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尾声
（1）
这是七年之后的事情了。
曾经有人说过，时间真是个倔强的老头，不管人们再怎么祈祷，他都不曾停留一秒。该过去的总是会过去，该留住的总是会留住，而那些逝去的东西，也许本身就不属于你，再怎么强求也没有用。
就比如爱情。
就比如生命。
就比如灵魂。
当年，十五岁时的他们的故事，是青春谱写的乐章。那时的他们还没有经历过风雨，他们总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是美好的，命运不会如此残酷，相爱的人总能在一起。
然而命运是公平的。
有人能得到幸福，有人却只能守望幸福。
得到幸福的人，会在幸福的过程中，珍惜着幸福，享受着幸福。就比如他们。
守望幸福的人，也在着等待的过程中，回想着曾经的幸福，获得继续守望的力量。就比如他们。
是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牵着自己最爱的人的手，就这样幸福地走过一辈子。
七年之前，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
七年之前，他离开了他。
人生又有多少个七年。
这个七年，他们在幸福中度过。
这个七年，他在等待中度过。
他们早已摆脱了这青涩的十五岁，他们现在拥有这二十二岁的青春。他们，可以尽情追逐自己的梦想，自己的爱。
但是，对于已经不存在了的东西，是无法追逐的。
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在这个世界上曾经存在过两个不二周助。他们曾经一起，编写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神话，他们为两兄弟创造了从未有过的幸福的感觉。
因为爱。
也没有什么遗憾的。这只不过是回到从前而已。
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的，像已经付出的全部的爱情，以及爱情存在过的痕迹，在心中最美丽的回忆，那种对爱情的强烈渴望与思念，是绝对没有办法当作不曾存在过的。
不仅没有办法当作不曾存在过，而且，还会永远存在。
那种心痛的感觉。
手冢国光爱不二周助。
不二周助爱手冢国光。
越前龙雅爱不二周助。
不二周助爱越前龙雅。
（2）
当年的四人组仅剩三个了。
他们三个正活跃在当今的网坛，成为世界网坛令人瞩目的三颗新星。年仅22岁便夺得了大满贯赛事冠军的这三个人竟然还是好友，而且实力不相上下。
手冢国光，不二周助，越前龙雅。
没错，越前龙雅。
七年之前，他的生命就应该结束了。但深爱着他的那个人不甘心就这样放走他，于是就用自己的生命做代价，换回了他的生命。
用他的话说，自己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东西，反正迟早要消失，还不如多做件好事；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可以，但绝对不可以没有龙雅，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龙雅可以带给他真正的快乐。
所以，他心甘情愿地牺牲自己。
七年前的那一幕，所有人都不会忘记。
那个像画中人一般美丽的人儿，在众人的眼前，一点一点地变得透明，越来越淡，越来越轻，依然是那样如水的冰蓝眼眸，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水气，依然是那样飘逸的蜜色中长发，散发着清亮的光泽，还有那个令人眩目的笑容——然而那个天使就这样消失了，消失了，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永远不会重现。
那一刻，龙雅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尽管还是和往常一样地生活着，但总是少了点什么。不会有人再给他煮充满着他的味道的粥，不会有人再罚他洗厕所，不会有人再用他独有的冰冷而温柔的语气叫他的名字。
原来，那次车祸之后，还有后来生病昏迷的时候，他的心情是这样的。
龙雅终于明白了他会这样做的理由。
龙雅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守望。
他每天都会写日记。
每篇日记的最后都会附上一句：小周，你快回来。
到后来，他开始拼命地练习网球，因为网球技术太烂的话，会被他瞧不起的。
这么想就说明，龙雅的心里还坚信着他会回来。而且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七年来，疯狂地寻找着他。
但是他没有回来。
直到再后来，龙雅和手冢，周助一起，在网坛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他终于可以在世人面前骄傲地抬起头，宣告自己，越前龙雅存在的价值。
可是他最希望的事仍然没有发生。
金钱，地位，名誉，他都可以不要，他只要他回来，为了他，他可以放弃所有，只为换他的微笑。
七年的时光不得不让他绝望地看到，他所期待的那个人不会在回来了。
他曾经以为，他写在日记里的那句“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不二周助，从来都是”只是一句玩笑话，但事实否定了他的幼稚想法。以前是一个，现在还是一个。
只留下了国光的周助。
他的小周，他的不二，又在哪里？
（3）
七年后的一次青学聚会。
当年夺得全国冠军的成员都到齐了，七年的时光并没有改变太多。变化最大的要属越前的个子，151CM的身高已经不复存在，已经比他的哥哥和部长都高了，变成了十足的帅小子。他的网球事业也是蒸蒸日上。
然而不二还是没有回来。
大家依旧在河村寿司店里狂欢。还有几个喝醉了的就在那里耍酒疯，都是见惯不怪了的。
除了四个人。
手冢，周助，越前，龙雅。
手冢，周助和越前三个都在那里有的没的地搭上两句，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三句话不离网球。而龙雅则一个人在那里喝着闷酒。
“我很想念不二学长，因为他一直是很关照我的前辈。”是越前先提出了话题。
沉默。
手冢看了下龙雅的反应，接着说：“哥，你还在等不二吗？”他已经不会回来了。后半句话还是忍着没有说出口。
“我会等他，直到他回来的那一天为止。”龙雅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开口说道，脸上浮现了久违的笑容。
周助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可以和他的国光在一起，不用像不二和龙雅那样，一个在遥远的天边，而另一个只能苦苦等待无果。
周助的心好痛。
是不二在痛吗？
“我出去一下。”周助说。
“嗯，路上小心。”手冢和龙雅说。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龙雅对周助特别好，七年以来一直如此，有些煤体还借此大做文章，直到手冢和周助公开了恋人关系之后，这些传言才慢慢散去。
有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越前龙雅曾有一名深爱的情人，但此人已于七年前去世。
龙雅看到这张报纸之后，当即将报纸撕碎。
七年了，他还是不能接受不二已经离开，不会再回来的事实。
店门被拉开。
门口出现了一个蜜色中长发，冰蓝色眼眸，清冷面容的人。
闹腾的声音刹那间静止了。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的方向，嘴唇微微动着，半晌才发出一个双音节：“不二？！”
除了惊讶，还有惊喜。
“不二，你真的回来了？！”
“不二，真的是你啊！”
“不二……”
队员们欣喜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
手冢和龙雅睁大了双眼。
“我回来了。”
就像梦里所发生的一样，那个人慢慢地走向这边，和他对视着。
“龙雅。”
还是那样淡淡的嗓音，他的目光……依旧只对准自己。
龙雅闭上了眼睛，又喝了口酒。
“周助，别闹了。”
安静下来。
……
大家又被泼了盆冷水。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大概是感觉吧。”
周助突然明白，自己这么做，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不二和周助曾经是同一个人，但在龙雅的心目中，他们永远都是不同的。他所珍爱的，也只有这么一个人。
（4）
龙雅走在回家的路上。
回自己的家，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回不二的家，他和不二曾经一起住过的家。
而如今，这个家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不管有多忙，他照例每天都会回家，洗厕所，因为他知道不二最爱干净，而且他也一直没有忘记那次他生日的时候不二曾经罚他洗厕所洗到死为止。每天他都做他最爱吃的菜，而且会多留一份，为的是等他回来的时候能够吃上饭。然而每次每次，都原封不动地倒掉。
希望渐渐被失望取代。
这个家一点温暖都没有。
只能算是房子，不能算是家。
冷冰冰的空房子。
一想到这里，龙雅就不想回家。
龙雅想，如果不二在的话，看到自己深更半夜这样一身酒气地回到家，肯定会一脚把自己踢出去，然后等自己在门外睡着的时候再把自己送回房间，等自己醒来之后又死不承认是他做的，说是因为窗户没锁上所以自己在昏昏沉沉的情况下就偷偷翻了进来。再来就是以此为理由罚洗厕所。
就是这样。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反正不二不在，不回家也没关系的。
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个与不二相遇的路口。
第一次见到他，只是很模糊的影子，而第二次见到他，就是在这个路口，被他当作“流浪汉”“捡”回了家。
龙雅走到墙角边的那个垃圾堆，身体终于支持不住，倒下了。
可恶，早知道就让国光他们送我的。
头好晕。
头好痛。
脑子里全是不二的影子。第一次吃他煮的饭，第一次和他吵架；那次车祸的事，醒来之后，第一次看到不二笑，第一次看到不二哭，第一次拥抱了他；自己失去声音之后第一次吻了他……
“龙雅，不要爱上我。”
“龙雅，绝对不能哭。”
“龙雅，把我忘记吧。”
“龙雅，你就恨我吧。”
……
可我仍然爱上了你。
可我仍然在哭泣着。
可我仍然忘不了你。
可我仍然不能恨你。
正因为我没有按照你说的话去做，所以你要离开我吗？
小周，回来吧，我好想你。
天空下起了雨。
雨水肆意地打在了龙雅的脸上，而他一点也不觉得痛，因为他的心更痛。
泪水混着雨水疯狂地划过脸颊。
又是雨天。
一个连天空都在哭泣的日子。
龙雅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小周，如果你还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第16章
（5）
“呐，国光。”
“嗯。”
“我们……是不是很幸福？”
“有你在，就很幸福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在这段对话之后的第二天，他们公开了恋人关系。
这需要很大的勇气。若是成功，他们就可以获得爱与幸福；若是失败，他们就会沦为爱情的罪犯，万劫不复。
他们要用真实的自己，与对方相爱。
为了爱，他们甘愿被世界遗弃。
然而他们是幸运的。命运与世界都是很美好的，他们得到了人们的支持与祝福。即使那些小部分的反对者，也被他们用真爱感动了。
他们成功了。
一个慵懒的午后，周助揉着眼睛起了床，心里不爽地想着，这两天国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天一大早就出门，不知道去干什么事。
难不成是去偷腥了？
周助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国光不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的。
书房的门半掩着，周助悄悄地走到门口，往里面看去——
手冢正在打电话，似乎和电话那头的人谈得很投机的样子，还有说有笑（？！）的。更令人气愤地是，电话那头的声音毫无疑问是个年轻女孩！
难道说国光真的是那种见异思迁的花心大萝卜（？）吗？
某熊生气地走开了。
——晚饭时间——
某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周助，怎么了？”冰山内心：连芥末蛋糕都不吃了，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手冢国光，解释。”
……都叫全名了，确实是在生气，还在生很大的气。自己一个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我……怎么了？”冰山苦苦思索着他又哪点招惹了熊。每天都买玫瑰花和芥末蛋糕，每个星期都带他到游乐园去玩，今天又不是什么表白纪念日约会纪念日或者生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冢国光，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居然还不知道？好，那我问你，你每天那么早出门干什么去？！”
“我……是去见人了。”冰山有点开窍了。
“见谁比陪我还重要？”继续生气中……
“啊，那个是……”冰山内心：反正你睡得跟死熊一样，我在不在还不是都一样。
“男的女的？”
“……是女的……”冰山明白了，原来眼前的是一只醋熊。
“手冢国光，你要怎么解释！”某熊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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