口子,让羊群跳上岸。
羊群上岸之后,惊魂未定地狂奔了一会儿,这才镇定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头吃草。
接下来,只要等它们休息好了,把它们赶到特定的草场就行。
这个步骤不用时闻出马也可以,三只狗子已经能熟练地将牛赶出去吃草了。
不过三只狗子累得直喘,也得休息好了才能继续工作。
时闻心疼地拿水壶喂了三只狗子水,又给它们吃肉干。
照顾完三只狗子之后,时闻才有空招呼斯克维尔。
“今天真是辛苦了。”时闻带着斯克维尔往畜棚走去,“你要是不来,我肯定弄得特别狼狈。”
斯克维尔笑:“我看你家的池子以后得装个顶才行。”
时闻:“我也是这么想,装个顶,起码它们以后就跳不出来了。”
斯克维尔略说了几句,很快问牛的事:“你家的牛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暂时没看出来,它们吃睡都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两头怀孕的牛肚子大了一些。”
“有些牛孕早期确实也会显怀,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走进牛棚。
时闻家的四头牛都在牛棚里,没有赶出去。
斯克维尔先检查“好脾气”和“大个子”,而后重点照顾两头怀孕的牛。
他拿听诊器听了好一会,又给牛做了体格检查:“没什么问题,胎挺稳的。你家这牛羊都养得挺好,膘肥体壮,看着就不一般。”
说着,斯克维尔顺手拍了拍牛的脊背。
他去过那么多户牧民家,牛羊比时闻养得好的还真没几个。
想到这里,斯克维尔说道:“你之前不是托我打听病牛的消息吗?我这边有三户人家,总共五头母牛想卖,都是黏膜病,病程在中期,情况比你之前买的那三头牛要好,你要不要看一看?”
时闻正给刚做完检查的牛解开缰绳,闻言示意斯克维尔继续:“都是哪里的人家?”
斯克维尔:“我们镇一户,隔壁镇两户,你要是感兴趣,我带你去看看,情况究竟怎么样得你亲自判断。我就是帮忙拉个线,具体的事情得你们自己谈。”
时闻连忙点头表示明白:“辛苦了。”
择日不如撞日,时闻将关着的四头牛也放出去,跟斯克维尔看病牛去了。
他们先去有两头病牛的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是个养殖大户,家里养了上百头牛。
牛一出问题的时候,他们家就意识到了,并且及时做了隔离,请斯克维尔去治疗。
最终,病情比较严重的就两头。
现在他们家发现这两头牛可能救不回来后,便想卖给时闻,挽回点损失。
时闻和斯克维尔到那户人家的时候,男主人满脸愁容地出来接他们。
男主人的普通话说得不太好,主要靠斯克维尔翻译。
斯克维尔给时闻大致翻译了一下情况,男主人直接带他们去牛棚中看病牛。
病牛隔离在冬天专用的保暖牛棚里。
牛棚的窗户开得很小,里面有些昏暗。
时闻一进去就闻到了黏膜病特有的臭味,臭味中还夹杂着草料和粪尿的气味。
他伸手揉了一下鼻子,很快便敏锐地察觉到,除了这些气味之外,其中还有一种微妙的,类似于奶臭味的气味。
他一时没想起来,这究竟是什么味道。
转了个弯,时闻看见牛栏上方用电线拉了个小灯泡。
电灯被打开,灯光照亮底下小小的牛栏。
一个蒙着头巾的中老年女性正将一个大铁桶放在牛肚皮底下,伸手挤着奶牛肿胀的乳房,奶牛的奶水如丝线一般射进桶里。
时闻猛地反应过来,那股奶臭味就是牛奶的味道。
时闻诧异:“生病的是奶牛?”
不待男主人回答,斯克维尔先给时闻解惑:“是啊,本地最常养的就是奶牛,它们本身就在产奶期。”
男主人用本民族的语言认真对斯克维尔说了一句。
斯克维尔翻译:“他说他家的奶牛产的奶可好了,又香又醇,还带着淡淡的甜味,比绝大多数人家的牛奶都要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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