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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粉过敏。”他欲盖弥彰地跟其他人解释道。
费靖的视线下意识往乔卿脖子上瞥，看到后脖颈上那一道仿若示威般的暗红色印记后，他啧了一声，表情逐渐揶揄起来。
乔卿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屁股坐在了工位上。
“等下周之后，加上乔导那边来的人，工作室现在的地方就不够用了，咱们得搬家。”见人都齐了，费靖便向大家宣布了一个消息，“出于节省经费的考虑，我们的新办公地点就在乔导拍《解梦师》的培训基地内部，大家听到了没？”
有人举手：“可是费哥，那边不是说已经被改成旅游景点供游客参观了吗？”
乔卿回答了他的问题：“是这样，但是基地很大，所以不是所有地方都对外开放，我们只需要住有宿舍的那一层就够了。”
“……还要住宿吗？”
“怎么，不乐意吗？”费靖反问道，“住宿都是免费的，还能帮大家省下一笔房租费用，而且就算不住宿，难道你们下班之后，还能和女朋友出去耍吗？”
一众单身狗宅男们：“…………”
扎心了啊！
“我们没有，但是乔导有啊！”那人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现在工作室里还有一个乔卿脱了单。
“这个就不用各位操心了，”乔卿冲他露出一抹微笑，“我对象刚刚出差了，现在跟我是异地恋。”
这下所有人都没话说了，只能闷头开始收拾东西。
“今天下午开会，”乔卿见状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对着费靖说道，“咱们争取把背景设定和主角的人物小传都搞出来，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费靖咬牙：“行！”
《鬼怪公司》的设定很新颖，主角信空是一只刚死不久的新鬼，人类社会发展几千年，地府鬼数爆满，只能靠摇号和积攒功德两种办法投胎。
无奈之下，信空只能选择返回人间，和一群不知道死了多久、且死前物种不明的鬼同事们一起在鬼怪公司打工，靠消灭厉鬼收编游魂赚取功德，帮助自己尽快投胎转世。
因为动画电影主要面向的观众群体普遍年轻，所以费靖觉得，这部片子的主基调必须要是轻松愉快、带着一点温馨治愈的。
乔卿却有不同的看法。
“温馨治愈当然要有，但是我看完你的剧本，觉得还是少了一点最基本的，”他说，“剧本设定里，主角除了投胎以外，就没有别的驱动力了吗？就算只有投胎，那他慢悠悠的摸鱼打工几百年，不也可以积攒到功德吗？”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费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乔导您是觉得，主角没有迫在眉睫的危机？”
“对，”乔卿欣慰点头，“你知道的，我是编导专业出身，对于剧本比较精益求精。危机的节奏太慢，容易导致观众看着看着就打瞌睡，所以我们必须要把主角推到一个激烈的、极端的境地——要么投胎，要么魂飞魄散，让观众知道，主角只有这两种选择，没有第三条路！”
旁边的编剧奋笔疾书地开始记录。
费靖微微皱眉：“但是这和我们温馨治愈的基调，不是不太相符吗？会不会破坏整体的观感？”
“那就要看你用什么方式给观众传达危机的讯息了，”乔卿想起自己昨晚看的一部动画电影，便顺势提了一嘴，“比如那部《来自远方的萌龙小姐》的开头……”
“哦，我知道了！”
费靖灵光闪现：“我们这里可以先搞一段地府的剧情，让主角无意间看到排在前面的人——或者说是动物，以一种很夸张搞笑的形式被处理成孟婆汤的材料，这种怎么样？”
乔卿眼前一亮：“不错！”
他转了一下笔，在A4纸上纵横交错，飞快地划线分出了四个格子，然后开始刷刷刷速写分镜头。
费靖凑过来，立刻为他传神的速写功底连连惊叹起来。
他之前也带着工作室创作过几部质量上乘的作品，拿过动画行业的一些奖项，以费靖的年纪，称一句天才也不为过。
但乔卿也是大众意义上的天才，本来两人都做好了要好好磨合一阵子的准备，没想到真正共事起来，却丝滑得让人如此舒适——
他们都觉得，乔导/费导，简直就是他的知己啊！
会议结束之后，费靖还有些依依不舍，拉着乔卿想要继续讨论其中一个剧情点。但乔卿却忽然掏出手机，让他为自己拍几张单人工作照片。
费靖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他把手机交还给乔卿的时候，还打趣问道：“乔导，你这是要把照片发给对象报备吗？”
“不是，”乔卿说着，又对着自己咔嚓来了一张自拍，“现在这张才是。”
费靖有点儿迷惑：“那之前那几张是干什么的？”
乔卿支吾道：“我工作室有个公众号，需要一点宣传材料。”
费靖了然，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其实乔卿拍照才不是为了什么宣传资料。
他在微博上开了个小号。
——专门粉自己的。
@诚意出乔导私人签名照：“本人是《解梦师》剧组成员，现有乔导签名照二十张，有需要的私聊。”
说完，还放上了一张打码后的高糊照片，依稀能看出来是在某个工作室内，卷发青年坐在长桌旁，正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内容，似乎是刚结束一场会议。
刚收到心上人自拍、心情大好的封缙云正趁着晚上剧组放饭的时间刷微博，正好刷到了这张照片，顿时深深皱起眉头，回想起来。
培训基地那边，有这样的会议室吗？
乔卿什么时候给人写过签名照了？
他想了半天都觉得这不像是乔卿在拍《解梦师》时的照片，怀疑对面很有可能是个骗子，本来想通过头发长度判断，奈何那二道贩子的码打得太糊了，放大也看不清。
封缙云干脆也登上小号，私聊对方。
@眼前人是心上人：“照片多少钱？”
乔卿对这个账号很熟悉，这位可是他超话的大粉！而且还是超有钱的氪金粉，曾经给他一口气冲了五十年微博会员！
本来他还想买个高价的，但是对于真爱粉，乔卿实在不忍心薅太狠了，所以就给了个便宜价：
“五十一张，多买有优惠。”
要是这位一口气把二十张全包了，乔卿美滋滋地想，大不了他再签几张卖别人就是。
封缙云却狠狠皱眉，愈发觉得，这位肯定是个骗子没跑了。
乔卿现在好歹也是个坐拥几十亿票房的大导演，要真是他的正经签名照，那市价起码也得几百上千，结果这骗子居然就卖五十？
瞧不起谁呢！
@眼前人是心上人：“伪造签名照盈利是犯法行为，而且还侵犯了当事人的肖像权，举报了，我希望下次不要再乔导的超话看到你，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卿：？？！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粉把自己的小号举报了，而且微博还封了他整整三个月！
不是，他自己卖自己的签名照，究竟犯了哪门子的法？
乔卿气得晚饭都没怎么吃，回家和封缙云视频的时候还在疯狂吐槽：“今天遇到一个过激粉丝，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教训我，气死我了！”
封缙云立刻关切问道：“怎么了？你遇到私生了吗？”
“不是，”乔卿憋屈得很，但这种事情怎么好告诉封缙云？他可不想在五千万没还完之前还要一直被封哥养着。
“唉，算了，也没多大事。你今天怎么样？”他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
封缙云也只得按捺下内心的担忧，边走边回答道：“挺好的，今天我就一场戏，晚上剧组聚餐，吃的小龙虾。”
乔卿馋了。
“哥，好吃吗？”他眼巴巴地问道。
他一整天都是蹭的工作室盒饭，不能说难以下咽吧，反正跟美食肯定也沾不上什么边。
“好吃。”封缙云故意说道，“我特别喜欢十三香的，剥开红彤彤的虾壳，连虾肉带黄一起浸在汤汁里，咸香微辣，别提多好吃了。”
乔卿听得唾液腺疯狂分泌，仰头倒在床上，举起手机对着自己，气呼呼道：“深更半夜放毒，我要挂视频了！”
封缙云似乎是回到了宿舍，镜头摇晃了一阵，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英俊脸庞出现在屏幕上，是随手截一张图都能上热搜的那种。
他问道：“怎么，饿了？晚饭没吃饱？”
乔卿摸了摸肚子：“好像是有点，待会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吃的吧。”
正说着，突然，楼下的门铃声响了。
乔卿一个翻身坐起来，奇怪道：“都这个点了，还有谁来找你？”
他拿着手机下楼，戴上口罩打开门，却发现是穿着黄马甲的外卖小哥。
“请问是，呃，‘卷毛今天肯定又不好好吃晚饭’的家吗？”
外卖小哥说完，抬头就看到了面前青年显眼的一头卷毛，立刻把手里的外卖递过去，连问都没问：“喏，你点的小龙虾面。”
乔卿：“…………”
他默默地接过外卖，向外卖小哥道谢后关上房门，垂眸盯着视频里正捂唇低笑的封缙云：“你点的？”
封缙云抱臂装傻：“我也不清楚，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商家？”
“别扯了，肯定是你点的！”乔卿愤愤然地把外卖放到餐桌上，手机架起来正对着自己，“我要给你做吃播，馋死你！”
封缙云随手给自己剥了个橘子，眼神柔和地注视着屏幕那头的乔卿，勾唇道：“行啊，反正我吃饱了，正好陪你一起慢慢吃。”
乔卿哼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对着镜头狠狠嗦面。
……嗯，小龙虾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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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点糖。今天尽力了，七千五（泪目
下章开始加快进度，直接跳到评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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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一更】
工作室搬家当天， 正好是七月末。
日头正盛，水泥地上连一丝阴凉都看不到。
“这鬼天气，都快四十度了吧？”费靖跳下驾驶座， 迎面而来的热浪让他“嚯”了一声， 竟然被热得原地打了个哆嗦。
两人从后备箱里挨个往下搬纸箱子， 没一会儿就热得气喘如牛。
好不容易把东西全搬下车，费靖长吁一口气，通红的脸颊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乔导，怀念不？”
乔卿抹了把汗，环顾基地一圈， 答非所问道：“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我们还穿着羽绒服呢。”
这一晃过去， 就已经一年多了。
费靖第一次来这里， 没那么多感慨，只催促道：“乔导，咱们赶紧进去吹吹空调吧，外面太热了。”
乔卿怔了一下，却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个， 这儿的水电费我好像还没交。”他尴尬道。
费靖热得一脸绝望：“……您老还真是会过日子。”
“这不主要还是没钱，所以想着开源节流嘛。”
乔卿赶紧在手机上缴了费。
但系统提示， 大概半小时后才能重新用电。
空调一时半会儿是吹不了了，他只好趁着后面搬家货车还没到的功夫，和费靖蹲在阴凉地里聊天。
费靖用手里的小广告使劲儿扇了扇风， 忽然问道：“乔导， 现在《解梦师》的票房多少个亿了？”
乔卿愣了一下：“这个， 我也好久没看了， 最近忙得天昏地暗，好多活动都没去参加。”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结果发现一不小心，自己的电影票房已经破四十亿了。
费靖盯着那串数字，眼睛都发直了。
他这辈子，连在游戏里都没见过那么多个零！
“偶……偶像，”他的声音发颤，“这么多钱，你大概能分到多少？”
“七个亿吧。”乔卿说，“还有两天下片，估计也挣不了多少了。”
他说话的语气异常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心酸。
因为就算加上之前《快乐梦基地》的收入，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进项，这么多钱，也只堪堪抵了华影百分之一的股权。
——兜兜转转一圈下来，他仍然是个分币不剩、还倒欠对象五千万蹭吃蹭喝的穷光蛋导演。
“七个亿，还叫挣不了多少！？”
费靖涨红着脸跳起来，一副马上要晕厥过去的模样：“那求求老天爷，也让我挣这么多吧！不，我要求不高，只要到手十分之一就行！实在不行，那就百分之一！”
乔卿笑了，拍拍手上的灰土也站起身：“有点志气！咱们当导演的，要是没有一口气赚它几十亿票房的野心，还搞什么电影？”
费靖连连摇头：“我可不敢想得这么美。近十年，国内动画电影就没有超过十亿票房的，《鬼怪公司》只要能超过五亿，我就人生圆满了。”
“滴滴——”
他话音刚落，墙上的空调突然亮了起来。
——来电了。
“是个好兆头。”费靖吐出一口气，望着窗外缓缓驶近的车队，扭头冲乔卿伸出拳头，“沾沾你的喜气，偶像！希望我们这次也能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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