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渔伸手就把猫给抱出来了,他理了理箱子,又给合上了,塞回行李箱里。
小黑躺床上不动了,看起来格外懒惰。楚渔玩了一会儿小猫就去做正事了,小黑在床铺上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楚渔回来,就伸了个懒腰去客厅里找人。
楚渔正在奋笔疾画,他的稿子还剩一张没画。他画完了草稿,单主说“好的好的”,他就去勾了线,单主也说“好的好的”,然后就开始上色了。
结果问题就出在这里。
楚渔开始上色的时候,单主却开始让他改线稿。做人毕竟是有职业道德的,楚渔只好回去改。一开始改了手,过了,结果单主又说,感觉脖子有些外围。楚渔再改。改了三次,几乎在他的忍耐在线跳舞了,楚渔心想,这下准没事了吧?结果呢,单主发过来一串流汗黄豆。
楚渔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单主银发成男月底交稿】:抱歉,我还是觉得没有表现出我心底的想法,我可以退单吗?
楚渔的眼睛睁大了。
他37℃的双手怎么能够打出这么冷血的文字?!
楚渔呵呵一笑,“那么这边要付50%的费用呢,我栏目上写了的,可以接受吧?”
单主又磨了一会儿,在楚渔的死亡微笑表情的凝视下,十分难地抠出来一半的稿费。
因为不想被网站赚走太多系统费用,楚渔都是私下收钱的,流程基本上是草稿——线稿(这时需要付50%的稿费)——上色——成品(在发布成图之前则要付剩余的稿费)。
确定收到了钱,在发送了线稿的原文件之后,楚渔迅速地把这个单主给删掉了。
楚渔这回是懒得画了,反正都要过年了,放松一会儿是一会儿。他干脆给自己挂上了[忙碌中不接单]的通知额,把板子一塞,再也不去理会了。
楚渔细数着时间回去过年呢,但在过年前十来天,他突然就病倒了去。
楚渔窝在被窝里,思索究竟是哪次洗澡/不穿外套着凉了。
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结果,反正他人就已经躺在这里了,整个人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又酸又疼,动一下就疼到骨头里面。
楚渔心想,完蛋啦,我不会是得了绝症吧?
楚渔是那种忍不住话头的人,所以在家里躺了两天之后就给他妈发消息说他生病了。
张文英一听这可不得了啊,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问这问那,问得楚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到最后,楚渔只憋出来一句“可能是重感冒……”
张文英叮嘱道,多喝热水,多吃蔬菜,早点睡觉。还有,少玩你那破手机。
楚渔说,对对对,我要换个新手机。
他这耍滑让他妈笑了一下,张文英就说:“有事再给我们打电话啊。”
处于刚躺床上的那两天,简直成了一个生活残废。除了上厕所和吃饭是自己一个人做的外,其余时间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躺在沙发上,倦倦的。
家务事全是唐明端在做,这让楚渔有一种他用低廉的价格聘请了一位全能保姆。
他好罪恶。
楚渔确确实实地过了几天皇帝般的日子,小黑就在他腿上踩奶。说实话,大腿怪疼的。
楚渔生病的这几天,连小黑都是唐明端喂的。
唐明端倒是认识到这只猫的可恨之处了,不是递到它嘴巴里的东西,它是绝对不吃的。而且呢,就算递到它嘴边上,猫有时候也懒得吃。
真伺候大爷呢。
楚渔道歉着呢,“它平时不这样啊。”楚渔边说边虚虚地骂道,“臭猫!”他的骂声在小黑听来不痛不痒的,猫甚至还伸了一个懒腰。
小黑昂起脑袋,用金色的独眼瞅着唐明端。
重感冒是比较麻烦的,楚渔的脑袋和喉咙痛了好几天,还丢掉了好多纸巾。一般来说,一个星期也应该可以痊愈了,这是楚渔二十几年来的经验。
可是呢……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楚渔躺在床上,几乎动不了。这几天他都没怎么吃东西,平时最喜欢的鸡爪都没再吃了。
猫还在边上踩奶,两只爪子有节奏地一按一按的。
【楚渔,你要死了吗?】猫这么问。
楚渔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我只是生病了,不是要死了,盼着点我好好嘛。”他说起话来的时候中气还挺足的。
猫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试图钻到楚渔的被窝里去。但是它的人类饲主阻止了它的行为,把小黑推了出去。
楚渔说,不想感染到你,猫也是会感冒的。
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呢,猫并不是一般的猫。
可是楚渔还是阻止了它,他真的没力气应付它了。
小黑摇了会儿尾巴,还是出去了。
在几天前,唐明端陪楚渔去过医院了,可是做检查也没检查出些什么,还花了他八百块钱。
果然啊,钱是不够花的,稍微生点病就会花掉大笔钱。
因为什么都检查不出来,医院又不敢随便开药挂水,就按照高烧的症状给楚渔批了点退烧药,然后还得回家呆着。
过年的时候张文英和楚河来了,楚河是开电动车来的,张文英则是坐公交。路上花了将近两个钟头,来的时候,他们都坐僵硬了。
时间接近年头了,马上就要除夕了,可楚渔还没见好,他爸妈就到这边来看他。
是唐明端给他们开的门。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张文英戴着口罩坐在床边上,抓着儿子有些冷冰冰的手。
唐明端说:“我们去了市医院,但是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我想,我们要不要去趟边海,去那边的大医院检查一下。”
楚渔的爸爸在阳台上抽烟,烟雾缭绕的。
小黑在他边上绕了一圈,钻进了楚渔的房间里。
它可能知道发生什么了。
楚渔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没有血色,连嘴唇都发白。他微微睁着眼睛,看着他爸爸,又像是在看着猫。
小黑:我也是你的宝贝对吗!
第41章
猫都快忘记了,楚渔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他们最近去了好多阴冷潮湿的地方,黑暗的种子像细菌一样滋生着,它们一定窜到楚渔的身体里了,就是这些因子让他生病了。
唐明端开车,把楚渔爸妈和他自己带到了边海的大医院。为了得到血样的结果,他们在附近住了一夜。但是血样标本没什么问题,细菌培养还要再等待一段时间才能出结果。
三天之后,培养的结果也出来了,并没有什么问题。
胸部CT也没有什么问题,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他们没办法,只好又回了家。
楚渔还在发烧,程度在38℃到39℃之间,再往上烧,他可能就要被烧成傻子了。
退烧药没有用,可能是一种传染病,可是种种检查过后都没有检查出什么。
楚渔隐约间听见爸爸妈妈在说话,但他的脑袋实在是有些胡涂了,压根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
楚渔心想,完蛋啦,他不会真的要死了吧?他的手机密码和计算机的开机密码都是119635,请大家一定要把他的浏览记录通通删除啊。
他想着自己今年二十三岁,才过了人生的三四分之一吧,怎么会这么倒霉呢?
楚渔的脑活动偶尔活跃,偶尔又会变得很迟钝。他就跟妈妈说话,但是声音却像鸭子一样嘶哑难听。
也不知道是第几天了——他已经很久没看手机了,楚渔问:“爸爸呢?”
张文英给他削了个苹果,苹果皮一卷地落了下来。
“回乡下了,最近得把小羊卖了。”
夏天和过年的时候,家里的母羊基本上会生一窝小羊羔。一般来说,楚渔家会留一只小公羊,把剩下的羊羔都卖了。
楚渔鼻子下面的部位都蒙在被窝里,他哀嚎道:“妈……我好痛……”他浑身上下都在疼痛,那并不是剧烈的,像针刺一样地压在他的皮肤上。
这是一种非常糟糕的感觉,他很想睡觉,但是又因为连绵的疼痛一直都睡不好。凌晨五点的时候,楚渔稍微睡了一会儿。他以为至少能睡几个小时,可是醒过来一看,只是六点而已。
张文英把苹果给楚渔,别的话什么都没说。
楚渔又问:“妈,我的猫呢?”
张文英也没有想,她的记忆已经有些混乱了,她把前天的事情当成是今天的了。她就说:“在沙发上睡觉,明端给它喂过肉了。”
唐明端不在房间里。
他在外面找猫。
自从前天早上喂了一顿之后,猫突然就不见了。唐明端想,可能是他们出门的时候没仔细看,把猫不小心放出去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唐明端只好出来找猫。
他想,家养的猫应该不会跑的很远,他就在小区附近喊小黑的名字。他白天的时候喊了会儿,晚上夜深了又来找了会儿,但是没有任何发现。
有一次,在唐明端的呼唤下,灌木丛里走出来一只黝黑的小猫。唐明端还以为是小黑呢,可那只猫却有两只眼睛。
就这样找了三天,小黑依然没有找到。
唐明端真是忍不住了,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逃走呢?他知道猫的野性是很大的,但偏要选在这时候。
埋怨一只猫显然是不合理的,唐明端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对,他只是没办法变得轻松起来去。
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来说,应该不存在多少检查不出来的疾病。如果真的有,那得是什么疑难杂症。
当然了,疏漏也是会存在的,但他们不知道还能辗转去哪里。
唐明端问了家里人,周围还有什么评价很好的医院吗,私人医院也没问题。他心里有一些打算,至于现实情况如何还得和人亲自商量过后才行。
楚渔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躺得也是腰酸背痛的。前段时间他当皇帝还是当得挺爽的,可是到了后来,他想动一下都会被其他人给按回去静养。
楚渔浑浊的脑子努力思索了一番,他好像很久没见过自己的猫了。
猫……他想着。
青年下了床,走到客厅里,也没看见黑猫的影子。他又望望阳台,情况也是一样的。
“小黑——”楚渔呼喊着,“黑黑?”他听见了一些声音,还以为是猫钻出来了。可是顺着声音找过去,发现是自己蒙在被子里的闹钟响了。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想起他们能在心里交流,便在心中呼唤对方。
小黑,黑黑,猫,伟大的猫?
无论哪一个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复。
看来是不在家,出门了啊。
楚渔已经习惯了猫会自己出门这件事,毕竟它能从八楼安然无恙地跳下去呢。
有了这一遭,楚渔顿感无聊。他不想再睡觉了,可是又没什么力气玩手机。用手背摸了摸额头,只觉得一阵滚烫。
他不会因为发烧烧死吧……想到这一种可能性,楚渔内心恶寒至极。
妈出门买菜去了所以不在家。
楚渔靠着床躺了一会儿,没忍住打开弹幕网站刷起了小视频。小汪小咪他们不愧是探险类的头部主播,今天也在主页的推荐栏目啊。
这得赚多少钱啊。
想到钱,楚渔的心情就又变得悲伤了起来。戴上墨镜他是酷酷的捉鬼达人,摘下眼镜他就是可怜的猫咪打工人。前不久他才刚往银行里存了一笔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可以用到它。
楚渔沉默了一会儿,他也太不盼着自己好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样不自信的男人。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楚渔觉得,这也有手机的问题。他的手机好像监听了他的日常生活,最近连给他推了一些以“危重”“临终”为关键词的文章。
手机啊手机,你怎么是这样的不安好心。楚渔要狠狠地投诉产家。
说是不想睡的,可是一碰到智能产品,再加上床的影响,楚渔又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他又听到了手机在响。
我哪里有设置这么多闹钟啊,他在心里咆哮。
楚渔眯着眼睛摸到了手机,手指在上头胡乱地哗啦。可是滑了半天,也没有按到熟悉的关闭键。
这下楚渔是真的恼了,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却发现是一个位于东城的陌生号码。
嗯?谁啊?
一般来说,楚渔都将陌生号码认定为卖房推销,然后直接拉入黑名单中。现在的手机都自带这个功效,所以一般情况下这些推销电话都不会被他看到的。
可有些时候,是真的会有不在联络簿上的号码打过来的,毕竟楚渔已经很久没有存过别人的手机号了。
楚渔扒拉过手机,说了句“你好?”他的声音是嘶哑的,可以听出显而易见的衰弱。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声,经过电子的加工,对方的声音有些失声,所以一时半会儿楚渔也没认出来对面到底是谁。
楚渔歪着脑袋,迷迷糊糊地又问了一声。
“楚渔,是吗?”对面那么问道。
被一个陌生号码的主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楚渔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你是谁?”
电话那头的女人语气里有一些无奈。
“你的猫已经在我们派出所待了有几天了,你什么时候能来把它领走啊?”
楚渔懵了一会儿,一时半会儿没理解对方是什么意思。
“啊,请问你是谁啊……”他有些呆呆的。
对方回答:“我是叶紫云。你的猫,是只有左边的眼睛,看起来四五个月大小,对吧?”
楚渔的脑筋都快凝固了,欸,等等,这是他的猫啊,为什么他的猫会在派出所呢?
“实在不好意思,可以发张图片给我让我确认一下吗?”
叶紫云当然是爽快的,她直接用短信发了一张图来,楚渔。已经很久没收到,直接从短信内发来的图片了。
一看照片上那桀骜不驯的神态和突出的外貌,楚渔就知道这没跑了。
这就是小黑。
嘿,不在家好好呆着,怎么跑去人家派出所了呢?
楚渔想喊妈妈,但是张文英还是不在家。唐明端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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