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汪默默吐槽,这本来就是我的相机。他说的那么小声,却还是被搭档听见了。
十分荣幸地,获得了一个暴栗。
他们在这个图案上花费了大约三分钟的时间。
下一个难题在天台。
天台上的门是锁住的,就是为了不让人随便进去。
小汪拉扯了两下门,发现它非常地坚固。
难不成他们还要去找钥匙?
这个念头刚刚迸发出来的时候,他便看见楚渔从他的后裤兜里拿出了那把扳手,一脸的跃跃欲试。
“等一下……!”小汪想问,你就直接上手砸吗,你的脸和你的举动看起来不是很匹配啊。
楚渔困顿了一秒,但立马就恍然大悟了。他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变得干燥的嘴唇,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楚渔把扳手包得牢牢的,自己则是紧握着变得厚实的柄。
而后,他朝着门锁狠狠地砸去。
“咚!”
加上了衣物的隔绝能力,撞击声变得很低,也很沉。
楚渔砸了好几下,那把锁真的被他砸坏了,掉下来的时候还被小汪接住了。
小汪看楚渔,越看越觉得他心思深得很,这一切的巧合中一定大有问题!
他朝对方暗暗地比了个大拇指,而楚渔已经走进去了。
这个住院部显示的时间是在晚上,所以天台上也是一片漆黑的。从这里看也看不见丝毫的光芒,这栋大楼与外面是完全隔绝的。
楚渔一摸口袋,说了句完了。
“我手电筒可能是落在路上了。”
一束特别明亮的光从下往上照,照得马尾青年整个人的脸一片惨白。
“我特别定制的超大光源。”
楚渔失笑。
小汪的超级豪华光源照亮了大片场地,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他们缓步前进着。
地面上有许多黑暗的痕迹,好似是弧线与直线相交。
再往前走,他们遇到了一些阻碍。
“这是什么……”楚渔的面前,有一个和他身高相当的、遮着布帘的东西。
淫浸恐怖故事许久的楚渔隐约之间感受到了一股恶意,布料下面肯定有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楚渔被那无形的恶意逼得一直往后退,还撞上了小汪。
楚渔的脑袋里传来另一个声音。
【打开它。】
是小黑的声音。
“什么?!”楚渔诧异地喊出了声,搞得小汪连连问号。
猫的声音仿佛是从格外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他们两个之间间隔着好似古远的历史。
小汪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楚渔没办法和小汪解释这回事,他总不能说自己脑袋里有个神经病在讲话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猫那么说了之后,他就真打算去揭开那层黑色的布料。
楚渔对小汪说:“我要打开它。”
小汪也是做了有两年恐怖直播的主播了,他开箱开出个很多鬼怪。
“等一下,你确定吗?”
楚渔点点头,可又立马摇摇头,他当然不确定啦,但他可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啊。于是,楚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脑袋里有个神经病在催我。”
小汪有点崩溃,“所以更加不能这么干了呀!”
楚渔又问了猫一遍,结果对方忙线没回复。
说起来,它到底在做什么啊?
楚渔两眼一闭,笃定地说,“我要掀!”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厚厚的黑布,盖布滑落之后,其中的真实便展现在二人面前。
那是一面有楚渔半身高的古铜镜,下方则是垫着一个厚厚的木雕镜托。
楚渔粗粗地数了一下,它的边缘竟然有十片,这是一面十花铜镜。
小汪离得远远的,不太敢靠近。他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拿着照相机。
他不小心缩小了焦距,视野里看到的东西更多了。
为什么……?
小咪把光打向了远处。
围绕着铜镜,竟然有一个黑色痕迹的大阵。
第21章
楚渔的下意识反应就是上网去查,可是打开手机,才发现没有网络。
楚渔思索着铜镜上为什么要刻这样的话,难道它是指,镜中世界吗?
有了这么一遭想法,楚渔甚至可以说是茅塞顿开,这个住院部是独立的存在,而这里又供奉着这样一面铜镜。难不成它的意思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其实是镜中的世界?
回想那些护士、病人,他们都是按照一定的规律在行动的,并没有因为楚渔和小汪小咪的进入而改变什么。
楚渔越想越有道理,但也没有更多可以左证他想法的证据。
就在他观察这面十花铜镜的时候。小汪喊了他一声,叫他过去。
楚渔问了句“做什么啊?”,人还是乖乖地走过去了。
马尾青年指着地上的黑色纹路说,“这是一个围绕镜子的阵法。”他照亮了远方,把其余的内容也展示给他。
围绕着木雕上的铜镜,一个巨大的圆出现了,无数条线条交叉在一起,最终指向了中心。
小汪从过往经验来讲,“画图的东西说不定是血。”
玻璃上的太阳图案,十花铜镜,绘图的“血”,还有意外死亡的十个病人。
楚渔又要开始他的细思极恐了,但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样,依旧、仍然是未知数。
对于鬼神之物,他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
楚渔拨了拨铜镜,发现它重得很,根本拿不下来。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又又出现的猫开始在楚渔脑子里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你得打破镜子。】
楚渔可不爽了,一开始他就不是特别想来,还是被逼着来的。来了这里以后,又是人为惊吓又是灵异事件,他感觉自己都快发癫了,结果小黑还对他颐指气使的。泥人还有脾气呢,他又不是真傻子。
“停,等一下,你到底在干什么?”楚渔的鼻子和嘴唇都皱着,看着比平时有生气多了。
一开始,小汪还以为楚渔是在跟他说话。可是对方压根没朝着他,而是自顾自地、对着空气讲道。
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机关,只有少数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还是鬼怪们故意发出声音来迷惑他们?
猫几乎将虫穴啃得稀巴烂,它咀嚼的片刻,一股微弱的力量流入它的身体。这只鬼神还太小,太年轻,价值只等同于一个鸡肉罐头。
可罐头更好吃。
猫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那些罐头里藏了会让人上瘾的各种添加剂。
猫说自己在干正事,这个回答听得楚渔把眉毛也拧在一起了。
他想,我也在干正事诶,我跑上跑下的,背上都湿了。
听出了人类饲主语气的不满,猫顿了一下。眼前的白色鬼神还闭着眼睛,它的睫毛长长的,也是白色的,看起来像是一个雪中的童子。
它回忆着电视机里放过的东西——猫虽然不看内容,但有时候会瞥两眼。
猫说:“求你了。”
“喵~?”
楚渔被击中了心脏。想象一下,一只小猫喵喵叫央求你的样子。
他还想再硬气一会儿,可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冷了。
楚渔迅速地“嗯”了一声。
站在鬼神巢穴前的猫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心说,人类饲主这也太好哄了。
它的身体庞大若山峦,根本不是楚渔心中那种小小的、非常可爱的模样。如果楚渔看见了的话,一定会非常伤心的。
十花铜镜的镜面上如水面般波动,里面无比暗沉,但楚渔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楚渔对小汪说:“我要砸了它。”
小汪还沉浸在楚渔和空气讲话的事情中呢,一转头,对方突然通知他要把铜镜给砸了,他一下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等等!一般来说,砸碎这种古怪的镜子是有大麻烦的!”
一般来说,一般来说……小汪一路上已经说了无数遍这个词了。
楚渔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但他压根就不听劝。一路上,他似乎就没有听过劝说,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我行我素了?
楚渔的心思刚刚发觉,事态就变得不太对劲了。原本只是黑暗的世界出现了不少闪光,零星地在他身旁爆炸,平静的黑夜里风雨如骤,狂风吹得他们连连往后退。
小汪的声音在烈风里变得异常渺小。
是这样的。楚渔心中了然,他无比肯定地想,就是这样的。
因为镜子发现楚渔要去打碎它了,所以才做出一系列阻止的举动来。
风吹得太大了,楚渔上一次遇见台风,还是在上高中的时候。那期的“文达”把田里的棉花杆都给吹断了,河水直接涨到了他家门口。
在风雨中,刺眼的闪电出现了,它同时带来了惊天的雷声,震得人的耳朵嗡嗡嗡地响。
楚渔觉得自己的嘴角都要被吹歪了,一切出现的因素都是为了阻止他再次前进。
镜面上闪耀着微弱的光点,像一只一只的小萤火虫。
楚渔就不信这个邪了,他真的很讨厌事与愿违。
举个例子,他觉得工作完成得相当完美地时候,组长却给他打了五十分,并打回去让他重新坐过。
这个例子举得可能有些不太恰当,但……楚渔就觉得这是一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我意识的加持,楚渔觉得自己被阻拦的脚步变得轻松了不少。
他朝铜镜走去。
楚渔看不到,其实这里谁都看不到,他眼中的黑光像太阳一样旋转着,「命运」落在他身上的锚点正在发力。
这是深渊之主、漆黑之神、命运诗人的纺锤之线,此时它便降落在此处。
利器狠狠地落在镜子的表面,一切都停下了,风,雨,雷,电,世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不见了,唯一存在的只有破裂的声音。
秋风般凌厉的嚎叫从镜子里传了出来,它呼啸着往天上旋转。紧接着,楚渔所在的大地开始动弹了。
从上到下,一切都开始动了。
猫如神兵,从天而降。
……稳稳地落在楚渔的肩膀上。
它那么娇小,那么可爱。
脸上只有一只璀璨的独眼。
第22章
脚下传来了剧烈的波动感,几乎没办法让人站稳。
这个世界也要破裂了吗?
小汪骂了一声,他就知道镜子打破了后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想起还在病房里的小咪,他的脸色“哗”地一下白了。
楚渔抱着猫,跟在小汪后头死命抱着。这栋大楼开始像那条走廊一样走向崩溃,而崩坏则是从天台开始的。黑色的泡沫状物紧随其后,这逼着他们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沈浼!”马尾青年用力地打开病房门,却连一个人也没看见。小咪和方新年从病房里消失不见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提示的内容。
他来到前台,质问护士人去哪里了。
一身白的护士脸色看起来像个死人,她的表情也异常的单调,没有什么活力。
楚渔慢小汪两步,他下来的时候,黑色泡沫已经快追到他身后七个台阶外了。
“快走!”
小汪说小咪不见了。
“万一他们已经走了呢?快点,这里好像马上就要消失了!”
青年举目望去也没有看见自己想见的人,他咬了咬牙,还想说些什么,眼前的鬼东西突然大声地嚷嚷了起来。那是毫无意义的言语,一切都可以被归纳为尖叫。
黑暗翻滚,所有人——所有东西都从病房里涌出来了。他们的脸融化了,像是一摊烂泥。有些人失去了手,有些人失去了脚,还有些人的脑袋咕噜咕噜掉了下来。
——就像照相机镜头看到的那样。
幽黑的浪潮席卷着他们去往未知的方向,被这“潮水”卷入其中的楚渔几乎无法呼吸。黑色的泡沫黏糊糊地粘在他的身上,一只猫爪按住了他的鼻子——然后换成了嘴巴——又换成了鼻子。
猫之爪,一张脸捂不下。
渔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为了不被猫爪狠狠伤害,他深深呼吸了一口之后屏住了口鼻。
黑色的浪潮把楼里的一切都带走了,再次踩到平地的时候,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楚渔被翻得头晕目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头好痛,肚子好恶心,好想吐……
楚渔“哇”地一声吐了出来,眼前还是晕晕的。怎么和坐公交车的后遗症一模一样,他真的有这么脆弱吗?难道这就是坐办公室的男人都会获得的痛苦吗?
吐了个天昏地暗,好不容易变得清醒了些。楚渔睁开眼睛一看,直接发出了“好多人啊”的感慨。
地上坐着八九个人,个个面如菜色,而且都穿着病号服。有几个满脸恐慌,对着空气和大地大喊大叫,真让人怀疑其实是精神病院的病人们今天聚众郊游。
楚渔揉了揉眼睛,终于在人堆里找到了他要找的那几个人,此时正在抱头痛哭。
方新年摊在地上,像一个孤独的轮胎。
楚渔本来想去安慰他一下的,但是他的腿跟断了一样,刚支了一下就感觉刺刺麻麻地疼。小黑用爪子勾着他的头发,一缕一缕地往下梳。它几乎软了下来,肚子也饱饱的。
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楚渔颤颤巍巍地伸手,打了个电话给警察叔叔。
由于位置偏远,警车花了二十来分钟才来到了这里。一时间警铃大作,喊声与哭声混在一起,让警察们一时没办法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见楚渔在现场看起来还像是个能够沟通的正常人,警察便向他问起事情来,毕竟是他报的警。楚渔又不能说医院里发生的怪事,他眼睛一翻,直接装晕过去了。
两眼一闭双腿一蹬的他悄悄地听着其他人在说的话,猫挪动了脚步,直接趴在楚渔的肚子上,搞得好像为了防止他起尸一样。
我还没死啊。楚渔想,我的肚子又不是你的屁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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