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的话都是不可相信的(当然了,除了它,它是居家好猫咪),猫也只是听听,并不认同这是对方的真实想法。
翡又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语,意识到自己被放下的猫慢吞吞地挪动着,紧接着,它被一阵不可阻挡的狂风扫地出门了。
绿色的神像安然坐在花架上,她充满力量、权利与漫长的生命,哪怕是乌托迦的神罚,她也岿然不动。
猫有一个还没有说出口的问题,其实那也是它最在意的事情。
艾嘉尔德到底怎么了?
猫感受到它的存在,他确实还活着。然而,翡却操纵着他的身体。
他们两之间到底存在着多么怪诞的关系?
猫的年纪还算是年幼,一切都已经成型了,无需它的投入,所有的规矩都像墓碑一样林立在那里。
世界刚刚诞生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
刚刚出生的艾嘉尔德在无边的黑夜里爬进她的绿衫,他尚未适应这无穷无尽的黑暗,胆怯得依偎在姐姐的身侧。
他说:“我好怕。”
翡只好睁大双眼,凝视着比她后生的弟弟。他这么小,像花园里的一根野草。要想长大,必定费尽千般的辛苦。
翡有些疲倦,她不知道要养育对方到什么时候。黑天太大了,未来太遥远了,她一步一步地走,走一万米,就要一万步。
她牵着艾嘉尔德的手缓缓前行着,看着他逐渐成年,逐渐变得骄纵起来。
但总有一天,艾嘉尔德也会“死去”。
他是司掌死亡的鬼神,他一旦被换代,就会消亡,翡也一样。
乌托迦冷酷而无情,所有鬼神都不过是命运洪流中的一尾小鱼。
只要是相遇,就是“命运”。
翡看着他们三之中年纪最小的“命运”,像最开始的艾嘉尔德一样,藏进别人的衣袍内去求取温暖。
猫倒霉地落在地上,但是猫是一种神奇的动物,无论如何下降,都会以四肢着地的方式稳稳地踩在地面上。踏着猫步,它娇小的身体从人流中顺利地穿了过去。
卧室离开的第一天,楚渔真的好想它。这种想念十分地强烈,就像鱼离开了水,鸡吃不了米,狗舔不了面……!痛苦,实在是太痛苦了,他的眼泪甚至都要流干了。
小猫回来的时候,楚渔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你看,世界里有这么多人,怎么是他的房子偏偏遭了灾呢?而且,在一般的情况下,通关一个Boss关卡少则一星期,多则半年,难不成他的卧室真的从家里消失了吗?八十平米的房子硬生生少了十来平方,四舍五入就是十来万,楚渔默默地流泪了。
比波斯,你真该死啊!
猫哪里都能睡,哪怕只是盒子里。它窝在楚渔的膝盖上,像一座黑色的小雕像。它舔着爪子,光明正大地倾听着人类心里的声音。
它如今只剩下类似于这样的微小能力了,另外一部分已经被它放置在遥远的城市。
猫听见楚渔可怜的心声更加坚定了要去哪里整点好东西回家的想法。
比翡所说的“永生”更重要的东西。
第78章
比波斯,你真的罪该万死。
楚渔把所有的东西一口气搬回了老家,这份工作也辞掉了,他决定重拾旧业,先做一段网络画手。他的网络橱窗一个星期开放一次,现在的学生可比他有钱,所以定价也往上抬了抬。
每当楚渔在家里疯狂画画的时候,他爸妈看他的眼神总有种不务正业的感觉。似乎,当正经公司去上班才是有前途的。
算了吧,楚渔扯动嘴角,废物还是要适应废物的人生哇。
小黑又来到了楚渔的老家,老家的猫们都是粗养活的,偶尔才能看到戴项圈的。那还是只白猫,不过是黄眼睛。听说蓝眼睛的白猫都是聋子,这点楚渔还没有验证过。
乡下地大,动物可艾萨克欢跑。如果是别的猫的话,楚渔还担心对方会被跑野去或者被别人家关起来抓老鼠——有些人是真的不长眼睛,这么胖的猫怎么可能是野猫,但是因为是小黑,所以不害怕。
小黑在乡下作威作福的日子,开始了。
不仅是猫,狗也怕它怕的要死,每次路过都要隔着十万八千里,连吠都不敢吠。
看来这是种族压制。
它很骄傲,也很懒惰,每天趴在楚渔的膝盖上,藏在毛茸茸的衣服下面。
妈妈还很奇怪,问,前年回来的时候也这么点,怎么现在了也这么点,是长不大吗?妈妈说,是不是小香猪那种品种啊?
楚渔为妈妈这种想法瞪大双目,小小的猫咪,和个毛绒娃娃一样小巧,怪不得家里人会奇怪了,还以为楚渔今年又换了一只猫养。
楚渔辩驳道:“哪有,要是我养死了,我就再也不不养猫了。”有的时候人还是动物真的好脆弱,一不小心就不在世界上了。一开始养小黑的时候,楚渔想了很久,就是怕养着养着猫就病死了,他不想要这么伤心的故事。但现在好了,猫可以活很久,比它还要久,他不用担心那种恐怖的发生。
虽然,已经有别的不可思议出现过了,而且不止一次。但只要想到自己当时的决定不会有错,他心里时不时生出自我满足。
被传为天生袖珍品种的小黑,对自己如今的体型十分满意。它窝在楚渔的领口里看他画画,十分潇洒地打草稿,磨磨蹭蹭地上线稿,像洒水一样地铺上底色。楚渔哼着梅兰,在椅子上坐了八百年,等到屁股都酸了,结果只铺了色块。
“该走的路我已经走过了,”楚渔大手一挥,Pad连接中断,“该我睡觉了。”
吃了睡,睡了吃,这就是他的人生。
真希望人生能够永远过得这般逍遥。
猫在窗台上看风景,圆溜溜的眼珠从侧面看去愈发像是一颗玻璃珠。
楚渔心里又很忧伤了,因为他打心底知道小黑不是单纯的猫,它的想法比谁都要丰富。他本来想翻身起来,但最终只是趴在床板上。冬天的白光让他的弧线变得很柔和,但意外得让人担心是否会觉得寒冷。
“小猫啊小猫,”楚渔的嘴微微地弯起来,他抠弄着自己有些毛糙的指甲盖,他正想说下一句呢,窗户被风吹得哗啦啦地疯响。
小黑关上了窗户,这时候窗台就只能站下它的一双小爪了。它跳到床上,毛茸茸的身体贴着楚渔的双手。
楚渔是非常善于逃避的人,能不想,就不想。他还保持着孩子似的天真,嘴唇上咬着的牙齿像是白色的贝壳。
楚渔想,再发生什么的话,那时候再说吧。他一定会好好考虑的,会像收养对方时那样谨慎地考虑。
多番思索后,楚渔打开与唐明端的微信,看了看他的朋友圈最近发了什么。
仅限好友查看三天内的朋友圈。
唐明端的朋友圈里只有看到前天转发的一条有关科技园招聘的推文。
楚渔痛定思痛,给对方发了一条【感恩你[大猫跪拜.jpg]】
过了半小时,唐明端打了一个“?”过来。
但就在这半小时的时间里,楚渔把头一蒙,已经睡了。
猫用尾巴轻轻拍打对方的后背,绘画板虽然已经关闭了,但计算机端还连着。更新提示出现的时候,原本息屏的桌面亮了起来。
楚渔的“大作”上还盖着他的水印(为了给单主看底稿,他顺手补的内容),黛青,深深的青黑色,像眼珠,也像头发。
你到底是谁呢?猫忍不住问自己脑海中的黑影。黛青是你的名字吗?你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呢?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你的所有呢?
猫大概想了有一分钟的时候,但想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想清楚,还把人家的名字当成是自己的名字,恐怕再想一百年也想不出来。
算啦,洗洗睡吧。
等它度过这段旋律一样短的时光,到那时候再去寻找吧。它拥有的时间太多了,楚渔拥有的时间太短了,在漫长的时间里,事情它可以一件件去做。
猫再看了楚渔一眼,只看得到他在被褥下凌乱的黑发。它习惯性地钻到被窝里去,弹指一瞬间,仿佛过了一千年。
被褥已经变得冷冰冰的,黑色动物从被子下面钻了出来。大雪融化之后,奥瑞托迦又变回了曾经那副温暖如春的模样。一花带着百花开,就连城墙上也绕着一圈圈的野藤花。
它趴在琉璃瓦上,眺望着远方,寻找人类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它能够闻到对方的气息,但如今很微弱了,对方大抵是去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是边境吗?那里好像有他的朋友。
等到第二日,人类还是没有回来。因为没有关窗,他的画纸都被风吹跑了,黑色动物一开始没打算管,但想到人类可能会跟它闹脾气,它就顺着风找过去了。
画纸有的掉进了水里,有的黏在地上。
画着黑色小猫的那一张落在地上,粘上了好多灰。它打量着画上的生物,愈发觉得和自己一样。
嗯,人类心里有它呢。
黑色动物把画纸重新收拾起来,等那个人回来夸它。但是三天过去了,一星期也过去了,对方的气味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哪怕它的鼻子很灵敏,能够嗅到十分久远的味道,这下也什么都闻不到了。
迟钝的它终于知道要去询问其他人类了,巫师却告诉它,船翻了之后,人类就不见了。
是死掉了吗?然而,海底也没有对方的尸骨。
花之都后来再也没有下过雪,百花盛开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久。
某一天,乌托迦的声音降临在它的耳边。无上的高天说,「命运」陨落了,它在万千生物钟选中你。
只有经过无上的孤独,你才能成为真正的神。
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黑色动物甩着自己的长尾巴,它光是守护这个国家,就已经感到疲惫了。而且,他饲养的人类不见了,它正忙着找对方呢。
乌托迦并未去倾听黑色动物心底的声音,下达通知后,它便消失不见了。
黑色动物回想了一下对方所说的,它虽然感觉孤单,但应该永远都到达不了那种程度。
第三年,它离开奥瑞托迦,回到它最初诞生的蓝色冰川。在洞穴里还留着已经被撕成碎片的布料,皮草和干草都堆积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很温暖。
猫把一团团的画纸都吐在自己的洞穴里,用口水筑巢。它的口水形成了一层保护膜,平时它只用这个来保存食物。
被鬼神从“冬眠”中打扰醒来的时候,它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借助光,显出对方身上的绿色,这与蓝白色的冰川长河有着过分鲜明的对比。
地上的皮毛和草叶已经变成了一些尘埃,这里只剩下它庞大的身躯。
穿着绿色长衫、有着一头长及腰际的绿色头发的鬼神站在洞穴门口。她挥了挥手,洞穴里便充满了光明。
“早上好。”生命女神朝它微笑。她让地上的一团纸在她面前展开,上面的图案竟然还完好地保存着。她粗粗地看了两眼,说了句“黛青。”生命的力量在这片土地上震荡,远在它处的艾嘉尔德也感受到了姐姐的位置。
“你已经感受到无上的孤独了吗?”
黑色动物说:“不理解你在说什么东西。”在对方的威压下,它只好匍匐着。但随着脑中一道白光的闪亮,它感觉自己突然充满了力量,它逐渐站了起来。
它依然存有巨大的困惑,长久的安睡让它失去了很多记忆。在接受乌托迦的传承时,它曾经所有的一切都被洗涤干净。
“黛青,是我的名字吗。”
生命女神却反问道:“这很重要吗?你叫黛青,我叫翡,我弟弟的名讳是艾嘉尔德。”
“走吧,我可没办法呆在这么寒冷的地方。”
黛青狐疑地看着自己所处的这个漆黑洞穴,影子们长长短短。
它离开了洞穴,看见悬崖上光秃秃的,冰面上也米有任何一只动物。天上是漆黑的,大地却是苍白的。
它的目光凝聚在天边和光滑的岩壁,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翡你坏事做尽,这边在作话放一下原来的番外,大概有一万字,可直接跳过。
乌托迦,这个一百年才会变化一次的世界,生灵的创造与诞生都是没有计划的,一切都是无序的。
这个世界里没有月亮,只有太阳,那恰好代表着「生命」「死亡」「命运」的“三姐妹”。如同在迷宫之中纺织、裁剪的命运三女神,记录所有生命的诞生的翡,记录所有死亡的艾嘉尔德,以及无序的命运之神。
因为过于贪婪,「命运」在它的专属领域里死去了。代表它的太阳失去了光芒,只静待着下一个特殊的白夜的出现。
在永恒的寒冬之川,有一样东西出生了。它诞生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形状,像一滩水渍,又像是一块石头。它匍匐在地面上,游动到了外面的世界。寒狐们在浮冰上跳来跳去,寻找今天的食物。
它盯着那些寒狐看了好一会儿,身体慢慢变化着。因为拟态的功力还不到家,它最后的成品很是难看,耳朵高低不平,眼睛的边距也太大了。
真是丑得可爱。
在接下来来的一段时间里,它一直都在学习寒狐们的模样。有些时候,旁边黑森林里的乌鸦会飞过来抢夺一些食物,它便盯着那些黑鸦,变成它们的样子。
时间过了很久,差不多是一百年的时候,乌托迦微妙地变化着。位于南方的黑森林迎来了它们的新生期,那些老朽的树木都枯萎了,成为了新苗的养料。
黑色的枝干恣意生长,模样奇形怪状。它们岔开一条狭窄的道路,从路口往深去看,它像是一只野兽的腹胃,等待着外来人的进入。
它盯着那条狭窄的裂缝,听见了远方传来了踩踏落叶和树枝发出的声音。
它的眼睛是金色的,冰湖里诞生的第一块黄水晶就是这个颜色。它静静地凝视着黑森林里,等待着带来声响的那个生物。
从森林构造的阴暗里爬出来一个人类。
人类。
祂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麻色衣物,头发漆黑,面黄肌瘦的。
它想,可以当做食物。它一直以来都以捕猎寒狐为生,也许可以换个口味了。
那个人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晕倒了。
它走过去,把对方叼进了自己的洞穴。
它喜欢吃新鲜的活物,可是这个人类太脏了,它不喜欢吃肮脏的东西。于是,它又把这个人类身上的脏衣服咬掉了,把人类扔到了它平时洗澡的池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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