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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南生想，这一年来如果有什么可以证明他变了的话，那就是他的心境。
如果是以前的他，或许他会相信高文康的话，会心软，会原谅。
可惜，自己的改变正是因为孟广旭，所以，现在的他，怎么可能还会去选择相信，选择原谅呢。
那些戳心窝的指责，利用后的遗弃，还不够让他看清孟广旭的真实面目吗？
“高助理，你今天过来只是说这些吗，难道不是来探讨电影和角色，找我签合同的吗？”
“呵呵，对，是。”高文康咧开嘴笑起来，只是却不见他拿剧本或许合同，他双手交握，表情变得寻味，“既然你这么想的话，我们双方也算是达成一致了。”
这是什么意思，傅南生握紧手指，因为太过紧张，手心黏腻冰冷，一如他的心。
“不过，广旭担心一件事，我也就直说了，想必你知道，《寻梦》这部剧是合拍，将来是要竞争奖项的，演员的选择之所以拖这么久，也正是因为太过于慎重，因为一旦某一位演员有了黑料，影响的可就大了，你明白吧？”
傅南生歪头，做了一个所以呢的表情。
“呵呵，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一些吗？”高文康放低声音，“你的性向……当然，这在国外并没有什么，但在国内，包容度可就没那么强了。”
高文康停顿一下，满意的看着傅南生心墙逐步碎裂，继续道，“在确定和你合作之前，我们额外签订一份协议，假如因为你的性向暴露，导致……”
高文康突然再次停顿，这一次明显不是他故意的。
傅南生正被高文康的话激得快要控制不住情绪，还未爆发，下一秒，他的右手腕蓦地被人握住。
他震惊回头，一个一袭黑衣、头戴黑帽黑口罩的人拉了他就走。
傅南生被拉得趔趄起身，身体不由自主跟着走了几步，他目光向上，只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后脑勺，帽檐压着碎发，有些凌乱，显现出这个人出门有多着急。
傅南生满腹的情绪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他恍惚间生出一种错乱感，好像回到了两年前，是九月份吧，他也曾被这样一个装扮的人拉着走。
当时，他问，“哥，是你吗，哥？”
那人没有回答，亦没有回头，直到确定到了安全位置，他停下脚步，说了四个字，“我不是他。”
这短短四个字，阴沉低哑，和他心心念念的孟广旭不是一个声线。
不是他，不是他，傅南生此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此时此刻，想起那时的自己，傅南生瞬间眼泪盈满眼眶，哭泣挣扎，低声道，“你是谁，快放开我！”
他挣扎的幅度很大，然而那只手像铁一样禁锢着，力度丝毫不减。
“你快放开我啊！”傅南生这声喊得大了些，惊动一位餐厅服务生向这边走过来。
同时，还有一人比服务生更快，不知道从哪里就窜了过来，恳切看着傅南生，小声央求道，“南生，嘘，嘘…别喊。”
“徐英？”傅南生震惊望着她。
“徐英！回去！”包裹严实的人终于开口，嗓音阴沉低哑。
这个声音？
是吴邵？
果然还是被他找到了吗？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吗？”服务生走近了，躬身问他们话，只有徐英不好意思的回答，“啊，没事没事，我们这就走。”
“走得了吗？”暗自观察许久的高文康懒散起身，一步一步走过来，瞥了眼迷惘的傅南生，又看向自始至终握着傅南生手腕的人，“是我约南生来吃饭的，这位先生，你半路把人带走不太合适吧？”
四下安静了几秒钟，然后，那人像是听不见周围所有人的声音，包括徐英的，他强势霸道地拉着傅南生，推开所有人，就要往门口走。
“你放开我！”
绝望的呐喊出自傅南生的口，他脑袋一片混乱，大量情绪积压之后，整个人不再是瑟缩的，而是疯狂的。
为什么他就非要紧抓着自己不放呢？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在这里大喊你的名字！”
吴邵另一只手直接覆上他口鼻，让傅南生喊不出话，“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带走。”
“哎？你们？”服务生惊讶掩口，害怕得半退一步。
“哎呀哎呀，别害怕，哈哈，我们是朋友，认识，认识的。”徐英对服务生打着哈哈，同时对高文康客气道，“这位大哥，对不起哈，主要南生家里有点急事，得赶紧回去一趟，哈哈，不好意思，我们走了，走了。”
徐英点头哈腰惯了，这对她来说不丢人，说完这些，两条胳膊紧紧抱住傅南生另一只手臂，快要挂他身上，小声祈求，“南生，求你了，先跟我们走吧，等会被人发现，你俩被拍到，那就完了！”
是啊，不只是吴邵，不只是自己，而是两个人都要完了。
是啊，高文康说得没错啊，一旦他的性向暴露，就什么都完了。
在吴邵和徐英两人的钳制下，傅南生被推搡着走出餐厅。
徐英拍着胸口一边叹气一边道，“吴少爷，你快放开手吧，南生这样多难受啊，前边就是车了。”
吴邵没有松手，傅南生认命地不再挣扎，只是脸色很苍白。
“吴邵。”
他们身后有人开口。
吴邵惊讶转身，双眸危险眯起。
高文康点燃一支烟，笑着走近，“现在的艺人啊，以为自己全副武装就不会被认出来了，其实，不需要认出艺人，只要能认出来他身边的助理就行了，不是吗？”
没有人接他的话，吴邵只是冷冷瞥他一眼，继续带着人往前走。
“呵呵，有意思。”
待人上车走了，高文康也抽完了这支烟，他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怎么样？”听筒里的人语气显露出一丝玩弄。
“话没说完，人被抢走了。”
“什么意思？他不是退赛了吗？谁要抢他？”
“广旭，你还记得吴邵吧？”高文康踱了踱步，留出时间给他思考，然后道，“之前你说这小子成不了气候，结果他火了，你又说他既然火了，又不可能自断前程，那秘密就永远守住了，可是你猜怎么着，刚才我看到吴邵冒着被人认出来的风险，把傅南生带走了，而且，从傅南生的表现来看，他们是认识的。是不是很有意思？”
“你说什么？”孟广旭似乎反应不过来，完全不敢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怎么可能？”
“显然他看到我了，也不想被我认出来，可是他又迫不及待要带傅南生离开，真的就很值得思索了。”
“不是，我就问你，吴邵是直的没错吧？”
“广旭，当年离开之前太过慌乱，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对你说。”
“什么事？”
“那一晚你喝醉了可能记不太清，但是我赶到的时候，发现药没有少。”
“药？”
“你可真是记不住事，药，催情药。”
“什么？”孟广旭惊呼，“你的意思是……他妈的吴邵给我装直男？操！”
“这事不好说，我突然想起来……”高文康的声音一点点严肃起来，“还有一件事……”
第7章
“傅南生！”
吴邵带傅南生回公寓，将他狠狠摔在沙发上，一只手固定他的颈项下巴，四目相对，“你他妈到底在做什么！”
傅南生右手手腕被握一路，早已红肿疼痛，现在还未缓一口气，又变成了下巴疼。
他之前哭过，眼睛红红的，带着湿润，因为长相秀气，含泪的双眼更容易增添几分无辜，惹人怜爱。
只是，现在他的这双眼睛里却是愤怒和不甘，还有，更多的是恨，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欲将眼前的人吞噬。
回来的路上，吴邵强制收走他的手机，他现在就是一个被挟制囚禁的人，他当然恨，他恨不得撕碎了吴邵这张脸。
“这么恨我吗？”吴邵感受到了，他不自觉放松手劲，不可置信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显得生动许多。
毕竟吴邵这个人，面无表情才是他的常态。
“可是，你恨我什么呢。昨天到现在，我打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我拼了命地找你，怕你出事……”
“吴邵，我们的关系已经断了。”傅南生垂眸，流下一滴眼泪。
“谁说的？我不说断就断不了。”吴邵改为双手握住傅南生的肩头，强硬地摇晃他，企图让他看着自己。
然后，他看到了傅南生的眼泪被晃到流入耳朵。
吴邵心疼得难受，他无力地伸手，擦掉那滴眼泪。然后声音低下去，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央求，“傅南生，你听话，像以前一样，好吗？”
“呵呵。”傅南生哭着笑了，喉结上下滚动，“吴邵，你自己说的，你让我出道，我做你情人，可你分明已经帮我退赛，我再也出不了道，那你说，我还能继续做你的情人吗？我们的关系不是你自己断的吗？”
“当然不是！”吴邵捧住他的脸，再次摇晃让他抬眼看自己，却依旧没有成功，他咂舌，叹气，没有想到傅南生会这么执着，就如他对出道的执着一样。
“你想出道，我送你出道，只不过不再是通过Top boys而已。”
吴邵撒谎了，他帮傅南生退赛，是不想让他继续暴露在大众面前，不管是他的队友，他的粉丝，还是普通的观众，吴邵都不想让他们再看到傅南生。
一开始是所有人都喜欢他的哭，后来是所有人都嘲笑他的笑，这些鼠目寸光只会跟风的人，是不配看到傅南生干净纯粹的眼睛的。
他想，傅南生就不该踏进演艺圈，以他的性格，迟早会在这里吃亏，他就应该待在家里，待在他身边，好好围绕着他一个人就行。
也就是说，他的确想要食言，最初说的那句话他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他心底，他们压根就不是那种关系。
傅南生是他的，是他的所有物，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是吗？”傅南生终于抬眼，只是他的眼睛没有信任，他冷冷看着吴邵，“那你打算让我怎么出道？”
“我……”吴邵一时语塞，这样的窘迫第一次在傅南生面前出现，他赶紧用生气遮掩，“总之，你不许离开，我不会再给你机会离开这里，让你去见那些不相干的人，你死了心吧。”
“我是人，不是你的宠物，你没有权利不放我离开。”
“傅南生！”吴邵是真的生气了，“想不到你还挺有脾气的，啊？之前不是很乖巧听话吗，不是不敢大声对我讲话吗，原来你这么烈啊，之前小看你了。”
“你不用管我什么脾气，我们断了关系，谁也不连累谁，将来在什么地方遇见了，我还会客气地叫你一声吴老师，这样不好吗？”
“傅南生，他们让你演《寻梦》？”
万万没想到，吴邵根本无视他的话，径自换了话题，傅南生眨了下眼睛，点头。
“为什么？”吴邵问。
傅南生一口气提起来想解释，想了一想，还是算了，他很累，不想再浪费口舌了。
“不关你的事，吴邵，我只告诉你，当初你说的话没有做到，我靠自己要拍戏出道了，我们的关系，完了。”
“我要是不同意呢？”
傅南生冷眼看他，心底满是无奈，他想，人一旦有了欲望，就如同有了挟制，他的欲望是成功出道成为顶流，所以他必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有黑料，所以他必然做不出和吴邵玉石俱焚的事，所以，他其实拿吴邵没有办法。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吴邵，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强势了一天的傅南生，这一刻终于崩溃绝望，他心里筑起的防线完全坍塌，只能用哭泣发泄，“你放过我吧，你去找别人…那么多人…为什么要选我……”
“你今天如果没出现，我现在可能已经签合同了，可能已经拿到剧本了，也可能已经进组了……”傅南生被泪模糊了双眼，看不清吴邵的表情。
“别胡说了。”吴邵见他哭得实在厉害，语气软化一些，“他的戏不拍是好事。”
“你才胡说！”傅南生抹去眼泪，坚持道，“我一定要去，这么好的机会，我不能错过！”
“这么想去？”吴邵惊讶看他的脸，从他开始知道这件事以来，一直以为是对方强迫傅南生的，后来见到傅南生，又被气昏了头脑，现在冷静下来一想，这件事的背后好像不简单。
“为什么想去？”
傅南生装作理所当然地回答，“大制作大导演，又是全球上映的戏，谁不想上啊？”
“不是。”吴邵肯定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傅南生皱眉，不去争辩什么，只是微微撇嘴，低声叫，“吴邵。”
吴邵从进门开始一直都是半坐在沙发边缘，重力都放在腿上，说了这一会话，他的腿有些麻，刚巧又听到傅南生带着哭泣过后的软糯轻声叫他，感觉整个身体窜过一股电流，刺激得他倾身，将傅南生完全压倒在沙发里。
在此刻之前，吴邵是很生气很生气的，这气到现在为止也根本没有发泄出来，可是，在压倒傅南生，近距离看着他的瞬间，似乎没那么气了。
“怎么了？”他的声音温柔。
“那个人叫高文康，是《寻梦》电影总制片人的助理，他认出你了，没有事吗？”
“放心，不会有事的。”吴邵亲一口傅南生的唇，满意地看他脸红了，又去亲他之前被自己捏红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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