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看见道路尽头有一堆车辆。咦……这是怎么了?
“咱去看看!”楚渔心中生出了好奇,便喊了猫一起去看。田地里有个认识的老伯站在沟渠边上,楚渔就问他,“阿伯,那边怎么那么多车啊。”这附近只有一个公路隧道,宽四米,道路也是很宽大的水泥路,也不至于会堵车吧。难不成发生了车祸?也不像是。
老人家看了一会儿眼前这个年轻人,才认出来那是楚文京家的孙子。老一辈的人基本上只认得老一辈,往低一辈去,他们就不晓得了。
楚文京是楚渔的爷爷,前两年就去世了。
“噢,好像说是要拍戏。来了很多人啊,还有人过来问路。”
“啊?拍戏?”听闻这个消息,楚渔是免不了震惊的。他们这个破地方,能拍什么戏啊。他努力回想着这边的特殊样貌,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座文化遗产保护桥,自建立起已经有一百年的历史了,而且那桥他们还天天踩来踩去呢。
除了这,还有什么?
阿伯耸了耸肩,“我们这种人是搞不明白这些城里人要做什么,可能是要去黑隘子山吧。”
楚渔重复了一遍,才弄明白,原来这个大伯说的是“黑眼睛山”。他会讲方言,但又不是特别会,很多时候都要土话夹杂着普通话一起讲。有时候,他憋得面红耳赤,也憋不出可以让人轻松理解的文字来。
不过,黑眼睛山是什么?他从没听说这个。
大伯指指远处,“就是那里,里面没人住,以前死过三个人。”他的手指的方向指向南方,楚渔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如果说死了三个人的话,他大概就清楚了。
第一个人是一个中年男人,因为醉酒一脚踏空溺死在了河里。
第二个人是附近的疯女人,因为跳河溺死在了河里。
第三个是小卖铺家的孙子,因为玩水溺死在了河里。
楚渔小时候就听过这个,而且三起事件都是在临近的月份。小时候的他,对这种灵异之说异常得害怕,晚上睡觉的时候甚至不敢关灯。
楚渔虽然知道这回事,但什么黑眼睛山……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
瞧那边没封路,楚渔就好奇地过去查看。车辆很多,松树边上都压满了。
小黑优雅地绕过这些障碍,跑到楚渔的前头去。
楚渔还穿着自己那件丑丑的灰蓝色睡衣呢,就算有了口罩的加持,他也不敢走得太近。
几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正在那里讨论着什么,一旁的面包车里还架着摄影机什么的。
楚渔心说,这有什么,咱也是和大牌合作拍过电视剧的人(猫)了!
楚渔就揣着手在边上小心地看,看着这些人忙来忙去,还拿着一张地图在指指点点。
楚渔正看着呢,突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背影。等等……这个影子是——!
楚渔大震惊,他还没有做好某种心理准备,那个男人就转过了身。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猫说:【是小汪和小咪。】
楚渔知道,但楚渔不想理会。谁能来拯救一下穿着丑陋衣服的他?
楚渔在心里说,别过来,别过来,并同时用眼神示意对方。很可惜,小汪看不到楚渔那真挚的眼神的,他走过来一瞧,满脸错愕,“怎么你在这里?”
小汪——也就是周深深,认为自己遇到楚渔是一种不应该的错误。自从遇见了对方,他就感觉他和沈浼的频道变得越来越奇怪了。自从上次直播发现了尸体之后,他们的频道就被暂停了两个月。而两个月后,他们的爱探险栏目,已经变成了惊悚栏目。
这合适吗?这不合适?
被小汪那么一问,楚渔稍微有些尴尬,但他又想,这有什么尴尬的,这是我家啊。这样子一想,他的底气就足了不少。
楚渔指指西边,“我家在那里。”
“真巧……”小汪说得很慢。
沈浼也过来了,她相当热情,甚至想要给楚渔一个拥抱,不过被拉住了。她赞赏道:“你的睡衣真好看!”
太荒谬了……楚渔想,他实在难以对他那变异版的哆啦A梦说可爱。这睡衣是老妈买的,楚渔先前先前没过目,拿到手的时候已经拒绝不了了。还好它的舒适程度不错,否则楚渔真的会哭死。
楚渔恨不得把自己的脸给蒙起来,他不想自己的代号是变态哆啦A梦男子。
楚渔忍不住捂脸,他问起正事,“你们怎么来这里了啊?我听那边的老伯说要拍戏。”
“拍戏?”沈浼看看小汪,笑了,“不是拍戏啦,是户外真人节目,我们要去一个荒废了很久的村子住几天,”沈浼用手遮住嘴,“听说,那里可有了不得的东西。”她自然伸手去探小汪的背包,“看我们带了什么!”沈浼手里的,是小汪的佳能相机。
自从上次在安慈综合医院拍到鬼的真实模样之后,他们两个去哪儿都要带上这个照相机。
“节目……”楚渔的眼睛转了转,“那个地方,我走过很多回,房子不是塌了就是烂了,这怎么住。”
沈浼说,节目组临时搭了板房。
楚渔还是觉得这没什么看头,他在这里住了二十来年也没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啊。
沈浼看了看楚渔,眼神里藏着狡黠,”导演那边说,想找一个本地人帮忙,你看——“
楚渔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
沈浼,介绍工作的神。
更!新!了!
第47章
楚渔问他,为什么。
猫很正经地讲:【我觉得那个地方肯定不安全。】
猫的信誓旦旦让楚渔有些退却了,他犹豫地说:“那我去和沈浼说一下……”
人不能强行做一些无法做到的事情,这么说的时候,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特别的“楚渔的忧郁”。
这是一种猫无法拒绝的表情,于是它淡定地一改说辞,“但是没关系,我会搞定的。”谁让它是无所不能的、伟大的猫呢?
“真的吗?”楚渔前倾着身子,背着手,脸庞藏在阴影里。冬日的阳光是从背后溢出来的,像一个暖色的光轮。他又说,“你要是觉得太难了也不用勉强的,我们推掉好了。”
这句话,像是踩到了猫的尾巴。它不行?它怎么就不行了?它是伟大的深渊之主,有什么能够难倒它?
猫浅浅地炸了下毛,它哼了一声,十分顺溜地爬上了楚渔的肩膀。楚渔闭上眼睛,作出了异常痛苦的表情来。
猫爪,衣服,脏……
回家之后,楚渔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正在择葱的老妈。张文英一听,还以为是什么诈骗组织。
“小渔啊,别被骗了啊。”
楚渔挣扎地解释,“不会啦,嘉宾里面有两个是我的朋友,我们认识挺久了。”挺久,指的是,见过几面。但他们可是一起闯过安慈综合医院以及长春公寓的,这可是过命的交情!
张文英的眉头还是压得紧紧的,“你问问明端能不能陪你一起去。”
在老妈心里,唐明端简直就是好孩子的代名词。有他在,做什么事情都放心。
楚渔做了个鬼脸,“我和小黑一起去就够了,你别麻烦人家!”
张文英问:“你这个猫还能照顾你啊。”
楚渔不回答她,跑到楼上去换衣服了,但在心里,他说,能啊。妈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脏不脏啊你!别让猫上床!”
楚渔把自己染上了好几个灰色脚印的睡衣丢到厕所,然后开始找衣服。平时的时候感觉衣服都挺多的,可是要稍微正经一点,怎么就什么都穿不出去了。这个毛衣怎么是绿色的,这个毛衣怎么是刺脖子的高领,这个外套为什么看着这么臃肿……楚渔怪自己这次回家就只拿了一件外套,那外套他都不知道穿了多少时间了。
挑挑拣拣下,楚渔掏出了自己的米白色毛衣,他当时买的时候,标签里还有个“暖男必备”呢。楚渔收拾收拾自己,看着差不多能见陌生人了。然后他
在沈浼的推荐下,楚渔光荣地成为了这个节目里的标准配置:当地村民。感谢沈浼,楚渔终于不用因为在家里白吃白喝而受到指指点点了。
“小黑,来摸摸。”沈浼蹲下来逗弄着这只苗条的黑猫,可是小黑压根懒得理她,只是懒懒散散地趴着,眯着眼睛,不时拉开眼皮看一看外面。沈浼可不觉得受到冷淡对待,这又不是人,这可是小猫咪啊,人家冷漠一点又如何。
小黑不理她,沈浼就主动地去挠了挠对方。
楚渔晃了晃身体,他问小汪:“这节目可以给我透个底嘛。”
小汪的心中有一些微微的苦涩,有些时候,他的待遇竟然及不上一只猫。他告诉楚渔,“具体内容我们也不太清楚,同组的嘉宾里好有几个艺人和明星,他们要晚点到。主题的话,我想大概是灵异探险吧。”
楚渔沉思着,“这能播出去?”都说了建国之后不许成精,这些内容也可以放到网上吗?
“所以说大概率就是捣鬼作秀,还有一些生存,应该没有什么别的了。”
楚渔若有所思,小汪侧过头,难为情地说:“对了,我叫周深深。”
楚渔早就知道小汪的名字了,但是小汪从来没有向他介绍过真名,所以楚渔一直是“小汪”“小汪”地喊。
“好的。”楚渔朝对方眨眨眼睛。
楚渔跟着剧组先去目标地点探查,也就是踩点,他偶尔来过几回,记忆都不太深了。但不用多想,这边的房屋都是平房,而且早就塌陷了。唯一还完整的一间,里头堆满了稻草和柴火,看样子像是有人特地放在这里的。
这边竟然还有人来吗?
他们下了车,一下车就踩到了一些干燥的泥土。楚渔望了望,周围全是小山坡,野草没有节制地疯长。看着就格外地萧瑟。他的视线望向远处,看到一条深深的河。而沿着河流走,就是所谓的”黑眼镜山”。
沈浼问完导演,跑过来和楚渔说:“我们要进山拍摄啊,楚渔,山里有蛇吗?”
楚渔摇了摇头,“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蛇了,上一次看到蛇,还是台风天,河水上涨的时候呢。”没想到自己要进山,楚渔不确定地问:“你们还要去山里过夜啊。”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沈浼又说:“不是你们,而是我们一起。”
楚渔拉下了脸,现在可是冬天啊,山里肯定冷的要死。可是都到这种地步了,他也不能临时反悔了,只能忍痛应下。
剧组在这边停了一下,他们在检查设备。楚渔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其余的录制人。这些人他都没什么印象,可能是他别的领域接触的都太少了。
不过,楚渔又迎来了一个不亚于小汪小咪们的惊吓。他没有想到,吕碑也会参加这个节目。吕碑,就是那个他曾经粉过的明星,但猫说了,他这个人身上藏着一个鬼神,他并没有看上去这么善良。楚渔当时还哭呢,他怎么就这么塌房了呢?
吕碑看见楚渔也没什么反应,楚渔也理解,毕竟人家是大明星,怎么会记得住他这种路人脸呢?
吕碑虽然没能认出楚渔,但是他却认出了和自己搭戏过的黑猫。
“哎,小黑也在啊。”
有人和吕碑搭话,吕碑就说,小黑是和他一起搭过戏的猫。他的笑容十分得体,”我从没见过这么配合的猫。”
经过吕碑那么一介绍,楚渔边上竟然围上了人。他其实是个不怎么擅长言辞的家伙,虽然心理活动丰富的要命,但嘴上却很羞涩。
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人带来的话题,楚渔喘了口气。他苦兮兮地对猫说:“聊天好难哦。”
猫用尾巴敲了敲他的手,这就是它对楚渔的安慰。
嘉宾到齐后,导演就组织大家进山了。现在日头还成,他们还得驻扎,这些内容必须在太阳下山之前搞定。冬天的天黑得本来就比其它时候要早,楚渔默默吐槽,这些人为什么不在上午来啊?
总之,一群人连带着设施,一齐进了山。进山的路线是很笔直的,楚渔脚步慢,很快就落到了后面。沈浼和周深深在后面摸鱼,楚渔就干脆和他们走一块了。
沈浼抖了抖肩膀,“总觉得这山里阴森森的。”
周深深:“叫你臭美,穿这么点。”
“你管我。”沈浼对着对方吐了吐舌头。
楚渔无声无息地往后退,他不想做其中的第三者。他跟猫两个人在一起就挺好的,还不用做电灯泡。
这里的林子都不密,疏疏落落的。道路的尽头很快就出现了,山林在他背后远去。在即将离开这里的时候,楚渔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太阳,被树叶遮挡起来了。
他们走了一段距离,竟然来到了一栋老房子前。楚渔对这栋木屋有印象,他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来这户人家买过鞭炮。这家人在马路边上开了个小卖部,卖一些矿泉水和泡面之类的食物,冬天还会卖鞭炮和檀香。有一回楚渔来买鞭炮,但是东西卖完了,老板就收了他的钱让楚渔自己来拿。
好怀念哦。
导演打了个电话,没加瓷砖也没有涂油漆的红砖房子里就钻出来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衫的中年男人。
楚渔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怎么啦?”沈浼见他作这幅表情,问道。
楚渔思索了一番,“我没见过这个人,这栋房子的主人,是一个耳朵有点聋的阿婆,她女儿在街上的羊毛衫厂做工。”
“老公吧。”周深深回答。
楚渔也不清楚人家的婚姻情况,胡思乱想只好作罢。
那个灰扑扑的中年男人和导演说了些什么,然后以点头作为这场交流的结尾。他邀请大家进了这栋红砖房,楚渔看见同行的一位运动系男子短暂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来。
切。他无声地吐槽。
这段时间猫一直站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坐着车驾巡视领地的皇帝,楚渔感觉自己的肩膀像是被恶龙狠狠地踩过,肌肉又酸又疼。他就把小黑拿下来,抱在自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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