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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财是魔鬼，是比怨妖还要可怕的魔鬼，它轻轻松松就能诱惑人心，瞧瞧，连上仙都快稳不住了。
看沈长里那盯着锦囊的眼神一动不动，沐轻轻就暗自偷笑。
还没笑完呢，手中的锦囊就被沈长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拿了过来，然后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我只负责带你上山。”
“没问题没问题。”沐轻轻笑咧咧地跟上去。
*
沐轻轻跟在沈长里身后，生怕慢了一步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两人都不说话，这夜里的林子实在是静得有些可怕，沐轻轻忍不住打破这种不舒服的氛围，好奇地问道：“上仙，你们不是可以用法术咻一下就从这里去到另一个地方吗？为什么你还要走路上山啊？”
沈长里虽然没有停下脚步，但还是回应她道：“山中还有怨妖的气息，我自然要去看看。”
“什么？还有怨妖？！”沐轻轻一惊，立刻迈上前一步。
随后，沈长里便感觉到自己右手袖口被人轻轻一扯，她微微撇头，用眼角余光一瞧，便见到一只攥成拳头的手正紧紧拽着自己的袖子。
胆子这么小，还想去拜师修仙。
沈长里不着痕迹地微微摇头，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夜里赶路，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更深露重的，进山没多久，两人衣摆就被路边草丛上的露珠打湿了不少。
若是换了平时，她一个人的话，可能就这么过去了，可现在带着沐轻轻这个凡夫俗子，也就只能在山林里露宿一宿了。
火堆里烧的木柴噼啪作响，沈长里抱着佩剑靠在树上睡觉，拾骨袋就放在她的身旁，即使是在这种深山老林的，她也毫不在乎，若换了其他姑娘家，哪怕是走个山路，都已经叫嚷个不停了吧。
这修仙之人，还真就不一样。
沐轻轻坐在火堆前，双手托腮，打量着沈长里。
这位上仙的容貌虽不是什么四海八荒第一绝色，可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若是把她放在皇宫，恐怕后宫三千妃子都要花颜失色了。
最重要的是，她很喜欢上仙这般模样，除了有点儿财迷外什么都好，既救了她，又将自己的外衣给她……
“你要是再继续看下去，我的脸估计就该给你看出个洞来。”
“上仙，你没睡着啊？”沐轻轻被突然开口的沈长里吓了一跳。
沈长里睁眼看她：“你不睡觉看什么？”
“我从没在野外睡过觉，所以睡不着。”沐轻轻噘嘴。
她也不是矫情，只是觉得在这种四面空旷的地方睡觉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况且，先前她说这山里还有怨妖，这叫她如何敢睡呀？
沈长里坐起来，缓缓将手中佩剑握住，目视前方，低声说了句：“你现在想睡也睡不了了。”
“啊？”沐轻轻还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就见她锵地一声抽出佩剑，在挥出手中长剑的眨眼之间，人已经一跃腾空。
长剑扫出的剑风将正熊熊燃烧的柴火堆哗地一下扫开，火星四溅，吓得沐轻轻一个骨碌。
“上仙，怎么了啊？”沐轻轻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棵树后才问突然来这么一招的沈长里。
“呆在这里。”沈长里落地的一瞬间，又脚尖一踮，再次腾空而起。
这一次，她的长剑往黑夜中刺去，也不知她刺中了什么，凭空响起一声惨烈的嘶叫，然后，被沈长里刺中的地方，一只长相可怖的怨妖竟然出现在了那里，不过因为沈长里的那一剑，她还没来得及作恶就窜逃了。
什，什么鬼？这东西怎么又来了？没完没了了这是？
沐轻轻躲在树后动弹不得，而沈长里已经追着飞了出去，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上仙……”沐轻轻壮着胆子轻呼了一声，但回应她的只有那无声的寂静。
明明这些年怨妖出现的情况已经减缓了，那些渡魂人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怨妖的影子，可她倒好，一来到九曜山山脚下，就接连遇到了两只？这个概率未免也太高了点儿吧？
沐轻轻觉得这事情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但她没来得及多想就注意到了沈长里落下的拾骨袋。
“糟糕，上仙没有袋子一会儿该用什么装骨头啊。”沐轻轻虽然怕，可在纠结之下，她还是跑过去抓起袋子，循着沈长里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一仙一魔跑的就是快，沐轻轻提溜着拾骨袋追了好久也没有追上，最后还被横着生长出来的老树根绊倒，整个人摔了个结实。
这一天摔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沐轻轻，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了。
她爬起来，伸手去捡沈长里拾骨袋时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手掌被划破了，鲜血顺着掌心流出来，滴到了黑色的拾骨袋上。
真是惨！
沐轻轻欲哭无泪，在心里哀嚎了一声，然后扯下一块衣摆去缠自己的手。
可在她缠手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血滴到拾骨袋之后，竟从袋子里飘出来一团氤氲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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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第四章
沐轻轻强忍着手掌心被划破的疼痛感爬起来，提起拾骨袋再次往沈长里消失的方向追去。
远处逐渐传来沈长里佩剑的镫锵声和怨妖永远只会发出一种嘶叫的刺耳声音。
果不其然，接下来没跑一会儿，便来到了林中一处平坦空旷之地。
在那空旷之地的上方，沈长里和怨妖悬于半空，高过树尖。
沈长里以佩剑悬于身前，以此结成渺渺仙气加身的结界，那怨妖无论如何也近身不得，但因为没有人性，它一遍又一遍地攻击着她，却完全不能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不过明明处在上风，也不知道这沈长里在搞什么鬼，迟迟不结束这场恶战，导致那怨妖不停地因为攻击她的结界而发出惨烈的嘶吼，这大晚上的，深山老林里听着这种声音，实在是有些吓人。
沐轻轻一手抓着拾骨袋，一手想要去捂耳朵，但那怨妖的嘶吼声实在是太凄厉刺耳了，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冲沈长里喊了一声：“上仙，你搞不搞得定啊？我耳朵快聋了。”
她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立刻吸引了那怨妖的注意。
它把那皮包骨的头咔嚓一下扭了过来，那两个空洞洞的眼眶子朝沐轻轻看去，吓得她立刻噤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沐轻轻被那怨妖盯得头皮发麻，自欺欺人地举起了沈长里的拾骨袋想要遮住自己的脸，试图以此来伪装自己。
不过她才刚将拾骨袋举起来，下一刻，那拾骨袋就被劈落在地，怨妖呲牙咧嘴的可怖模样俨然已经到她的眼前。
这一天下来，沐轻轻被怨妖三番五次地吓，就像那浑身的痛楚一样早已经麻木了。
现下这怨妖冲到了她面前她都忘记了尖叫逃跑，只瞪大了眼睛望着它，像一尊石化的雕像，一动不动。
那边厢，沈长里见怨妖换了目标，也不敢再拖延。
她将手中软剑甩飞出去，那剑在刺向怨妖时，她双手交叉结印，口中念着法诀，然后在面前画了一道引仙符，再以迅疾之势将符咒打入那怨妖体内。
于是怨妖在光芒中化为尘烟的一幕又在沐轻轻眼前上演了一遍。
在光消失干净的时候，沐轻轻双腿一软，浑身没力，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沈长里收回佩剑，施施然落于她身边，蹲下问她：“小丫头，你还好吧？”
“上仙，你明明一下就能搞定，为啥偏要让它来吓我一吓？你是成心的吧你？”沐轻轻拍着胸口，一边抖，一边却还不忘和她耍嘴皮子。
“这只怨妖不似其它，甚是蹊跷，我本想弄清楚其中缘由，奈何你这小丫头冒冒失失冲出来坏了我的事。”沈长里一边嗔怪，一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我坏了你的事？”沐轻轻听到她这话可就不乐意了，“我这不是想着怕你没袋子装骨头，特意给你送袋子来的嘛，你不感谢我反而还怪我……”
沈长里觉得有些头疼，她觉得自己和这个小丫头辩驳纯粹是浪费口舌。
将小丫头扶起来站定后，自己才蹲下去捡拾骨袋，这袋子方才被小丫头用来挡那怨妖时，被怨妖抓开了一道口子，里面的森森白骨若隐若现。
沐轻轻也发现了自己刚刚惹下的祸，她连忙蹲下去向沈长里道歉：“上仙，我方才不是故意的，这个袋子……”
“不怪你。”沈长里应着，手却在即将碰到袋子时突然顿住了。
“上仙，怎么了？”沐轻轻见沈长里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她便想自己去帮她把拾骨袋捡起来。
却在她刚准备伸手时，沈长里大喝了一声“小心！”，并一掌将她推开了好几步远。
在被推开的时候，沐轻轻看到那拾骨袋里窜出一股黑烟来，眨眼之间便融进了沈长里的身体内，如果她不及时将自己推开，恐怕中招的就是自己了。
“上仙……”
沐轻轻见沈长里在被那股黑烟侵入体内后就单膝跪倒在地，似浑身无力般，仅用手中佩剑立在地上用作支撑，不时便满头大汗，更甚至，那黑烟仿佛逐渐聚拢在了她的额头处，看着实在不妙。
虽然已经见过两只怨妖的沐轻轻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大惊小怪了，可看到沈长里突然变弱，也确实担心得很。
她蹲下去问她：“上仙，你怎么了？刚刚那团黑烟是什么啊？”
“……是怨气。”沈长里似乎强忍着什么，她握着剑的手力气大得骨节分明，那本就因为清瘦而修长的手指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掉似的。
“怨气？”沐轻轻闻言惊愕，“可这只怨妖你先前不是用引仙符化解过怨气了吗？为何还会有怨气？”
沈长里道：“我也不知是何缘由。”她抬起头看向沐轻轻，“小丫头，你且先退开。”
“哦，好。”沐轻轻不敢再问，连忙后退开好几步，然后便见沈长里盘腿而坐，虽已满头大汗，却还是强忍着翻手结印，口中法诀念念有词，瞬间便结出一个泛着蓝光的仙气结界。
沐轻轻在一旁看着，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只看着沈长里在结界中双眼紧闭，强行将体内怨气逼至头顶，并将其全部凝聚于眉心处。
“小丫头，使过剑吗？”沈长里睁开眼看向沐轻轻。
沐轻轻摇了摇头：“没使过。”
她连说话都已经开始费劲了，还不忘指使别人，沐轻轻心里犯嘀咕。
“拿起我的剑，刺它。”沈长里已经是用仅剩的一点儿力气在支撑，只不过片刻，她的脸色就已经变得苍白不堪，和眉心那团汇聚起来的黑气比起来，更是明显。
沐轻轻不敢迟疑，冲过去将她插在地上的佩剑从剑鞘中抽出来，又问她：“刺，刺哪儿啊？”
“刺我的眉心！”沈长里力气渐虚，结印的双手却仍一动不动。
沐轻轻闻言惊了一惊，拿剑的手也抖起来：“你说什么？刺，刺你的眉心？”
沈长里大喝一声：“快点儿，没时间了！”
“好，好吧，这可是你说的。”沐轻轻双手握剑，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几步。
沈长里既然让她这么做，那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那怨气被她强行汇聚与眉心处，恐怕是想用自己的佩剑将怨气从眉心赶出，而且沈长里是上仙，用剑刺一下应该没什么吧？
沐轻轻猜想着沈长里的意图，然后大喊着给自己壮了壮胆的同时，举起剑便朝那汇聚了怨气的眉心刺了过去。
可当那剑尖眼看就要刺中沈长里的眉心时，却突然受到了一股莫名的阻力，导致沐轻轻怎么也刺不过去了。
“上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她咬紧了牙关用上再大的力气也刺不动了。
“莫使蛮力，握紧剑，用你的意念，这剑能感知到，它会帮你的。”沈长里盘坐在地的身形有些开始晃悠了，她说话断断续续，意识似乎也开始模糊了，还说什么让她用意念？她哪里知道意念是什么鬼东东啊？
似乎察觉她并不明白自己的话，沈长里告诉她：“心中所想即是意念，意念越强烈，无妄剑就越能感知到。”
“心中所想？知道了，知道了。”沐轻轻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连说话都开始大喘气的模样了。
她双手握紧了沈长里的无妄剑，闭着眼睛，心中仅默念“刺中眉心”四个字，也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突然感觉手中的剑瞬然一动，睁开眼时，正好瞧见一股气流从剑尖泛起，紧接着，便见那剑在气流之中带动着她手一起往前，剑尖眨眼之间就刺进了沈长里的眉心中。
沈长里猛然吃痛，眉头皱得更紧，但是身形却如磐石依然稳稳盘坐。
她睁开对沐轻轻大喝一声：“小丫头，收剑！”
“哦哦。”沐轻轻听了，不敢迟疑，连忙将剑收回，随后便见那团黑气从她眉心被剑尖刺中的伤口处飞了出来，然后直朝她袭来。
“喂，怎么又找我啊？”沐轻轻抓着剑连连后退，可那黑气眼看就要袭到她面前了，偏偏她还踩到石子儿，害得整个人后仰摔倒在地。
“出门没看黄历，太衰，太衰……”她闭着眼哭丧着脸等死，但等了好半晌也没个动静，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来，才发现她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从头到脚一身白，花白头发白胡子，外加一身白衣裳的老头儿。
他周身仿佛缭绕着仙气，想来身份定不一般，这是在九曜山，他又是突然出现的……
想到这里，沐轻轻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喊：“大神仙，救命救命。”
只听头顶响起老头儿哈哈两声笑：“无碍了，那怨气已被我驱散。”
“是吗？”沐轻轻一听，赶紧松了手捡起剑后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又去查看沈长里的情况。
沈长里已经收了结界，因方才中了怨气，再加上她又使了法术，现在一放松，整个人便松懈了下来，沐轻轻一蹲到她身边，她便毫无力气地靠在了沐轻轻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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