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这么大年纪还怀了孕,不好好养胎还想搞小动作,也真是服气。
她让人散布祁景言有争储之心,只怕来者不善。
宋辰安又道:“也不能放任不管,寻个合适的时机当众重重责罚。”
王公公暗暗记下:“老奴明白了。”
过了两日,那名灰衣下人再次宣扬王爷与王妃感情多么多么不好,王爷为了皇位又是多么多么的忍辱负重。
“恰好”被巡视的王公公当场撞见,当即将人拿下。
这事儿很快就传遍王府,宋辰安狠狠掐自己一把,眼含热泪地跌跌撞撞跑过去:“你叫什么名字?说的可都是真的?”
灰衣下人愣了一下:“回王妃,小人叫李招财,胆敢以全家性命起誓,所说句句为真!王爷他……”
宋辰安立刻打断施法,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吼:“你胡说!王爷对我那么好,带我看烟花,带我买衣裳,还替我挡刀,他怎么可能对我没有真感情??”
啊?重点是这个吗?
这给李招财整不会了,连忙纠正:“想必王妃心里也清楚,日后王爷与太子必有一争,皇后娘家势大,说不准何时就会对您下手,所以王妃您应该下令集结王爷旧部以防万一啊!”
祁景言的旧部那都是朝中武将,若是宋辰安敢擅自联络,那他不死也得死了。
若宋辰安真的只是个从小被关在相府受尽苛待的相府庶子,恐怕还真的会被蒙骗过去。
宋辰安压根就不接这话茬,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抹着眼泪哭了半天:“呜呜呜,这么说,王爷当真不爱我?”
“他不爱我,又为什么非要娶我?这才成婚几天他就急哄哄往外跑,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了相好?”
李招财简直瞠目结舌:“不……”
宋辰安缓缓仰着头,姿态优雅地将眼泪憋回去。
然后,猛地一拍桌子:“好你个祁景言,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来人,备马车,本王妃要进宫!”
王公公不由分说地堵住李招财的嘴,捆了手脚,将人塞进马车。
“唔唔……唔!”
李招财浑身上下只有头能自由活动,整个人在宋辰安脚边扭得像条加肥加大的蛆。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宋辰安得到传召面见皇帝,话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副做派倒叫皇帝愣住了,迟疑地问:“贤王妃怎么哭成这样?”
“呜呜,父皇……”宋辰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跟王爷实在过不下去了,求父皇做主,允许我们和离!”
皇帝哪儿能同意?
他轻咳一声,故作严肃道:“这样孩子气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你与景言两情相悦,更是天作之合,岂能因为小小的矛盾就闹着和离?”
“什么两情相悦都是骗人的!王爷太会演戏,就连父皇您都被他蒙骗过去!”
这话倒是令皇帝心生好奇,稍微端正点身子:“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详细说说。”
于是被捆成粽子的李招财,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拖至堂下。
“此人是王爷的亲随,来府中已有七八年,听说王爷什么事儿都愿意跟他讲,”宋辰安又暗暗掐自己一把,声音委屈极了,“是他说王爷对儿臣没有丝毫情谊,并且从头到尾都是利用!”
“哦?贤王利用你什么了?”
那一瞬间,皇帝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
他想起来,之前曾有传言说祁景言从未放弃太子之位,娶男妻也不过是为了遮掩其野心。
莫非——
宋辰安声音超大:“成婚这些天,我与王爷都未曾圆房。而且王爷今日一大早就急匆匆带人出城,不告诉儿臣去往何处,也不提何时归来,儿臣要追问,他还责怪儿臣话多不贤惠。”
“所以儿臣猜想,王爷定是在外头有了相好,此番出城,定是寻那相好去了,否则他怎会如此不顾及儿臣的脸面?也不知外头那狐媚子究竟长什么样,竟勾得王爷刚新婚就弃了儿臣!”
皇帝松了口气,心里还觉得好笑。
他还当是什么呢,原来不过是争风吃醋罢了。
当爹的总得为儿子辩解几句,皇帝笑了笑,语气温和:“是朕有要事交给景言处理,还叮嘱他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没想到这孩子忒实诚,连你也未曾提起。”
听到这话,宋辰安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这样,儿臣错怪王爷了。”
“还好儿臣今日来找父皇告状,而不是去找王爷军中的旧部,我看,就算找他们他们也不知道王爷去了何处。”
皇帝脸色一变:“什么军中旧部?”
宋辰安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答:“就是以前跟着王爷征战沙场的旧部呀,什么大将军大元帅的。李招财说了,那些旧部与王爷关系匪浅,儿臣应该去找他们好好联络感情。”
“他还对儿臣说……说什么京城危险,儿臣应该集结王爷旧部以防万一。”
“可王爷临走之前交代的好好的,要儿臣老老实实呆在府里不要乱走动,只要安心等他回来即可,王爷还说了,若是遇到拿不准的事儿,便来找父皇,父皇定会帮我的。”
“所以儿臣便想带李招财进宫,好好与父皇说个明白,可这人一听要进宫就吓得夺门而逃,几个人都按不动他,只好拿麻绳捆了。”
皇帝脸色阴沉沉地盯着李招财,好半天之后冷笑一声。
他语气依旧温和,可谁都能听出来语气中的杀意:“来人,将此人打入天牢候审。”
被死死堵住嘴,连求饶都做不到的李招财就这么被拖走了。
宋辰安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弱弱地问:“父皇,可是李招财说错了什么话?”
“此人心机叵测,需好好审查。你若无其他事便回去吧。”
宋辰安行礼告退之后,悄悄松了口气,将满是汗的手心擦了擦。
不管怎么说,经由此事之后,皇帝对祁景言的疑心应该会少很多。
而且啊,有人要倒霉喽。
第82章 送命题来了
宋辰安回府后不久,便听说李招财没扛住慎刑司的刑罚,人当晚就没了。
此人对幕后的主子也算忠心,硬生生受遍了所有刑罚,却一个字都没有吐露。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该惊慌害怕的可不是宋辰安。
柳氏如今怀有身孕,哪怕犯了天大的错,皇帝都是舍不得重罚她的。
可如果犯的错事不止一件两件呢?
如果柳氏一直得以倚仗的夫妻情谊被一桩桩一件件错事磨没了呢?
更何况柳氏这身孕……
“桐叔,你让人与淑贵妃联络,暗中彻查皇后怀孕之事,”宋辰安若有所思,“皇后这胎来的蹊跷,我总觉得有古怪。”
柳氏生下太子之后这么多年都未曾怀孕,怎么偏偏在这时候怀了呢?
王公公自是应下:“老奴明白。只是可惜了李招财,竟没能让他供出柳氏。”
“桐叔急什么,柳氏罪孽深重,还愁她没有倒台的那一天吗?”
主仆二人又说了会儿话,书房渐渐归于平静。
是夜,宋辰安半睡半醒之间被府外突然响起的喧闹声吵醒。
“杀人啦!快跑啊!”
“快请大夫——我家小姐要生了!”
“快报官……”
怎么又杀人又生孩子的?
喧闹声渐渐远去了,宋辰安的好奇之心不死,披上外袍出了王府看戏。
离王府不远的地上有一滩血迹,一名男子身着锦袍仰面躺在地上,身上中了数刀,死不瞑目。
此人也不知在地上滚了多久,鲜血与尘土混合,浑身脏兮兮的。最耐人寻味的是,这名男子的某个私密部位,竟一片血肉模糊,瞧着分外凄惨。
宋辰安被那人的死状惊出一身冷汗,拍着胸口纳闷,居然还真有人敢当街杀人!
只是这人的脸,怎么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王公公听到动静也出来了,瞧一眼躺地上的男人,不禁咋舌:“王妃,此人是华倩雪的相好,可他怎么死在了这儿?”
死就死了,偏偏还离王府这样近,真是晦气。
宋辰安立刻想到定是华府出了事,或许会跟他那便宜爹爹有关。
他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与兴奋,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快让人打听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啧啧啧,宋辰安真是迫不及待想知道华府如今有多热闹。
可别是他那便宜爹终于受不了头上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所以彻底爆发了吧?
真实情况与宋辰安猜测的相差无几。
华倩雪即将临盆,大夫断言胎儿略大,需要多加运动,否则生产那日要受不少罪,于是她便常常与那相好外出逛街。
偏偏华倩雪从前作为丞相夫人,经常抛头露面出席各种宴会,因此哪怕她以薄纱覆面,仍旧有人认出了她。
而那戏子相好虽说面容清秀,也时常做女子打扮,可大家眼睛都不是瞎的,谁认不出他是个男人?
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竟丝毫不避讳,当众卿卿我我还拉拉扯扯,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身穿女装只是小两口独特的小情趣呢!
风言风语登时传到宋寒耳中,他如何受得了这个气?
从前华倩雪知道事情不光彩,还稍稍遮掩些,可如今这对奸夫淫妇是故意将宋寒的脸面往地上踩!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宋寒怒气冲冲地将他表弟当街乱刀砍死,为泄私愤,他还刻意将表弟男人的象征给毁了个彻底。
目睹这一切的华倩雪当即晕死过去,最要命的是羊水也破了。
其他人总算反应过来,将宋寒扭送至官府,还把华倩雪送回华府。
这不,华倩雪被大夫针灸过后终于醒了,正铆足了劲生孩子呢。
华府回荡着她凄厉的惨叫声,足足嚎了半夜,愣是连孩子一根头发都没见。
华倩雪本就胎大,又目睹相好被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当街砍死,可不就难产了么?
大夫与接生婆急得满头大汗,惊慌失措的请示华老爷:“华大人,看如今这情形,恐怕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了。”
华大人满脸为难,还未答话,就听到华倩雪虚弱且断断续续的声音:“不行……保……保孩子……”
可眼看孩子都要憋死了,华倩雪却在这时候没了生产的力气。
她意识有些模糊,头脑昏昏沉沉的,耳边的嘈杂渐渐远了。
身上的疼也似乎消失了。
华倩雪疲惫地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没入发间。
“唉,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华老爷顿时哭得捶胸顿足,说起来,他儿子多,但唯独只有这么一个爱女。
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叫他如何不伤心欲绝呢?
“宋寒!”华老爷喘着粗气,眼里闪着怨恨的光芒,“我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华府上下无不悲戚,宋辰安听后也一时唏嘘。
宋寒和华倩雪可真是造孽啊,唯独可怜了那个无辜的孩子,希望他下辈子托生到一个安定富足的家庭吧。
在华老爷的多番运作下,被关进大牢的宋寒自然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好到他入狱的第三天就受不住自尽了。
华倩雪与宋寒死得这样不光彩不体面,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阻碍到宋辰安了。
这一步,是否也在祁景言的算计之中呢?
宋辰安来不及思考,因为消息传开之后皇帝立刻传口谕要他进宫。
勤政殿里,宋辰安规矩跪下:“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上下打量着他,看到他强作镇定的模样,以及红肿的眼睛,问:“宋寒的事你可都听说了?”
“是,这事闹大了,儿臣在王府也有耳闻。”
“如今你是罪人之子,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做景言的王妃。”
宋辰安声音不卑不亢:“可是父皇,王爷当初娶儿臣,与儿臣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皇帝存心试探,语气淡淡道:“只怕你会成为景言的污点,对他在朝中办事也不利。朕好歹是他的父皇,不能不为他考虑,今日便准许你二人和离,再好好为景言寻一位王妃。”
“宋辰安,你若心里真有景言,便趁早放手吧。朕要你们和离,你可愿意?”
宋辰安知道,这是送命题。
答对了,他和祁景言平安无事。
可若是答错了,以皇帝多疑的性格,恐怕以后日子就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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