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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的，是天涯之海齐非白身侧坐着的人。
那人面色病态，可眉目冷冽恍若经年不化的冰山。
齐非白坐在一旁见此景当即蹙起眉宇，“兄长，医师说过不能轻易使用灵力啊。”
齐离竹捂唇咳嗽了几声，眼眶发红，眸底漆黑，“无碍。”
扶桑站在原地不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扭头看了他们一眼。
恰好对上了齐离竹探究的目光。
再次相见，不料却是如此场景。
扶桑抬脚离开，朝着掌柜所说的那个方向走去。
静里思在委羽镇外，一路上扶桑能够感觉到那些惊讶却又失望的种种眸光。
许是这里的镇民们惊讶于他的容貌与那位百里天师过于相像，但却终究不是他们心里的那人。
曾经他时常溜到山下帮镇民除妖驱魔，也会帮衬老幼妇孺的生计。
于他们修仙者来说，金钱不过身外之物，宗门也会每月发些补贴所以开销并不大。
扶桑便想着能帮一些是一些，没想到却在这里留下了这么稳固的形象。
【你生气吗？】
九方泖的声音忽然在他脑内响起。
“师尊为什么这么问？”
九方泖抬眸盯着扶桑的侧颜。
【明明有委屈，却不能伸张。甚至将曾经的自已永远埋没在死人的头衔之下。】
“......刚才....我的确生气了。”
扶桑略显失落的叹了口气，脚下的步伐也有些浮躁，“那时，我明明确定那个妖狐没有杀人。可为什么.....他们都要我杀了它......”
那时扶桑还遵守着现代的观点，只要没有做错事便就是无辜的。
但在此刻，他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凡世间的偏见永远不会消失，无论是现代还是修仙界。
他先前身为百里扶桑，做了无数善事得了不少好名声却在伤了同门这一件事情上臭名远扬。
哪怕死了，也不得安宁。
扶桑出神之际，脸上忽然多了一点毛茸茸的触感。
九方泖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粉红的眼睛直视着他。
【种是因，收是果，命由已造，相由心生。你先前待委羽镇的镇民好便是种下因，他们维护你便是果。】
【这一切非你过错，不必心怀愧疚。】
若是扶桑将这些事情一直挂在心上便会影响到他之后的修行，甚至还会生出心魔。
心魔的可怖，九方泖最是清楚。
扶桑听了九方泖的开导再加上那些情感已经时隔许久，此刻更是将那些情绪统统压下心底。
“我知道了。”
“谢谢你，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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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里思其实就是一处类似于歇脚的小凉亭。
周遭种满了桃花，风一吹便能将粉嫩的花瓣带到他们身上。
扶桑觉着来到这里，心便静了下来。
凉亭内还摆着一个小竹篓，篓子里存满了各种小物件。
甚至还有孩童玩的布老虎和拨浪鼓。
竹篓外头还挂着一个小木牌。
——敬百里天师。
“.......噗。”扶桑在看清字后，脸上再也绷不住笑。
可笑着笑着，眼眶就有些湿润。
这竹篓里头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甚至还有要溢出来的趋势。
而这里面的东西都是镇民们的心意啊。
九方泖也在此刻跳下了他的肩膀，来到竹篓旁边。
【这些都是真挚的信仰之物，亦是彰显了他们对你的敬仰之心。】
括苍山上的弟子不敢提起他，但括苍山脚下的人却供奉着他。
果真是......
扶桑觉得自已来到这里又有了意义和价值。
无论那些修土和天师如何看待他，只要有人记挂着他就够了。
扶桑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便打算离开，他的身影穿梭在桃林里，沾了一身的花瓣。
但未走出便被不远处的吵闹声吸引。
刀光剑影在空中交叠并不引人注意，可扶桑还是摸了过去。
他轻身一跃落到了一棵桃树上，却发现打斗的人正是在客栈时扶了他的袈裟男子与齐离竹。
袈裟男子手持禅杖一招招化解掉齐离竹的剑气，也不再发起攻击。
齐离竹面色发白，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怒目道，“随空，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何必遮遮掩掩！”
随空蹙了蹙眉，冷峻的容貌多了些苦恼，“齐施主何必如此呢？若你一心寻死又何苦到如今这般地步？”
“你懂什么！”齐离竹死死咬着下唇，嗓音沙哑，“你不是要为他报仇吗？动手啊！”
“.......”随空不理会他的挑衅，转身便要离去，但齐离竹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一道剑意再次偷袭而来，这次随空并未回头仅用灵气将其化解。
“你生了执念，无论在偷袭多少次也不会伤到小僧丝毫。”
“宋宴初你站住！”齐离竹见他真的要离开，更是失态的喊他。
而这个名字却像是一个惊天霹雳一样，震的他们都愣在原地。
包括躲在树上的扶桑。
那是......宋宴初？
扶桑难以置信，那个记忆里肆意不羁的人会剃度堕入佛门。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这样......我可以到九泉之下向他赔罪。”
齐离竹红了眼，呼吸更加粗重艰难，甚至还无力瘫坐在地。
随空抿了抿唇，复杂的回过头。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罢了。”
“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
“既已离别，何不忘却？逝者已矣即便在挂念，他也不会知晓了。”
齐离竹不知是不是被他这般漠然的态度气到，悲愤交加的将腰上的一块玉牌摘了下来。
“好好好，你放下了，忘却了那些过往修了无情之道。”
“你能做到，我不能。百里扶桑当年待你如亲兄弟，可如今你却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告诉我，你将他放下了。”
“若他当真在这，只怕要寒心后悔救下了你！”
“.......”随空默默攥紧了手上的佛珠，头上的玉佛帽也随着方才的打斗沾上了桃花瓣。
“随你如何说。”
最终他也只留下了那一句，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此处。
第18章 潜入括苍山
齐离竹双目失神的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全身卸了力气，直直倒在了地上。
扶桑瞧见这一幕后，当即从树上跳了下来。
要是他没有猜错的话，方才他们是在因为自已的事情吵架。
明明曾经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好。
“公子你没事吧。”扶桑来到齐离竹身边，微微俯下身去喊他。
齐离竹疲惫的睁开眼，却对上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眸。
“你......”
扶桑向他伸出手，眸中夹杂着些许心疼，“公子躺在这里，可是受伤了？”
“没.....没事。”齐离竹真觉得自已就是个残废，甚至眼花，见到一个和百里扶桑很像的人就觉着是他。
扶桑暗叹了口气，把他拉了起来，虽然他们之间身高差比较大，但他还是轻松的将齐离竹给拉了起来。
待到他站稳后，扶桑才收回了手。
齐离竹身上的灵气很弱，但回归他命脉的仙剑的气息却又十分蛮狠。
“既然公子没事，那么我就先走了。”
“等等！”齐离竹下意识叫住了他，却牵动了内伤，脸色狰狞了一下。
扶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呆滞的与他对望。
“额......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抱歉.....方才.....你全都看到了？”
扶桑心里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但现在他还是选择装傻充愣。
“方才？方才这里出现了什么吗？”少年环顾了四周，单纯的眉眼也罕见的害怕了起来。
齐离竹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他又轻轻的笑了一声，“许是我方才瞧见了什么吧，不知小公子名讳啊？”
“在下......扶卯。卯时之卯。”
扶桑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但齐离竹却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罕见流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
“若是无事的话，在下就先告辞了。”
离开了静里思外的桃林，扶桑下意识松了口气。
对于齐离竹，他并不确定方才有没有暴露什么。
但以那人的敏锐度，只怕又要盯上自已。
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九方泖却忽然开口了。
【方才，你报上的名字倒是懂得变通。】
扶桑脑子一热就把自已的姓氏加上了九方泖的泖字，没想到还真的骗过去了。
“依师尊看，我方才现身扶他会不会打草惊蛇了？”
【天涯之海的少宗主，即便丹青受损他的城府也不会浅到哪里去。】
【无论此人是打着什么算盘，尽量少和那些仙门世家接触才好。】
九方泖并不清楚自家徒弟到底招惹了多少人，但总归他也能护得住。
“师尊，我其实.....在修仙界的影响还挺大的。”
【嗯，我看的出来。】
扶桑又有些烦恼，“要是我哪天暴露了，师尊可一定要保护我啊。”
不然的话.....他怕被一群人撕碎！
【好。】
仔细听，九方泖的语气还带着些许无奈的纵容。
扶桑回到委羽镇后也顺路买了不少小吃，等回到客栈，楼下的那些人也少了不少。
但他惊奇的发现，齐离竹居然先他一步回到了客栈。
甚至还在看到他后，含笑着朝他点头。
扶桑脚步一顿，总觉得齐离竹这个动作给他招惹来了不少麻烦的目光。
对此，扶桑也冲着他微微一笑，也算作打了个招呼。
之后他就光明正大的上了楼。
齐非白当即抓着自已兄长的衣袖，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兄长，你......你为什么对他笑啊？”
齐离竹喝了一口茶水，脸色回血，面对弟弟的话也不予回答。
只有他自已清楚，那个少年的身份十分可疑。
在静里思时，他没能察觉到有人靠近本就是一件怪事。
更别说那个少年的相貌与那人有五六分相像。
哪怕是他多疑，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而到了房间躺平的扶桑完全没预料到齐离竹已经完全盯上自已了。
九方泖虽有察觉，但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问典礼转瞬而来，有那些老熟人在，扶桑都不敢踏出房门半步。
但好在，问典礼即将开始，那些人也离开了客栈。
问典礼分四个步骤，进场、请香、献请神舞、送祖灵。
这之后便就是招生试炼了。
请神舞一向是由括苍山亲传大弟子来完成。
曾经扶桑也看过大师兄练习过，那场舞他跳的很美，美到让他觉得窒息。
【桑儿，桑儿？你又在发什么呆？】九方泖发现自从来到括苍山地界，自家徒弟非常喜欢发呆。
“师尊，你说我们能看到请神舞吗？”
【你想看吗？】
“.....想。”
九方泖叹了口气，从扶桑的肩上跳下化成了人形。
扶桑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已面前的男人，神情一滞。
但没等他开口，九方泖就率先将面具给他戴上了。
“师尊？”
九方泖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件白色的斗篷给他系上。
“你不是说想要看吗？为师带你去看。”
括苍山下的结界，只要九方泖愿意便形同虚设。
扶桑被他搂在怀中踏着毕月朝着括苍山上行驶而去。
扶桑已经习惯踏剑飞行的感觉，此刻更是因为九方泖要带自已偷闯进括苍山而感到紧张。
来到熟悉的地方，扶桑脸上也流露出些怀念的神情。
括苍山的主峰弟子数量众多，基本上都是外门和内门弟子所在的峰峦。
就连他也只能住在主峰的内门弟子宿舍。
他曾经一心想要拜宗主聊苍为师，但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从未在自已身上。
无论扶桑做的再好，聊苍的眼里只有那位大师兄。
而其他的峰主也有重视的亲传弟子，自此他也成了内门弟子中最资质最深的二师兄。
思绪至此，他们便已经到了主峰上的鸢炀台外。
九方泖带着他隐匿了身形站在不远处隐蔽的阁楼屋檐之上。
俯瞰而下，不少仙门弟子已经在瞭望台上等候。
鸢炀台是括苍山举办大展或弟子们切磋时使用的场台。
鸢炀台的正中央以及四周的石柱上还刻有凤鸟图纹，以此彰显着括苍山的威严。
扶桑还记得自已时常会站在这里眺望主峰外的景象。
因为其他峰峦没有得到峰主的允许或通行令牌，内门弟子都是不得随意进入的。
所以扶桑还记得从此处往左望便是聊苍所在的归墟峰，往右是许丘峰，往前便是剑竹峰。
第19章 请神舞
“听说这次请神舞是让括苍山大弟子孟长生来跳？”
“也不知他被那个百里扶桑伤了根本是否能表演顺利啊。”
“那个叛徒提他作甚！要不是他，天涯之海的少宗主和括苍山大弟子能受那么重的伤吗？”
“要我说，那个百里扶桑当了括苍山内门弟子也蛮久了，却迟迟没有长老和峰主愿意收他为徒，可想而知此人何等不受待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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