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烨一听,好嘛,他见到自己,真是没有半分喜悦,自己出现在这里,还真真是给他添大堵了。
不能再让他胡思乱想了,万一,真的被他想出来把自己弄走的办法就糟糕了。
萧烨没话找话,蓦然开口,
“景琛,我睡觉,可不可以不戴这面纱?”
“不可以,怕热,就回京城去!”
“我才不是怕热呢,我不是怕我蒙着口鼻,睡觉打呼噜,影响你吗?”
“怕影响我,你就离开崖州”
“嘿嘿,别以为我不知道,打雷都吵不醒你,跟你客气客气,你还端上了。
诶?景琛,咱们明儿去海边走走呗,我还没见过大海呢。”
“外面人多,危险,容易传染上瘟疫,你一步都不许离府,若是受不住寂寞,就离开崖州,天下之大,四处走走,去哪里都好。”
“嘿!好你个墨景琛,三句话不离撵我走,我是奉皇命来办差的,若离开崖州,那可是抗旨,要掉脑袋的。”
“皇上让你来做督军,你倒好,把事情甩给了邓校尉一个人,不一样是抗旨?”
“邓校尉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她的实力,我心中有数,采石场那么点小事,交给她办,我放心得很。
我就在你府上,挑水劈柴,哪里都不去,保证不被传染,你甭担心了,好不好?”
墨景琛懒得再跟他掰扯此事,没好气儿道,
“睡觉吧!”
萧烨桃花眸半眯,无比期待道,
“最后一问,墨景琛,你有没有想我?”
墨景琛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
“只要你安好,见与不见,并没有分别。”
【你们父子,还是真黏人精啊】
墨景琛的脑海里,不禁想到父亲遗留的奏折。
当年,父亲去江南出公差的时候,皇上每封奏折都会在批复正事之后,再写上私房话:
爱卿,朕很想你,早日回京。江南多雨,出门带伞。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随根?】
萧烨一听,原来墨景琛还真是发自肺腑不想他,甚至都不肯说假话敷衍他。
难怪,上一世他能狠下心来把自己弄边关去,狠心让自己面对万丈孤独的后半生。
他内心也太强大了,什么物种啊?
怎么能用温热的嘴,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啊,还是人吗……
萧烨猛地坐起身来,桃花眸盯着他的高鼻深目,张牙舞爪地叫嚣道,
“啊!墨景琛,你惹火我了!我要挠死你!”
说话间,罪恶的五爪子,就挠向了墨景琛腰间的痒痒肉。
墨景琛不躲不闪不抵抗,两眼一闭,轻蔑又淡然,
“睡觉,再闹,我就拿银针给你扎晕,加强力麻醉的那种,让你明早都醒不过来。”
萧烨面容一僵,乖乖地住了手,嘴里却不服输地吼叫着,
“墨景琛!你还是人吗?!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第130章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听的墙根吗?
彼时,墨景琛刻意压抑的深沉语气,严厉得像一个吓唬半夜三更还吵闹着不睡觉的孩童的大人,
“莫喧哗,快睡觉,否则!”
萧烨极不情愿地躺下了,一双含情桃花眸瞪得溜圆,望着夜空的繁星:
“哼!睡就睡!梦里一样挠死你!”
墨景琛两眼一闭:
【萧三岁,幼稚得紧】
【脱离了京城条条框框的约束,要放飞自我了】
【他的帝王业,还有望吗……】
萧烨不想让他想那些烦心事,连忙又用欢快的语气道,
“墨景琛,你快看天上的星星,怎么那么亮呢?像不像我的眼睛?”
墨景琛又睁开了双眸,看向繁星浩渺的夜空,甚美,莫名放空了一会儿,再吐声之时,语气平和了许多,
“有点~”
“那你说是星星好看,还是我眼睛好看?”
“你好看~”
屋脊那边的冷风,将两人的对话,尽数听了去,心中禁不住担忧起云揽月来:
娘诶,这是我不花钱就能听的墙根吗?
想不到外界传言暴戾嗜杀,铁血手腕的镇北王,私下竟是这样的娇矜。
想不到云揽月给墨大人做护卫,是比做赏金猎人还高危的职业。
镇北王若是知道自己的私房话被她偷听了,会杀人灭口的吧……
翌日。
天还未亮,云揽月就捏着冷风的鼻子,给他闷醒了。
两个人翻墙,来到府外。
云揽月很郑重地道,
“以后,你不要来了,镇北王肯定是赖在这里不会走的。
他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你若被他认出来,就完了。”
冷风一脸戏谑的笑容,
“我怕他?我杀不了他,我还跑不掉吗?
你也太小瞧我了。
除非,你们还是上次那样,二打一。”
云揽月剜给他一个白眼,
“别扯那些没用的,镇北王,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墨大人又万事都向着他,到时候,我也会被你连累的。”
冷风神秘兮兮一笑,低头凑近她的耳畔,压低声音,
“他们两个,是一对儿吧?”
云揽月心中一惊,赶紧四下看看,颇为紧张,
“你不要瞎说!知道多少人因为嚼舌根掉脑袋吗?想都不许瞎想!”
冷风眉眼漾满了得意,满不在乎道,
“我行走江湖十余载,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
说实在的,他们两个人单拎出来看,一个狠辣,一个腹黑,都挺招人烦的。
但是,把两个人放在一起,就还挺养眼的。
没有王爷和臣子的距离感,反而是那种相辅相成又能一物降一物的宿命感。
真是绝了,全天下,没人比他们更般配了。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对了!天造地设!就是形容他们!”
云揽月飞起一脚,踹在他的后腚上,
“闭嘴!不许胡咧咧!再胡说,我割了你的舌头!赶紧滚!不许再来了!”
冷风揉着屁股,讪讪地笑道,
“你让我往哪里滚啊?
我可是个赏金猎人诶,一个单子万八千两,放下生意不做,千里迢迢来崖州,难道是为了做好人好事吗?
我又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好人,不会平白无故地奉献自己。”
冷风要表达的意思,很明确:
我就是冲你来的,你还不让我见?
云揽月也不吃他的暗示,又送给他耳熟能详的台词,
“那你滚!滚远点,看你就烦!”
冷风只好做出让步:
“好好好,我不来找你了,你去找我怎么样?”
云揽月黛眉微蹙,
“我整日忙得要死,哪里有时间去找你?”
冷风一脸俏皮笑,
“我整日挖坑埋死人,是很危险的差事。
你得每日来看我一次,看我死了没有,万一我死了,你得给我收尸。
我很内向的,怕生,不想和陌生人埋一起。
劳烦你单独挖个坑,把我埋了。”
云揽月简直无言以对:
他说他内向?他对内向的认知程度,也就是知道‘内向’二字如何写吧?
“我三日去看你一次!”
“成交!”
云揽月送走冷风,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她心中有些犯愁:
往日这个时间,应该叫宗主起床了。
他睡觉沉得很,要死命地叩门好久,才能叫醒。
可今日,他睡在院子里,没门可叩,我应该如何叫醒他?
而且,还有镇北王在一旁……
云揽月飞身上房,悄无声息地从屋脊上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观望院中的情况。
只见,镇北王头靠在宗主的肩膀上,一手一脚还搭在他身上。
云揽月当时心房就漏跳了一拍:
这是我能看的吗?我这个时候去叫醒,肯定要被暴戾的镇北王挖眼珠子吧……
这镇北王,睡相也太差了!粗胳膊粗腿的,不得给宗主压麻了?
这事儿,不能置之不理!
于是,云揽月去到后院的鸡窝。
鸡群一阵骚乱以后,她抓住了两只最大的公鸡,装进笼子。
拎到前院,往院墙下一放,唇角上扬:
公鸡打鸣叫醒的话,就赖不着我了吧?
萧烨头半夜一直燥热得难以入眠,天快亮了才好不容易睡着,陡然被公鸡打鸣叫醒,心中好不气恼。
可是,看着自己的造型,庆幸自己醒了,要不然,不得给景琛压死……
墨小猪,睡觉怎么这么沉啊?这都没给你压醒?
萧烨看着墨景琛饱满的额头还渗着细细密密的汗水,酣睡正浓,都不忍心叫醒他。
可是,他现在是上州刺史了,职责在身,再过一会儿,就要带着下面的官员开朝会议事了吧?
“喔!喔!喔!!!”
又一声刺耳的鸡叫,打断了萧烨的思绪,虽然,很想让他多睡一会儿,但是,大疫当前,职责在身。
萧烨伸手给他抹去了额头的细汗,
“墨大人,起床了,要开始公干了~”
毫无反应,萧烨又推了推他,力气也不敢太大,推了十几下,连喊带推,才把人叫醒。
墨景琛眨巴着困倦的双眸,嘴上没说话,心里都抱怨死了:
【做官好痛苦啊,谁发明的开朝会议事啊,晚上不能议吗】
【若有来生,我就做块石头,谁也甭想叫醒我……】
萧烨忍俊不禁:
下辈子做块石头?瞧给你懒的……
来生,你若做块石头,我就做你旁边的一棵大树,为你遮风挡雨~
第131章 小样儿,还挺能镇得住场面嘛
墨景琛换上墨绿色的官服,端坐明堂前。
清俊的面容,儒雅又威严。
他认真地聆听着下面的官员,汇报情况:
“大人,感染瘟疫的人越来越多,现在人手极度短缺,外面的州府还能再来人支援吗?”
墨景琛一开口,便有不怒自威之气,低沉的嗓音,道,
“总是求外援,也不是长久之计。
从今日起,没有染病的女子,也要出门做事,力所能及地扶危救困。
首先,就由官家女眷带头,为百姓做表率。”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位上州刺史大人,看着温润儒雅,实际上雷厉风行,手里还有尚方宝剑,做事跟活阎王似的。
他刚上任的时候,谁跟他对着干,他说砍就砍了,都等不到明日。
如今,都知道他人不可貌相,面善而不可欺了,谁敢质疑他的决策啊!
墨景琛自然知道下官们的顾虑,又摆出了大道理,
“大疫当前,繁文缛节,是最不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不能再让瘟疫扩大了。
首先得活着,再讲礼节。
崖州百姓,必须齐心协力,别说女子不如男,女子一样可以做医者,可以做将军,可以为拯救自己的家园和亲人,贡献自己的力量……”
萧烨隔着帘子观望一会儿,见那些下官一个个都畏畏缩缩的,一副老鼠见猫的做派。
他禁不住嘴角挂笑:
小样儿,还挺能镇得住场面嘛,看来,这里不用我帮忙了~
萧烨转身去后院干他的差事了:
劈柴挑水。
数日后。
邓婵处理好采石场的事情,又亲自把十一娘护送至新的村子,才回城跟镇北王述职。
邓校尉兵不刃血,就平息一场暴动,萧烨表示很满意。
当邓婵提到了要给京城来的郎中十一娘记首功的时候。
萧烨顿时起了疑心,
“十一娘?是不是身形窈窕,姿容尚佳?
她身边还跟个小丫鬟,自以为是还爱抢话?”
邓婵连连点头,
“对对对!王爷,你认识她?”
“何止是认识……”
萧烨本来想告诉邓婵,那个十一娘就是十一公主。
可是,想想十一公主嫁给了跟她曾经有婚约的表哥,怕她心中有想法,就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只是在心中愤愤:
该死的萧瑶!竟然追一个男人追到这里来了!成了亲还不知检点!我还能让你如意?
萧烨心中骂归骂,总归还是有些担忧公主的安危。
一招半式武功都不会的弱女子,什么地方都敢来,没听说过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你这就去找到十一娘,日夜贴身,寸步不离,保护她的安全。
最主要的是,别让她进城。
还有,这件事,绝不能让墨大人知晓!”
“是!”
邓婵行了武将礼,抱拳告辞。
以她的认知,无论怎么联想,都想不到在贫病的百姓中穿梭行医的好心女郎中,会是金枝玉叶。
邓婵以她自己的逻辑,展开了联想:
王爷从来也没夸过哪个女子‘身形窈窕,姿容尚佳’,难道,那个十一娘,是王爷的相好的?
因此,他才不想让墨大人知道?
王爷,还真是没良心啊,墨大人对他这么好,他竟然还背着墨大人……
虽然,十一娘也挺好的吧,人美心善,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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