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匠阳太正所谓难得提起来的热情一下子被浇灭了。
不过鹫匠阳太也不意外,像牛岛若利这样的王者姿态,很少能看到其他人,更何况看到的是他以前的手下败将。
说不定早就把他忘了。
再者他们也不算熟人,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鹫匠阳太也不打算把这样的冷漠放在心上。
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戴上耳机带上眼罩,打算直接睡一觉,毕竟他们的航班路程大概十多个小时。
这一觉睡过去,鹫匠阳太难得梦到了国中毕业的那段时间。
他爷爷一直亲自制定着鹫匠阳太的训练计划,训练的困难度一直是魔鬼程度。
因为有着过高的期待,所以对鹫匠阳太一直以来都是打击教育。
在这样的教育下,鹫匠阳太即使再阳光的性格,也很难不会有负面的情绪。
加上爷爷总是把牛岛若利挂在嘴上夸奖,鹫匠阳太难免不会对牛岛若利有着挥之不去的敌意。
说实话,这人除了在高一那场比赛把他打败的时候,问了一句,‘这就是你对排球的态度?’之外,其实和他之间没什么冲突。
但就是这么一句话,对于鹫匠阳太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做这样的梦,让他本就不太好的情绪更加严重,这一觉睡得不太好,所以飞机有一点颠簸之后,他就醒了。
醒来的他调了座位坐直身子,刚开始的微微颠簸,却突然变得更明显了,机身竟开始有些让人站不出的剧烈颠簸。
在鹫匠阳太还没有完全回过神的时候,舱内响起来紧急广播。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 受航路气流影响,我们的飞机正在颠簸,请您尽快就座,系好安全带……”*
这声广播还没播到后面的外语部分,就已经换了另外的广播,是副机长拿过了话筒突然通知。
“乘客们,前方出现剧烈颠簸,请不要惊慌,配合机内人员指示!”
这话刚说完,再一次的剧烈颠簸直接让机身倾斜,座椅上方的氧气面罩直接掉落了下来。
这样的情况,让在后方的经济舱内已经传来了混乱的声音。
“什么情况!!!”
“不会突然坠机吧!!!”
“妈妈!我不想死!!!”
尖叫声呼救声,即使有机组人员前去安抚,也是无济于事。
“大家不要惊慌只是寻常颠簸。”
“寻常颠簸怎么可能连氧气面罩都掉下来!!!”
广播也在这时候多次出现电流的声音,根本听不清副机长指示,机组其他人员一直在安抚乘客。
鹫匠阳太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但是他出于本能安全意识拿起了氧气面罩打算带在脸上。
带上之前,他想起来坐在他身侧的牛岛若利,想要顺便提醒他,虽然大灾大难之前自救也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但他还是觉得怎么也要提醒一下身边的牛岛若利。
然而,他侧身只看到牛岛若利不知道何时突然走了过来,在跌跌撞撞之余抓住了他的胳膊,一个倾斜完全的笼罩在了他的身前,严严实实的把他遮挡住了。
就在他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倏忽地极速失重,让他失去了意识。
身体就像是不属于自己,被抽空。
根本没有其他的感觉。
失去意识前,他记得牛岛若利在颠簸中护着了他的头。
他当时在想是……
我们好像不熟吧。
确实不熟,不仅不熟,还有不愿多见面的敌意。
至少,鹫匠阳太是不喜欢牛岛若利的。
……
鹫匠阳太想如果自己这一生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应该是高一放弃排球的决定,以及年少是和爷爷不愿意好好沟通。
爷爷嘴硬心软,也是父亲之后告诉他他才知道的。
但他想,即使他不知道这些,即使爷爷教育不对,他也不应该在那几年一直漠视爷爷。
人呢总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会想很多遗憾的事儿。
“阳太!阳太!”
耳边响起声音,起初声音有些模糊,渐渐地开始清晰,能听清是有人在喊他。
鹫匠阳太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
还没完全睁开就被阳光给刺痛了,他瞬间闭上了之后又揉了揉,才缓慢地适应着眼前的世界。
“怎么回事?只是来查你中考成绩,至于吓晕过去吗?你也太紧张了吧?”
鹫匠阳太看清了面前说话的人,是鹫匠阳太国中时期的同学。
同学?
这位同学在他高中之后就鲜少有联系了,因为他后来去了离家远一些的光仙学院高中部上学,因为和在白鸟泽初中部的朋友很少有机会见面了,一来二去的也就渐渐地生疏了。
他是回到了自己国中毕业拿成绩那天吗?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遗憾,竟真的让他回到了自己放弃排球的前一年,也是爷爷去世的四年前。
这么说的话,那讨人厌的老头子还活着!
鹫匠阳太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来填写报考学校的,拿着志愿单就火速的冲回了家,身后的朋友还不能理解他突然的奔跑。
“你干嘛去啊!不是要填报考学校吗!”
“回家也能填!”
鹫匠阳太留下这句话,火速的回家了。
骑着单车,他第一时间就跑去看他爷爷是不是在家。
这个时间点高中部也放假了。
他爷爷即使在带社团,今天也该在家,毕竟当时他没把志愿填写成白鸟泽,和爷爷大吵了一架。
鹫匠阳太生怕自己只是做梦,火急火燎的回到家,站在他家那木造独栋前有些犹豫。
他不知道自己开门后会不会看到爷爷。
看不到怎么办?看到了又说些什么?
最后犹豫到手中的志愿单都快被他捏烂了,他一咬牙开了门。
鹫匠锻治正坐在朝南榻榻米房间里。
开了推拉门坐在阳台上喝茶,背影因为上了年纪有些佝偻。
鹫匠阳太才发现,自己从来没好好地看过自己的爷爷。
爷爷上了年纪,背影也早就有了岁月的沧桑。
常年独自一人待在这个房间,喝茶发呆。
鹫匠的父母都远在东京工作,鹫匠阳太从童年开始几乎都是和爷爷两个人待在这二层木造独栋里。
他和爷爷冷战的时候,爷爷也大部分时间一个人待在这里,就这样一个人。
鹫匠阳太鼻尖有点酸,努力控制自己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这时鹫匠锻治也察觉到身后有人,便知道是鹫匠阳太回来了。
也没有多余的话,也不在意阳太回来到底有没有礼貌的说‘我回来了。’
只是直接的问,“让你填白鸟泽,是为你好,光仙学院虽然国中部算得上排球强豪,但近几年高中部人才跟不上,你去就是浪费时间。”
开口就是原来的味道,鹫匠阳太也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被骂了,有点亲切,跑过去抱住了爷爷,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怎么也控制不住。
这一举动可把鹫匠锻治给弄不会了,他孙子什么时候抱过他啊。
果然以前太严厉?把孙子脑子给弄坏了?
鹫匠锻治思考了一下自己措辞,怎么能让自己的孙子知道他的才华只有在白鸟泽才能发挥出来。
但他本就不善言辞,想了半天还没找好话,只是先假意训斥的,“都要上高中的人,怎么还如此不稳重。”
鹫匠阳太哪里管得了这些,上下左右前后好好扫视了自己的爷爷,活着,真的活着!
直到在这个时候,他看到自己爷爷手中快抽完的烟。
他脸色一变,抢过爷爷手中的那根烟徒手掐灭了直接扔进了院子里。
“你以后怎么死的你不知道?”
鹫匠锻治:???
第3章 (捉虫)
鹫匠阳太的一句口不择言,迎来的是鹫匠锻治毫不留情的一击重锤。
但是被爆锤的鹫匠阳太却是很高兴,一边揉着头,一边笑嘻嘻的。
鹫匠锻治就当他是疯了。
先是一进门咒他,现在又不知道在傻笑什么。
鹫匠锻治也不管他的这位一向不太听他话的孙子,突然怎么了。
拿起鹫匠阳太从学校那回的志愿表,认真端详了一下,皱巴巴的空白一片。
“去白鸟泽的事,并不是和你商量。你的成绩足够可以报名白鸟泽。”鹫匠锻治语气严肃,不容反驳。
气氛也跟着冷了不少。
鹫匠阳太被拉回思绪,端坐着认真地看着他的爷爷,上一世这个时候他拿着已经填写志愿是光仙学院的表格交给了老师,回来就和爷爷大吵了一架。
虽然现在没到那一步,但是他爷爷这样一句不容反驳的话放到以往鹫匠阳太早就炸锅了,然后开始就是无休止的争吵。
但今天的鹫匠阳太心态特别平和。
当年他不去白鸟泽,确实有置气的原因,其次最主要的原因是,想要摆脱他爷爷过于严厉的魔鬼训练。
他从小就几乎没有痛快的暑假寒假和春假,每天都在训练,累的他喘不过气。
当然也是想要通过离开爷爷来证明,他爷爷的话不一定是对的。
然而高一的惨败不仅击溃了他原本的自信心,也让他没办法证明自己其实一个人可以,从而情绪崩盘了。
但现在,他既然回到了这个时间点,他的心态已经不一样了。
也许爷爷说的话不一定都是对的。
但至少爷爷有句话没错,他去光仙学院确实是浪费时间,国小国中他还能在高度和力量上有着优势,等到了高中这样的优势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加上他当时极力的想要证明自己,在搭配中也不听取别人意见,和队内队友也相处的不好。
鹫匠阳太回想那段时间,真的很想把自己的狗头给敲烂。
现在的他已经是去往巴西从头开始被社会磨平了棱角,早就没了往日犟种的模样了。
一个家不能有两个犟种。
不然后果就是他们家这样。
就在鹫匠阳太深思自己的片刻,他爷爷没得到回应已经忍不住发火了,“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他们家就是这样,一句话都不能好好说。
.
鹫匠锻治已经能预料到接下来又是一顿争吵,他和他这个孙子多半就是八字不合,两三句话就能干起来。
更何况在高中就读学校的选择上,他们谁也不让谁。
然而并没有等来鹫匠阳太的负气离开,只见他起身,从他手中拿回了志愿表,“听到了,我填白鸟泽就是了。”
鹫匠锻治实在没想到鹫匠阳太答应的这么快,他下意识的觉得他的孙子又要耍什么心眼了,“你不会想趁我不注意把志愿在悄悄改了吧?”
“……”鹫匠阳太尴尬的顿了顿。
鹫匠阳太不知道该说他爷爷是真的了解他,还是说这也太不信任了。
但是上一世自己确实这么干的,但那都是上一世的自己了。
“不会,我在你面前填。不过,我有个要求。”鹫匠阳太自然也不想这么轻易答应,他现在去白鸟泽无非是两种想法。
一是不想让他爷爷失望,二是他想知道为什么牛岛若利在飞机失事的时候会过来保护他。
明明他们没什么交集,也算不上多熟悉。
如果一定要说他们的关系,那大概就是牛岛若利喊他爷爷一声老师。
因为这层关系保护他?真的只是这样?
鹫匠阳太不知道。
所以想要知道。
鹫匠锻治没想到他孙子这次这么爽快,倒是有点在意这个条件,按照以往他一定会问,你居然还有条件,你昏头了?
可今天,鹫匠阳太意外的听话,他也打算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缓和了态度,“什么条件?”
“你把烟和酒戒了,还有……我想打自己的排球。”
鹫匠阳太丢下这句话,就从鹫匠锻治手中拿回了那张志愿表格,填写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在志愿那栏填写了白鸟泽。
最后摆平整叠好,塞进了信封交到了鹫匠锻治手里。
“我会向你证明的,排球不只有高度和力量。”
.
鹫匠阳太并不想否认爷爷一直以来的执教理念,但是排球本就不是绝对的运动,固然高度和力量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但是只要球不落地,那么比赛就不会结束。
商讨下来的结果就是鹫匠锻治同意了鹫匠阳太的条件。
在鹫匠锻治的理解中,鹫匠阳太所谓自己的排球,无非就是不想再进行他制定的魔鬼训练。
但他想不到的是,鹫匠阳太所谓的自己的排球,那就是从现在开始,他要就走上自由人的道路。
在不少人眼中,自由人在队伍里面除了队服之外,可能是队伍位置中最不亮眼的存在了。
他不能得分,只有一遍又一遍把球接起来。
没人愿意走这么吃力不讨的位置。
因为接球的基础是最难练的,接触点只要有一点偏差,球就会偏向奇怪的方向。
还不如来一球得分,得到更多的欢呼声。
但在鹫匠阳太的眼中,却不是这样。
原先他也觉得他生下来就是打主攻手的,一分一分扣下去能够体会排球带给他的那种愉悦。
直到后来,一球又一球被他救起来,在对手以为扣球得分正准备欢呼的时候,却被他把救起来的时候。
鹫匠阳太只想说,自由人就是最屌的!
当然,作为现在的他重新走上排球之路,弥补这三年他没有捡起排球的遗憾,鹫匠阳太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复健’计划。
说是‘复健’其实是让二十八岁的他重新适应国中的身体。
更何况在这个春假,他身高还会窜一窜。
现在他才只有一七八。
.
重新制定训练的鹫匠阳太,早上五点就起来了,起来先是热身了一下,然后做了几个重力训练,身上热起来之后,他换了一身加绒卫衣就出了门,现在身体还热,接下来又要跑五公里,会出汗,他就没打算带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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